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上也热闹。
梧桐巷子那一片儿的李里正,这会儿还是以老辈儿的身份,压了场面。让大家伙静一静。说是拭儿礼开始了。
这时候,可不能吓着了一对龙凤胎。得让小孩儿自己发挥了。
“玉娘、伯玉,去那儿抓了喜爱的东西。”荣娘蹲下身,跟一双儿女的眼睛平视着,她笑得温柔的说了话。
这会儿,荣娘还用手指了方向,给孩子们提示啊。
刘伯玉特大大方方的,完全不惧怕了众人的围观。倒是刘玉娘还是抓紧了弟弟的手,有些小害羞的样子。
红布的场中央,那些拭儿礼的物价,全摆了那儿。
刘伯玉笑容大大的一个,扶着姐姐就往摆了刀、剑、弓、矢那块儿走去。这不,一走了过去。这孩子就是拿了一张小弓持手上,又是盯着那些物件瞧了片刻后,又拿了一把小刀在手上舞了舞。
一弓一刀后,刘伯玉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是相中了那一方小印章。
他走啊走啊,还是扶着姐姐一起,到了小印章前,拿起来往怀里一揣。
倒是刘玉娘瞧着弟弟的动作,一直瞧啊瞧。
“姐姐,喜爱?”
刘伯玉指了指场里的东西,特认真范儿的问姐姐刘玉娘。刘玉娘的目光,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瞧啊瞧。
最后,刘玉娘瞧中了一个小算盘。
她指了小算盘的方向,由得弟弟扶着她走得稳当着。尔后,再是由着弟弟拿起了小算盘,往她的怀中一塞。
“哈哈哈……”
场中的众人皆是笑了。
刘玉娘在众人的笑声中,又害羞了。她就是往弟弟的身后一躲,想隐藏的小模样。
可是,两个小娃娃,哪个也遮不住另一个的嘛。
这等场景,又是让大人们乐呵乐呵的笑了。
一场拭儿礼。
众人皆是捧场的。场面上的好话,自然是讲了许多。倒是刘王氏望了大孙子刘伯玉一眼,眼中颇是欣慰的样子。
等这一场热闹散了时。
已经是午后的拭儿席面结束时。
在后院中。
刘王氏在自家人面前,便是吐出了实情。她说道:“伯玉抓的那一方小印章,是三郎他爹当年在山阴县衙时,当了六百石县尊时的私印。”
“这是记了名档,有卷宗的一方官印。”刘王氏目光里,全是满满的回忆。她说道:“得带来了建业城。也全是三郎他爹去后……”
“我打点了一翻,留下来的一点念想。”刘王氏说了这话后。
刘之烨就忙道:“娘,既然是这般贵重的东西,是不是由您保管的好。伯玉年纪小,哪能由得他把玩了爹遗留下的官印?”
刘王氏摇摇头,回道:“既然是祖父之遗物,由得大孙儿继承了,再好不过的。”
这一天。
一场热闹后,刘王氏就是准备要回了内城的王氏宅子。
“娘,可否留下来歇息一晚?”刘之烨挽留了话。
“祖母,祖母。”刘伯玉也是抱着嫡亲祖母刘王氏的小腿,那是撒了娇。刘王氏有些舍不得的,真是舍不得她的大孙子。
最后,在刘伯玉的神助攻,刘王氏准备留在三榕巷子的二进小宅子里,歇了一晚上。明个朝食后,再是返回内城。
那么,怎么安排了屋子呢?
还是刘王氏自己发话了,道是不必歇了前院。她和赵春花这个亲家一样即可。那后院的正房三间,除了堂屋,还有两间的卧室嘛。
巧着,两个妇人,一人一间屋子。
至于前院的正房三间,除了一间堂屋外,另外的两间卧室。荣娘、刘之烨夫妻一间。另外一间卧室,则是暂时的空置着。
为何呢?
因为一双小孩儿刘玉娘、刘伯玉目前还是睡了小榻的,就是摆在了荣娘夫妻的屋子里。依着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的意思,等两个小孩儿满了两周岁,就给他们安排自己的房间。
累了一天。
荣娘、刘之烨夫妻在哄睡了一双儿女后,自然也是歇下了。
夜,渐深。
月亮,在天幕上挂着。
皇城,东宫。
一处封闭的小院子中,一个女人正在痛呼。
彼时。
东宫的正殿。
寝宫中,太子妃谢蕴被人打扰了睡眠。若是旁人,她肯定的怒了。可是,唤配她的人是她的陪嫁嬷嬷。
“太子妃,花氏生产了。”陪嫁嬷嬷小声汇报道。
“夫君在杨氏那儿,应该歇下了吧?”太子妃谢蕴问了一句。
陪嫁嬷嬷点头,回应道:“殿下歇下了。杨氏一直接着咱们的计划在行事。看情况,她对花氏的恨意,是深入骨髓里了。”
“既然如此……”太子妃谢蕴说道:“派人去通知了夫君,本宫要夫君知道了,花氏正在为他诞下了子嗣。”
“这事情的坏处,还得由杨氏动手,咱们做壁上观。”太子妃谢蕴拿了主意。
“诺。”
陪嫁嬷嬷自然是应了。
约是片刻后。
自然有小内侍去通知了太子司马仁,那个被他贬去自生自灭的侍妾花蓉,这会儿要生产了。
说起来,这事情。
太子妃谢蕴没瞒了谁?
太子司马仁知晓的。杨胭脂更是知晓的。
就因为如此,在杨胭脂的小意温柔里,在杨胭脂的楚楚动人风姿中,太子司马仁对其多有怜惜。毕竟,杨胭脂失去了一个孩子。
特别是太医讲了,杨胭脂再没有当娘的机会了。
在太子司马仁的眼中,花蓉的手段太狠毒了。谋害他的子嗣,便倚仗着身孕,以为可以逃过了宫规的处罚吗?
太子司马仁是讨厌着,花蓉这等心地太丑恶的女人。
“孤知晓了。”
“去告诉了太子妃,一切由她安排。孤便不去瞧了。”太子司马仁并不想去见了花蓉。他早已经跟太子妃谢蕴商量好了。
那个孩子,那个从花蓉肚子里生下的孩子,就充做嫡子。由太子妃谢蕴抚养长大。
既然对花氏没有好感,太子司马仁自然就不乐意去见了那个他眼中,太恶毒的女人了。毕竟,相见不如不见。
午夜梦回里。
太子司马仁总有一种感觉,花蓉不是他梦中的那位少女。
“殿下。”
杨胭脂在太子司马仁挥退了禀报的内侍,又是一个人孤坐那儿,似是叹息时。
杨胭脂上前,小声说道:“殿下,您明个儿还要上朝。可是早些歇息了?”
“歇吧。”
太子回了一句。
在屋中的烛火,又是熄灭了好些盏后。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
杨胭脂小心的偎依在了太子司马仁的怀中,她似乎在默默的哭泣,太子司马仁感受到了那无声的哀伤。
“怎么了?”
太子司马仁问道。
“妾想起了,妾那无缘来到人世间的孩子。”杨胭脂哭泣着,说道:“妾福薄,未能给殿下诞下了一儿半女……”
“不怪你。”对于曾经活泼艳丽,如今楚楚动人的杨胭脂。太子司马仁还是怜惜几分的。他轻轻拍了杨胭脂的背,说道:“睡吧。”
“过去的,就过去了。”
杨胭脂自然是顺从的应了话。可心中,杨胭脂想着,过去的,哪能轻易的揭过去了?
花氏……
这两个字,在杨胭脂的心头,被捏碎了,再提起。那深深的恨意,烙印在了杨胭脂的灵魂里。
第57章
建业城,外城北区,三榕巷子口。
荣娘刚睡得迷糊时,耳边传来了哭泣声。这时候,荣娘哪还有睡意,她意识一清醒了,就听个明白。
那是女儿刘玉娘的声音。
小孩儿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清晰。
“哇哇哇哇……”
吵醒了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的哭泣声,就是女儿刘玉娘的大哭。那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怎么了?”
等灯盏点亮时。荣娘、刘之烨都是去了小榻边,瞧了孩子。等荣娘是哄了一下后,刘玉娘不哭了。
这时候,荣娘、刘之烨在灯盏光的照耀下,也看清楚着情况。女儿刘玉娘除了哭红了眼睛和小鼻头外,倒没其它情况。
唯有儿子刘伯玉的小声呢喃着,“疼、疼……”这时候,荣娘吓了一跳,她伸手在女儿刘玉娘的额头摸一摸,再在儿子刘伯玉的额头摸一摸。女儿玉娘没有异样,儿子伯玉的额头却是滚烫着。
“伯玉额头太烫了……”
荣娘这会儿,顾不得旁的,她着急的对夫君刘之烨说道:“快,三郎,咱们得抱着伯玉去大夫家……”
小孩儿高烧,这可是大麻烦的事情。
至于用酒精退烧什么的?
呵呵,一般人家哪有什么酒精这玩意儿。更何况,小孩儿受不受得了酒精,又是一回事儿。
这时候,荣娘家需要大夫,需要大夫。
“叩叩”敲门声起。
“三郎,怎么了?”
“荣娘,屋里出了什么事儿?”
刘王氏、赵春花的声音也是传来了。
这时候,荣娘心头急得冒火了。刘之烨脸色也不好看。
荣娘赶紧的给伯玉拿了新的衣裳,这孩子身上的小衣裳都打湿了。她得赶紧的换一身新衣裳。至于刘之烨去给母亲刘王氏、岳母赵春花开了屋门。
“母亲,娘,我这带伯玉去大夫家治病。”
“三郎随我一起。家中就拜托给母亲、拜托给娘了。”荣娘说了话后,一把搂着儿子,拿了钱袋子就准备离开家中。
这会儿,荣娘顾不得其它了。
刘三郎跟亲娘刘王氏、岳母赵春花交待了两句。尔后,也是追了上去。
“小心些。”
“这宵禁的巡逻兵卒抓到,就麻烦了。”刘之烨追上去,小声跟妻子荣娘叮嘱了话道。
荣娘嗯了一声。
一边里荣娘还是哄了儿子刘伯玉,这会儿,荣娘真顾不得旁的。她的眼中,她的心头,全是对孩子的担忧。
刘伯玉的声音很微弱,他一声一声的在呢喃着“疼、疼……”这一个字眼儿。
听得荣娘是心如刀绞,十分难受的紧。
大夫家也住在秀水里坊,这地方荣娘家住了这般久,自然是熟门熟路的。唯一注意着,就是怕碰上了巡逻的兵卒。毕竟,宵禁被抓住,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好在。
这一路有惊无险。
等到了大夫家时,刘之烨上前敲了门。荣娘抱着儿子刘伯玉,在夜风中找个角落躲避着。荣娘怕风,吹得儿子难受,一路上全是护在了怀中。
“叩叩”的响声。
在夜中特醒耳。
又是过了片刻后,大夫家的院门后,传来了问话声,说道:“谁啊?”
“我是刘三郎,来找庞大夫。”
庞产婆的丈夫,就是秀水里坊的庞大夫。这一家子人,就是靠着医术一道吃饭,是有真本事的。在秀水里坊这一块儿,那是声名远扬着。
“咯吱”声响后,院门开了。
“刘里正,快,请进来。”庞大夫的声音传来。
刘之烨、荣娘夫妻自然是进了院内。这会儿,庞大夫手头还提着一个灯盏,照亮了方寸之间。等刘之烨、荣娘夫妻进院后,他就是关上了院门。
进了堂屋里。
“大夫,我家的小伯玉发热了,请您施了妙手之法,救一救孩子。”荣娘一进屋,就是搂着孩子,对庞大夫道明了来意。
“先把孩子搁小榻上,我瞧一瞧情况。”
庞大夫是专业的医师,这救人治病是他的生活来源,肯定不会拒绝了病人的。再则,这时代的大夫,是特明讲了医德与行善济世的。
庞大夫的医术,刘之烨和荣娘都信的过。这时候,夫妻二人就盼着庞大夫能真正的救了他们的儿子伯玉。
彼时。
建业城外,离了十五里开外的一座峰巅。
明阳老道士正在夜观天象。
“异星降世……”明阳老道士掐指算着,尔后,又是一声的叹息。
“也不知道于天下的众生而言,是福?是祸?”
明阳老道士眼中有迷离之光。他最后就是扔掉了手头,他手的一捏着的那张符纸。在符纸离开了老道士的手头后,烧起了火光,接着,化为轻烟,消失于夜色之间。
至于明阳老道士,他还在夜光天象。他似乎想看出来更多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明阳老道士最后吐出了一口血沫,显然受了重创。
“天命不可逆乎,天命不可违乎?”
“我辈修道者,若无逆命之心,何必修道。”
“我辈修道者,若无救世之心,于草木枯石又有何不同?”
“哈哈哈……”
明明嘴角挂了血迹,明阳老道士却是一个人独自坐于山崖边上,他笑得异常的巅狂。他似乎是隐士,又似乎是疯子……
皇城,东宫。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产房内。
花蓉像是消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时候,一个产婆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道:“杨侍妾让老婆子告诉您,走好。”此时,屋中的产婆就余这一人。
另外的一人,正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去了院中邀功呢。
榻上,花蓉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的脸色很苍白。她说道:“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