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师娘,我就收拾的时候,顺手带了。”
邹麦仁紧张的摇头,生怕师娘误会。晒红的白皙小脸仿佛上了两团浅浅的腮红,溜圆的眼睛睁大,自带蒙蒙的水光,认真的诚恳样子,可爱极了。
师娘噗嗤一声笑了笑,圆润的脸庞和善亲切,她另一只手摸了摸邹麦仁的头,轻声道,“别紧张,孩子,在这里好好跟你老师学习就好。”
邹麦仁怔了怔,抿嘴笑答,“恩。”
吴一恒站在屋檐下有一阵了,看着自己的关门弟子和妻子在院中说说笑笑,心里也久违的欣喜。
一面绣球花墙做背景,白衬衣少年背着书包,侧脸噙着笑意,偏首看向身旁的旗袍妇人。言笑晏晏,向上的朝气和沉稳的阅历相得益彰的和谐。
吴一恒心中感慨,恰似朗朗少年,才能活乏这盛夏的繁花呀。
“来了啊?”吴一恒问。
“我来了,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邹麦仁乖巧道。
“好,有向学的心思比什么都好,先和你师娘去你屋里看看,休整一下,下午开始正式授课。”吴一恒交待道。
邹麦仁点头,“好的。”
旁边的师娘越看越喜欢,摸了摸邹麦仁的头后,又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绵软软的,比她每天接触的锦缎都滑。
“师娘带你去后院,看看你的卧室,我简单布置了下,有什么要添置的,就和我或者陈嫂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拘束了啊?”师娘道。
“恩,多谢师娘。”
邹麦仁甜甜的笑,等师娘离开后,他放下书包,打量自己的卧室,接下来的暑假,有大部分时间就要住在这里了。
冯友芝回到前院,看到吴一恒竟在作画,吃惊的前去观看,笑道,“老伴,你有好久没作画了,我瞧瞧,呀,这勾的寥寥几笔莫不是……”
吴一恒玩心发作,抬起一支手指放在嘴前,“嘘,不要做声。”
冯友芝愣了愣,然后掩嘴笑得欢乐,玩闹的打了一下老伴的胳膊,笑骂道,“我都看出来了……老伴,你今天怎么兴致这么高啊?”
“收了一个有天赋又乖巧的弟子,不值当高兴吗?”
“哼,”冯友芝斜睨了吴一恒一眼,“我还不知道你,近十年没作画了,今日个倒是好雅兴,肯定不止收徒这么简单。”
“哈哈,你啊,真的越发蛮缠,纯粹的就是因为高兴……好啦好啦,你忙你的去吧。”吴一恒道。
冯友芝见吴一恒怎么也不开口,没得办法,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吴一恒看着发福已久的爱妻背影笑了笑。他没说的是,今天在冯友芝的笑脸上,看到了当初倾心的欢颜。
柴米油盐了大半辈子,莫名的又心悸了一下,这么羞臊老脸皮的事可不能提前说。不然,冯友芝肯定欢得没边,得留着她生日时作为礼物。
自下午开始,邹麦仁正式拜师吴一恒,学习吴氏楷书和行书。
小院里常见的情景,莫不过炎炎夏日的庭院中央,飒飒竹叶拂动,木制八角亭下,一老一少执笔挥毫。
静谧的墨香中,是古往今来的博大精深,遨游学海的沉静升华。
作者有话要说:
豌豆也会慢慢长大坚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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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日常二十五撩
“程师姐,你的信。”
刘笑笑举着两封信跑过来,兴冲冲道,“又是邹麦仁寄的,好师姐你就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吧?”
程理拿毛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又把手擦干净了,才准备接信。
刘笑笑却笑嘻嘻的捏紧不肯给了。
“呵。”
程理冷笑一声,一把抽过两封信揣兜里,曲指弹了刘笑笑一个脑瓜崩,弹得他嗷呜嗷呜惨叫。
“你们这群人吃饱了没事干,还拿我的私事打赌,”程理对竖着耳朵和瞟着余光的师兄姐们说,“男同学和男性朋友,有区别么?”
这群比普通学校学生还单纯的运动员们,平常的日子极其单调,也没有啥娱乐活动,好不容易有个八卦可乐呵,也不知起哄点大的名号。
男朋友三个字都要委婉修饰,也是纯纯的可爱了。
“那师妹你说,他是谁啊?”被其他人怂恿过来的黄颂菊问。
“朋友呗。”程理敷衍道。
“哎呀,师妹你就别卖关子了,”黄颂菊好奇得不得了,“你以前都洒脱得很,就算休息了,也继续练功,要不就去小卖部买一兜零食放在电视房,和大家安安静静看电视吃零食,可现在你不一样了。”
吴正宏凑过来问,“哪不一样啊?”
“是啊,哪不一样,也和我反映一下。”
刘教练走了过来,眼神扫视一圈后,各个连忙躲开视线,吼吼哈嘿的拉开架势练功。
“程理,”刘教练走过来,在她鼓起来的口袋上盯了几秒,严肃道,“还有一个月就要比赛了,可不能半途出岔子。”
程理神情自信而坚毅,“不会,奖牌必须是我的。”
这块奖牌的含金量在武术界超高,是她去Q大的敲门砖,前世费劲功夫,过五关斩六将的摘取,重来一回,还能名落孙山不成?岂不可笑!
程理系紧腰间的绸带,闭眼调息,缓慢吐气后,漆黑的眼仁睁开,仿佛凝练了精光。一挪脚,开始重复上千遍的套路演示,呼喝间,一招一式都完美得令一旁的刘教练暗暗点头。
他在门外听壁脚,担心外物影响了少年人的心性,不放心的走进来,本想敲打程理一番,但以她现在的程度,确实不用浪费唇舌了。
程理的骨骼和天赋比一般人强,难得的是,这三个多月的训练里,她身上的高傲霸道和沉稳内敛,两种不同的气质竟能融合。
刘教练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慰,武者要霸气如刀,也要稳如泰山,能放能收,开阖间自是圆融。
而教练这种身份,是即便给你一个满分,也会挑出你许多不足之处,督促你时时进取的。
在程理打完一套拳路后,他沉声道,“不要懈怠,继续努力。”
“是,教练。”程理答。
“你们也是,”刘教练叉腰对其他弟子训话,“澳大利亚国际武术大赛还有两个名额,谁不尽足了十分力,就不要出国门给我丢这个脸,训练吧。”
“是,教练。”
训练馆热火朝天,都是一群为了奖牌、为了目标而刻苦努力的追梦人。
日暮西垂,程理一个人来到操场,坐在篮球台上吹着习习凉风,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打开邹麦仁的书信:
8月31日,阿程,看到你来信说不能回来报道后,心里有点闷闷的,练了一个小时毛笔字也沉不下心来,字也写得好丑,若给老师看见了,肯定得举盆罚站,唔,不知道怎么排解……
后来在房中转了十来圈,最后蹲在冰箱旁,我把留给你的老冰棒和小神童一口气都吃了!
唔,好吧,一口气没吃完,是想一口气吃完的,但怕闹肚子,但我是这么想的,你应该要知道我有多郁闷……
阿程,你说话不算话,之前说好了报道那天你会回。
但我不生气,就是不打算给你留老冰棒了,急死你,哼。
顺便问一句,你给的下次回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哎”
程理刚看了半页纸,心里就酸涩甜蜜心急担忧,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信纸盖在脸上,她闷闷感叹,“又傻又甜的小豌豆,招人疼死了。”
揉了揉胸口,她继续又甜又虐的看书信。
9月3日,阿程,今天报道,我帮你领了书,还帮你包了封皮,虽然知道你不怎么看,但还是要爱惜书本的是吧?
文涌上次期末成绩没考好,落到第二十五名,本就很难过了,俊野还嘲讽他,他们两在宿舍打了一架,然后,唔……
【……】是钢笔涂抹过的一团实心墨块,盖住了本来的字迹。
程理的凤眼眯了眯,翻看信纸的背面,也看不出原来钢笔落下的印迹。哼!她冷笑一声,肯定是这颗傻豌豆去劝架,被误伤了。
想一想邹麦仁被别人揍的画面,程理就不能忍,心口一团火。这要是邹俊野个惹事精在,准抽懵他丫的。
哎~程理又揉了揉胸口,感觉养成男朋友要操碎了心,咬了咬牙继续往下看信。
映入眼帘的就是哈哈两字,程理瞪着信纸,好像要把这两个字看穿。
“哈哈个鬼啊哈哈,有本事你别涂啊,有本事你换张信纸写啊,个小节约还玩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是……一颗傻不拉叽的甜豌豆。”
程理仰天长啸,声音扬高,到句尾又落下,傻癫癫的,幸好篮球场无人。
借着微弱的天光,程理无奈的拿起信纸又认命的接着看。
很快就中秋了,早晚会很凉,阿程在L市训练时,要多注意身体哦,劳逸结合。
阿程,我头发长长了。昨天回了一趟家,去了Sam那剪短了点,他又劝我留长长的斜刘海,我想着你老嘲讽男同学的长发是杀马特,虽然不懂杀马特是什么意思,但你不喜欢,我就很听话的拒绝了。
和奶奶聊了一会儿,她很想你,唔,我也……
阿程,何时回家?
两封信飞快的看完了,程理把信纸装进信封,按在胸口好一会儿。
“中秋月圆夜,亲友团圆时,豌豆,我很快就回家。”
上个月的时候,程理回信给邹麦仁说9月3日学校报道那天会回C市,可刘教练请了一名德高望重的前辈到训练馆,亲自指点了程理的南拳和比赛时的演示套路。
刘教练的苦心和前辈的厚爱,程理不可能辜负,只能缠着刘教练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给邹麦仁,甚至连回信,严苛的刘教练都不再让她看了。
时间紧迫,赛事重大,程理只有一天半的假期,她只能争取在出发去澳大利亚前,赶着回C市看一眼她的豌豆。
“教练。”程理敲开刘教练办公室的门。
刘教练看了一眼门口,见是程理,嘴角一撇,满脸不耐烦。
“回去看书睡觉,有事明天再说。”
程理才不理他的推脱,径自走进办公室,直言道,“我的一天休假你得还给我,中秋节那天,我要了。”
他就知道是这码子事,刘教练哼哼两声,挥手道,“行行行,给你了。”
“多谢教练。”程理伸出了手。
刘教练问,“干嘛呀?”
“我手机啊!得订飞机票吧!”
刘教练对运动员的私生活管理得很严格,但程理毕竟将来不走职业化道路,也不会进国家队,想了想,从抽屉里把手机还给了她。
还了之后不放心,又指着程理道,“就在我办公室打。”
程理握着手机无语,小心思告吹,她还想给邹麦仁打通电话呢。
算了,编辑条短信也是秒秒钟的事。
订完机票后,程理和老妈妈打了通电话。
冯若兰正坐在沙发上看国台新闻,听到家里的座机响,顺手接过,“喂。”
“老妈,我小五。”
冯若兰心里一喜,双手捧着电话道,“小五啊?哎哟,我的儿,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你还好不好啦,吃饭吃得香吗?全身用不完的力气可找到地方发泄了吧?”
程理听着老妈妈由淡定的喂,到提高八度的一连串问,揉了揉耳朵。
“我很好,妈,您别把我当成隔壁院的德牧好不好啦,我要发泄什么呀,难听死了。”
“谁让你从小就比别人闹腾,三天两头的打架,”冯若兰笑眯眯的,“那不才送去武术队,让你和有功夫的小伙伴一起作么,怎么样,小刘教练还好吗?”
看了一眼闲适得翘起二郎腿抽烟的教练,程理道,“好着呢,当我的面吞云吐雾,您和他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