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也戳她的手臂,笑得不怀好意“接你去的那天早上谁在你旁边说话”
凌歌沉默。这话怎么接
正巧钟清隽过来给他们送水,凌歌连忙起身“喊我们过去拿就是。”
“怎么能让你们两个女孩子做这种粗活。”把水在地上放好,钟清隽索性也在这块儿坐下。
他在这边留的时间长,性子又好,孩子们很喜欢他。
看他坐下,都笑嘻嘻的开始闹他。
他也不急,坐在那里温温暖暖的笑着,任由他们闹腾。
这边的小孩子大多早熟,才十一二岁,就开始懂得八卦。
钟清隽来这边好几年,从来没有带过家属,就连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们看在眼里,一心只想让自家帅气的老师尽快成家。
于是,表意不明的唯一单身女性凌歌就成了他们的撺掇对象。
李铭向来是行动派“凌老师长得真好看。”
旁边的人应和“是啊是啊,钟老师也很帅。”
“超级配是不是”
身后的附和声很整齐“是”
不等凌歌反应过来,他们就开始推销自家超级好的钟老师“凌老师我跟你讲,我们钟老师绝对是世纪好男人人超级好不说,感情史还格外的清楚,老老实实的从来不胡来。”
看出凌歌面上的尴尬,钟清隽头回在他们面前沉下脸色“胡说什么”
他沉下脸来,身上就带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李铭他们被吓到,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多说。
随口安慰几句,凌歌起身溜达到杨杰那里,避嫌的意思很明显。
哪里知道意外会这么突然。
几乎是她才坐下来,她对面的女孩子跑过来时没站稳,突然就往前倒。如果不制止,她的落点就会是一直被碳火烤着的铁板。
没有多做思考,凌歌连忙伸手拖住她的身子,在她接触到铁板的前一刻把人推开。
女孩子幸于免难,用手去接她的凌歌就没那么好运。手背直接接触到铁架,烫伤一片。
很疼。可是看着眼前那一张张满是惊慌的小脸,凌歌笑着摇头“不怕,我没事。”
这边动静太大,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钟清隽看到凌歌的手,连忙拧开瓶盖递给叶静。叶静接到手里,红着眼去给凌歌冲手。
平复好情绪,开口时,钟清隽的语气凌厉“是谁”
还没回过神的女孩子眼眶通红,看着凌歌的手背流眼泪“是,是我。”
看他要开始训人,凌歌连忙出声“她也不是故意的,小伤,没事。”
伤口被冷水淋过,好受很多。
忍着那股子钻心的痛,凌歌朝小姑娘招手“怎么跑得那么急”
小红娘抽抽搭搭的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因为想要送花给凌老师和叶老师。”
凌歌视线下移,果不其然她手上捧着两把野花组成的花束。
她握在手里,用手心去摸她的脑袋“谢谢,我和叶老师很喜欢。”
“可是我害凌老师烫到手。”说完,小姑娘直接嚎啕大哭。
把人抱进怀里,凌歌柔声安抚“所以下次要注意,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知不知道”
凌歌手受伤,大家也没心思继续。
左右已经吃饱,索性开始收拾残局准备离开。
小姑娘始终沉浸在凌歌因为她受伤的自责里,任凭凌歌怎么哄都没用。
钟清隽收拾好现场,组织好班级秩序,走过来直接把人抱起来,边走边开导。
行至半路,小姑娘终于止住哭声。然后不知道在钟清隽耳朵边说了些什么,男人的脸上带上几分笑意。
小姑娘也跟着笑起来,趴在他肩上借着身高优势找到凌歌的位置,眼里都是歉疚。
走出山丘,就看到一群人站在一颗大树下等着,地上摆放着一些专业的摄影器材。
凌歌瞬间明白,这是红黄蓝节目的摄制组。
两方人马会师,那边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和钟清隽问好“清隽,你的摄制今天开始。”
钟清隽仍旧抱着小姑娘,勾起唇角扬起一抹笑“麻烦周导。”
被唤作周导的男人摇头“不麻烦。还有,刚刚你们烧烤的时候取了几个镜头,你这边应该没有不方便的”
得到凌歌他们的点头,钟清隽才应答“没有。”
他们两个不咸不淡的寒暄,小孩子们就很听话的站在钟清隽身后,十分好奇的打量着那些摄影器材。
耳边是叶静刻意压低的惊呼声,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白术,凌歌没有理会。
她的目标很明确。几乎是一眼,就找到混迹在人群里的白术。
他身上的气质太独特,阳光透过树荫在他脸上打上或明或暗的阴影,薄唇紧紧的抿着,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点,莫名就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两人的视线相撞,白术的脸色更冷。随即就见他偏头和身边的男人说话,等男人点头,他迈开步子直接朝他们的方向大步走来。
猜到他的小心思,凌歌皱眉,然后朝他摇头。他视而不见。
脑海里盘旋的是徐超说过的保密,怕他惹事,凌歌拉着叶静直接走人。
她的手需要上药,一行人只当她是急着去处理伤口,没有过多在意。
和白术擦肩而过时,她抬手,微不可查的轻轻拉扯他的袖口。似撒娇,又似妥协。
明显感觉到白术的愣怔,藏住眼睛里流出的笑意,就连脚步也轻快不少。
回到住处,叶静从他们带来的急救药箱里翻出外敷的药,很小心的给凌歌处理伤口。
消毒水沾到伤口,疼痛感瞬间充斥到每个神经系统。磨人,而且难捱。
包扎到一半,叶静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满脸莫名的看着她“你两只手都有伤,怎么洗头洗澡”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洗头洗澡还好解决,主要是每天早上的洗漱。
伤口不能沾水,而她和叶静的上课时间完全错开,根本没有重合的机会。
凌歌皱眉“再看吧,总会有办法。”
事实证明凌歌的说法很有道理,送走叶静没多久,她的办法自己找上门。
叩门声落下没几秒,凌歌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隔着一道不算高的门槛,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
白术抬头轻扣她额心,语气很亲昵“不打算让我进去”
☆、29.第二十九章
半个月不见, 乍然看到他不正经的笑脸, 凌歌心里有几分喜悦。
可是一想到之前他脸上的冰霜, 她又有些不怎么想理他。
不咸不淡的退后一步让他进来, 她反应极快的关上门。
白术调侃“我见不得人”
她很诚实的点头“你们公司给你的定位是什么”
白术被噎,对于当初的松口, 悔不当初。只是“这荒山野岭的, 谁有那个闲心”
凌歌赏他一枚白眼, 没接话。
到底没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
拉着人走到床边坐下, 白术握住她的手用指腹很轻的摩挲着“疼不疼”
一直被火烤着的铁架子,就那么硬生生的烙上去,怎么可能会不痛
之前顾忌着学生,她强忍着。现在这里就她和白术, 心里的后怕就像雨后春笋一样, 极快的蔓延开。
眼睛里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白术面前没有丝毫保留。
就连手上的痛觉也好像是突然觉醒, 一点一点的钻心。
不安分的挪动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 凌歌垂下眸子, 皱眉盯着那双被纱布缠着的手。
白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拎起裤脚在她身前蹲下,眼里是毫无保留的心疼。
“疼不疼”他再次问出声。
这回凌歌没有逞强,软软的嗓音里夹着几分哭意,无端的撩人“疼。”
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落在她手上, 他呼吸时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两层纱布直抵手背。凌歌一个激灵, 下意识的抬手甩开他。
原本就只是虚托着她的手心, 她稍微用力就轻轻松松的挣开。
手心突然落空,他也不恼。站直身子直接把人抱在怀里,一触即离,然后弯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发问“伤口是不是不能碰水”
回视他的双眼,凌歌有问必答“恩。”
“有没有人帮你”
“恩”
“早上洗漱。”
“没有。”
“早上几点起来”
“七点。”
“刚好。”
凌歌莫名“什么刚好”
“明天早上起来后不许自己碰水,我七点过来。”
后知后觉的凌歌终于回神,然后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要。”
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白术用拇指在她下唇上似有若无的来回抚触,明目张胆的威胁“哦”
歪头躲开他有些肆意的手,凌歌义正言辞“我说不要。”
其中坚定,让人生畏。
但是白术显然不是一般人。
“你现在胆子好像格外大”
凌歌没接话。
他笑“不怕我真的吻你”
“你不敢。”凌歌十分得意,“不要想着越界。”
揉乱她的额发,白术又接住她的手“是,我不敢。”
妥协完,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你自己不方便。”
“再说,早晚要到这一步,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小心思被看破,凌歌懒得再垂死挣扎“好。”
他习惯性的想要得寸进尺,凌歌敛眉,直接赶人“导演那边待会儿找你怎么办你先回去。”
只是他明显不在乎这些,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开口时,语气里的委屈怎么也藏不住“我每天都想见你。”
兀自玩弄着手上的纱布,凌歌没应。
他不受影响,自顾自的跳到下一个步骤“我知道在这里你不会过多的分心给我,所以我不会问你答不答应。”
说的都对,凌歌微不可见的点头。
“我可不可以提前预支男朋友的某些权利”他举手发誓,“不越界。”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凌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家里那只萨摩。
狗子很聪明,精通卖萌打滚撒娇之道。回回犯了事,都会摆出这样一幅神情求原谅。
蠢萌蠢萌的样子,让她从来都没法真正对它下手。
她久久不出声,他心里的急躁有些降不住“节目组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我明天晚上就得走。”
“还有那个钟清隽,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凌歌被他逗笑“瞎想些什么,钟老师才没你那么多小心思。”
“我的小心思只对你。”在她身边坐下,他侧身以手拖住脑袋的姿势半靠在床头,“我不放心他,可我放心你。”
他脸上的疲倦感其实很浓。可现在被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一压,那份慵懒的魅惑就好似被人无限放大。凌歌不得不承认,她被蛊惑。
忘记现在还是大中午,忘记他是来录制节目,忘记徐超随时会过来找人,忘记要和他维持在外人面前的距离。
他在强撑睡意,凌歌不忍心。
知道他不舍得走,她妥协“上去睡,我不走,也不赶你。”
昨晚录制到大半夜,今天大清早的就坐车前往这边。连着多日没有睡好,白术是真的累。
迷迷糊糊的分辨出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边歪倒身子一边嘟哝“今天我的镜头要到晚上才会录制。”
凌歌听了个大概,撑在床沿从里侧抽出被子拉开,盖上去的前一秒堪堪停手“起来,把外衣脱掉再睡。”
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到,还是装糊涂,非但不理她,一双手还不老实的扣上她的腰,然后暗暗使力把人往下压。
凌歌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他怀里。
他手收得更紧,脸颊贴在她发顶,很轻的在蹭。
周遭充斥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太浓,鼻尖里溢满他的气息。凌歌有些不自在,皱着眉推开他的手,然后坐直身子“不听话你就回去。”
他摊在床上像小孩子一样的张开手,也不睁眼“好累,不想动,你帮我”
就没见过这么皮的男人。
凌歌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话里都是不容置疑“自己来,快点。”
知道再闹下去她要变脸,白术手肘后移撑在床面上,借力坐起。很快的脱下外套和鞋袜,里面就只剩下一件短袖。顾忌着凌歌的下限,裤子他没敢动。
身子一歪陷入被子里,连被子都不想管。
明显是想让她帮他盖。
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凌歌看在眼里虽然不满却又奇异的舍不得对他生气。
身心放松下来,他很快睡熟。帮他盖好被子,凌歌走到简易的书桌边抽出凳子准备写教案。
可她忘记自己的手受伤,包扎在手背上的纱布谈不上多厚,写字终究不方便。
正好桌上放着一本才从钟清隽那里借来的书,就着旁边窗户里透进来的光亮,她翻开书页。
白术一觉睡得很沉。被子里都是她身上的味道,闻着让人格外安心。
迷迷糊糊的以为这是在那个喧哗的朝代,她还是他的所有物。
手下意识的往旁边捞去,接触到的只有浅薄的空气。
因为那股子失落感,睡梦里也不忘皱起眉心。不自觉嘟哝出来的声音里,除了惊慌就是思念“西乔”
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凌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尴尬。
他像是有所察觉,胳膊从被子里移到外面,然后一个使力把她拉入怀里抱住。低喃中化不开的是缱绻“西乔,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