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泓看着她笑:“谢谢你理解,妈妈,真的谢谢了。”
不多会儿,夏梦跟着官泓走进来,不像前几次那么自在,很是小心拘束地喊了声:“……阿姨好。”
病房里静悄悄的,没人再多话。
官泓撞了撞夏梦肩膀,让她把糕点拿出来。夏梦反应过来,接过干净的碗筷,手脚利落地行动。
一直没说话的林仪终于看过来一眼,闷声:“给我热一下啊,爱吃热的。”
夏梦讷讷看过去,四目相对时,林仪唇角一扬朝着她笑了笑。夏梦心头一暖,答应一声:“好的,我这就去弄。”
下午跟着官泓回家,夏梦说不出的轻松,虽然林仪对她没过去那么热情,但是也没有干巴巴到像是两个陌生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夏梦刚一到家就喊肚子饿,缠着官泓问晚上吃什么。
官泓反问:“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夏梦撅着嘴想了想:“都行,只要好吃的就行。”
官泓说:“带你出海怎么样,现钓现做,你喜欢吃海鱼吗?”
夏梦听得眼睛都亮了,说:“好啊,求之不得,你还记得以前咱们说好去海岛晒太阳游泳钓鱼吗,可惜谁都忙,一直拖着没去。”
夏梦说做就做,换下高跟鞋跟小礼裙,换了一套简单舒适的连衣裙和系带鞋,看外面天还亮着,又戴了一个草帽。
官泓却慎重其事地仍旧西装革履,他一边仰头整理领结,一边斜眯着夏梦,问:“确定了,就穿这么休闲吗?”
夏梦点头:“出去玩啊,又不是参加商务晚会,你这样穿才奇怪吧。”她接过佣人手里的钓竿,说:“走吧,开小船。”
第70章
夏梦头一次海钓,走去码头的一路都特别的兴奋。官泓西装革履地走在后面, 还没走几步, 就已经是一头的汗。
夏梦停下来等他,一脸关心的样子:“你这样确定不会中暑吗, 这边可是热带, 而且太阳还没下山。”
官泓不太舒服地松了松领结,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说:“没事, 你走你的,别管我。到了船上就有空调,不会热。”
船上还能有空调?夏梦对船的认识还停留在四面透风,起步撑杆的地步,等搀上工作人员的手,几步跨到船上,才发现还是见识太浅。
船舱的装修精致,家居用品一应俱全, 空调的温度很是适宜,夏梦站着凉了会, 方才泌出的汗很快被收了下去。
应该是一早知道她会上来, 船里煞有介事地布置了很多花, 她对香味和花粉敏感, 所有花团锦簇都是用的绢布, 不过做得十分细致, 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船舱正中的桌子摆着烛台, 彩色玻璃器皿里摆放着颜色鲜亮的热带水果。夏梦倚到桌边,挑了个莲雾咬一口,满嘴汁水:“你这常有人来?”
官泓将领带重新紧了一紧,接过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怎么这么问?”
夏梦往四周努努嘴:“不然空着浪费啊。”
官泓凑到她身边,舔了下溢在嘴角的果汁,说:“你喜欢就行。”
夏梦头向后一靠:“……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了?”
官泓立马微微蹙起眉:“你不喜欢?”
夏梦笑起来:“喜欢喜欢,你别生气嘛,一点都禁不住逗。”
游艇起初开得比较快,到达一片开阔的海域后,便减速慢行。太阳沉沉落在海平面上,火烧云放射般蔓延过整片天空。
海上的日落总是令人沉醉,夏梦站在甲板上,呼吸着从海洋吹来的咸湿空气。傍晚涨潮,海浪一波一波地打在船体上。
官泓在一边弄鱼竿,过分修身的西服到底把他逼急了,脱了外套,解下袖扣,让夏梦帮忙将袖子挽到手肘上。
“就说这样才舒服吧?”她笑嘻嘻地看着他,从他手里接过整理好的鱼竿,再学着他的样子撒窝,之后把鱼线抛出去。
海里鱼傻,有饵就吃,夏梦这边刚刚将钩子放下去一会儿,带灯的浮标就剧烈晃动,她激动得直喊,说:“官泓快来帮我!”
官泓将自己的鱼竿架好,走到她身后帮忙。他两手握着她两手,边收线边讲解,她细软的头发被余晖照得发黄,扫到官泓脸上,痒兮兮的。
这么多年了,她仍旧能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让他心动。官泓按耐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情动里在她脸侧亲了一口。
夏梦无缘无故被吻,笑得不行,说:“别卿卿我我了,先钓鱼。”
官泓将下巴磕在她肩上,唇角上扬:“只想钓你。”
“傻了吧你。”她弯手抱过他脑袋,吻他的下巴:“早被你钓到啦。”
短短一个小时,两人收获颇丰,海鱼钓满一水桶,预备收网做饭的时候,居然还拎上来一只脑袋奇大的龙虾。
官泓已经连鞋都脱了,裤腿卷到的膝盖,赤脚把一桶鱼倒上甲板,长得太丑太漂亮太大和太小的都被放生,留下一群中不溜的小可怜。
官泓抓着龙虾脑袋给夏梦摸,它已经锁了的钳子一挥,夏梦还是吓得直跳脚,躲官泓身后,抱着他的窄腰一个劲叫唤。
等到开膛破肚,煮得通红地端上餐桌,夏梦还耿耿于怀地在虾肉里戳了好几下:“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官泓已经重新打好领带,穿戴整齐地坐在对面,两手拿着刀叉切着面前的煎鱼,说:“快吃吧,用不用我给你弄?”
夏梦明明摇着头,却将两只手乖巧放在膝盖上,官泓拿她没办法,拖着椅子端到她身边:“吃什么?先吃龙虾好不好?”
夏梦直点头,他送来多少就吃张嘴吃多少,直到看到叉子上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埋虾肉里,她歪头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用手挑出来。
夏梦忽然梗了下,一脸懵地看着官泓:“这个,怎么会在龙虾里?”
这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钻戒啊,椭圆的主钻蔚蓝如深沉大海,无数切面工整细致,在灯光里折射出闪耀的光泽。
夏梦再看一看四周的布置,和官泓脸上的笑,终于开始懂了。
这算是求婚?
官泓跟夏梦一样,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第一次求婚没什么经验,将椅子推开后,拿捏不准先跪哪条腿,就一起跪了下去。
夏梦:“……”
官泓:“……”
官泓连忙抬起右腿,稍微调整了一下,觉得舒适不错,抓起夏梦的一只手,用在无数视频里学习总结过的姿势,深情问道:“能嫁给我吗?”
夏梦一眨不眨地看着官泓,官泓也看着她,夏梦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说:“对不起,对不起,你挺好的,就是这个样子……”
特别的蠢。
太亲近的人,不习惯仪式感很重的表白,因为感情如血液,已经流淌在身体里,任何不必要的行为语言动作都只是矫情。
官泓叹了声,自己也觉得滑稽,直截了当地拉过她的手,将那戒指往桌布上随意一擦,十足霸道地推`进她的右手无名指。
“好了。”他说。
这样才是两人交往的正常模式,很多东西,只要水到渠成,不必假模假样地管什么规矩和礼仪。
夏梦将手收回去,小农意味浓重地掂了掂戒指,偷笑道:“好像挺重的。”
简直废话,价格的咋舌程度,直接让官泓登上报纸,短短几月接连购买亿万钻石,他现在是圈里人尽皆知的钻石二百五。
官泓装腔作势地求赞同:“喜欢吗?”
夏梦连连点头,林仪说得对,珠宝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一辈子工农阶级夏梦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喜欢上了这种小布尔乔亚调调的奢侈玩意儿。
“就是有点腥。”夏梦埋怨:“你干嘛把它放龙虾里啊!”
海上不仅日落漂亮,夜色也美不胜收。两个人漂泊到半夜才回来,还在临近海滩的地方看到了珍贵的蓝眼泪。
好运气在遇到彼此时派上了用场,他们手牵手,拎着鞋子在海滩上走了会,方才恋恋不舍地往家里走。
院子里的灯亮得很少,又蘑菇似的陷在灌木丛里,他们只堪堪看见石板路,视线受阻,听觉便尤为灵敏。
这时候,海上的求婚方才蔓延出一丝浪漫的气息,彼此的心都跳得很快,十指相扣的手心渗着湿黏的汗水。
夏梦将那枚钻戒拨得转了好几个圈,还是忍不住放到眼睛前面细细端详,过去的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原本被海风吹得干涩的眼睛终于湿润。
官泓可以听得到她细小的吸鼻子的声音,牵着她停下来,一只手扼住她下巴轻轻一提,问:“突然怎么了?”
夏梦垂着眼睛,尽全力压抑住泫然欲泣的莫名情绪,咽口口水想说没事,刚一张口居然就落下泪来。
官泓怔了下,笑着问:“怎么,嫁给我,委屈你了?”
夏梦点头又摇头,官泓擦着她脸,轻声道:“到底委不委屈啊?”
说话的时候嘴唇靠着嘴唇,呼吸在彼此间来去。
夏梦心里一动,勾着他脖子,踮起脚,安静地吻上他。
夜里,温度降了下来。房间的冷气自动调节,哪怕皮肤裸`露在外,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凉意。
太温和了,显得两人身上温度更高,夏梦趴在滑滑的床单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汗滴到自己背上,再融上她的,汇集在凹陷的腰窝上。
他进入的温柔而缓慢,像对待一只柔弱的猫,一个脆弱的花瓶,稍微用力便能摧毁,于是刻意压制,费尽心思。
夏梦却焦急地扭头去寻找他的吻,尖小的牙齿刺在他下巴上,用急促的喘息和高昂的吟声,宣布她的迫切。
官泓身体绷得如一张硬弓,吸紧的腹肌都忍不住微微痉挛,他终于无法自控地用力挺`进,拼尽全力地取`悦。
夏梦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脚趾内弓,一双手死死绞着床单,发出濒死般的声音。
她就是需要像现在一样,感受被贯穿,被刺痛,感受他强势的存在,不可忽略的力度,才能迫使自己相信,他们是真正的在一起。
夜晚结束的时候,屋子里的动静才渐渐小了下来。夏梦裹在薄被里,被清早发红的阳光照得一片绯色。
官泓刚刚给她清理过,正赤脚整理地上的狼藉。洗过澡后,他一身清爽地回到床上,摇了摇几乎昏迷的夏梦。
“明年生孩子的话,现在就该准备起来了,以后我不戴那个了,你也别吃药,你看行不行?”官泓一直拿手拱她。
夏梦不堪其扰地翻个身,闷声嗯了下。
背上忽然一凉,他浑身炽热地靠上来。
夏梦立刻警惕:“你要干嘛?”
官泓吻着她下颔:“造孩子啊。”
“你滚啦!”夏梦一脚踹到他胸上。
第71章
有过一晚上的任性,等到太阳回归地平线, 夏梦跟官泓也不得不回归现实世界。夏梦需要反反复复确认手上的戒指还在, 以此来让自己变得心安。
官泓没让家里的厨师帮忙,睡醒后, 就一个人忙活开来。夏梦比他起得更晚一点, 端了他的笔记本做厨房吧台,一边工作一边陪他。
官泓鲜见地没穿西服, 身上是一套看起来就舒服的家居服。
灰色的套头卫衣有个很大的口袋, 他每次过来喂夏梦吃东西的时候,她就两手揣在里面,舒舒服服地倚进他的怀里。
偶尔一抬头,是他挽手洗菜切菜的样子,袖子挽到手肘,弓着腰,头稍稍侧向一边,模样认真又细致。
夏梦不由去想, 结过婚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恐怕就是这样一副模样。他为她洗手作羹汤, 她在一旁乖巧安静地看。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很美好, 说起来平淡无味, 但因为对象是他, 所以怎么过都觉得不会腻。
过去几年的交往已经无数次证明过这一点, 今后只是把这样恬淡美好的日子拷贝复制, 一直一直地延续下去。
官泓在自制沙拉,把酸甜可口的沙拉擦到她嘴上,问:“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两只眼睛都发直。”
夏梦皱眉抱怨一声,尝到好滋味后,又伸出粉粉的小舌头把嘴边的沙拉一齐舔了,嫌不够,拉过他手含着。
她指指笔记本上的方案书,说:“本来在想工作呢,看到你这么贤惠就被分神了,以后我主外你主内怎么样,我觉得我工资能养得起你。”
官泓活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个说要养他的女人,他煞有介事地坐到她旁边,说:“我的生活水平可不低啊。”
夏梦一扬眉,说:“你也太小看我了,保证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过鉴于你不用去工作,衣服是没必要多买了,一洗一换两套足以。”
官泓笑起来:“那我的主要用途就变成做饭洗衣,外加等你回家了吧?”
夏梦抬起下巴,眯起眼睛乜斜着他:“你好像还不太乐意。”
“乐意之至,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自主权力?”夏梦一脸懵地看他,等到他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红着脸:“你的思想觉悟很有问题。”
官泓重新起身去自己的主战场,言归正传道:“最近没怎么听你说工作,但我在新闻上看到你惹麻烦了。”
夏梦下意识回:“什么新闻?”
官泓噎了下:“娱乐……八卦新闻。”
时间以秒计算的官大老板,居然也能拨冗关注她这枚小经纪人的工作?夏梦受宠若惊:“报纸上都写什么了?”
官泓回忆:“江绾绾要跟你解约?是不是?”
夏梦点头:“找到好下家了,就把我给抛下了。还是我不够强大,连这种跟了我多年的都有异心,有时候想想对自己挺失望的。”
官泓说:“其实正常,职场里的人,来来去去都很自由。心已经不在一起了,哪怕强留也不会长久的。”
夏梦忽然翻个白眼看向他:“爱情也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