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若是当真想要他四皇子战死在沙场上,现在举国无良将这念头他也只能按下去。
 
    国不会破,所以不论是谁,当真不需太过担忧。
 
    “过了年你要去哪里当差?”
 
    顾恩阳忙岔开话题,问着旁的事情,只这问题让曲清言格外不喜:“回岳阳。”
 
    怕是景帝一日在位,她就一日耗在广王府不得而出。
 
    “京中不太平,岳阳倒也是好去处。”
 
    顾恩阳的安抚格外苍白,伴随这道苍白而来的雁门关的大门被攻破,朱瑾睿没能等到军饷粮草,关内将士已是一日只有一餐最为简薄的稀饭。
 
    带着这样的兵如何能击退吃肉喝奶的鞑子?
 
    战事在夜里打响,在黎明时分朱瑾睿就已是传令下去撤退。
 
    雁门关受不住那就不守。
 
    他虽是将领可也是一个藩王,身为武将需要去守操守与他而言就全都是狗屁不通的话。
 
    能活下去才是第一位。
 
    只雁门关已经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雁门关破北京城外就只省那一道修了又修的长城。
 
    曲清言倒是没想到朱瑾睿撤军会如此痛快,她一直以为他会如同余有台的前世那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朱瑾睿带人撤回到了居庸关,景帝闻讯大怒,只那是他的儿子他就是想要处置于情于理都不合。
 
    朱瑾睿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已是又递到了景帝的书案上。
 
    “少爷,门外有个叫周二的家伙说有急事要面见少爷。”
 
    王嬷嬷手中攥着一枚小拇指大小的私章,这私章是那叫周二的人亲自交到她手上的,又一再强调一定要交到曲清言的手上。
 
    私章下刻的是一个欢字,这是余有台用惯的一个字,欢字最后的那笔微微上挑,一如余有台的笔法。
 
    这人应是余有台隐在暗处的一位,这个时候来寻她做什么?
 
    曲清言心中暗暗奇怪,却将那枚私章收了起来:“传他进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周二跟在余有台身边已经有许多年,一直暗地里为他布置产业。
 
    像他这样站在身后存在感极低之人还有不少,只他管着船队是所有产业中获利最多的部分。
 
    周二前两日收到余有台派人送去的传信,让他交出印信将船队交由曲清言去打理。
 
    曲清言听着周二的回话,又见他字袖笼中摸出一封余有台的亲笔信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展开信纸就不由得一声冷哼。
 
    这人打算的倒是好,又真信得过朱瑾睿!
 
    “王爷当真如此交代?”
 
    “是,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
 
    “嗯,你回去吧,明日带好东西来我府上。”
 
    曲清言又将信读了两遍算是彻底明白了余有台的意图。
 
    是他太信得过朱瑾睿的人品,还是以为他就当真能做一个逍遥王爷。
 
    人心向来难测,到了此时他竟然还会存着这样的打算,曲清言想来想去都猜不出他到底如何打算,但京城的们都要被鞑子的铁蹄踢开,这一趟她却是不得不走。
 
    没有千山和大安在身边,曲清言出行就觉各位不便。
 
    只能让曲文海安排两个信得过的人手跟在她身边,到了城门口就见着周二已是骑马候在此处,两人汇合就直奔居庸关大营。
 
    她前一晚已是连夜命人送消息过去,行至半路就遇到朱瑾睿派来接应的人手。
 
    “好久不见。”
 
    主帐中已是挥退了所有人手,朱瑾睿独自一人端坐在主座中,两年不见他通身的气势越发的锐利,如打磨的利剑已是忍不住要破鞘而出。
 
    曲清言只一眼就明白了为何景帝会想要他的性命……这般气势景帝已是要压不住。
 
    身为帝王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超出自己控制的人和事出现,遇到了就会想要第一时间毁去。
 
    她现在已是明白余有台的前世里为何朱瑾睿会死在战场上。
 
    “微臣见过王爷。”
 
    她敛了视线,神容语气都与从前无异。
 
    朱瑾睿站起身慢慢的走到她身侧,想要抬手捏上她的下巴,被曲清言快速的向身旁挪了几步而躲过。
 
    “你躲我?”
 
    这是第一次朱瑾睿对着曲清言没有用上自称,浴血的目光总容易让人不寒而栗,曲清言不由得又向后退了几步。
 
    “王爷许是还不知,广王殿下在海外喜得一子,算算时日怕也该百日了。”
 
    无端的提起余有台让朱瑾睿忍不住一顿,接着就突然明白她这话语中的寓意。
 
    “你敢!”
 
    她为何不敢?
 
    曲清言这会儿倒是不躲不避的迎上朱瑾睿的视线:“微臣以为王爷此时应该对军饷物资更感兴趣。”
 
    她在小琉球尚未离开时,曾有一日余有台特意拉着她的手说起朱瑾睿之前大婚的王妃为他生了一位嫡子。
 
    她那时还不懂他的用意为何,现在倒是明白了这是在告诉她眼前这人更加的不值得她委身。
 
    果然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的就惦记锅里的,娇妻在侧心头还要有朱砂痣和白月光,他朱瑾睿凭什么用这般捉奸般的目光看她!
 
    军饷、物资。
 
    能遏住朱瑾睿脖颈的最关键的两样东西。
 
    再如何的心有不甘他都明白这是余有台在告诫他不要动曲清言的警告。
 
    他似是一早就猜到了如今的局面,又一早猜到了景帝的举动。
 
    收回视线的同时背转了身子,朱瑾睿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最后一点不甘。
 
    “他有什么条件?”
 
    “我不知。”
 
    曲清言确实不知,余有台的信中就只说这些银两物资归她调配,若她愿意送到朱瑾睿手中,朱瑾睿定是会承他们夫妻二人的情。
 
    她看信时自然是将夫妻二字自动屏蔽,她心中不是没有担忧,朱瑾睿率军已经退至了京城的大门口。
 
    若他拿到这批军饷和物资没了后顾之忧,谁知道他下一刻是会去收复失地还是直接攻破城门。
 
    他的二十万大军可是几乎都被带到了这里,若是紫禁城的城门被他攻破……
 
    她几乎无法去想这个可能,私心里就觉余有台这简直是在玩火。
 
    主帐中没了话语声,朱瑾睿看着前方的地图久久不语。
 
    “你们二人的情我领了,我朱瑾睿对天发誓。”
 
    为何要发誓曲清言已是不需再问,上前一步将自周二那里拿来的私章递了过去。
 
    “这是印信,人我已是带了过来,你传他就是。”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过清楚明白,就像是在曲清言看来余有台自始至终都在赌一般,朱瑾睿这里她将东西送到就已是足够。
 
    “他……叫什么名字?”
 
    就在她要走出帐篷时,朱瑾睿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曲清言脚步一顿,突然明白他是在问什么:“欢哥儿,他起的名字。”
 
    欢……余有台两世都在求的一个字用在了他们的孩子身上。
 
    朱瑾睿摩挲着那枚印章,久久不语。
 
    腊月二十八,鞑子终于越过雁门关开始向着京城进发,腊月三十,站在长城上已是可以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
 
    京城中人人自危,就是景帝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似是玩过头了。
 
    急急的将张乾远宣入宫中,两人在武英殿中商议了一整个下午,但空了……空了,早就已经空了。
 
    这两年景帝逢年过节大摆筵席普天同庆,又在全国各地大肆兴建庙宇,国库的银子早就花光了。
 
    朱瑾睿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不是他不去处理,是国库真的没有银子可以送到边城。
 
    “祖父,陛下可是要送粮草物资到豫王那里?”
 
    书房里,已是开始蓄须的曲清闻依旧如同早年那般,遇到事就会来找曲文海分析。
 
    曲清言在一旁也好奇的看向曲文海,景帝传张乾远入宫的消息怕是京中无人不晓了。
 
    曲文海叹息着口中全是苦涩:“国库早就空了,不然张乾远扣着豫王的奏疏不发,我们几位阁臣如何能同意。”
 
    就因为知道国库早已经拨不出银两,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鞑子一步步逼近,直到攻至京城。
 
    “那陛下那里准备如何?冬日里无粮无棉衣,将士们守不住的。”
 
    “还能如何,现在就算凑出了银两,一时间也寻不到足够的粮草和棉衣送到前面,京城也许真的守不住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国库空荡荡,户部官员就算是能折腾出花儿来,最终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景帝才不管国库是怎么掏空的,既然有了战事又被人打到了家门口那就户部无能。
 
    张乾远首当其冲受到责难,曲文海可是看着张乾远白着脸出了武英殿,又失魂落魄的出宫回府。
 
    “朕要在五日内看到棉衣、粮草送到居庸关。”
 
    景帝一旦开始不讲理,背后就会意味着残暴,换做往日里身为户部尚书抓着国家的钱袋子,这绝对是掌权的肥差。
 
    但张乾远在武英殿中已经是看到了景帝眼中的杀意,他毫不怀疑若是五日内他未能凑齐棉衣粮草,等待他的就是抄家灭族。
 
    之前在西北,景帝靠着西北官员递送来的银钱肥了国库和私库。
 
    国库充实的太快,以至于让景帝念念不忘,一旦空了就会想到这快速充实的法子。
 
    张乾远府上有钱吗?当然有。
 
    他做户部尚书多年,明里暗里收受贿赂无数,他自己都不知自己府上有多少财富。
 
    景帝急疯了也穷疯了,怕是已经盯上他了。
 
    张乾远在府中静坐了一整晚终于是心凉的得出这般结论。
 
    可他经营了一辈子又如何甘愿,要死总要带着大家一起陪葬。
 
    于是,第二次的早朝上他当众向景帝建议要京中各府有钱出钱、有物捐物,先让守在居庸关的将士们看到朝野上下动员起来的决心。
 
    景帝要的就是解决前方缺衣少粮的局面,至于这羊毛是从一只羊的身上薅还是多只,他并不在意。
 
    曲文海下了早朝回到府里就带回了这样一道糟心的消息。
 
    余有台暗地里给朱瑾睿送去的钱物,朱瑾睿不提她也只当从未有过此事,此时看着曲文海忧心的书房中踱步,也只觉晃的眼有些花。
 
    “祖父,天塌下来自是还有陛下顶着,您此时又何必如此忧心?”
 
    “这如何一样,张乾远这简直就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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