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虫不老
时间:2018-05-26 20:16:49

  商雪袖“啪”的一下把妆镜扣在了桌子上。
  这声音太响了,屋外的青玉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道:“怎么了?”
  商雪袖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事。”
  青玉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最近姑娘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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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正算着大军开拔的日期,鲁明又来了,他和那几个护送圣旨的侍卫已经被李玉好吃好喝好玩的款待了好几天,初时颇有乐不思蜀之感,但时间长了,也觉得不应长期滞留于此,所以脸上带了焦急之色,道:“李大人,何时护送咱家回京?”
  李玉道:“哎呀,我还未来得及好好款待大人,大人怎么就要走?”
  “实在是身不由己,得回京复命呀!”鲁明道:“咱家打算明天就启程了。”
  李玉道:“哦,不知鲁大人是行船还是陆路?”
  “陆路。”鲁明十分坚决的道,因为他出京的时候也试过坐船,实在是晕船晕的厉害,简直要吐掉他半条命。
  “那明日便为鲁大人饯行!”
  鲁明没想到李玉这么痛快,之前他甚至觉得李玉是不是要把他困在这,现在他觉得他冤枉了李玉。
  到了第二日,看到李玉摆了一大桌的酒席,又看到车上那一车的箱子,据李大人说只是“不成敬意的小小程仪”,更加觉得李大人是个识时务的大好人。
  酒至半酣,李玉又屏退了众人,道:“鲁大人,若我说的不错,您还在潘公公之下?”
  鲁明的脸便阴沉了一半儿,李玉仿佛料到了一般,道:“等这趟回去,您怕不是要踩在潘公公上面了?”鲁明刚想笑,又叹了口气道:“谈何容易,他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老人,这趟差事,原本是他推荐了咱家来的,咱家办成了差事,他也有个举荐之功。”
  李玉便笑了起来,道:“这有何难。”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那信上了封漆,“鲁大人,想必您也知道,我在西边呆过几年,和贵妃娘娘的父亲相交甚厚,有八拜金兰之交,这封信,您若能稍微绕一点路送至西都,必是大功一件。”
  鲁明一呆,这信就在眼前,他竟然有些不敢接。
  李玉道:“实不相瞒,这信,乃是与柳大人共谋大事的信。我就是派我自己的亲卫去送,也未尝不可。只是和鲁大人投契,因此想送个人情给鲁大人……不过,看样子鲁大人不愿意接这件功劳……”说着就要将信收回袖中。
  鲁明一把拽住那信,脸上笑眯眯的将那信拿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袖袋中,拱了拱手道:“既如此,咱家就大恩不言谢了!事成之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李玉目送着鲁明从太子曾经率轻骑离开的城门消失了踪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上了马道:“走,去西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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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泽虞并未直线回京,大策在接旨那天就早已定下:上京,是万万不能回去的,不带兵就是一死,带兵,上京周边还有几千驻京人马和皇城守卫,后面若西郡发兵追进,那就是个被前后夹击的下场,他前面先行布置,鼎军后进,在石城关汇合。
  石城关的关名是古已有之,皆因这地界山石林立,难以攀缘,无论对于西郡,还是对于连泽虞这边,都是个两方共有的险处,易守难攻。
  而石城关的守将,是连泽虞的人。
  任谁也不知道,在柳传谋送嫡女入宫的时候,连泽虞就在筹划此事,待到其承宠后得了美人封号的那一天,新的守将丁兆龙已经拿了石城关的大印。
  连泽虞率着一众飞骑直入石城关,竟然没有任何守军或者百姓意外。
  石城关早在二十几天前便开始了戒严,当初他看中了丁兆龙,也是因为此人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将,能未雨绸缪,判别先机——甚至连行辕大帐都已经为太子准备好了。
  连泽虞的黑色绣金色万字纹的大氅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跟着他的五十骑无一不是风尘仆仆,口干唇裂,但眼睛却都是极亮的。
  他进了大帐,第一个问题便是问:“西郡的兵在石城关外几天了?”第二个问题则是:“我还有几千鼎军在路上,石城关粮草够坚持多久?”
  第一个问题并不难,丁兆龙坐在太子的右侧下首,道:“从上京有了风声之后,末将就每日派出一名斥候打探,自打十来天前,陆续有斥候回来,四天前,西郡兵马到了石城关下。”
  想了想,丁兆龙又补充道:“不知道是柳传谋知道西塞那边的兵动不了,还是权老将军不买他的帐,所以柳传谋的军队,大概是集结了本郡兵力,另外他的儿子柳平波本来手里就带了兵,当年松阳江附近水患激起了民变,便是这位柳少将军去平定的,但是他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松阳江北岸驻扎演练,倒不曾来石城关。”
 
 
第138章 皇后被囚
  “再探吧。”连泽虞皱了皱眉头道:“这次多谢丁将军应对及时。有水路也可通西郡,所以柳平波不敢轻易带军调离松阳江一带。可曾交锋过?”
  丁兆龙道:“尚没有交战,只是柳传谋在关外每日让人喊话。”
  连泽虞冷笑了一声,道:“不外乎是称孤意图挥兵北上,图谋不轨,他从西郡出兵乃是勤王救驾。”
  丁兆龙道:“的确如此,所幸本关戒严的早,另外,命太子孤身返京的消息此处也多有散布,殿下无需忧虑,公道自在人心,最关键的,现在柳传谋手里还没有盖了玉玺的檄文,他空口白话说的那些话,算不得数,没人信。”
  连泽虞没有再答话,只是用手来来回回的在沙盘上比来比去。
  丁兆龙不由得流下了汗,他知道该回答第二个问题了,便小心道:“至于粮草……从开国以来,朝廷上往各个驻军地派发饷银、军费,都是以月为计,现在上京恐怕兵部已经被丽贵妃那边的人把持了,定然不会再有资助。非常时期,末将已经在二十天前便擅自做主,尽出库银购买,但即便如此,加上鼎军的人马,也难以持久作战。”
  “几日?”
  “算上购买的,或可维持二十天。”
  连泽虞便坐在了虎皮大椅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揉着眉心,想必丁兆龙这还是往多了说呢。
  丁兆龙道:“不然,可以求城中富户……”
  “不可。”连泽虞道。
  丁兆龙瞬时就明白了连泽虞的意思,一来容易自失民心与士气,而来若被柳传谋察觉,反为不妙。
  “等鼎军到此再做商议吧。”
  丁兆龙看他神色疲惫,也殊觉这位太子的不易。
  现在上京、西郡已呈乱象,但南郡太平已久,又由于当时开国时的特殊原因,一向自治,恐怕不会有帮忙的意思,东海那边——太子刚从那里剿倭归来,情况不明,想必东郡陈宽海的兵太子也不敢用。能用的就是太子手里跟他一起摸爬滚打过的鼎军,还有早先在沿西郡一路布置的、包括石城关在内的人马。
  他本应劝太子休息,但又有消息不得不说,挥退了大帐里的人后,连泽虞已经坐直了身子,探询的看着他。
  丁兆龙咽了一口唾沫,道:“上京有报,皇后娘娘可能被囚禁了。”
  连泽虞神色不动。
  但丁兆龙却知这位喜怒不形于色,多大的事,也鲜少在脸上表露出来,便又解释道:“这消息也未必准。”
  “这消息有多久了?”
  “十余天吧。”丁兆龙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连泽虞,道:“石城关尚且如此戒严,上京肯定只比这里更紧,所以消息也难得传递出来,不好说真假,也有可能只为了乱殿下的心而已。”
  虽然如此,但这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就连霍都都知道了。
  萧迁万万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念了一句《二进宫》,现今上京连城宫中的情势却真的有些像二进宫了。
  皇后被囚的流言传到霍都,不过是比鲁明来宣旨意晚了几天而已,但上京距离霍都路远迢迢,现在传到,只能说明一件事,太子出兵东海后,当今圣上就动手了。
  而且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多方发动,囚禁皇后,召回太子,西郡出兵,也难说之前东海的事有没有这个原因,一个应对不好,都会一败涂地!
  即使他是个再闲散不过的人,此时也难得的开始关注局势,也破天荒的没有惦记着用时局来编戏。甚至在商雪袖前来请教的时候难得的跑神了!
  商雪袖看着萧迁道:“什么不对呀?六爷你怎么了?”
  萧迁摇摇头道:“我是说囚禁皇后这件事。原先觉得不对劲,今日才想明白。”
  听到萧迁说起太子的事,商雪袖的眼睛亮了起来,甚至比平日听萧迁说戏还积极几分。
  萧迁只装做看不见,继续道:“目前公开明确的旨意,也只有召太子回京那一道而已,也就是说,圣上与太子之间并未撕破面皮。在百姓看来,虽然太子地位岌岌可危,但外面可还披着父慈子孝的假外衣呢。”
  商雪袖本来还很忧心,听萧迁这样一讲,吐了舌头道:“只有六爷才敢讲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萧迁笑道:“可不是假的?圣上若真的指望太子顺顺当当的听命返京,自然是越不动声色越能把太子骗回上京去?如果太子偏不回京,那可就是太子有了反意了,圣上再出后招,便无所顾忌。所以这层面皮,撕破的越晚,越对太子不利,谁先撕,谁就不占理。”
  商雪袖听懂了一些,插话道:“现在皇后被囚的消息传的满天飞,就是当今的圣上先撕破脸了。”
  “我萧家不在任何一个文官集团,手里也没兵,压根做不成皇后外面的助力。此时圣上与太子生母、当今皇后为难,岂不是把一个现成的借口递给太子?圣上在位二十多年……”萧迁想起他最初继位时用在萧家身上的那些手段,不由得一阵阵发冷,道:“绝不是个蠢笨的帝王。”
  商雪袖道:“那他还……”
  萧迁道:“如果是圣上,他压根就不会囚禁皇后。所以这件事,不是圣上做的,做的人,恐怕原本也不想这消息透露出去,但是连城宫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地盘,各方耳目极多,就拿萧家来说,就算没实权,宫里还有几个相熟的公公呢!八成……是这消息捂不住了,才传了出来。”
  商雪袖奇怪道:“既然不是圣上,又有谁这么大胆敢囚禁太子殿下的娘亲?”
  萧迁抚了抚胡须,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道:“若我想的不错,圣上……现在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了。”
  商雪袖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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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泽虞猛地站起来,道:“程思远,你安排一个文笔好的、文法锋利的来起草檄文,当今圣上身边有奸妃乱党试图篡国,孤要领兵讨逆贼,清君侧,盖太子印传发天下。”
  程思远吓了一跳,道:“这……太子印……份量不够啊。”
 
 
第139章 奇袭之策
  连泽虞冷笑道:“太子印份量纵然不够,也比他们什么都没有强。若柳传谋他们能发出盖了御玺的征讨孤的檄文,早就发了。皇后被囚禁事是在孤接旨之前,孤接的那张旨意还盖了玉玺,如有后招,就应该一并发出才对,可他们没有。”
  丁兆龙有些激动,道:“殿下请恕末将荒唐,但皇后娘娘这件事,是个极好的借口。太子不若直攻上京,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殿下的后方漏不过柳传谋的一兵一卒!”
  太子幕僚们都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办法,纷纷称是,连泽虞却摇摇头。
  “丁将军,石城关守兵也不过三千有余,而柳传谋那边是你二倍不止。还有粮草,孤从这里带兵回京,一路上的粮草就得从石城关里面出,粮草不足,你能守多久?”连泽虞看着群情激奋的众将官和参谋,笑道:“别跟孤说你们拼了命也要扛住,要吃人才能守得住关隘,孤还不如不要。”
  粮草固然是原因之一,但连泽虞反对丁兆龙的另一条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想如何才能一劳永逸!
  西郡自古就是易守难攻之地,单从石城关一关就能看出来,当初武皇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攻了下来。柳家父子这颗毒瘤,他这次必要割了它!不然再让柳家有机会退守,想要斩草除根就难了,有朝一日必定又是成为大患!
  想到此,他点了几处,道:“从沙盘上看,这几处似乎有捷径?”
  丁兆龙摇摇头道:“若是捷径,石城关早就被人攻进来了,其实是下窄上宽的几处石山连着峡谷,探子报过,最初柳传谋也让人探过几次,发现实在无法攀登,才作罢了。”
  “他们无法攀登,我们可以下去。”连泽虞道。
  “殿下,末将刚才说了这几处都要经过下窄上宽的石山,也没有能向下攀爬的路……”
  连泽虞挥手道:“用长索。”
  “这……殿下是要派人奇袭?”
  连泽虞原本正要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想了想又把话收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道:“不错。若能绕至柳传谋背后,可夹击之。”
  几位幕僚和将军均觉得十分为难。
  一是这里实在险峻,若有失足,恐怕就要跌成肉饼,二是夹击之策,后方人数也不能太少,否则不但起不到效果,反而容易先被灭掉……可这样的险路,怎么可能真的下去几千人而毫无损失、也毫不被对方察觉呢?别说参谋,就是丁兆龙手下几个极有经验的老将也连连摇头。
  “这是险招啊,殿下。若是能有制胜的把握末将也没话说,但是结果却在五五之间……甚至更低。”丁兆龙犹疑着说道:“如果殿下认为此计可行,那我们还要细细谋算,末将愿带兵奇袭。”
  “丁将军为何有此违心之论?”太子那边的幕僚不干了,轻斥道:“殿下兵行险招,本不可行,应当力劝方为臣之本份,何必说这些讨好的话!”
  发话的是略年轻点的一个谋士,脸颊瘦削,面带了严厉之色,侧面看犹如斧削一般,眼神也有些阴鸷,便有些影响了这张脸原有的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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