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也没打算太过遮遮掩掩。
她不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
可是她和萧青山的事被这般大张旗鼓的传播出来,几乎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说的话还如此难听,便是存心的污蔑,想毁她名誉了。
“前些日子,因着萧将军升官,前来巴结的人许多,只是他把东西都给退回去了,也是一人未理,会不会是因此......”
绿萝如此的猜测道。
宁瓷也没太多的心思去想这些事。
“真要针对他,耍这些小把戏有什么用......算了算了,别管了......”
欢喜来暗地里使绊子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反正就是见不得她好。
宁瓷这是还尚未用早膳,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饿,此番看着一桌子的饭食,兴致厌厌。
“绿萝,你家是在江南吗?”宁瓷突然转了话头,问了一句。
绿萝一愣,没想到宁瓷会问这个,点点头,应道:“是。”
“在哪儿?”宁瓷接着又问。
“竹溪。”绿萝笑了笑,回答道:“竹溪镇,水乡。”
很小很小的一个镇,也不怎么有名,但是在绿萝仅存的记忆里,那是个很美好的地方。
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家人都不在了,也没什么好再待着的了,正好那时候,大将军凯旋,归来途中,便救了差点饿死的我。”
“若不是有大将军,我早就没命了。”
以前家里穷,又只有她一个孩子,完全是当男孩子养,所是她不仅力气大,还会些武功。
不然,就是想跟着宁淮也没机会。
“可千阳很不一样,那里都是山,大片大片绵延的山群,陡峭峻险,甚至连大哥的军队,都没办法好好的走出那里。”
许是听绿萝说竹溪,宁瓷忽然就想起千阳了,那是除开皇城外,她唯一还待过的地方。
虽然不比这里的繁华,衣食住行各方面,也都是完全比不得。
可是她现在想起来,想起那些日子,倒是觉得还挺好。
至少,很安静。
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她每每都喜欢站在门口,看那绵延不断的山峰,一座接着一座,磅礴大气,光只是看着,便让人身心舒畅。
有时候看得久了,站久了,就会忘了时间。
那处地势虽高,但也是风口处,风顺着那狭窄的地方吹过来,要格外的大些。
萧青山担心她会受凉。
可偏偏他就算很担心她,却也不同她说,反而朝着她射箭吓她,吓得她进屋去。
现在想想,这人真傻。
有什么说就是了,又不是没长嘴巴。
要是她再胆小些,真把她给吓怕了,那她就不喜欢他了。
“小姐你还是吃些东西吧。”绿萝看她面上渐渐而起的笑意,便知她是肯定又想起些什么开心的事来了。
“不吃的话肚子空着,人也撑不住啊。”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绿萝看她脸色隐隐发白,颇为担心。
宁瓷顿了顿,便是拿起了筷子,刚伸进碟子里,门口宁淮就推门进来了。
“大哥。”宁瓷抬头看见他,一时不知是惊还是喜,放下手中的筷子,就站起了身来。
“怎么样了?”当时间,她就着急问道。
宁淮看了一眼那桌上一点未动的饭菜,不由微皱了眉头,责备道:“你又没吃东西?”
总是这样任性,心里一旦装着什么事或是生气不开心,就什么东西都不吃,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大好,偏生折腾。
“我吃,正要吃呢。”宁瓷点点头,因着并不想纠结于这回事,所是也不反驳,只是接着又问道:“阿爹是怎么说的?”
宁淮无奈的摇头。
难怪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出去呢,已经一心只顾念着那头了。
瞧这着急成这样。
只偏偏她着急,宁淮也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真是急死人了。
“成了。”
好一会儿,宁淮才是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来。
猛然听到,宁瓷一愣,反应过来,便是抬腿就要往外走。
宁淮着急将她拉住。
“你莫着急,阿爹那边同是同意了,但是萧青山受了点伤,你好好待着,暂时别过去就是。”
宁瓷早猜到他会受伤。
因为当初阿爹连楚睿都打了。
倒真是不懂阿爹怎么想的,难不成这打一顿,就能看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吗?
“当然不能 。”宁淮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便是笑了笑,回答道:“但是,如果他连挨一顿打都不愿意,都受不住,那便一定不配当宁家的女婿。”
宁淮当然不会说,当初阿爹念着楚睿是一国之君,都没使完力气,现下萧青山这情况还不同,是带了个儿子来抢他女儿,宁玄柏心里憋着气呢。
75、爬窗 ...
宁家二小姐订了婚的消息, 在当日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可谓一时掀起惊涛波浪。
这宁小姐都近双十年华了, 却尚待字闺中,这么多年没见有什么动静,倒叫人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嫁了呢。
可是这回, 不但要嫁了,而且嫁的竟然是萧青山。
一个毫无背景的武官。
几年前宁瓷同安少傅定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原以为无论如何, 宁小姐也该嫁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毕竟她姐姐,可是当朝皇后。
宁家一户,都满是傲气。
纵然那些世家子弟明里暗里的争破了头,也没有想到, 这最后娶宁瓷的人, 竟是连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不如。
真是让人完全的难以置信。
而且国公爷怎么也就......同意了呢?
而与此同时,传遍整个皇城的,还有不堪入耳的流言。
难听的简直是......
大抵这个时候,是所有人都等着看宁家的笑话呢。
......
夜幕时分。
方才用过晚膳,下人已经把东西都撤了下去, 宁瓷说她有些困,想先休息,便遣了人都离开了。
其实困是真的有点困,单数更多的, 就是想一个人待着。
她知道,到现在,并不是一切的结束。
它或许意味着,才刚刚开始。
但是她宁瓷不是个畏惧艰难险阻的人。
无论是什么事,什么问题,都会跨过去,都会解决。
只要能够去面对,能够坚持。
宁瓷还坐在小几边,目光怔怔的凝在前头的妆镜上,心里头想着事,一时望着,便有些出神。
忽然间,她听到身后的传来些细微的声响。
屋子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可怕,所是当这么一点儿细小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宁瓷从沉思中惊觉。
她下意识的便回过头。
窗户打开了个细缝,一时有凉风吹进来,与屋中的温暖相撞,让人身上都不禁有些发颤。
宁瓷心里头跟着一抖。
她睁眼,正要再往那头看去,撞入眼底一个黑色的身影,带着一阵风闪得飞快――
宁瓷差点就喊出来。
只是她的声音还来不及出来,就已经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巴,身后贴着她的背,便是熟悉的味道传来。
宁瓷察觉到了是谁。
这番她才是松了一口气。
感觉到她的身子放松下来,萧青山这才放开了手。
这边他的力道一松,宁瓷转过身去,瞧见果然是他,一时也顾不得因为方才的事同他生气了,只是转着眼睛,目光便在他身上打转。
大哥说他被打了,可是这么看着,好像又半点事都没有。
“没事,就是点皮外伤,而且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萧青山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便是沉声的回了一句。
“好的差不多了......”宁瓷存疑,皱着眉头,显然不大相信。
这才一个下午的时间,怎么可能就好的差不多了,他难道是吃了灵丹妙药,瞬间便全好了吗?
“你给我看看。”宁瓷不信,当时伸手过去,就要扒他的衣服。
萧青山身上确实是还有伤的,只是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让阿瓷看见,免得她心里又憋闷的不舒服。
于是他往后退了步,避开了宁瓷的动作。
宁瓷看她这样子,就更不信了。
她冷着面色,伸着的手朝着他,也没收回来,出声道:“你给我看看。”
萧青山抬眼看她。
宁瓷的面色虽是冷的,但眸光柔软,映着屋里闪烁的烛火,只让人的心里也一阵阵的泛着暖和。
没办法拒绝。
于是他背过了身来。
不再动了。
宁瓷便是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他只穿了一件简单的外裳,里头是亵衣,解了腰带,轻松便脱了下来,落入眼帘,是青青紫紫一片的痕迹。
他身上本来就有伤,是之前落下的,现下结了疤,都已经掉痂了,但是添了这些青紫的肿块,倒是......
宁瓷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指尖触在肿起的那处,轻轻颤动,许久,却是都没办法触上去,开口,轻轻的问了句:“疼吗?”
她看着都疼。
“不疼。”萧青山的声音依旧沉然。
“胡说。”宁瓷反驳,声音都有些微颤,她红着眼眶,觉着心里一抽一抽的,不大好受。
“都这样了,不好好待着养伤,跑过来做什么......而且还爬窗户,好好的有门不走,你爬窗户做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怪癖,进门非要爬窗户了,第一次跑来国公府的时候也是这样,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非得这样......是要吓死她呀。
萧青山没说话,顿了顿之后,转过身来,却看见宁瓷红红的眼眶。
她不经常哭的。
而且他最害怕看见她的眼泪。
就像是刀子一般,落下来一刀一刀,便是剜在了他的心上。
实在疼得厉害。
“阿瓷,我想见你。”萧青山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看着烛火映照之下的宁瓷,一张脸红扑扑的,因为隔得近,他几乎能看见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是粉白的颜色。
唇角轻抿,软软嫩嫩的,像是刚刚开放的花儿。
肯定是甜的。
这么想着,萧青山就已经俯身亲了上去。
他的力道有些重,按着她的头,一时是没控制住,霸道的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吃下去似的。
当时他便在想,果然是甜的。
格外的甜。
宁瓷却是没反应过来。
只是她还在想着萧青山说的那句“我想见你”,真是脑子不好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她之前问的问题。
只是他将她压着在软榻上,倒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整个的味道将她浑身都覆盖住。
他的手掐在她的腰上,轻轻的捏了捏,接着上衣便被掀起,唇已经从她的唇上流连到脖颈处。
咬的宁瓷都有点疼。
原本还以为这几年过去,他没那么劲道大了,可是这人却还是跟野兽一样,活生生要把她吃了似的。
“阿瓷,我想......”他的声音嘶哑,响起在她的耳边,颤的人身一个激灵。
宁瓷伸手去推他。
“你身上还有伤――”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热。
烫的人快要烧起来。
“不碍事。”
他手上的力道都大了起来。
宁瓷的身子软的厉害,已经没什么力气,她推了推他,只能尽量撑着声音道:“别在这......去榻上。”
76、伐掠 ...
宁瓷还记得千阳的夜里很凉。
那是在山里, 本就比旁的地方要清凉许多, 又因着地势开阔,夜里风吹过来,没有任何的阻拦,大片大片的刮过, 便是呼呼的直响。
有时候风刮得大了,扑在窗户上,倒还叫人心慌的紧。
外头凉, 屋里自然也凉。
除开冬日有些难捱, 实在冷了的话,要盖上厚厚的被子,其余时间里,凉意四泛,倒还算是舒畅。
但是宁瓷记得最清楚的, 却不是一日一日无止境的凉风和寒冷。
而是在阵阵凉风之下, 永远包围着她周身的火热。
那便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带着浓烈的汗水的味道,不知停歇,不知疲倦,紧紧的将她覆住, 严密的几乎不留缝隙,便是感受不到凉意了。
宁瓷只觉得那些夜里,自己软的跟一滩水似的,身上泛着一层细汗, 密密麻麻,想说话却完全撑不起力气来,颤颤的,连腿都抬不起。
她甚至有些害怕那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