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求死记——月上无风
时间:2018-06-14 08:19:43

  他如此的疾言厉色, 惹得吕姵有些无措, 眉头皱了片刻,才又问:“难道不该再搏一搏吗?郡王爷,若奴婢告诉你,奴婢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你不久后便会死在他的手上……你还一定要听天由命吗?”
  高长恭瞳仁倏地放大,本就清癯的脸色也愈发苍白起来,吕姵看到他垂在身边的拳头紧了又松, 松了又紧,最后他长长地闭上眼睛,声音彷如叹息:“小姵, 你走吧。”
  “郡王爷……”
  吕姵知道他的挣扎,还待再劝,他眼睛已睁开,向来温和的瞳中投出狠戾与果决来:“本王这一生, 绝不做叛臣。”
  吕姵看到他已然坚定的决心,心口堵的厉害,可也再无话可说,俯身一拜,退出门去,走到门口才忽地意识到什么, 对上高长恭一直目视自己离去的视线, 轻声道:“若郡王爷后悔曾经没有向皇帝告发我, 如今重新想要去向皇帝说我包藏祸心……我也无悔今日所说之言;若王爷不去揭发我, 那我不会放弃劝说,更不会放弃郡王爷你的命。”
  在高长恭的动容神色中,吕姵微勾唇角,转身大步走了。
  文娘替她裹上大氅,撑起伞,护着她走进漫天风雪,吕姵眼角收进长廊拐角处的郑氏窈窕静默的身影,唇微微一掀,最后却视若不见,由着文娘拥着自己出了郡王府,上了马车。
  此时才觉得心口生疼,更是郁闷的难以言状,直想摔些什么来发泄……
  他怎可如此愚忠?
  而后又是无穷无尽的后怕涌上心头,自己太过冲动,若高长恭真的向高纬去揭发……或是郑氏,为了救夫君的命,想要献出自己同宇文允,来向皇帝表忠心,那么……
  她不止害了自己,更害了宇文允。
  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在那种刺痛中,吕姵简直想给自己一耳光。心口蔓延着太多太多的情绪,憋得她烦闷不堪。
  这种感觉一直到回了王府,正面迎上同样才回来的宇文允,她想也不想,就投进他的怀抱,闻到不属于他熏香的味道,才猛地将他松开,更加气得咬牙切齿,想往房里冲,却踩在冰渣上脚下生滑,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去。
  宇文允赶忙接住她,更是干脆打横抱起她,她回过神来,准备去推,却触及他微微眯起的一双桃花眼,想起自己心中对他的内疚,便收起手来,只是撅着嘴哼唧了一声:“你身上的味道……难闻死了。”
  宇文允失笑,回到房中,将她轻轻放在榻上,转身就去换了衣服。
  他换衣服的过程中,一直眼神妖娆地看着她,吕姵感受到那视线,脸烧的火辣辣的,又始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落在他精健的身子上,心跳加速,上牙从嘴唇上滑过,却抱着自己膝盖沉默不语。
  宇文允唇边笑意逐渐加深,换好衣服,同样坐上榻,将她拥在怀里,然后道:“姵姵,给我唱个歌吧。”
  “???”吕姵靠在他怀里,闻着那终是让她熟悉和安心了的味道,还没叹出气来,却突然听闻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要求,不由懵比,“不是每次我唱歌你都要把耳朵眼堵上吗?”
  “听青丝姑娘的曲听腻味了,想换点不一样的口味。”
  “……”吕姵一巴掌就给面现苦恼的他呼过去,却被他逮在手里,眼神灼灼地望着她,“姵姵,我好想有些嫉妒,不想让你再去劝高长恭了。”
  吕姵心口一涩,而后放松身体倚在他怀里,她抿了抿唇,才低声道:“小允子,我好像有些对不住你……”
  他手上的力量重了几分,吕姵吃痛,“咝”了一声,狠狠瞪向他,才将方才发生的事前前后后同宇文允说了一遭。说到最后,她咬着唇,在他越发灼人的视线里,低声嘟囔:“我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可是我真的是不想见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还要莫名其妙死去……你说,他是不是根本不信任我?他或者郑氏会不会去皇帝面前……我是不是拖累了你?”
  她的话止于宇文允印在她额头的吻。
  “姵姵……”他声音低哑,轻轻唤她,“其实以你的聪明,也当知道,高纬本来就疑他们与我们有什么密谋,他们卖掉我们,主动去坐实这一点,对他们没有好处。即使他们去说了,并没有真切的证据,反而会惹得一身糊涂。高长恭更不是如此小人,即使郑氏想偏了,但一切以他的意思为准,也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你无需就此太过担忧。但是姵姵,经历今天的事,我觉得还是应当告诉你,高长恭不会反的……”
  吕姵不解地眯眼:“即使我告诉了他,他会死,他也真的不愿去争吗?”
  “他不会如我这般信你,这是第一,”宇文允拨开她细碎的额发,又低头吻去,而后再抬头时,神色终是正经了一些,低低缓缓道,“第二是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妾室,他自然会想,你提出如此建议必然会有我的好处,他更会反复思量,慎重处之。第三便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如今兵权早已上交,若真要有机会能反,必得等我大周攻来,方有重新掌兵之机。而如此,他必得与我大周相谋,自来与外邦勾结便是与虎谋皮,引我大周兵力入侵,那又以何外驱?他是高家人,更是一个生来性忠的高家人,他不会做对祖宗基业有半点损伤之事。”
  吕姵听得心中黯然,然后望进宇文允的眼睛:“其实关于第二点,我也真是想过你的好处,我想,你们可以做个交易,他来日也可祝你夺取皇位……”
  “哦,我家姵姵想当皇后了呀?”他捏着她的小耳朵,说的揶揄。
  “别闹!”吕姵拧了他手臂一把,倒是因为他手臂坚硬的肌肉,惹得自己手痛。
  他微弯唇角,眼神却沉静:“姵姵,同样的,我是宇文家的人,我也不会与他密谋来打回大周去……而且说实在的,我压根不看好高长恭,他为良将尚可,但下了战场心却太软,又太过君子,治理国家,特别是已经从根上烂透了的国家,他做不好。”
  “我才不这样认为,”吕姵愣了一瞬,才哼唧一声,反对道,“我认为以‘仁’治国,方是良方。”
  宇文允低叹,知道吕姵这是仍坚定了主意要救高长恭,纵使心内隐隐拈酸,却也不再多说。
  吕姵知道他或许是有些不开心了,迟疑了会儿撒娇道:“你就让我再试试,你方才说你也不会同他勾结谋反,那我就不劝他造反了,依旧劝他退隐江湖好不好?”反正她还隐隐担忧,若自己改变不了历史,反倒是因为自己劝了高长恭生了谋逆之心,而引致杀身之祸,她也会心痛至极。
  想来想去都是去让高长恭开启种田路最为保险妥当,也不会对宇文允有半分不良的影响。
  宇文允苦笑,玩她耳朵的手多用了分力气:“唉,我还得去听多久青丝姑娘的曲?”
  “哼!我如此大度!放你去青楼,你少不知足!”吕姵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心里触动。他没有因为自己今天的冲动而对自己有半分责怪,让她紧揪着的心,松和了不少。其实她知道,宇文允说的大多是宽慰之言,以高纬的变态,若真的高长恭同郑氏中的任何一人去揭发他们,没有证据也会惹得一身臊。可他虽然对高长恭心生了杀意,却愿意纵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救高长恭努力。
  她的小允子真的待她太过好了些……等高长恭这件事一了,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心中甜蜜,面上却还是凶神恶煞地:“我警告你,听听曲也就罢了,你要是敢再多半分逾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姵姵放心,”宇文允有些惋惜地叹息一声,“青丝姑娘卖艺不卖身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她卖身,你就上赶着去了!”
  “还得排队……本王到底是不如一切佞臣权势大。”
  “啊啊啊啊!宇文允!我杀了你!”吕姵磨着牙掐住他脖子,将他按倒在榻上。
  宇文允揽住她腰:“所以你赶紧多关注我几分,给我唱个歌听听。”
  鼻尖挨鼻尖,吕姵近距离瞪着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周杰伦的歌词:“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
  “……嘶,换一个。”宇文允皱眉,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噗……”宇文允笑出了声,浓眉一挑,吻了上来,送了几个模糊的字眼过唇间,“好的,如你所愿,姵姵。”
  “喂……等等呀……”换气的空隙,吕姵面红耳赤地推他,“大白天的你做什么!”
  他不说话,翻身将她按在了身下,轻轻地啮咬她的脖子,再蜿蜒而下……
  吕姵渐渐也失去了理智……
  直到呼吸最急促的时候,听到他一边惩罚她,一边问:“我算什么男人?嗯?”
  一口气闷在喉咙口,吐不出半个声音来。
  算什么男人?
  吕姵只能在心中低泣——特么的禽|兽男人啊!
 
 
第40章 出门踏青
  时间说快过得也快, 吕姵只觉那段一出门就冷的跺脚的时光还在昨日, 睁眼却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繁花似锦中, 她再次从兰陵郡王府铩羽而归。
  宇文允倚在水榭的栏杆处,懒洋洋观赏清波里的橙色鲤鱼围着岸边栽的垂丝海棠转圈。见她一脸郁闷地回来, 也很是默契, 在她手里塞了些鱼食, 扯过她袖子擦了擦手,再在她龇牙咧嘴的反对里摸了摸她的头:“姵姵, 晚春之景甚美, 想不想出去踏青?弥补下上巳节睡过了的遗憾?”
  “去哪儿?”吕姵最近心里憋得慌, 每次去看高长恭, 他都温柔笑着,仿佛什么皆不放在眼里, 与她谈兵法, 谈下棋,谈行军打仗那些故事, 唯独不提隐退的事情,而她一旦耐不住性子提了,就是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当然,下一次, 他还是会欢迎她去。
  吕姵有些不想去了, 毕竟她去的次数多了,高纬就老是会向她打探高长恭的事情,她觉得烦闷。可若是就此放弃, 又害怕到时候突然听闻高长恭的死讯,她会怪自己没有尽力。
  也罢,如此还能在高纬面前或多或少为他辩驳一二。
  可高长恭最近才被任命为太保之职,她也说不清是自己的小心辩驳起了作用,还是如她之前所料想的,是高纬要杀高长恭之前刻意给的尊荣。
  见吕姵愿意出门,宇文允唇角微微勾起:“我们去陈澈的忘忧谷吧?这时候山谷两侧皆是野生的杜鹃盛放,我们去住上两天,让那个正好向高纬告假了的守财奴招待一下我们。”
  听到宇文允说陈澈是守财奴,吕姵就觉好笑。
  她曾经问过宇文允,为何陈澈对他唯命是从。
  宇文允道,因为陈澈的母亲曾受过他母亲的恩惠,若非他母亲施救,陈澈和母亲两人怕早已病死街头。后来,他母亲更安排陈澈跟着神医莫不死学医,陈澈天赋极佳,学成便是扬名立万,毫不逊色于师父莫不死。宇文允来到齐国做质子后,陈澈主动拜上门来,愿作他的左膀右臂,但是每次的诊金还是收的毫不留情。
  吕姵对高纬说的那些话,之所以高纬信了,是因为陈澈的确爱财如命,毫不清高。
  吕姵在萧逢怜那里遇到陈澈时,也取笑过他,说她本来以为文人皆清贫迂腐,视钱财如粪土,却不料他看着刚直不阿,却是贪财。
  陈澈讽她没有文化,不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
  吕姵有些脸红,她说的那些文人形象都是影视剧里固化的形象,她的确没有多少文化,而她也已经很后悔自己在现代时没有多读书了,不然如今对之后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就不会如此心慌。
  她回到王府,将陈澈说的话告诉宇文允。
  宇文允宽慰了她一阵,又打趣般告诉了她,陈澈为何爱财。除了因为自己和母亲曾穷的身无分文而险些性命不保外,还因为陈澈喜欢的女人最是贪财……曾经以陈澈身为一个游医没钱为由,将陈澈拒绝了个彻底。陈澈自此发愤图强,成立了杏林堂,决心发家致富,让女人回心转意嫁给他。
  得知这个八卦的吕姵,乐得合不拢嘴,原来书呆子也是有春心的。
  不过,吕姵对于自己没文化的难受感虽然因这个八卦而减轻,她对于读书学习的决心却没有消散。日日除了习武练剑,她开始读书识字,得空便跟在宇文允身边一同看书,或是由他指导着练习书法,至今虽然字写得依旧歪歪扭扭,却勉强脱离了“文盲”这个称号。
  她不敢乱夸耀自己文武双全,但学习却可以净化心灵,令人倍感充实,因而吕姵默默决定,以后回到现代,她也绝不像以往那般浮躁,要不断沉淀自己,方能厚积薄发。
  话说回来,去陈澈庄子的旅行计划算是定下了。
  吕姵在现代时都没有看过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她以往也勉强算是个工作狂,虽然没演过什么女主角,但演女配角也好歹演出了风格,片约没断过,她也便一部又一部地接着,人又不算特别红,上不了综艺节目,因而除了拍戏出个外景,并无多少时间去旅游。
  因此当她看到忘忧谷迷人的景色时,眼睛都舍不得眨。
  连绵十里的野生杜鹃,在天地间铺开整条的水红色长练,他们到时又是傍晚,绯红的晚霞与那花海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陈澈的宅院,就建在半山腰的花海中。
  他见到她同宇文允带着一众奴仆总共十来个蹭吃蹭喝的到来,倒是还算热情接待,领着他们一边入住,一边介绍这山谷与庄子。
  听他介绍,忘忧谷除了一年四季景色迷人,还生长有众多稀有的药材,特别是山谷没有生杜鹃的另一面,悬崖峭壁上俱是难得之物。
  而且这忘忧谷还有一种灵蛇,全身皆可入药,虽然毒性甚烈,人若直接被咬会在七步之内殒命,但若配上特有的相克之物入药,却是活人性命的法宝。
  吕姵听到有蛇,便觉毛骨悚然,一下子就觉得景色不美了,紧紧攀着宇文允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陈澈,他山庄里可有蛇?
  陈澈不是特别善于识人脸色,很是骄傲地道:“当然,我养了十来条,既制毒,也制药,那毒我取名为七步成诗……是不是特别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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