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坤极
时间:2018-05-24 15:23:51

 
☆、第六十一章 两相问询话不同
 
    国子监自太祖成祖两朝后,因科举取士盛行,学中之人肄业入仕后,晋升之路总不若科举出仕之人那般宽畅,时间一久天下学子愿意到这国子监中求学的也便越来越少。
 
    京城中各官员府上还属意将有才学的小辈送入国子监,就是为着每年几次的皇帝讲学。
 
    若能寻到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让皇帝听去了自己的姓名,日后殿试时也能占上一二优势。
 
    不然,这京中大大小小官员皆是科考出身,而各级官员每年都有定考,读书从没丢下过,又有几人不能辅导自家小辈。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曲文海入京前就已经探明,不然也不会想尽了法子送二三小辈到国子监。
 
    不论他之前如何对待曲清言,但自他在国子监被掳走,这几日中他已是想的很透彻,他们曲家今后不能只依仗曲清闻一人,尤其在曲清言失踪后,曲清闻表现出慌乱和犹豫不决后,他更是不能将曲家只交到曲清闻一人手上。
 
    曲文海心下复杂的看着曲清言,这个孙子他之前为了磨砺他的性子一再打压,现在性子没磨下去,倒是让他的心同这个家越离越远。他宦海沉浮数载,从没想过会在这里栽跟头。
 
    曲清言不知曲文海此时的感触,于她而言这个家不论对她是否友善,都是她暂时的避风港。
 
    今后如何……谁知道呢。
 
    她垂头思忖着,似是做着各种利弊分析,好半晌才抬头迎上曲文海期待的目光:“祖父,这也是豫王殿下的意思。”
 
    豫王。
 
    将曲清言声誉几乎要败坏到到一丝不剩的四殿下。
 
    曲文海现在只要听到他或是太子的称号心间就忍不住会泛出无奈。
 
    “清言啊,你跟豫王殿下……”曲文海一把年纪实在做不出打探小辈隐私之事,可这事不弄清楚也会影响他今后的站位,他厚着脸皮还是不得不问。
 
    “他是豫王,我是曲家庶出的小辈,仅此而已。”
 
    曲清言眸光清澈,言语犀利,这一瞬就让曲文海如同被脱光丢在人群中一般,分外难堪。
 
    大明重出身,重尊卑,皇家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曲清言一非嫡出二非长孙,他从不觉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对。
 
    可这一刻面对曲清言如此目光,他还是觉得尴尬,无比尴尬。
 
    他用力咳了一声这才说着:“既是没什么关系,豫王殿下这应该也只是建议,我们自己看着办也就是了。”
 
    “孙儿今日被豫王亲自送回,怕是现在已经又传到人尽皆知,祖父不若赶在休沐日带清言登门道谢。”
 
    到时她是否要回国子监,就由这两人商议去吧。
 
    朱瑾睿若是能说通曲文海那也就罢了,若是说不通,她就只能‘身染重病’。
 
    回到自己的院子坐进自己的书房,她手指在书架上划过,书册被码放的干净齐整,仿似她从未离开过。
 
    她淡淡的笑着,随手抽出一本就着窗外的暖阳,一页页翻看起来。
 
    春和殿,侧殿。
 
    聂太霖由宫人服侍着,已是用完了两壶茶水。
 
    “太子殿下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他提着衣襟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要去出恭。
 
    “回世子,太子殿下还在文华殿议事。”
 
    又是议事,他这两日每日都会进宫寻太子,前一日就没能见到人,今日过来又说是在议事!
 
    是真的国事繁忙还是不愿回来见他?
 
    聂太霖有些坐不住,正欲出宫回去寻聂齐琛重新商议,就听殿外传来通报声,太子同豫王一道回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豫王殿下。”
 
    “舅父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太子招呼着朱瑾睿进殿,目光平淡的自聂太霖身上扫过。
 
    聂太霖心下一凛,忙换上恭谨的神色:“皇后娘娘传微臣入宫交代了几件事。”
 
    “母后近来可好?孤这几日在文华殿中事务繁重,倒是有几日没去见母后。”
 
    聂太霖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幻觉,他就觉太子将文华殿三字念得极重,他余光扫过朱瑾睿,就见他自进殿起视线就一直落在正前方的字画上,似是极感兴趣。
 
    “回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身子尚好,只是很是想念您同豫王殿下。”
 
    “这般说来孤同四弟确是有些时日没有去给母后请安了,择日不如撞日,四弟你我二人今晚到母后宫中用膳如何?”
 
    被人一再的提到自己,朱瑾睿终是将视线从字画上挪开。
 
    “酉时宫门落锁,我会明日一早入宫给母后请安。”
 
    “落锁倒是无碍,四弟若是赶不及出宫,来大哥的春和殿或是父皇的武英殿都能歇息一晚。”
 
    朱瑾钰说的不经意,但那武英殿三字却是让朱瑾睿不由得眯了眯眼。
 
    “不了,”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打转:“大哥唤我来可是有事?”
 
    朱瑾钰淡淡一笑,眉眼间的清隽便若水墨画般淡然散开,他拍了拍朱瑾睿宽厚的肩头,“无事便不能唤你过来坐坐吗?你这几年一直在军中,你我兄弟二人见面机会屈指可数,难得你从西北回来,自是要多聚聚才是。”
 
    他都已是这般说着,朱瑾睿便也不好再托词离去。
 
    有宫人再次送来茶具,立在一侧侍奉三人用茶。
 
    聂太霖盯着茶碗,就觉下身一阵发紧。
 
    “京中有传言说四弟这几日收了个男宠进府,可真有此事?”
 
    朱瑾钰清亮的眸中难掩好奇,若曲清言在此就会发现这眸光同上元节那日他听完壁角,一模一样。
 
    朱瑾睿面上冷硬的线条并未因他的话而有丝毫和缓,他垂眼看着手中的盖碗,随意的回着:“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今日不是还亲自将人送回府里?”
 
    朱瑾钰双眸晶亮,仿若点了朱砂的水墨画瞬间有了焦点。他的眸光太过热切,让朱瑾睿不由得抬眼回看过去,余光从聂太霖身上扫过,让他瞬间身子一紧。
 
    “路上捡到,顺便送回去而已。”
 
    “这都能捡?四弟运气倒是当真不错,”朱瑾钰满足了好奇心,转回身子看向聂太霖丢了个眼色:“曲家那位公子孤倒是见过一面,肤白体软、雌雄莫辩,倒像是个会让四弟喜欢的。”
 
☆、第六十二章 曲文海独自道谢(求订阅)
 
    肤白体软,雌雄莫辩。
 
    这两个词用在曲清言身上倒也格外贴切。
 
    朱瑾钰的目光让聂太霖稍稍有些坐立不安,他下意识就想解释一二:“微臣之前也是觉豫王殿下会喜欢,所以才……”
 
    “孤何时说过自己喜欢男人?”朱瑾睿猛地抬眼扫来,犀利的目光让聂太霖顿觉周身一冷。
 
    他微微心虚讷讷的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回话。
 
    “微臣,微臣见殿下同……同……”
 
    他求助般的看向朱瑾钰,朱瑾钰叹了一声将话接了过去:“四弟这般认真作甚,不过是个男宠,你想养就去曲家要了,若是对那人不感兴趣,不再理会也就是了。”
 
    朱瑾钰这话倒是要将他喜欢豢养男宠的名头落实了。
 
    朱瑾睿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朱瑾钰不解的挑眉,似是并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冷厉的目光已是让聂太霖有些坐立不安,朱瑾钰却一直淡漠的笑着,兄弟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锋。
 
    许久,朱瑾睿收回视线起身。
 
    “时辰不早,皇弟先行告退。”
 
    聂太霖站起身正欲随着朱瑾睿一同离开,就被朱瑾钰出声叫住:“舅父来春和殿可是有事?”
 
    朱瑾睿走的极快,出了春和殿一旁已有宫人备了舆轿,待他出了宫门日刚偏西,时辰尚早。
 
    “守着,聂太霖出宫就将人带到王府。”
 
    曲清言回到府中第二日就对外称病不再出院子,曲文海几次唤她过去都被她用身子不适搪塞过去。
 
    她倒也不算说谎,她当日受寒严重一直没好利索,她在朱瑾睿别院中的那几日虽然一直有用药,但到底不是在曲家,她心中对朱瑾睿又有着防备,便硬撑着一口气。
 
    看似伤寒已是大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再多撑几日她就会彻底病倒。
 
    她将当日从韩太医那里抄来的方子交给容嬷嬷去府外抓药,一连喝了几日都还觉得身子虚乏,待到了葵水一来,她更是虚乏的下不来床。
 
    曲文海来看了她一次,见她病的小脸蜡黄,只得无奈的赶在休沐日独自一人带着谢礼去了豫王府。
 
    “曲大人,王爷正在书房会客,您请先在这里喝盏茶。”
 
    內侍将人引到前厅之中,就有宫人端了茶水糕点过来。
 
    豫王府并不是标准的亲王规制,却也非一二品官员的房屋可比,前厅七间两厦、九架,后堂七间七架恢弘阔气,又有重檐、重拱,屋顶绘着藻井,曲文海坐在前厅一角,无比规矩。
 
    朱瑾睿送走来人进到前厅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他进门就见曲文海老僧入定般敛目垂头。
 
    他步子迈的大,几步便跨过曲文海身侧。
 
    “微臣见过豫王殿下。”
 
    曲文海几乎是在他经过自己身旁时就已起身,恭送朱瑾睿到上座就坐,他这才在对方的手势下又坐了下来。
 
    “曲大人久等了。”
 
    “是微臣的荣幸。”曲文海又起身行礼,太过宽阔的前厅将他微弯的身子衬得极为渺小。
 
    朱瑾睿视线越过他落在他身旁空荡荡的位子上,“曲清言呢?”
 
    “回殿下,清言小子自小身子骨就偏弱,不若他几个哥哥般康健,前几日又感染了风寒,微臣怕他过了病气给殿下便没有将人带来。”
 
    曲文海心头泛紧,不是说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一见面就过问曲清言的动向。
 
    朱瑾睿冷厉的双眼盯得他不住的冒汗,这豫王殿下的威压实在不小。
 
    “曲大人今日是何事?”
 
    “微臣道谢而来,谢殿下对家中小辈的照顾。”
 
    “不过举手之劳,”朱瑾睿一手撑头,突然想到京中流言又加了一句:“孤与她也算有一二缘分。”
 
    曲文海笑的讪讪,这豫王殿下的话为何如此不好接。
 
    他挤着笑,只挤了许久还是有些笑不出:“殿下当日将微臣在街角唤住,叫微臣不要轻举妄动,微臣愚钝,不知应该等到何时?”
 
    “孤不知。”
 
    朱瑾睿将视线自他身上挪开,语调冰冷的让是曲文海有些不知所措。
 
    尬聊不下去,他只得虚弱的起身告辞,就听朱瑾睿对着门外说道:“去叫韩太医来。”
 
    曲文海不解,未待转身相问就朱瑾睿又说道:“她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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