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带着略微的沙哑。
花卿当即就去换了衣服，洗漱一番之后，两个人约在了食堂。
出来走得急，小姑娘围巾也没系好。这会儿就拿在了手里，白嫩的手因为外面的冷风吹得通红。见到顾程白，干脆也不自己弄了，直接递给他，乖乖转过了身。
像是养成多年的默契。
顾程白站在她的身后，动作轻柔地帮她绕了两圈。碰巧花卿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后面散落了些碎发。露出小姑娘纤细优雅的后颈来。
他伸手在围巾的后面打了个结，之后理了理上面部分，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催促道：“好了。进去吧。”
兴许是今天太冷，食堂里没多少人。
两个人捧着热粥坐下来。
花卿缩了缩脖子，“别墅一楼的方案，你定下来了吗？”
顾程白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小姑娘在变相的问他有没有时间呢，缓缓地点了点头。“平面图和立面图都做好了，接下来就是材料表。”
“嗯。”她抿了抿吸管，语气里是藏掖不住的兴奋，“那等下吃完早餐就去外面走走吧！”
他笑起来：“出来不就是陪你受冻的么。”
花卿也跟着他一起傻乐。
又想起什么似的，偷偷带着自己的小心思，看了眼窗外的雪，心中暗暗期待起来。
*
一碗粥下肚。
这会儿全身都是暖意。
花卿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三确认衣服扣得好。跟在顾程白后面，出了食堂的大门。
雪下得更大了。
他和她一前一后的走着，在空白的雪地上留下大小不一的脚印。花卿迈出步子，雪花落入她的眉梢与眼睫。四周扫视一圈，这片空地上刚好只有他们两个。
看起来像在约会一样。
她偷偷地弯起唇角，走向他的身侧，与他并肩。
花卿扯了扯他的衣角，明显就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顾程白低下头看向她，挑了挑眉。
“白头了。”
她轻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顾程白。
轻声而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白头了。”
花卿笑得缱绻，眼神在碰触到顾程白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说到底其实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小私心。
顾程白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吧？会不会戳破她呢，会不会不配合地走掉呢。
她的心里忐忑万分。
低下头盯着脚尖，生怕旁边人走开了。
跟顾程白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跟他的相处模式，其实是处在一个非常舒服的位置。没有其他小暧昧之类的情节，却也比普通朋友更甚。
应该是……到时候了吧？
小姑娘目光躲闪着，可丝毫不像她语气里那么坚定。
没有想到的是，顾程白在这时候给她带上了帽子。
就只是外套的帽子，周围一圈毛领。花卿被他这个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却也迟疑地抬起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顾程白俯下了身子。
顾程白吻住了她的嘴唇。
带着鼻尖温热的气息，他靠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指，低下身子，吻了她。
借着衣物帽子的遮挡，对方睁开眼，松开了她的唇，用鼻尖靠着她的鼻尖，直视着她。握着的手，也转为十指相扣。
“那就约定好，一起白头吧。”
他这么说着，又在她的唇角旁亲了一下。
都没有明说。
意思却也透彻得要命。
落雪时的白头，携手成为共度一生的白头。
之后的冬天，花卿回想起这个细节，都会笑着问向旁边的男人。“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雪地里走走？”
“别急。”
他吻上她的眉梢，低声道：“时间总会有的。一生都是你的。”
当然。
这都是后话了。
*
再次重新认识顾程白，则是在网上的时候了。
花卿已经是个在圈内小有名气的CV，前几个星期跟顾程白提过的社团招新也在今天开始序幕。而她作为审核组的一员，也早早的来到了社团YY频道内，在恰引南歌的审核频道蹲着。
【社长九歌：你估计是第一次参加审核活动，别紧张。等会跟着我们的节奏来就行。】
【CV花卿：好。】
正如九歌所说，花卿是第一次参加审核。之前都只是在旁听。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不免还是紧张的。
她顺手给顾程白发了一句消息。
【花卿：你在干什么呀？】
罕见的。
顾程白没有秒回她。
这下不能靠聊天让情绪变得镇定一些了。
花卿有些沮丧的趴在桌子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盯着空白的麦序和右下角显示的时间，强作镇定，调整了支撑架的位置。
审核很快开始。
花卿跟着九歌她们，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只是接下来这个人的ID名字，有些不同寻常。
白色的游客马甲。
后面是一串英文乱码。
大概因为手速快的原因，麦序排在了第五位。
她一开始也没多在意，后来主持人询问了对方一句话：“请问怎么称呼？”
他的ID前面，亮起绿色的提示点来。
“城白。”
他的声音没带多少感情色彩，却也显得临危不乱，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
而现在的频道人数——五千多。
“啊。这个名字听起来略微有点耳熟。”九歌多问了一句，“是哪个cheng？”
九歌问出了花卿想要问的问题。
小姑娘盯着屏幕，隐约觉得这人声音有点熟悉。
真的会有那种名字差不多，声音也差不多的人吗。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眸，在对方说出“城墙的城”时，拨通了顾程白的电话。
这会儿，听别人提到他的名字，反而有点想他了。
花卿关掉了自己的自由说话，改为了按键模式。
与此同时，准备开始考核的那位男生，话筒里传来了铃声。
而这铃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顾程白的。
花卿心里懂了什么，却也没当面揭穿他的心思。等到手机传来微弱的震动，他的声音清晰的从听筒中传来。
“怎么了。”
小姑娘轻声笑起来：“没事啊。就有点想你。”
那边沉默了两秒钟，花卿看见他ID前面代表说话的绿灯暗了下去。
他低声松了口气，回复道：“好巧——我也是。”
花卿识趣地率先挂了电话，听见顾程白在屏幕对面认真的完成审核的一系列流程，并且表现完美时，她的心情，奇怪而又安心。
像是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他。
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她表现过配音的技能。而花卿对顾程白的认知，也仅仅限于声音非常好听的范围内。因为自己接触配音这一行，所以习惯性的会对声音在意多一些。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帐号和ID的。不过，她的姓名就是圈名。这一点，怕是他也能够想到吧。
花卿靠在宿舍的椅子上，握着耳机，耳旁充斥着他的声音。
他简短的回答，回答问题前的停顿，包括呼吸声和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花卿心动不已。
*
审核如愿以偿的通过了。
顾程白加入到了她的社团，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慵懒而撩人的声线让不少群里的小姑娘都按耐不住，在群里纷纷讨论起新人来。而他加入社团的第一句自我介绍，让原本想问他些什么的花卿，停下了好奇与不安。
他说。
“你们好，我是城白。有很喜欢的女朋友所以列表不会添加任何女生。感谢理解。”
花卿笑嘻嘻的在群里和他装不认识，跟他打着招呼。
【CV花卿：新人好！给调戏吗！！】
屏幕对面的顾程白抿着唇勾起弧度来，飞快地在群里回复了一句话，并艾特了她。
【城白：乖。别闹。@CV花卿】
对待花卿的特殊性可见一斑。
群内小姑娘有悄悄问的，也有心底好奇没说出口的。
花卿从唇齿间漏出笑意，捧着手机咬住下嘴唇，嗤嗤地笑起来。
*
而现在——
花卿盯着电脑上的那三行文字，内心打起退堂鼓来。
要是万一顾程白拒绝了她……
这个后果她完全没办法想象。
但是。
偏偏《心动》这个作品，她喜欢的不得了啊……
考虑到作品的还原性，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会想去找顾程白的。
花卿认命地闭起眼眸。
再睁开时，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敲了一段话发送了过去。
【CV花卿：我去找他。】
第18章
[18]
花卿心底也不能保证顾程白百分百会同意。
想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
【CV花卿：如果被拒绝的话，那我可能也没有其他办法。你做好准备。】
对面的策划小姑娘像是完全没考虑到这点似的，欢快的回复了一句“好的”，随后飞快地下了线。
虽然也不知道究竟是下线还是隐身就是了。
花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点开联系人那页，翻到了顾程白的名字。
究竟该怎么开口呢。
毕竟，他之前在群内说了请假。她不论说什么理由，都是明明知道他忙，却还要打扰他。
她到底在期望什么呢……顾程白为了自己改变近期的计划？
花卿抿了抿嘴唇，给策划和她的聊天记录截了一部分出来，眼睛一闭，干脆地按下了发送。
出乎预料的是，顾程白回复了。
还是秒回。
【顾程白：？】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号，便足矣让她的心里掠起一片惊鸿。
有了先前的铺垫，花卿后面也放得更开了些。
【花卿：荒择说他临时有事，配不了……策划妹子就托我来问问你，能不能接下这部剧。】
【顾程白：我记得，我在群里请过假吧。】
顾程白那边甩了一句话过来。
花卿见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唇角压了下去。
看吧。这个人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轻易改变自己的答案啊。
小姑娘觉着心里有点委屈。在那个瞬间，她甚至想把手机丢得远远的，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最好以后都别见到他。
但是下一秒，她内心的另外一个声音在逐渐大声起来。
总要试试的。
不努力，怎么知道最终的答案。
一向到《心动》这个好的剧本，可能会因为没有合适的配音演员，就此淹没在广播剧的汪洋当中，激不起一丁点水花，她就觉得可惜。
而策划妹子说的最后一点，她自己也是赞同的不行。
——没有人比顾程白更适合这部剧了。
花卿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给他解释了种种原因。
【花卿：我知道你在群里讲的话，我也知道你每天有多忙。光是项目企划案就足够让人焦头烂额，而你作为工作室的主要成员，同时也要负责项目的讲解内容。我知道的，这一切我都知道。】
【花卿：可是啊——这部剧真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男主这个角色了。他们的适合程度，都远远不及你。无论怎么说，也请你看完剧本再做决定，可以吗？】
顾程白眯起眼眸来。
盯着那句“他们……都远远不及你”，自动自觉地忽视了中间的那几个字，弯了弯唇角。
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男人顺手点燃一支烟，烟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快速地在屏幕前打下这么一句话。
【顾程白：没有人比我更适合男主这个角色？这句话是谁觉得的？】
事情好像有点不按套路发展啊。
花卿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摸不着头脑。
【花卿：策划妹子……？】
【顾程白：嗯？】
小姑娘瘪了瘪嘴，乖乖地又补充了一句。
【花卿：还有我。】
屏幕前的男人舔着唇角笑起来。
【顾程白：女主谁来配？】
【花卿：当然是我。不然我干嘛来找你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满意答案。
顾程白伸手弹了弹烟灰，继续打字。
【顾程白：看剧本这个要求，我同意了。具体接不接这一问题，等我看完剧本再给你回复。】
【花卿：好。】
在屏幕上打下最后一个字，花卿微微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顾程白愿意来看一看剧本，那便代表着事情有希望。接下来，就看《心动》这部剧，能不能打动他了。
花卿愉快地截了个图，给策划妹子交了差，得到了对方一个竖着大拇指的表情包。
不管怎么说，第一步走出去了。接下来也就没有那么为难了吧。
小姑娘捧着手机，头靠在沙发上，放松下来。
网络果然比现实，要容易沟通得多啊。
*
和名字不相符的是——
《心动》的剧本是个奇幻类的故事。
女主是王国里掌管天象与命运的星宿师，拥有窥探未来的能力，能够看见王国以及某一个人的未来。
但是这种窥探天机的能力，往往也有一个限制。
那便是她永远活不过二十岁。在那之前，会遭受到天谴而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