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秀珠不懂问。
“就是也对你有意思的意思。”赵寒烟干脆道。
“白、白玉堂?”秀珠俩脚一晃,要不是扶住了灶台,肯定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公子这种玩笑可不要开。”
“谁和你开玩笑了,白玉堂几次三番警告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暗示我你是大姑娘了,还让我和你保持距离!”赵寒烟一脸认真地和秀珠分析,“他这个人什么性格你清楚,多孤高冷漠一人,平常从不爱管闲事,现在为了你和我提了足足两遍,而且他今天发现我没有改的意思,脸色非常之难看。”
秀珠瞪圆眼,还是不信地摇头,“公子真的莫要开玩笑了。”
“那你说,白玉堂好好一个那么冷性子的人,为什么这么说?他总不至于喜欢我吧,我是男人。”赵寒烟示意秀珠,给她机会拿道理反驳自己。
“或许是在乎公子,就嫌我烦,想打发我走?”秀珠道。
“他就是爱吃我做的饭菜而已,但我一个大男人身边跟个丫鬟伺候,碍着他什么呢?他为何偏偏要管?除非这丫鬟是他在乎的人。”赵寒烟觉得自己这个推理非常合理。
秀珠愣了又愣,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她有点怕得缩肩膀,“可是公子,我根本没觉得白少侠对我如何特别啊。”
“赵虎一开始对你有意思的时候,你感觉出来了么?”
秀珠摇头。
“赵虎开始也是和我套近乎,夸我做东西好吃,最终证实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借黏糊我的机会去看你。”赵寒烟想了想,补充一句,“对,他还开过玩笑话,说过我要是女子就娶我回家的话,其实都是在做借口,找敷衍。现在白玉堂对我就跟当初赵虎对我架势一样,他这个人还更高傲,所以情况可能比赵虎更严重。”
秀珠张了张嘴,竟无可辩驳。郡主说话她总是辩驳不了,听起来都好有道理。推敲的经过似乎都没错,可是最后推到结果的时候总是感觉怪怪的。白少侠会喜欢她?怎么觉得都不可能,母猪上树了,白少侠那样的人也该不会喜欢她才对。
“怎么样,你想好选哪个没有?”赵寒烟有点替秀珠开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瞧瞧我这次可真没白从那地方跑出来,自己的心愿了了不说,还能解决你的终身大事。看好哪个就定,剩下奴籍嫁妆什么的都不必担心,我给你办了。”
秀珠听这话更腿软了,忙拉着赵寒烟叫屈,“婢子可没那些野心思,只想伺候好公子。不管那些人对婢子如何,婢子的心都在公子身上。”
秀珠说罢,可怜巴巴地看一眼赵寒烟,坚决表忠心。
“怪不得白玉堂嫌我和你亲近,看来我真是块绊脚石。”赵寒烟看着秀珠黏糊自己的那双手,忍不住感慨道。
“公子,却别拿我玩笑了,白少侠那个……不可能!”秀珠觉得白玉堂对自己不厌恶就不错了。
“你不喜欢他么?论容貌、武功、言谈举止,几乎样样都好,你也不能太挑了。”赵寒烟语重心长地劝慰秀珠。
秀珠惶恐不已,连连摆手摇头,“我哪敢挑,白少侠是何等人物,跟天上下来的似得,我又是什么人,就是地上脏泥里钻出来的。这是天差地别,天永远没办法跟地碰到一起。”
“真正的感情可以不论出身,你不要妄自菲薄。”赵寒烟拍拍秀珠肩膀,迫得秀珠连连告饶,恳请赵寒烟放过她。
“罢了,你好好想想,我去炸羊排。”
赵寒烟把已经沥干水的羊排入热油锅里炸成焦香,捞出后用酒、酱油等作料调汁,将炸好的羊排放入汤汁中焖了片刻,入味就可起锅了,再撒上白芝麻、孜然等就算完成。
赵寒烟把刚做好的羊排装一盘,打发秀珠去给白玉堂送去。
以前郡主每次做好菜,都会让她端点去给白少侠尝一尝,秀珠就养成了习惯。应承后端走了,半路上秀珠才反应过来,这次郡主让她送东西可能别有意思。
秀珠走到白玉堂的屋门前,竟比平常紧张,深吸口气,缓缓抬起手,才最终落下,敲了门。
第86章
秀珠听到里面的应承声, 推门入内,却没在厅内看到人。四处瞅瞅, 随即听到从内间传来脚步声,秀珠赶紧端正站好, 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片刻等待却觉得时间过得很长,终于等到了白玉堂现身。
白玉堂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秀珠, 目光转即落在她手上端着的一盘羊排, 表情略有松动, 这才放下随身携带的刀, 伸手示意了下秀珠。
秀珠慌张地笑了笑,忙坐下来, 把羊排放到桌上。
白玉堂刚刚伸手示意的意思, 只是让秀珠放下羊排就可以走了,却没料到人却坐下了, 有些奇怪地看秀珠一眼,随即开口赶人:“帮我多谢你家公子。”
秀珠笑着应承, 赶忙介绍道:“这羊排我家公子炸了之后,又用特调的汤汁煨了一下,味道特别好,白少侠趁热尝尝。”
秀珠说完后等了会儿,见白玉堂没动,也没有说话, 但投过来的眼神让她有种全身被刀扎的感觉。即便对方长着一张俊脸,但此时此刻秀珠感觉自己怕得胆子要破掉。
秀珠立刻尴尬地起身,急忙和白玉堂行礼告辞,脸不自觉地烧红起来,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尴尬。
“辛苦你了。”白玉堂见秀珠终于要走,才算再次出声说了句道别的话。
秀珠慌张地点点头,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一般,缩着脖子匆匆逃了。她关上门,转头下石阶的时候,差点跌倒,踉踉跄跄地跑了好远,挑了个没人地方,扶墙大口大口喘气。
秀珠稍稍镇定了片刻,抬首自扇了一嘴巴。骂自己是臭癞蛤蟆,竟然真有一瞬间抱着想吃天鹅肉的想法。
“那天鹅肉是你能吃得下的么,也不怕噎死!”
人好是好,若仙君般,但只可以瞻仰,绝对不能妄想。
秀珠转眼珠子想来想去,思量刚刚白玉堂的反应,怎么也不像刚刚自家郡主所言的那般。当初赵虎对她有意思,的确在一开始的时候以黏糊他家郡主做借口,可是每每见到她的时候,却还是态度热情,笑脸相迎,各种想法子献殷勤。但刚刚白玉堂对自己,冷得让她差点觉得坠千年寒冰窖里了,绝不可能是对自己有意思。
郡主这回可害惨了她,差点让她丟大人了。好在她还算机灵,才刚及时察言观色,没说过什么更尴尬的话,不然她真没法活了。
秀珠鼓起腮帮子,后悔懊恼了一阵儿,拍拍自己的脸,晃晃头,终于彻底冷静下来,这才回了厨房。
赵寒烟把剩余的羊排都做好后,她之前让苏越蓉煮的鸡也差不多好了,做成白斩鸡和口水鸡,再来一盘清蒸鲈鱼,又把之前用青豆、火腿、木耳蒸好好的米饭盛了出来。这时候晚饭的时间差不多就到了,赵寒烟再把苏越蓉炒的四盘青菜端到木托盘内,就去打发春来和春去兄弟赶紧上菜。还剩下大半锅的无盐鸡汤,舀出来放进砂锅内,添了四四方方的白豆腐块、蒸熟的山药和枸杞,过火热一下,调点咸味,备了两碗可自放的葱花香菜,再让人送上去。
赵寒烟本来是打算把先做出去的一份羊排送给白玉堂品鉴,看看是否有可改进的地方,结果小饭桌的菜都上齐全了,才见秀珠姗姗归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人不在?那吃了没有?”赵寒烟担心那羊排不现吃的话,表皮肯定会被汤汁泡软了,不如刚做好的焦脆,十分影响口感。
秀珠委屈地抬眼,眼睛圆圆的,噘着嘴看着赵寒烟。
“怎么了?莫非白玉堂欺负你了?”
正好这会儿厨房没人,赵寒烟见秀珠这样,又脑补了一下白玉堂壁咚秀珠有爱画面。一时间她的八卦之魂又冒了出来,特别感兴趣地询问秀珠,让她赶紧和自己讲讲。
“怎么欺负的,好好说说。”
秀珠见自家郡主一脸笑意地问自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闹红了脸,气跺脚道:“公子可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我差点就丢大人了。根本不是公子所说的那样!”
“不是?”赵寒烟愣了下,想了想,“不应该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快把经过给我讲讲。”
秀珠捂住脸,“讲什么,话不过三句,尴尬得要死,这么丢人还是不要讲了。总归公子误会了,绝对是误会了。他看我那态度,只恨不得下一刻用他那又冷又快的刀捅死我!”
“你别看他这人瞧着冷,但内里却是个热的,若非‘心怀正义,除暴安良’,又岂会被包大人赏识。为你好的时候,未必用嘴说的。”赵寒烟赞美道。
秀珠诧异地分开手指,透过指缝看赵寒烟:“奴婢没看出来,不过公子怎么看得这么清呢?怎么偏偏满开封府的人都怕他,就公子觉得他不可怕呢?”
赵寒烟愣了下,不解反问秀珠:“是么?”
秀珠重重点头,很肯定地告诉赵寒烟就是如此
“幸亏我做饭好吃,他贪嘴,不然是不是我也和大家一样会怕他了。”赵寒烟哈哈笑了下,正好这会儿见苏越蓉从外头忙活完事,就喊她吃饭。
苏越蓉高兴应承,赶紧拿抹布去擦桌子。
苏越蓉心声:吃羊排喽,吃羊排……刚刚做的时候,我悄悄咽了好几次口水了,这下终于能吃到了。
赵寒烟笑着把最后一份小厨房吃的羊排放进锅里,让苏越蓉稍等片刻就好,又让秀珠去坛子里弄点酱萝卜来。
秀珠应承一声,刚刚到嘴边的提醒之言这会儿也说不出口了。不过她真有点担心,会不会是白玉堂已经发现她家郡主女子的身份了?但仔细想来,白玉堂从一开始待她家郡主就与众不同,确实好像是因为爱吃的缘故,才把她家郡主当成比较特别的兄弟。
秀珠本打算吃完饭后,就这事和自家郡主再说说。可当她起筷,把热腾腾表面挂着晶亮汤汁的羊排送进嘴里时,整个人都沉浸在脆软且嫩到不像话的羊肉香中,原来脑子里的想法统统被驱赶得无影无踪,直到最后把东西都吃完,高兴地洗了碗筷,秀珠都没想起来前事。
秋天河蟹肥,春来吃完晚饭出去乱逛,刚好看一老汉低价处理最后一笼河蟹,就买了回来。
赵寒烟看蟹子肥美,个个有黄,立刻有了主意。反正案子也没头绪,就再做一道点心。把蟹黄、蟹肉分出来,放锅里煸炒调味做成蟹粉,然后用猪油和面做成油酥,再用白糖、水和面做成水油皮,两种皮都捏出剂子,把水油皮放下,油酥在上,俩剂子叠在一起,擀皮,包上蟹粉后简单地搓成圆形就成了,样子跟蛋黄酥差不多,在表层刷上鸡蛋液,再点些芝麻就可上炉烘烤。
蟹粉酥进炉后,赵寒烟想起一事来,跟春来商量,看他有没有认识的木匠,帮忙用木头雕出些面食的模具,这样她以后不管是做点心还是面食,都能多些花样了。
“可怎么做?”春来不太懂地问。
“回头我画出来,跟你细讲。”赵寒烟说罢,看到白玉堂来了,笑着招呼他过来,问他晚饭吃的如何。
“青菜火候不够,不是你做的?”白玉堂问。
赵寒烟看眼还在厨房那头忙活的苏越蓉,做‘嘘’的动作,示意白玉堂小点声。
白玉堂立刻明白了,那菜肯是苏越蓉所做,立刻改口道:“她的话,能入口就不错了。”
“为何我做的叫‘能入口就不错了’?我厨艺很好,以前我爹可是天天夸我做的东西好吃!”
“所以是你爹。”白玉堂道。
苏越蓉忍了忍,实在忍不了了,摔了手里的抹布,掐腰,非常不忿地看着白玉堂。
“你再说一遍!”
“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没听明白?”白玉堂反问苏越蓉。
“你——”苏越蓉气得跺跺脚,几步冲到白玉堂跟前,“我要告诉我爹,你欺负我!”
“快去。”白玉堂赶她。
苏越蓉更气,气得叫了两声,她深吸气,安慰自己千万不要跟小心眼的白玉堂计较。
“他就是为了激将你回家,才故意说话气你,”苏越蓉自我安慰道,“所以你做的饭很好吃。”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在这是死是活跟我何干。你爹就是为你这个女儿哭死了,我也不会心疼一下。谁叫他没出息,教出你这么个混账来。”白玉堂之前一直半睁着眼看苏越蓉,这会儿听她自言自语,方正色看她,嘴里的话更毒。
“你——你——”如果人的怒火可以杀人的话,苏越蓉此时此刻的愤怒足够炸飞十个白玉堂了。
苏越蓉气呼呼地抓住赵寒烟的胳膊,眼睛里可怜巴巴地挤出一汪泪水。
“赵大哥,他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
“松手,别不知廉耻!”白玉堂盯着苏越蓉紧抓着赵寒烟胳膊的手,呵斥她道。
苏越蓉瞪他:“就不!气死你!”
赵寒烟本来不觉得苏越蓉抓自己有什么,但听到白玉堂那句提醒,强烈意识到自己是男子,忙退了几步闪躲,客气地躲开苏越蓉的拉扯。
“白兄弟这话说得对,咱们男女有别,还是稍微注意下为好。”赵寒烟怕苏越蓉听了难过,所以用非常轻柔地语调讲。
苏越蓉撅嘴,“怕什么,大不了以后我就跟着你过!”
赵寒烟惊讶地睁大眼,还没来得及做反应,正洗碗的绣珠跑了过来。
苏越蓉发现秀珠瞪自己,嘿嘿笑了笑,“我后来的,不会抢你的位置,便是我年纪大,以后我也可以叫敬你为秀珠姐姐。”
赵寒烟听完这话,更加石化在了原地。
秀珠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总不能告诉苏越蓉她家公子是女子,但是另一个误会她立刻纠正过来。
“我和公子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们不是……总之清清白白,没证据你别胡乱诬陷!”秀珠生气道。
“抱歉,我看你刚刚那么看我,就误会了。如此更好!”苏越蓉高兴地看着赵寒烟,“那就只有我一个人喜欢赵大哥了。”
“叫什么赵大哥,你年纪不是比我家公子大么?”秀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