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寐眨眨眼,扭动抵抗的动作停下来,换上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仿佛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云容脸上笑意更甚,“这样就对了。”他的手顺着锦被边缘一点点往里去,声音故意放柔放软:“让姐姐替你检查下,看皇上有没有碰你亲你。”
他猛地掀了她的被,视线从她露在外头的肌肤一路扫荡,并未发现什么吻痕,至于那些遮住的地方有没有吻痕,就不得而知了。
女子嫩白的身体美好纯洁,他刚才只顾着求证自己心中的猜想,并未多想,如今回过神来,脑子里嗡嗡叫。
他一时放松警惕,云寐见机行事,狠狠朝他半松的手咬下去。
力气极大,咬出血来。
云容叫痛,往后倒退半步。
她要叫人,他先一步溜走,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有怒意,转身收回视线的时候,淡淡的怒意转瞬间化作深邃的眸光。
云容跑得极快,两三下就跑得没影了。
云寐也不急着去追,拿丝帕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血迹,对空气里说了句:“白刀大人,你到底还要看多久?”
话音落的一瞬间,白刀脸贴着脸出现,继而旋转落地。
白刀:“这个世界似乎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纠正他:“不,不是我们,是我,作为系统执行人,这些情况早该在你的预料之中。”
白刀:“抱歉,我不是我师父,道行还不够深,暂时还不能完全贴合系统执掌系统。”
她懒得听他说废话,问:“你到底出来做什么的?”
白刀:“从前有任务者遇到这种状况时受到惊吓,所以我特意出来问候一下。”
她捂嘴笑:“这有什么好惊吓的,世间稀奇古怪的事层出不穷,这点子根本不够我看的。再说了,入了你这司命轮回,不遇到点好玩的事,岂不白来修炼了?”
白刀翻开记事簿,碎碎写下一笔。
她伸了个懒腰,闲得慌,招他:“白刀大人,我许久不曾用过你的天眼,让我瞧瞧罢。”
白刀凑过去问:“你要瞧什么?”
她坐在榻边,双手撑着下巴,“就看看萧衢吧。”
她刚来这个世界时没有用过查看天眼的权力,此时他更不能拒绝她,直接将天眼打开。
萧府。
管家急急忙忙敲开屋门,屋内,萧衢踱步已久,此时听到敲门声,急忙上前开门。
还不等管家开口,萧衢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
管家将从宫里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来。
先是说昨夜皇帝临幸的事,又说今早皇帝册封昭仪的事。
萧衢一屁股坐下,怏怏地,没什么精神,瘫在红木宽椅上,嘴里念叨:“没想到她刚回宫,就直接爬上了龙床。”
管家听得稀里糊涂。
此时的萧府,除了萧衢一人外,并无第二人知晓原来先前无故消失的阿寐师父,就是宫里新册封的云昭仪。
管家继续往下说:“云昭仪承宠后,皇后大闹朝华殿,云昭仪受了伤,现在还在养着。”
萧衢猛地回过神,“你说什么?她受伤了?”
管家吓住,却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大人是指云昭仪吗?云昭仪与皇后争吵之间,被皇后推倒,伤了额头,太医早去瞧过了,皇上今天在朝华殿陪了许久,一下早朝就过去了。”
萧衢一颗心五味俱陈。
听闻她受伤,他心里受不住地绞痛。他告诉自己,不过是因为先前在府里的情分罢了,他念着她也是应该的。但是听见皇帝陪她时,他忽地又涌起一股酸涩来。
他本以为送她回宫,从今往后相安无事,却万万没想到,他高估了自己的耐力。
原来他不是像他想象中那般无情冷酷。
沉默片刻后,萧衢缓缓开口:“这阵子不用做其他的事,替我吩咐下去,盯紧云府的动向,任何细事都不要放过。”
管家纳闷,问:“上次行刺的事,主人不是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下手了吗?难道又要临时换个新的由头整治他家?”
萧衢:“不,算上这次的事,新仇旧仇一起报。”
管家二丈摸不着脑袋,这次的事?这次什么事?难道是云昭仪的事?听大人这口吻,竟像是要替云昭仪报仇?
可云昭仪是云家的人,就算被皇后欺负,那也是她们云家自己的事呀。
萧衢继续道:“过段时间你让府里准备下,我要认个义妹。”
管家瞪大眼,“义妹?”
萧衢不再回话。他的手下意识碰到袖兜里的金玉镯。
他想起她上次自曝身份时说的话。
她确实需要一个稳固的靠山。这个靠山不是云家,而是他。
他向来不屑于用女子争权夺利,后宫女子,无一人是从他萧家出去的。他将权利握在他自己手上,就算是皇帝和云家,也不能动摇他半分。
可是现在,他忽然想试一试其他的法子,看看到最后,究竟是他得到的多,还是她得到的多?
萧衢想到什么,吩咐管家:“你派些可靠的人潜入后宫,从现在起,我要随时得知后宫的所有动向。”
管家应下:“是。”
白刀关掉天眼,快速往榻上瞥一眼,她已经从案边挪到窗边,倚着窗户看外面的花树。
他恭喜她:“看样子萧衢是真的打算帮你帮到底了。”
她并不高兴,抱怨他:“要是你一开始就来得及时,开了天眼让我查看,我不一定会选他。”
白刀听不懂,他傻傻地问:“那你要选谁?”
她打起窗棂,伸出手在风里晃荡,柔嫩细白的手在阳光下一照,像是照在水里的月色,美得毫无瑕疵。
他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复,知道她不愿意与他说废话。
她向来皆是如此,一旦打定主意,便懒得再同外人说。
白刀识趣地离开,重新走入白雾茫茫中。
云寐额头上的伤逐渐痊愈,她每日里悉心涂抹,不想留下任何疤痕。
她求了皇帝每日里来探她。她专挑他喜欢的话往外说,有时候拉着他一起午歇,两个人不躺拔步床,而是躺在外间那方小小的榻几上。
他已经可以接受与她衣肩相接,她也不急着做什么,直直地躺着,一声声娇娇地唤他。
皇帝同她道:“你别唤了,朕耳朵发痒。”
她仍然接着唤,他也不会阻止她,就任由她去。
就这样过了半月,一天午后,皇帝自书里抬起头,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手边空了点什么。这时回过神,才发现是缺了个云寐。
他没有惦记过谁。除了皇后,那是因为皇后很知趣,拿来做挡箭牌再好不过。他夜晚不得不翻牌子的时候,就会想起皇后。
但那是从前,现在他有云寐了。
在云寐出现前,皇帝曾暗暗地猜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虽然他知道自己害怕触碰女子是由于儿时的事,但他总免不得多想。
他除了害怕触碰女子外,对女子也没有什么冲动的念头。他很久之前试过,小心翼翼地观察朝臣,专看那些长相俊俏的臣子,比如说萧衢,比如说云成。
还好,他确实不喜欢男子,这两人靠近他时,他除了感受到他们咄咄逼人的气势外,再无其他念想。
而如今,他进一步确认,不是他不正常,而是因为那些女子无能,不能像云寐一样讨他喜欢。
皇帝很是喜欢自己心中生出的这股子悸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现在突然有了,他像藏宝贝一样将这种感觉埋在心底深处。
七月宫宴的时候,皇帝主动邀云寐一起。
这是皇帝第一次携宫妃出席宴会,朝臣皆是震惊。待看清云寐的模样后,朝臣们一个个地皆看呆了眼。
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实在是皇上的新宠太过令人惊艳,一颦一笑皆似画中仙。
皇帝开口第一句就是:“这是朕的云昭仪。”
众人纷纷行礼问好。
云寐起身立在西侧案几后,盈盈一弯腰,“各位大人好。”
人群之中,一道灼灼目光格外强烈。
云寐一抬眸,就接住那人的目光。他的眼神像是要钻到她心里去,黑邃的眸光令人躲无可躲。
云寐似笑非笑,轻咬下嘴唇,眉眼皆媚。
萧衢心头撞鹿。
忽地皇帝喊道:“云昭仪,你坐过来。”
云寐朝前看去,皇帝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
她没有任何犹豫,挪开莲步,拾阶而上,自然而然地挨着皇帝坐下。
座下一人心跳得厉害,座上一人同样心跳如雷。
皇帝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贴近过,他克服心中的障碍,尝试着去拉她的手。
或许是由于太多男子盯着她的缘故,他不知怎地,不太高兴,心里急于想要证明些什么,迫不及待地顺着她的衣袖下往里扣。
两人在殿里独处时都未能做到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一下子成功了。
皇帝将她的手捂在手心里,又惊又喜,力道越来越大,怎么也不肯放开。
直到她轻呼出声,凑近求他:“皇上,您轻点,臣妾手疼。”
皇帝不敢放开,怕放开了,再次牵起,他心里又会生起害怕恐惧的情绪。他只好松开一点点,下意识补偿她,用另一只手端了酒递到她唇边,“这种果子酒很好喝,又甜又酸,你定会喜欢。”
她娇娇地任由他喂。
萧衢一双眼几乎烧出火来,回过神,他已经噌地一下站起来。
众人吓一跳。
萧衢黑着脸:“皇上。”
皇帝也是一惊:“萧爱卿,有何要事?”
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萧衢脸上。唯独云寐的视线是落在皇帝身上。
萧衢一瞬间清醒过来,端起酒,胡乱找了个理由掩饰自己的冲动与窘迫:“臣想敬皇上一杯。”
皇帝笑着点点头,一杯饮尽,而后又回敬了萧衢一杯。
萧衢心想,皇帝确实应该敬他。
没有他,皇帝哪里能得这个美娇娘?若不是他让皇帝看到她,只怕等她老死后宫,皇帝都不会知道,原来后宫还藏着这么一个绝世尤物。
萧衢越想越闷,不敢再往前面看,低头专心喝酒,一杯又一杯的酒灌进去,愣是喝不够。
宴席进行到一半,云寐嫌殿里热闷,喝了果子酒浑身发烫,想要到外面透透气。
皇帝已经半醉,晕红着一张脸任由她离去,嘱咐:“那你早些回来。”
云寐点点头。
她的动向落在萧衢眼里,没一会,萧衢不动声色地从宴会上消失。
池边芙蕖开得正艳,云寐从宫宴上离开时,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紫砚,寻了个理由让她回殿拿东西。
紫砚刚走,云寐便对树后藏着的阴影道:“我都看见你了。”
话音落,萧衢自树后而出。他步子有些轻,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太稳实,但也不至于太过摇晃。
他一步步走至她跟前,紫金袍角边缘的江涯浪涛刺绣与她的纱袍蹭在一起,他一低头就能嗅到她唇间刚喝过的果酒香气。
她背后是碧波荡漾,碎光洒了一池花,荡得人心麻酥软。
萧衢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受控制,来不及细想自己现在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手擒住她的肩头,阴阳怪气地问:“你怎么不避开我,不怕被你的皇帝陛下瞧见吗?”
她笑着回他:“公子要做的事,就算是皇帝陛下在此,也未必挡得住。”
萧衢心跳加速,凑得更近:“我要做什么事?你说说看。”
她不慌不忙地对上他深沉双眸,轻巧地将话题转移:“老夫人可有念叨我?我抄了几本经文,正好稍后让公子带回去。”
他不上她的当,“你的皇帝陛下很宠爱你,云昭仪,听说这些日子以来,全是由你侍寝伴驾,一夜都不曾落下。”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对。”
萧衢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的另一只手也搭上她的肩,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将她彻底压制住。
他脑子里空白一片,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云寐,她的话入了他的耳,妒意冲顶而出。
他藏不住了。
萧衢低头就要吻过去。
忽地背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云寐抬眸一看,余光望见一袭凤冠锦服。
是雍容华贵的云容。
第77章
萧衢听到声音,作势就要回头, 脖颈上忽地多了双软绵绵的手, 他心跳慢半拍, 是云寐勾了他凑近。
她脸上半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 刚才被他擒住时的羞涩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两瓣漂亮的朱唇轻轻张合,气若幽兰地同他说:“救我。”
简短两个字,再无其他。
萧衢听得一头雾水,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前蓦地一空,抬眼再看, 只听见哗啦一声落水声, 竟是云寐往池里跳了下去。
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就紧挨着池边, 刚才他之所以敢大着胆子拦住她,就是吃准她没有后退的余地。此时云寐跳下水,萧衢整个人都呆住了。
池子里云寐不停地扑腾,大喊:“救命!”
萧衢被她这一声喊唤回了魂, 想起刚才她在他耳边交待的两个字, 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动作极快,直接跳进水里捞云寐。
她湿漉漉的身子贴他手边,他搂住她就要往岸上游。虽已七月,但近日淅沥下起雨,凉风早已吹散热燥,气温直转之下, 池子里的水黏上衣裙,足以冻得人不寒而栗。
他感受着她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模样,想要将她立马推上岸,但又有些舍不得。
她轻薄的纱裙已被水彻底打湿,女子窈窕的身形一览无遗,他滚烫的大手牢牢地扼住蛮蛮细腰,她软得很轻得很,在水中张嘴呼吸,生出种极致的脆弱,看得人只想立马将她揉进身体里好好疼爱一番。
满池春水荡进萧衢的衣袍里,宽厚胸膛容不下他一颗几乎炸裂的心,水声伴着他的心跳声,一点点全都传到她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