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好家庭——桃花露
时间:2018-05-29 20:57:10

  因为还有各种妖艳贱货们!
  在这些农作物里面,棉花是虫子最爱欺负也最好欺负的。
  从种子的时候就开始欺负,出苗干脆啃断,大一点啃花,结棉桃了啃棉桃儿……虫子多的时候,那花蕾和棉桃掉一地,总共一棵能有多少棉桃?都被啃掉了那收成自然不会好。
  再会种地的老农们对它们也无可奈何。
  这时候农药还不普及,主要种类是滴滴涕和666,都是粉末状,一块钱两斤,也是定额供应,一个每年生产队最多买五斤。这种农药不溶于水,没有办法兑水喷洒,只能直接用撒药粉。直接撒药太奢侈,所以队里基本都是用来拌种子或者熏虫子。
  其实这两种都是剧毒高残留农药,能够长久残留在土地里,对生态和自然的破坏非常厉害,且严重致癌,只是这时候都还不知道。
  棉花没有农药可用,可想而知其成长之艰难,尤其好不容易等棉桃长成的时候,那虫子躲在棉桃里,农药熏不到它人拿不着它,用针戳棉桃也烂了,除非把棉桃揪下来。
  实在太猖狂!
  后来周诚志发现太阳没出来的时候,那虫子会爬出来喝露水,就组织妇女一早去拿虫子,并把这个发现宣传给其他生产队,棉花的产量才好一些,却也不能根治。
  在发现这个之前,一亩地能有十几斤皮棉算不错的,现在能有三四十斤,简直是白浪费那么多人力和土地。
  但是为了任务,也不得不如此,交棉花任务虽然有钱,可产量低价格低,是绝对的赔钱货。
  莫茹去的时候,周诚志和周诚仁俩老头儿在棉花地头不知道嘀咕什么,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因为麦收那一场闹腾,如今二队的人总体乖的,有周诚义那些老头带着干活,加上吴美英、周明国等人监督,现在不需要队长盯着也能有效率。
  莫茹跟两人问了好,就去棉花地里,她先假装低头伸手去拿虫子,其实两只手垂下去摸过的植株上虫子已经被她收进空间里——尤其那些躲在暗处别人看不见的害虫。
  为了掩人耳目,她走得不快,但是不需要别人那样弯腰就很轻松,等离开地头一段距离,被植株挡住就不再顾忌什么。
  反正地里就她一个人。
  地头上周诚志看到,对周老汉儿道:“这媳妇儿现在挺能干啊。”几家菜园她管着,还能做饭,帮着明愈收拾宅基地。
  周老汉儿有点得意,“你们家菜园是不是虫子少了?拿虫子厉害着呢。”
  周诚志就走过去,把莫茹拿过虫子的棉花从里到外扒拉一下,果然没有虫子!
  他有点不服气,又看看隔壁没拿过那一垄的,一打眼就看到好几个虫子。
  周诚志:抓的真挺干净的!
  他扭头对周老汉儿道:“这样得给她算工分。”
  周老汉儿道:“还是等过俩月再说吧,她现在也不天天上工。”
  这时候要的是天天上工,一起劳动,绝对不能包活儿干,更没有早点干完早点歇着这一说儿。
  莫茹抓虫快,要是包给她只需要早上一会儿功夫,其他时间可以不来。这是最合理的,却是最不被允许的。因为这是搞私分、搞特殊化、个人主义,不符合共产的要求。
  周诚志却道:“我不贪队里的便宜,但是也不能吃亏,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她一早上出来拿虫子先给六分。”
  棉花地里拿虫子,那可是大事儿,尤其拿得这么干净,头一份儿!
  虽然每个人的工分值都是队员们评估认可的,不过多半还是他说了算,因为他处事公允,队员们觉得他评比有些队员评的公道,他从来不公报私仇。
  周诚仁也就没拒绝,当然是多多益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那一片高粱地去看看成熟度。
  等莫茹一个来回到地头的时候,俩老头也恰好走回来,周诚仁就告诉她拿虫子给她记了五工分。
  莫茹高兴得很,拿虫子既能给家里鸡加营养,又能挣工分,真是两全其美。
  她甜甜一笑,“谢谢队长大爷。”
  周诚志感觉有点眼花,不是说傻嘛,怎么笑起来这么灵气?
  他又和周诚仁说话,“张根发说去镇上开会,我问他什么事儿,他打哈哈不说,我琢磨不是好事儿。送公粮那天,我约莫听几个队长拉呱说要有什么新政策下来呢。”
  具体什么现在还说不好毕竟都是猜测,但是他凭着多年工作经验估摸不是好事。
  周诚仁:“你不想去?”
  周诚志:“我要是去了,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不去还能装聋作哑两天,我一早就打发明青去望仙镇他姥娘家探探口风。”
  望仙镇是粮食放卫星高产户,大红人,消息肯定比他们灵通。
  周诚仁开始吧嗒空烟袋锅子,动脑子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吧嗒,虽然没有烟却不耽误转脑子,“要不你就说忙走不开?”
  莫茹听见,感慨都是实在人,上学绝对不逃课,逃课理由还不好想?她指了指周诚志后面,“那里有个坑,队长大爷要小心。”
  周诚志两眼一亮,对周诚仁道:“对,我假装扭了腰。”崴脚不管用,轻伤不下火线,还得去开会,而扭腰厉害不能走路只能卧炕。
  不等周诚仁说再合计合计,他就往后一歪,啊了一声掉下去。
  周诚仁:……
  莫茹:……她咬住唇探头看了看,那坑不深,就是队长你太实在了,你做做样子就行怎么还真掉下去?
  她就是给提个借口嘛。
  那边周诚仁已经开始大喊来人,自己又下去扶周诚志。
  周诚志还得拉着他的手,“没扭着,你使使劲拧我一把,把腰拧青了才像样。”
  周诚仁有点下不去手,周诚志就催他,“快点啊。”
  周诚仁就叼着烟袋锅子,“那你别怕疼啊。”然后手上一用力。
  “嗷——”周诚志疼得脸色都变了,吓得莫茹想起那只被周老汉儿扽死的野兔来。
  很快就有附近干农活的人跑过来,“咋回事,咋回事?”
  周诚仁让人去卸门板来把队长抬回去。
  很快周明愈得了信和几个哥哥扛着一扇门板一路小跑过来。
  周诚志闭着眼耷拉着头,一副不敢动弹的模样,“哎呀,完蛋了,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莫茹实在憋不住想笑,赶紧用力拧一下自己的脸蛋,疼得嘶啦一声。
  周诚仁和周明愈把队长翻到门板上,让周明维和明国俩赶紧把队长送家去,“慢着点儿啊,别颠着骨头。”他又对周明光道:“快去邱家庄请跌打老邱来。”
  做戏做全套,一样不能少。
  等人都走了周明愈去找莫茹,却见她脸青了一块,立刻抬起她的下颌仔细看看,“脸怎么回事,谁打的?”他下意识就寻思是不是又有人欺负傻子呢,一股火儿就窜起来。
  莫茹赶紧安抚他,“没人打,是我自己。我怕笑出声来,捏了一下,紫了?”
  周明愈:……不会真是个傻媳妇吧。
  莫茹把事情跟周明愈说一下,他憋不住笑,揉搓一下她的头,调侃道:“莫军师出的好主意。”
  莫茹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当年为了逃毛概邓论那些课,我们可没少动脑筋。”
  周明愈:“那时候跟岳秀峰逃课逃得挺开心吧。”
  莫茹望天,岳秀峰是谁?
  她挽着周明愈的胳膊,讨好道:“小五哥,我拿了好多虫子呢,咱们回去吧。”
  周明愈揽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回去。
  别的队员快的一早上走一来回,慢的只能走到对面地头,她们拿过的棉花上依然藏匿了不少害虫,她却能一次收光比农药好使。
  只要她拿过的棉花植株,起码有三天好日子过。
  回到宅基地周培基不在,周围也没人,她赶紧过去帮着周明愈把那些石头摆进地基的沟里。
  先放进去,然后按照周明愈的要求再摆弄一下,空隙里就填上碎石头。
  这时候村里没有人家能买水泥盖房子,砖瓦也极少,都是用黄泥抹墙、土坯垒墙,他们也只能暂时对付一下。按照周明愈的说法,把地基打好,房柱立好,哪怕是黄土墙也不容易坍塌。
  休息的时候周明愈道:“大爷又给咱联系一些外村的换木头。”
  刚砍下来的树是新鲜潮湿的,不管是盖房子还是做家具都不能直接用,会变形的,一般都要阴干至少半年以上。他就想办法拿新鲜的去和别人家半年以上的木头换,不急用的人家都乐意帮忙。一样的树种一样的粗细长度,都没有虫蛀就可以。
  那些人家一年半载的也要用,那时候木头也就风干的差不多了。
  他们已经把本村能换的都换了,现在联系外村,再换一批就足够用的。
  两人已经把地基排好,下一步准备房柱、柱础,先把三间正房的架子打起来,然后再磊墙、覆顶。
  周培基听了他们商量的十分惊奇,跑过来道:“你们会不会盖房子?”
  谁家盖房子不是起了地基,然后赶紧垒墙,等墙壁垒好再上房梁,排檩子,覆盖屋顶?
  当地人盖房子没有需要房柱的,更没有靠着柱子就把屋给立起来的,周培基虽然跟着爷爷也算见识过,却还是不理解。
  再说了当地这么冷,全用木柱子分割空间根本不现实,你那是傻!冻死你!
  “除非你把柱子都砌进墙里去。”他道。
  周明愈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既能把木头都用上,而且更加坚固,泥墙塌了屋不倒,“我看有十几根很高的木材当房柱足够的,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在上面搭建阁楼。”
  “阁楼?”周培基一脸惊讶,“你要做阁楼?”
  周明愈点头,“不行吗?”
  “为什么啊?”也没见谁家还做个阁楼,还不如挖个地窖呢。
  “我媳妇儿喜欢啊。”
  周培基:……
  莫茹就给周明愈眨眼,让他忽悠周培基画施工图,到时候就把这新式儿屋子的设计推给周培基。
  周培基根本不会画盖房子的施工图,但是又不服软不承认自己不行,硬着头皮画。
  反正忽悠二愣子和傻子,难道自己还不如他们?
  就这样周明愈和莫茹俩提要求,周培基给画,周明愈就把自己的施工图过了明路。
  画完以后周培基还云里雾里的,他怎么就画出来了?
  这是他画的吗?
  他原来真的是个天才啊!
  爷爷奶奶说的一点都不假,自己就是个天才,爹娘还总不信他能做木匠!
  他看了一会儿,对两人道:“有个问题,你们没有油漆。”
  这时候当然有油漆,不过都在大城市,镇上是没有的,就算去县里也不一定买得到。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票!
  过去乡下木匠都有土漆,其实就是大漆、生漆,直接从漆树上割下来的。不过现在什么都统购统销,加上现在把地主打倒,也没人家需要做讲究的家具,自然也没有人去弄那些土漆。
  没有油漆,木头经不住日晒雨淋。
  周明愈道:“房柱都埋在墙里,隔绝空气,问题也不是很大。”至于房梁之类的,乡下盖屋子也没人用油漆刷过,这么多年也就这样。
  更何况他们家还有专业捕虫能手呢,谁人能敌?
  晚上下工周明愈和几个哥哥一起拉着地排车,又去外村换了一批木头回来。
  卸完车各自回家吃饭。
  正吃饭呢,周诚志的孙子解放儿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二爷爷,俺爷爷说吃了饭赶紧去秧地瓜,全队男女老的都去。”
  没等说完他就跑了,然后去下一家喊。
  周诚仁赶紧把稀饭喝完,也顾不得抽烟起来就往外走,他寻思肯定是周明青去望仙镇打听着什么消息了,要不周诚志不能这样。
  张翠花也催家里人,“都快点,红鲤子你也去。”
  这种张根发做派可不是队长的风格,肯定是有大事件!
  莫茹给了泥蛋儿和菊花几个烧过的知了龟,让他们哄着弟弟妹妹,她也跟着去看看。
  到了地里天还没黑呢,她周诚志也在——躺在一张破木板床上,正指挥呢,“趁着地湿不用浇水,都给我赶紧秧地瓜。我丑话说头里,你们秧的多,今年秋天分的就多。秧少了就等着饿肚子吧。”
  现在他哪里还用说这种话,只要说秧地瓜,大家伙儿就赶紧秧地瓜,绝对没有异议的。就算陈建设那三户人喜欢耍心眼的,现在被其他队员监督得妥妥的,谁也不敢掉队。
  除了不到十岁的孩子,全队能干活儿的都来了。
  他看没有人有反对,就道:“今晚上干到半夜,男人都十分工,女人七分,半大孩子和老人都四分半。”
  有高工分拿,大家欢呼一声都赶紧去忙活。
  秧地瓜得先打垄,然后把地瓜秧一棵棵插进去,顺便用手怼一个窝窝出来,然后浇水,等水渗下去就开始包起来。
  如果不需要浇水的话,速度比浇水快好几倍,因为浇水需要挑水、浇堆、等渗透、包堆的要求也高。
  现在直接插进去,将湿润的泥土包起来即可。
  这种活不是非要男人来,灵巧的女人动作更快,老人孩子也能帮忙。
  地瓜秧是张翠花带着女人们早就剪下来备着的,已经放在专门的混合土壤里培育出须根,现在直接扦插,成活率极高。
  之后二十来天就开始结地瓜,麦茬地瓜不需要施底肥,产量也不低,是生产队必种农作物。
  既是队员们的主要口粮,也是牲口和猪的主要饲料。
  单蝶琴和陈建设几个在一组秧地瓜,她听周古忠在纳闷为什么大晚上秧地瓜。
  “咱们比别的队干活都快,有些人麦子还没收完呢,咱们地都耕了大半,用得着这么急?”
  单蝶琴得意道:“这个我知道一点。”
  几个人都纷纷问她怎么回事。
  单蝶琴瞅瞅不远处的吴美英,压低声音道:“我听队长嘀咕咱们这里以后要种棒子,除了棉花不许留大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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