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融——酱香稻
时间:2018-05-26 20:14:09

  姚晃本想着今天去道贺,在众人面前亮亮脸,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来,见有五六个婆子守在后门,见了他骂的骂、嚎的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嫖了我家姐儿不给钱”
  “吃了我家酒不给钱”
  “白占了我家兄弟媳妇便宜”
  竟是把他平日做的好事真说了出来,又要上来撕扯他,姚晃吓的一脚跳进门内,把几个婆子推出去掩上门,骂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姚彩云见家中日日如此,定是有人使了银子作怪,爹为人不刚强,得罪的人甚多,是什么人做这些来恶心她家,天色暗了,待那些婆子哭够了,悄悄的尾随,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给了那些婆子银子,叫她们明天再哭一天,等了老东家回了西关再罢。
  姚彩云忽的想起在刘三跟前见过这人,气的身子摇摇晃晃往下摆,坐在地上起不来。
 
 
第69章 刘三查案
  那人正是林平,林平回去报:“交待了那些婆子明天再去哭闹一天,后天老东家走了再罢”
  “那姚家人让人生厌,还是月儿想出的好法子,今天若叫那姚晃来了又得一番打搅”,刘三笑嘻嘻的说道。
  刘婆子从府城回来便坐不住,回刘庄种地,刘三仍在府城忙,秋月查了两处建筑的账,何清和那管事做惯了这些事情,比秋月自己上手还好。
  焕娣每天抄了账学着验算,不懂之处标注了,等秋月回来讲给她。
  秋月问她娘和她弟弟的病好些了吗?
  焕娣道:“我偷偷的回去看了一回,没叫我婆看见,怕她看见了又生事,我娘吃了药好多了,只是我弟弟瞧着还是不大好,听我娘说即使活下来也得用精贵药养着,我家这情形,哎……”
  秋月不知道该咋样安慰焕娣,焕娣又道:“我爹回来一趟,知道我婆把我卖了,气的直哭,后来听说卖给你家才不哭了,让我娘交待我要好好尽自己本分,好好服侍婆和你”
  “你爹是做啥活的?”
  “我爹是做木匠的”
  姚晃家刚清净了就去刘家,见刘家大门关着,打听刘婆子已回了西关,叫了马车要带母亲和女儿往西关又缠去。
  被姚彩云叫住道:“爹,家里那几天乱哄哄的,你可知道为啥”
  臊的姚晃脸通红,起初来的几个婆子说的半真半假,后头来的几个说的都是实的,自己胡闹欠了好多银子,也已经当了东西付了银子,不解那些婆子为何闹上门,问道:“为啥?”
  “那几个婆子那日哭罢我尾随了去,见一人给她们银子叫她们再去哭一日,你知那人是谁?”
  “是谁?”
  “是刘三的亲信小厮”
  姚晃听了诧异道:“他为何要做这事?”
  姚彩云恨道:“这就要问爹了,你们能唆使着祖父上人家门上哭闹,人家就不能,只怕人家早厌了我们,把我们当贼似的防着”
  姚老舅母道:“这话说的不对,纵使他恼了咱们也不能当贼防着,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姚彩云怒道:“都是你们眼皮子浅,断了你们一条路,也断了我一条路”气愤的掀了帘子回屋哭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连我都说不得了”,姚老舅母呼道。
  姚晃如被惊雷轰了顶,哪顾得上回母亲的话,那些婆子来哭闹,何须把自己的丑事道尽,只怕是那刘三给自己的下马威,自己若要再去缠,刘三必定不留情。
  秋月翻医书,见里头有个桃花白芷酒的方子,想起忘了交待建酒窖的事情了,忙去桃园说了,拿出图纸看了半天选定地点。
  秋月从桃园回来去了趟秋家,秋二自从娶了万慧娟,人瞧着也干净利索了,张丫见了秋月不说话,咧着嘴的笑。
  秋月忙将这次去府城车带的玛瑙珠给她了一串,万慧娟连呼使不得,使不得。
  秋月道:“秋家村建作坊这事二叔二婶不知操了多少心,别弄的那么生分客套,这本就是给丫儿做的,二婶不让收,我以后可怎么再劳烦二叔二婶”
  万慧娟见秋月这么说,只得帮丫儿收起来。
  秋月回到刘记的时候见门口停着辆马车,还当是吃饭的客人,回了后院见几个女人围着刘婆子,竟是夏姑奶奶和她孙媳妇小脚周氏。
  小脚周氏道:“我们到村里走亲戚,正好碰见你婆崴了脚”
  秋月忙上前查看,见刘婆子的脚腕肿的碗口粗,急的叫人找大夫,夏姑奶奶道:“已经叫我们家下人找去了,你别急”
  刘婆子呲着牙满脸是汗,大夫说没事秋月才放心,大夫开了药和跌打酒,秋月见夏姑奶奶干坐着没倒茶,道:“呀!真是忙忘了”叫人上了茶,端了前头铺子里的饭食给客人吃。
  夏姑奶奶见刘婆子睡下便告辞,走时叫秋月去她家玩。
  刘婆子这次伤了筋骨,人年龄大了钙质流失的厉害,秋月买的大骨头炖汤,煎了鱼给她吃。
  刘婆子道:“三儿忙的,别给他送信了,我养几天就好了”秋月应了。
  刘婆子在家养伤,夏姑奶奶带了东西专门来瞧了一趟,秋月瞅见刘婆子的嘴抽了抽,大约是不好意思了,夏姑奶奶只顾自己在那闲话家常道:“你还记得咱们从小玩的好的雁儿吗?”
  “咋不记得,她跟你亲近,不怎么理我”
  “看你说的,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亲疏之分的,那些年,你家搬去府城,她家搬去京城,多少年不见,不想前些日子去京城倒见着了”
  “哦,她如今怎样?”
  “她啊,如今得了一品诰命,出门丫鬟婆子一大群,穿着富贵的我都不敢认,不是她叫人上来跟我打招呼我都不敢认”
  “她竟有这般造化?”
  “可不,她儿子是大官,好像是……,我也没记住,她还问起了你”
  “问我?”
  “嗯,说是出去了这些年,时常想起咱们小时候的情谊,叫我有功夫了带你去京城见她”
  “那可是京城,岂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着的”
  “可不,也难为她还记得咱俩”
  俩老太太越说越投机,竟把前尘往事都抛了开,秋月和小脚周氏听的直笑,小脚周氏是个古典美女,笑不露齿,娇娇怯怯的让秋月咋舌,自己要做到她那样是绝不可能。
  夏姑奶奶直坐到下晌才走,秋月喂刘婆子喝了药,拿了本书边看边守着刘婆子,见焕娣满脸泪的朝她招手。
  “月儿,我婆叫人给我送信来,我弟弟不行了”
  秋月给了焕娣五两银子道:“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娘身子也不好,你多照看照看,多住几天也没事”
  焕娣千恩万谢的走了,刘婆子听了只说了声:“冤孽”
  焕娣去了三天回来哭道:“月儿,你说我家咋这么多事呢,我娘见我弟弟没气了,急的晕过去,不是我带回去的那些银子给我娘治病,我娘怕是就不行了,我婆是绝不肯给我娘治病的,大夫说了句我娘以后再难生育,我婆当即就要撵我娘出来,要不是我爹拦着……”
  焕娣哭哭啼啼半天,秋月觉得挺难受,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刘三在府城还是得了信,交待完一应事物赶回来,见刘婆子气色还好才放心,备了谢礼去夏姑奶奶家走了一趟。
  赵姨娘送信让刘三和秋月去一趟,刘三以为有什么事,却是赵姨娘叫黑二带了赵立成回来。
  “我想着哥哥在外头照看的再好也不如在家里,寻了好大夫来给哥哥瞧瞧,看还有没有的治,我在城外买了个小院子,让他住着,那院子偏僻,他又不出门,不会有人瞧见他的”
  刘三和秋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出了门刘三就赶脚去了县衙。
  下晌刘三回来,秋月问道:“三哥,舅舅的案子可有眉目?”
  “我去县衙查过,有个老吏经手过这事,他说舅舅打死的那人叫林尚武,俩人为了争□□大打出手,舅舅一刀捅了那人,人证物证俱全,我叫人找了多日,那几个人证都不见了踪影”
  “那物证还有保存?”
  “物证是一把尖刀,倒还存着”
  “三哥何不从这刀上下手,舅舅是个富贵少爷,尖刀是杀牲口的,舅舅怎么会带尖刀”
  “正是,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就去查”
  花满楼的老鸨见刘三露出几分不耐烦道:“小哥,你来了几趟了,那□□就是在我们这儿挂单一两个月,我连她是哪里人还没搞清楚她就走了”
  “我不问她,你只说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形”
  老鸨两眼咕噜咕噜的瞧着刘三道:“小哥是……”
  刘三掏出把银子道:“我是受故人之托,你只讲出来,少不得你的好”
  “这事好几年了,我记不大清楚,只记得当时场面混乱,楼上楼下乱哄哄的人,赵立成迷凤仙,凤仙来了没几天,俩人就瞧对眼,那林尚武更迷,恰巧同一日俩人都来见凤仙,不知咋的就打起来,有人就吼赵立成捅了林尚武”
  “在场的有哪些人?”
  “除了他几人还有一个是林尚武的小厮”
  林家自林尚武死后举家搬迁,哪里还能见了那小厮,刘三不免有些头痛,去了镖局叫黑二托人打听。
  秋月记起曾邀孙家姐妹来赏桃花,如今桃园修建,去信致歉。
  西关来来往往的客商多,刘记生意好,秋月盘了一个月的账,开了几人的工钱,个个喜上眉梢。
  店里热闹,一婆子搭油锅炸麻食,一婆子负责羊汤、羊杂汤,红蕊、绿翠负责各样面食,焕娣负责进货记账。
 
 
第70章 刘记留人
  刘记里几个伙计穿插在堂间、二楼,忙的脚不沾地。
  刘三前些日子跟秋月商量要在府城开刘记分店,苦于人手不足,暂且搁置。
  秋月划算着再买些或雇些人手,无奈后院的房里住满了,再添人手住不下不说,会显得杂乱,卖吃食的最怕不干净利落。
  刘婆子见她在此处用处不大,脚也好了,回村里种菜去了。
  这天,秋月在后院步量着尺寸,想着后院加盖个小厨房,把熬羊汤和做面食的地方分开,却听见进院的角门咣当一声叫人推开,等了半晌不见人进来,出门一看是个蓬头垢面的、脸色蜡黄的女人,手里捏着张纸,毫无生气的蹲坐在门前。
  秋月拨开发丝一看竟是焕娣的娘,闭着眼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秋月吓了一跳,忙叫人去叫焕娣。
  焕娣得了信哭着跑过来,秋月婆子把人抬进去,叫人请了大夫。
  秋月好奇那张纸写的什么,伸手去拽,焕娣娘死命的揪着不放,嘴唇立刻发青呓语,迷迷糊糊的大哭起来。
  焕娣吓了一跳,秋月瞧见那纸张上的休书两字,心里明白,只怕焕娣娘是气迷了,大夫来了扎了几针。
  焕娣娘才缓缓的舒出口气哭喊道:“娘啊,你不能休了我啊,休了我三妮、四妮、五妮咋办呢……你留下我,我做牛做马都行”
  焕娣趴在娘的身上大哭,刘记的人无不动容,大夫开了药,吩咐切不可再让人动气,焕娣给娘灌了药,见人缓过来不少,噗通一声跪在秋月跟前道:“月儿,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我婆休了我娘就是要了她的命,我姥家早没人了,月儿,求求你,救救我娘”
  秋月叹口气道:“你想让我咋救,回村让你婆收回休书,让你娘再回去?”
  “我娘心眼实在,这些年我婆打骂苛待我娘,我娘没一句怨言,她跟我说只要我婆不撵她出门她就受着,我婆把我娘撵出来是不给她留活路啊!”
  “焕娣,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跟我这些日子就没什么想法吗?为人还是自己要强的好,总去仰人鼻息过日,不如自己刚强,你和你娘不缺手缺脚,在哪里没一碗饭吃”
  “我想着也是这样的道理,只怕我娘她想不开”
  说到此处,秋月不免叹了口气,焕娣娘是个传统保守的人,婆母丈夫为天,自己受再大的累都行,一纸休书切断的不只是她跟满仓的关系,更是她生的希望,被人休弃,无疑是断了她的生路。
  秋月倒不介意多雇佣一个人,本就缺人手,怕就怕焕娣娘过不了心里那关。
  刘记那俩婆子,一个姓钱,一个姓杨,秋月唤作钱婶子和杨婶子,俩婆子可怜焕娣娘,帮着焕娣擦洗喂药。
  焕娣娘自从醒来就只知道哭,知道她昏倒在刘记门口,惶惶不安,挣扎着要起来,秋月说了些安慰的话,焕娣娘听不进去,只是眼泪不断线的流,秋月从没觉得自己嘴这么笨过。
  钱婶子接过碗道:“焕娣娘,你吃些东西,把身子熬倒了可咋办,女人呐,有几个不苦的,就说我吧,没嫁人时家中有些资财,偏遇上个不正干的爹,只知道赌钱混酒,家财败了光,气死我娘卖了我,因着不能生育叫倒卖了几手,俱是做那不入流的粗使婆子,忍饥挨冻常有的事,背地里流的泪得有几缸,好在让我碰上好东家,这个月我拿了二两多银子,我想着我攒些银子,等年龄大了赎了身认个干闺女,让她给我养老送终,我们都是苦海里泡过的人,自己再不给自己宽心,哪还有活路,不为别人想也得为焕娣想想”
  当初刘三买这几个人的时候,秋月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世,想来也必是极苦的,不是无奈何,谁愿意被人像牲口一样的买卖。
  杨婶子道:“你觉得没活路了,还不是得活着,与其替别人活,不如替自己活活,你尽快的好起来,找份活做,把自己养活了,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有了俩婆子的宽心,焕娣娘的气色慢慢好起来,待到能下地,非要来给秋月磕头。
  秋月赶忙扶起来道:“等婶子身子好了就在这儿上工”,得了秋月的应承,焕娣娘好的更快,她本就手脚麻利,刘记多了个好帮手。
  焕娣偷偷回去一趟,满仓见娘把媳妇休了要出门去找,老娘拿把剪刀抵住胸口道:“你要去就先捅死我”
  满仓左右为难,气的蹲在墙边嚎,三妮、四妮、五妮在家哭声震天,恰巧让焕娣瞧见。
  见几个妹妹衣裳脏乱,围着她吵闹着饿,焕娣气急,领了妹妹往县城去,在城边租了两间屋子娘几个住着,三妮大些了能照看俩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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