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产婆的大声说话声,产婆道:“不好了,不好了,花侍妾血崩不止……”花蓉的脑海中,最后的声音就是产婆的急呼声。
她在痛楚里,离开了这个人世间。
屋外。
太子妃谢蕴刚抱着花蓉诞生下的一个男婴,正是高兴的紧。
听得屋中这般讲了话。
太子妃谢蕴说道:“嬷嬷,赶紧让里面的人收拾一下,由太医去救治。”在众位宫人与内侍注意下,太子妃谢蕴可是不会落人把柄的。
“诺。”
陪嫁嬷嬷应了一话。
等产房收拾妥当,太医去救治时,自然晚了。
那时候,花蓉已经没了生气。
这等消息,太子妃谢蕴没准备隐瞒了。更不会拖延下去。毕竟,这可是太子司马仁的第一个孩子啊。
于是。
刚睡着的太子司马仁被吵醒了。
听完小内侍的禀报,司马仁沉默了。
“殿下,去瞧一瞧小皇孙吧。那是您的头一个孩子。”杨胭脂低了头,劝慰了话道。
司马仁借着台阶下了。
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哪怕对孩子的生母再不喜,可听小内侍的话花蓉已经产后血崩过逝了。人死了,债消了。
再多的恨,何必迁连上了一个无辜的孩儿?
“嗯,孤去瞧瞧。”
太子司马仁任由着杨胭脂给他穿戴好了外衣后,又是梳了发髻,带上了玉冠。尔后,往东宫正殿的寝宫而去。
小内侍的话,说得非常明白。
孩子已经由奶嬷嬷,抱到了太子妃的寝宫。花蓉的后事,由得掌事嬷嬷料理着。总之,太子妃想寻问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花侍妾的后事按何等规格举办?
在太子司马仁离开后。
杨胭脂才是抬起了面容,她的脸上全是扭曲的笑容。那有得意,有开心,更有心愿达成的满足。
至于太子司马仁?
这一位到了东宫正殿的寝宫后。就瞧见了太子妃正在看着奶嬷嬷们,小心的侍候着一个小婴儿。
“殿下,您来了。”
太子妃谢蕴迎了上去,她笑指了小婴儿,说道:“这可是殿下的头一个孩子,您可得仔细的瞧一瞧,他长得多俊。小鼻子,小嘴唇,真像极了殿下您呢。”
司马仁听得太子妃谢蕴如此讲。
他便是走上前,瞧了那个小婴儿一眼。
许就是这一眼,让司马仁是心头好受了许多。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头一回当爹的喜悦。旁边仔细观察了太子司马仁神色的谢蕴,自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
“殿下,花侍妾哪怕有错,她人去了。到底又给殿下诞下了一位小皇孙……”谢蕴试着解释了一下,当然,她说话极慢的,似乎想一边讲了话,一边观察了太子司马仁的态度如何?
司马仁静静听了,没急着表态。
太子妃谢蕴就继续说道:“为了小皇孙的体面,您瞧,是不是给花侍妾提了品阶,也好全了小皇孙的一份孝心?”
“那你觉得应该给了什么品阶的待遇?”司马仁问了一话道。
“不若就良娣吧?”太子妃谢蕴说道。既然是一个死人了,太子妃谢蕴自然乐得大方一回。毕竟,便是这个她养大的小皇孙长大了,也会懂得,她这个嫡母给他的体面。
司马仁的目光,看了一眼太子妃谢蕴,又是看了一眼还睡得香甜的庶长子。他说道:“好,依你之言吧。花氏的后事,按良娣的品阶办了。”
“那我便带花妹妹谢谢殿下的这一份恩典。”太子妃谢蕴对司马仁福了一个礼。
第58章
太和三年,七月初二日。
天微亮时,刘之烨已经模糊里打了两回磕睡,可每一回,他都强迫着自己忍下了睡意。因为,他的儿子伯玉还在生病中。
至于荣娘呢?
荣娘的精神头并不好,一个晚上里,又惊又急,她这会儿明明觉得整个人困倦极了。可偏偏就是又没有睡意。
刘伯玉喝了庞大夫给开的方子,煎好的药汤。
这会儿,他睡着了。
当然,一个晚上里,荣娘没忘记用冷水的帕子搭了儿子的额头上,这般的为他褪了高烧。
许是庞大夫的药好,高烧是慢慢的褪下去了。
天微亮时,天边有一抹白色时。
庞大夫又来了一回,给确诊时,道:“若是这孩子的发热能褪了,不再复发的话,应该就会没事儿。”
“不过……”
庞大夫有些迟疑后,还是被充了一句,道:“这孩子年纪太不了,这一回发热的时间有些长,就怕将来对脑子有些影响。”
高烧会对小孩儿造成多大的影响?
荣娘想一想,有些害怕了。
后来,庞大夫还是安慰了几句。才是让荣娘、刘之烨这一对夫妻心情好受些。一个晚上熬下来,两人在天光大亮后,见着儿子真个没问题了。
这才是付了诊金,准备抱着儿子伯玉归家了。
昨个晚,那真是不好意思的在庞大夫家,打扰了别人一晚上呢。
庞大夫收了诊金与药费,又给开了一个疗程的药方子。自然抓药什么的,就是在庞大夫的家中一手包办了。
于是。
回去之时,荣娘抱着儿子伯玉,刘之烨是提着分好了,打包好的药材。
刚回了三榕巷子口。
刘王氏、赵春花都是迎了上来,连连问了情况。荣娘大概讲了讲。赵春花瞧着女儿那大大的黑眼圈,也是心疼了。
“我来照顾了伯玉,三郎、荣娘,你们赶紧去睡会儿。想来昨个晚,你们都是没歇好。”赵春花这般讲了话道。
今个儿,荣娘家的铺子是没开了。
毕竟,昨个晚,两个壮劳力都去忙活了儿子的事情。这早晨开始要卖的豆腐之类的,那是没做了。
以着赵春化的力气,还真是没法子一个干活儿的。
至于刘王氏这会儿也是提出了,给赵春花搭把手。
荣娘、刘之烨真是累狠了。这会儿,见着儿子伯玉情况也是不错。夫妻二人又是瞧了女儿刘玉娘,见这孩子还是睡得香甜,倒不吵醒了她。
夫妻二人洗漱一下,就倒榻上补眠去了。
皇城,东宫。
在太子司马仁的庶长子洗三之日。
太和帝给这个长孙赐了名,叫元曜。
司马元曜这个名字,让太子妃谢蕴挺满意的。这一回的洗三之宴,东宫是小办了一回。至于那位已经去逝了花良娣。
在洗三之宴上,没人提及的。
唯有杨昭训这个仇人,还是记挂着。当然,心头也是不平衡的。因为,杨胭脂这个昭训,离着良娣,这品阶差的可远了。
奈何花良娣是一个死人,杨胭脂是一个活人。
活人有时候,还真的争不过一个死人。特别是这个死去的女人,为太子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皇孙。
这一日。
在三榕巷子的荣娘,也是知道了,皇宫的太子司马仁新添了一个儿子。不过,荣娘不在意的。因为,倪锦这个少年郎,就是过往了。
既然过往,自然不会追忆。
时间慢慢的过去。
在七月的下旬。建业城的外城北区的三榕巷子口,荣娘家的铺子中。
荣娘从买了馒头的一些苦力嘴里,听出了一些消息。
当晚,荣娘就跟夫君刘之烨谈了此事。
“是有这么回事。”
刘之烨没隐瞒,也是实话实说道:“我听差役提过,建业城附近的一些县城,全数的严防死守。不许东南路的那些灾民往建业城而来。”
“那水灾很严重吧?”荣娘问道。
“从六月下旬,见天就是雨,一直下到了七月上旬。”刘之烨的神色也是凝重的,他说道:“这一回,朝廷也没拿出了什么震灾的行动。”
“我就怕,今年的秋赋又要加啊。”刘之烨说了他担心的地方。建业城这等繁华的朝廷京城,肯定是外面天灾人祸了,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的。
那又如何呢?
就是如此繁华的建业城,那富丽堂皇的还是内城啊。
在外城的四个区,依然有许多活得穷困的百姓,每一年的季冬,依然有饿死、冻死的人。
“你这一提,还真个有可能。”荣娘表示同意了夫君刘之烨的话。这时代的朝廷,哪个出了问题,最容易头疼医头,脚痛医脚。
拆东墙补西墙,这是常事儿。
总之,那赋的名目繁多,有些时候,连差役贴了公文,要念时,可能都得对着公文念了名目繁多的赋。
税,那是朝廷的正税,这个是有定制。
可赋不同,那弹性可就大了。
实际上,历朝历代的税,真心都不高。奈何那个弹性大的赋,可就是要人命的苛政了。毕竟,你架不住朝廷想收就收,衙门想倒腾一个名目时,就倒腾出来一个名目。
若不然,为何讲了草民二字?
那就是说平民百姓,低如草芥,在那些士族豪门眼中,不值得一提。毕竟,司马氏的天下,与其共治的那是士族高门,与平民百姓没半毛钱的关系。
百姓嘛,羊牛而矣,需要时,随时宰了亨煮,又如何?
平常年月,剪一剪百姓身上的羊毛,那就更是小事儿。这便是百姓似羊,朝廷似刀,年年剪羊毛。
“咱家管不了别的,只能照顾好自己。”刘之烨安慰了妻子荣娘,说道:“放心,以咱们的家底,能应付过去的。”
荣娘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的,以他们家的家底肯定没问题。毕竟,若是荣娘这等里正之家,都破家的话。
这建业城都得哀鸿遍野了。
过了夏天。
进入了秋季。
秋天,一个丰收的季节。可对于老百姓而言,却不是太友善的。因为,东南路的水灾,朝廷表示要震济。于是,大晋朝廷的治下,又是加赋了。
朝廷若想收一文钱,到了下面,真是收刮百姓时,官吏们不翻上了几倍的话,那真是不可能的。
那又如何呢?
朝廷高官们的旨意,有天子的印玺,那是诏告天下的。
各处的衙门,肯定不会放手了这等上下齐捞的好机会。
秋。
东南路的更南边,有大股小股的造反队伍,起来反抗了朝廷的收赋,更是杀了小吏小差役。
对此。
朝廷就是派兵剿灭。
桓大将军的儿子,桓小将军的军队一直扎根在靠着大江的南边。这是离着建业城的距离嘛,并不是特别的远。
于是,太和帝派了天使,去宣了圣旨。
由桓小将军冷兵,南去灭了乱民。桓小将军在天使名面的圣旨,暗中的另外一些好处下,当然,那些好处嘛,是太和帝的意思。
桓小将军在利益面前,自然是同意了。
桓小将军领兵南征了,又不是打仗,就是剿一剿乱民。这等功劳,于桓家军而言,那可谓手到擒来。毕竟,桓家军一直以来的对手,可是大魏朝的国军这等百战胜军。
战场上的撕杀,让桓家军那是真正的边军,而且个个老兵都有真本事的。
建业城。
皇宫。
太和帝从传旨的太监归来后,就是心情非常不错。特别是确切的得了秘奏,桓家军南下后。太和帝就更加的开心了。
“此事你办得不错。”
“赏。”
对于传旨的太监,这个太和帝的心腹,太和帝自然是赏赐了一翻。
太和帝是得意了,更是高兴了。当然,这不过是帝王大业的第一步。在太和帝的心中,一直以宏大的目标。
那便是从士族手中,慢慢的拿回了司马氏的权柄。
别看天子至高无上,实则,在皇族司马氏手中的权柄是无限的小。因为,帝王也是受困于士族们的制约啊。
整个朝堂之上,太和帝发现,翻来复去,全然是那是高门子弟。寒门没出头的机会,就是有也非常可怜的。
这些年了。太和帝借着帝王之威,也不错小小的调整了一些。
当然,幅度不是太大。倒不是太和帝不想一朝天子一朝臣,而是朝廷之内,士族力量过于庞大,他没奈何。
毕竟,太和帝的人手,在这个朝廷制度里办事时,那来来往往的,就是士族,就是与士族相关连的一群利益者。
这一回。桓家军的离开。
太和帝自然准备动手了,他准备了太久的时间。
那便是寻了一些士族中的软杮子开刀,一点一点的削了士族的力量。同时,还是要团结一批人的。比如谢氏一族。
太和三年的冬,格外的冷。
这一个冬,整个建业城的气氛特别不好。
士族高门也是气氛压抑的,因为,太和帝提拔了太多的自己人,特别是那些人还是寒门出身。当然,更有一些士族表示不满后,被太和帝明里暗里的打压了。
潜流暗动的建业城,哪怕是平民百姓也觉得不对头。
一些士族中的纨绔子弟,在这个冬天,也是销声匿迹了。
第59章
荣娘家的生意,还是继续着。
可荣娘家的气氛却是不太好的。因为,打从儿子伯玉发热那一回后,最初也许没察觉了什么。可慢慢的还是发现了。
一家人都得承认了一个事实。
曾经聪慧无比的小伯玉,如今变了。他不是那么聪明,也没那般的爱说话了。
小伯玉以前若是一个活泼讨喜的聪慧孩子,天生就是天才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有些孤僻,有些反映慢了下来。
就像是理解力一下子降了许多。总是听别人讲了好几遍话后,他才会慢腾腾的给了一点反映。特别是小伯玉已经不讲话了。
荣娘带着小伯玉去求了庞大夫好些回。
庞大夫也是讲了,小伯玉的喉咙没问题。这不讲话了,许是当初发热烧了脑子,留下来的后遗症。
小伯玉的变故,让荣娘家的太和三年,蒙上了一层的阴影。
“玉娘,伯玉,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