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她[快穿]——耿灿灿
时间:2018-06-14 07:49:52

  云寐没有搭理。
  此时外面已经黄昏,霞光浸染天际,云寐的身影从视野内消失,云容怔怔看着,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皇帝寝殿。
  云寐已经沐浴更衣。
  她褪去所有珠钗,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光脚自冰凉的地砖走过,皇帝正伏在案边看书。
  他余光瞥见她,她动作轻得很慢得很,半点动静都没发出,缓缓朝他而来。
  他假装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翻过手中的又一页书。
  他不喊她,她也就不出声,停在离他只有几步路的地方,张着大眼睛好奇望他。
  从前他不是没传过其他的妃子侍寝,只是每一次都无疾而终。
  算起来,这是皇后入宫后,他第一次传宫妃侍寝。
  身为皇帝,他不能不临幸后宫,但是他连碰都不想碰她们一下,又怎么会想与她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共枕而眠。可是,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为了做一个正常的皇帝,他必须做给旁人看。
  时间一点点流逝。
  皇帝迅速瞄一眼前方的女子。
  她似乎是站得累了,低头撅嘴,如玉般白嫩的脚拇指一抬一放,自娱自乐。
  她和她的姐姐一样,很是识趣,不会擅自靠近。
  她大概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头埋得更低,悄悄拿手快速擦了擦眼睛,白瘦的双肩轻微颤抖。
  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皇帝一愣,终是开口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好端端地,你哭什么?”
  她一吓,胡乱擦掉眼泪,背过身去:“臣妾没哭。”
  皇帝想了想,放下书,起身朝前。
  他没有太过靠近,长身而立,望着她的背影发号施令:“转过脸来。”
  她不敢不从,怏怏地回过身,头埋得很低很低,连脖子都看不见。
  皇帝下意识就要伸手,还没碰到,立刻又收回去。
  他用他皇帝的威严欺她:“为何不敢看朕?是怕朕看见你的眼泪,识破你的欺君之罪吗?”
  她猛地仰起脸,小声道:“才不是。”
  素白干净的一张娇媚容颜,粉黛未施,刚哭过的眸子如水洗一般清澈,长睫上仍旧沾着泪珠,她抬眸望他,可怜巴巴的无辜眼神,生出种天真的纯洁。
  她接了他的眼神,瞬间软下去,娇糯糯改口求他:“臣妾确实哭了,皇上别治臣妾的罪好不好。”
  皇帝怔怔地看着她。
  她说话的时候,与别人不同,她语气里没有那种毕恭毕敬,而是娇憨女儿态,仿佛只是将他当成寻常夫君。
  他这时候又问:“为什么要哭?”
  她很是诚实:“臣妾看皇上不理臣妾,臣妾害怕被赶出去。”她顿了顿,声音细细的,嘟嚷:“宫妃侍寝被赶出去,会贻笑大方的。”
  皇帝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笑出声。
  她的脸更红了,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裙,闷闷地看他。
  片刻。
  皇帝转身往床榻而去。
  他缓缓坐下,双手撑在床沿边,问:“来之前,有人教过你侍寝该做什么吗?”
  她仍站在之前的地方没有动,“教过了。”
  皇帝点点头,招她过去,她立在他跟前,没敢坐下。
  皇帝道:“从现在起,将那些话通通忘掉,懂了吗?”
  她问:“皇上是要亲自教臣妾吗?”
  皇帝一噎,他掩住眸中的窘迫,自行脱鞋更衣,“不是。”
  他很快躺进被窝里,留了小小一方地方给她。
  她爬上床,看他紧闭着眼,柔和的面庞下透出几分冷漠与不安,仿佛随时准备着拒绝之后即将发生的事。
  她思忖数秒,刻意往床沿边靠,尽量不和他靠在一起,就连被子都没有盖。
  皇帝等了许久,等不到她钻进被窝,睁开眼,望见她安静地躺在床靠外的地方,她闭着眼,双手搁在身侧,像是在努力入睡。
  他忽地松口气。
  他向来是由皇后陪着入睡的,皇后性子冷,每每侍寝,皆是和衣而眠,从不随意触碰他,事实上,他觉得皇后好像和他一样,对被人触碰这件事,显得格外厌恶。
  不过,对于他而言,说是厌恶别人的触碰,但其实也就仅限于女子而已。
  皇帝收回视线,直直地躺着,盯着帷帐的琴瑟和鸣刺绣发呆。
  大概是由于她长得好看,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所以他难得有想要换个人合寝的冲动。
  她忽地开口说话,软软绵绵的小嗓子,试探地说:“皇上,臣妾睡不着。”
  皇帝:“嗯。”
  她侧过身,他下意识往里一缩。
  她依旧躺在她的那一方小小之地,没有往前靠,单手枕着小脑袋,眨巴着明亮的黑眸望他:“皇上,臣妾能说话吗?”
  皇帝:“嗯。”
  她:“您想听什么?臣妾嘴可甜了。”
  皇帝柔声道:“说什么都可以。”
  她唔一声,然后有一句没一句说起话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他闭上眼听她讲话,像是浸在深秋的风里闻见一树桂花。
  起先她大概是顾忌他,专拣好听的话,后来说着说着,就说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她说她小时候的趣事。一晚上,说的最多,就是她的母亲。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心里有些颤栗。他是想要开口喝住她的,可还是没能出声。
  总是忍不住听她往下说。她说那些趣事很是好玩,他泡在她的话里,仿佛跟她一起经历了那些温暖岁月。
  她的温暖止在她的十四岁。
  皇帝想起什么,同她说:“朕记得你父亲在时,说起婚事,提的似乎是你。”
  她没应话。
  他又问:“就是你,对不对?”
  她假装睡着。
  他想了想,不再继续往下问。
  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木已成舟,再提起,只会徒增烦恼。
  皇帝转过身。
  正好与她面对面。
  她忽地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望见她眼眸中生出的如花笑意。
  她不再假睡,撑起半边身子,大大方方地告诉他:“皇上,你长得真好看。”
  皇帝下意识问:“哪里好看?”
  她伸出手,没有碰他,隔着空气,描他的眉眼:“鬓角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哪里都好看。”
  他从未听过如此青涩的恭维。
  她又问:“皇上,臣妾好看吗?”
  皇帝嘴角不自觉上扬。
  原来是要和他礼尚往来。他没有如她的愿,问:“你觉得你好看吗?”
  她没了底气,委屈地躺回去,嘴里嘟嚷:“皇上这样问,就是嫌臣妾不好看了。”
  他没有哄过人,开不了口,沉默不语,气氛一瞬间安静下来。
  她没有缠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响起响起浅浅鼾声,皇帝重新睁开眼。
  他转头凝视她,望她含春的眉眼,红唇的薄唇。
  她已熟睡。
  他深呼吸,尝试着伸出手,手指尖碰到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触电一般赶紧收回。
  如此反复试了几次,最终握住她的时候,手在颤抖。
  是恐慌。
  无边无尽的恐慌。
  儿时的经历一瞬间涌上来,他吓得赶紧松开手。
  黑暗中,皇帝缓缓平息,他舒展紧皱的眉头,长长吁一口气。
  最终没舍得让她着凉,将自己的被子分她一半,小心翼翼地为她捻好被角。
  薄薄的丝被里,她香软的身子温热蔓延,他低头嗅了嗅,空气都是甜的。
  皇帝渐渐也睡着。
  一夜无梦。
  第二日晨起,云寐醒得早。
  皇帝一睁眼,入目便是她清泉般的眼神,她对他笑:“皇上,您醒了呀。”
  外面天还没亮,鱼肚白都未曾泛起。
  皇帝从床上坐起来。他习惯在这个时候发醒,他虽无能,但从未误过早朝。
  他掀了被子,想从她那边跨过去。她甚是善解人意,先他一步从被窝里爬出去,光脚落地,身上松松垮垮的薄纱罩衣拉下大半,肌肤露在外头,极为诱人,她浑然不觉,一味地对他笑:“皇上,昨夜,臣妾的侍寝您可还满意?”
  皇帝穿鞋披衣,没有像平日那样唤宫人进殿伺候。
  他低声答一句:“还行。”
  她半点羞涩都没有,直剌剌地问他:“那您以后还会传召臣妾侍寝吗?”她声音低下去,跟蚊子叫似的:“不管皇上喜不喜欢,反正臣妾是很喜欢的,和皇上睡在一起,连梦都是好梦。”
  皇帝扣袍的手略微一顿。
  他往前走几步,从书案上压着的宝盒里取出一把镶玉匕首。
  他问她:“你怕不怕痛?”
  云寐怯生生往后躲:“怕痛,臣妾最怕痛了。”
  皇帝凝眉,“可朕也怕痛。”
  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大义凛然地伸出手,“那就让臣妾受着吧。”
  皇帝闷了闷,有些愧疚,“你放心,朕不会让你白挨这一刀。”
  还没开始在她指尖划一刀,她的眼里就已经水光盈盈,她咬着下嘴唇,求他:“皇上,您轻点。”
  他狠狠心,拿刀割破她的指腹。
  豆大的血珠子往下滴,融到丝帕上,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她哭成声。
  眼泪吧嗒吧嗒夺眶而出。
  不知道是因为昨夜受的委屈,还是今日被刀割一刀的痛楚。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皇……皇上……血还在流……”
  他愣了愣,心里忽地生出一股异样,痒痒的,比昨夜嗅她时还要更挠人。
  待他回过神,他已经俯身为她吹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揩掉她指腹间涔出的血渍,柔柔地吹一口气:“你看,血止住了。”
  她眨着汪汪泪眼:“不啊,明明还在流。”
  数秒,皇帝:“朕说止住了就是止住了。”
  她苦巴巴地收回手,自己含在嘴里,“知道了嘛。”
  他离开的时候,嘱咐她再歇息一会,她犹犹豫豫喊住他,小女儿娇态,问他:“皇上,您还割过其他人的手指吗?”
  皇帝:“没有。”
  除了皇后。但那是她自己主动拿刀割的手指,不算他割的。
  云寐躺回去又睡了一个时辰。
  不一会,听见外面有谁的声音。
  小太监在外面拦:“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云寐躺在床上,转头往外一看,前方一人怒气冲冲,可不就是她的好姐姐么。
  云容奔过去,越是靠近,脸上神情越是愤然。
  娇滴滴的女子歪在床上,香肩半露,衣衫不整,低低唤她一句:“姐姐。”
  云容咬牙切齿:“云宝林。”
  旁边立即就有太监示意:“禀皇后娘娘,云宝林如今已是云昭仪。”
  一个时辰前下达的旨意,皇帝出殿第一件事,便是让内侍监的人入殿记档,并擢升云宝林为云昭仪。
  如此盛宠,除了当年皇后日日承宠外,几乎无人能比。
  云容:“你们全都下去。”
  太监们站着不敢动。
  云容暴跳如雷:“都给本宫滚开!”
  宫人立马退下。
  云容恨恨瞪着床上的云寐,云寐冲她一笑,继而淡定自若地趿鞋下床。
  云容问:“昨夜,皇上碰了你没有?”
  擦肩而过的时候,云寐瞥一眼,望见云容眼下皆是青紫,脸上虽傅了粉,但掩不住神色间的困乏。
  像是一夜未眠。
  云寐:“姐姐,您往床上瞧一瞧,不就知道了吗?”
  云容掀了被子一看,望见一块折叠的丝帕。刚才内侍监的人记档时,便已查看过上面的血渍。云容手在颤,挑开一看,暗红的血渍赫然入目。
  云容彻底失控,回头对她吼:“贱人!你这个贱人!”
  云寐皱眉瞪她,“你走开,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云容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往里拖,“我是皇后,是你的姐姐,我要你怎样,你就得怎样。就算我骂你,你也得乖乖受着。”
  云寐朝外大喊:“皇后娘娘,不要啊!臣妾知错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立马就有人涌进来。
  毕竟是皇帝的寝殿,不是在云容的皇后殿。
  宫人虽然惧怕云容,但一切以皇上为大。
  就在宫人鱼贯而入的前一秒,云寐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云容,自己一头朝桌角边磕去,当即碰出血来。
  她倒在地上,害怕至极地对云容道:“姐姐,你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接近皇上了。”
  云容僵住。
  皇后大闹皇帝寝殿的事很快传开。
  下了早朝,皇帝直奔朝华殿。
  皇后也在,站在殿外,没有进去。
  皇帝轻描淡写地瞄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擦肩而过。
  云容攥紧拳头,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太医出来,宫人来报,说云成进宫了。
  云容往里探了探,最终没有继续待下去,转身离去。
  殿内。
  太医正在诊脉,皇帝一走进去,就听见嘤咛细碎的娇软声:“好疼,我的脑袋好疼,太医,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太医余光望见一袭明黄龙袍,刚要行礼被皇帝一把按下。
  云寐闭着眼流着泪,哎呦呦叫疼。
  额头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好,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早上刚哭一场,如今又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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