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卢慈伦接近宛然别有用心,假如真的就这么放弃,就像宛然自己说的,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以后免不了遗憾。
“行吧,”顾陌城说,“反正好歹你自己心里有个数,有可能他以后会对你更好,不管怎么着你一定要留个心眼,别人家一对你好就昏了头,什么都说了,什么都答应了。”
宛然笑笑,“我懂。”
顾陌城还是不大放心,“记住了啊,别轻易给他钱,借也不行!很多感情一旦牵扯到钱就变味了!还有啊,我也看过好多你们圈里的案例,尤其是这种双方地位差的比较多的,好像特别多的白眼狼,你也不要轻易给他介绍什么特别厉害的人呀或者是资源之类的,这次的药就够还人情了,免得到时候他过河拆桥。”
如果一个人是真心喜欢对方,那么喜欢的就是她本人,而非她背后所代表的各方势力和关系人脉。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两个人认识的时间真的太短,就算有伪装也很难识破,关键还是看后面的相处。如果卢慈伦真的能够忍住,一点都不依靠宛然,那么至少证明他这个人还有可取之处。
宛然微笑着听她唠叨,忽然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
顾陌城一愣,忙手忙脚乱的推开她,“干,干嘛呀?我们根本就不熟好吗,不要搂搂抱抱的。”
看着她微微有点红的耳尖,宛然笑得弯了腰,又飞快地抬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呦,真可爱!”
顾陌城用力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把,“走开!”
然而宛然却越发肆无忌惮了,在卫生间里追着她跑,嘻嘻哈哈的闹,“哎呀,大师你不要害羞嘛,小脸真嫩真滑,来,再多给我摸一把……来呀,快活呀!”
顾陌城落荒而逃。
比不过比不过,溜了溜了。
已经是十月末,回去的路上顾陌城就见路边已经有不少落叶,车子驶过的瞬间发出细碎的响声。
好多行人已经裹上了大衣,迎着北方特有的劲风步履匆匆,仿佛背后有什么怪兽在追赶。
顾陌城忽然就有些感慨。
严格算起来,她下山到现在还不满一年,但经历的事情却比过去这么多年加起来都要多。
经历了很多事,认识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她的心情和身份好像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不过,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这么想着,脸上就自动浮现出笑容,热切的期盼回家了。
“麻烦再快一点,但是不要超速,注意安全。”她带着几分急切的对司机说。
她想回家,回去看师父、师兄,还有爸爸,越快越好。
井溶别墅的周围环境没得说,清雅幽静,可相应的也有点偏,因为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生日,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这两天秦峦和井溶也暂时住在崇义家里,不来回趟的折腾了,顾陌城就觉得生活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宁。
结果回去之后,她竟然很意外的见到了另一个人:谢广平!
谢广平来找他们她并不觉得意外,不过这里可是崇义的房子呀,按照师父师兄的一贯作风,是不可能把人往这边带的。
或许是她脸上的惊讶神色太过明显,崇义主动出声解释:“谢先生曾经在我之前一部电影的拍摄中担任技术顾问和指导,我们也是认识的,就让他直接过来了。”
就连谢广平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前后时隔五六年认识的两拨人竟然有这样深厚的渊源。
他很少关注娱乐新闻,前几天刚从一个信号不好的地方出来,无意中刷新闻的时候才终于发现自己曾经打过交道的顾大师竟然就是影帝崇义的女儿,而且正要举办生日会。
于情于理,他都该亲自过来道个谢的,正好也有事情想要拜托,然后就是现在这样。
顾陌城听后也十分惊喜,不过马上又好奇起来,“你们是拍什么电影的时候认识的呀?”
这两个人不管是从身世背景,还是人生经历,感觉都是截然不同的两条平行线,谁能想到竟然还曾经有过交点呢?
谢广平的专业特长……真的非常偏门了,一般情况下很难有关联,崇义他们到底是拍什么电影的时候才会用到这样的技术顾问?
“《井中花》,”崇义不假思索的说,“大概是六年前的吧?因为题材的问题并没有在国内正式公映,不过在国外电影节上得过几个奖,侧重于艺术性和人类心理阴暗面的描写,受众面的确有点小,但片子是好片子。”
他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严格,哪怕就是作为新人的几年,也从来不胡乱接剧本,就连出道的偶像剧也不算很狗血,所以说这些话还是很有底气的。
谢广平点点头,“确实很不错,我这个不大爱看电影的都觉得带入感很强,也很受触动,就是可能有点压抑,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欢乐的那种吧。”
这个名字一听就很诡异,顾陌城如是想到。
几个人寒暄一阵,问了彼此的近况,谢广平弯腰在脚边那个看上去又脏又旧又破的背包里翻了一阵子,终于扒拉出来一个包装粗糙的小盒子,递给顾陌城,“生日快乐,虽然有点迟了。”
顿了下又补充道,“有些仓促,没来得及找一个更好看的盒子,抱歉。”
他一直都不大在意这些,但是事到临头了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点寒碜。
人家小姑娘白白嫩嫩一双笋尖手,上面整整齐齐十片粉嫩的指甲,这灰突突的旧盒子一对比简直更没法看了。
“谢谢,包装而已,不用在意。”顾陌城也不扭捏,接过来之后又问,“我能现在就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是一枚通体翠绿的浑圆珠子,大约有她小拇指指肚那么大,穿在一条皮绳上,安安静静的躺在黑色的盒底,把四周都微微晕染上了绿色。
在场几个人也都围过来,啧啧称奇。
“这颜色可真正。”秦峦感慨道。
他画了这么多年画,几乎见识过了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可现在还是必须得承认,这枚珠子的绿色是他所见过的最浓郁最正宗也最灵透的绿。
小小的一汪团在那里,随着光线不断折射出醉人的色泽,虽然浓的像化不开,可却偏偏有种轻灵的感觉。
再说的玄乎一点,就好像这颗珠子有灵魂一样。
谢广平说:“这是我机缘巧合得下来的,来历你们可以放心,珠子我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确实没有问题,因为井溶和顾陌城两个人在场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阴邪,反而拿在手上温温润润冰冰凉凉的让人很舒服,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
按理说现在天气已经冷了,这种玉石类的配饰直接接触皮肤并不舒服,但偏偏她戴上去之后确觉得又很温暖。
“谢谢,我很喜欢,”顾陌城低头摆弄一回,认真道谢,“不过这个很贵重吧?”
“一颗珠子而已,我一个大老爷们拿着也没什么用,”谢广平倒是很不在意,“你上次可是救了我的命呢,把命赔给你都没得说,更何况这个?”
顾陌城知道他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一番好意不好拒绝,也就美滋滋的收了,又笑道:“你的命我不要,还是自己好好活着吧,这个就挺好。”
谢广平哈哈大笑,“行!”
又喝了两杯茶之后,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谢广平这才道出另一个来意。
“其实这次过来是想请你们跟我组个队,”谢广平道,“危险是有一点,不过大多数只针对我们这些一线的。你们在外围,只要能够随时保持警惕,及时撤离,也就没有大问题了。”
别人倒罢了,唯独崇义听不得这样的话,直接出声道:“还是算了吧,他们还是孩子呢。”
他还活着呢,也能挣钱,为什么一定要让女儿去冒险?
“哎呀,爸,你别打岔,”顾陌城很严肃的看着他,“要不你先去隔壁吃点水果吧。”
崇义:“……”
这是嫌我碍事了?!
秦峦忍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瞎担心,孩子们心里都有数,打小就不是那种不自量力的。”
“可是”崇义还是觉得不放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秦峦胸有成竹的说,“我从小就这么教导他们的,趋利避害很重要,你就看着吧,回头一旦出什么事儿,这些孩子一准儿跑的比兔子还快,鬼都撵不上!”
崇义:“……您还真是教导有方。”
“嗨,这都不算什么,”秦峦很是谦虚,“人活一世,命最重要,关键时候面子算什么?钱也可以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做人还是看开点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真不像曾经那个决心一辈子守着孤坟话凄凉的男人。
话糙理不糙,崇义听后细细品味了半天,十分认同的点点头,“有的道理。”
第八十五章
等秦峦带着崇义离开,谢广平这才把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这次的活是基于一个很大的度假村开发项目,开发商原本今年年初就动工了,结果工地上却接二连三的出事,后来找人看了之后才知道是被坑了。
那一片地皮曾经是古代某交通重镇的坟场,下头不少阴宅,也有许多根据阴阳五行八卦等设置的机关,据传也曾做过主战场,反正就是特别不吉利。
之前那个外地来又不精通历史的开发商不知道,只简单的走了开工流程就动土了,结果小半年都状况百出,不得已暂时停了。
生气归生气,眼下的首要任务却不是报复,开发商立刻联系人帮忙破解,结果来的要么是骗子,要么就说办不了,或者只能止一时之痒。
后来他辗转联系到谢广平,跟他研究了一下之后又请了不少人才,决定组一个队,先进去把里面的情况摸清了,绘制一份详细的资料文案,然后再有针对性的把问题一一解决。
因为工程进度已经耽误了很多,耽搁的每一天都是燃烧的钱,所以那个火烧眉毛的开发商出手十分大方,简直跟散财童子没什么区别,再加上难度又高,谢广平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师兄妹俩。
“机关的事儿不用咱们管,开发商找了其他专业的,到时候我跟他们几个下去保护测绘人员,井大师提前帮忙看好风水,该布阵就布阵。顾大师就负责咱们的安全,一块是进去之前的自卫手段,再一块就是后援,万一中间过程中出现什么人员受伤,也好及时救治,不然荒山野岭的也抓不着人。有任何需要只管提,他们一定有求必应。”
顾陌城跟井溶飞快地进行了眼神交流,都觉得这个活可以接。
正如谢广平所言,他们只是在后方,就算有危险也很有限;而且这种情况他们仅在门派传下来的唯一一本古籍记载中看见过只言片语,现在难得有了亲眼见证的机会,放过实在太可惜。
顾陌城就问什么时候出发。
谢广平毫不犹豫的说:“自然是越快越好,按照开发商的原计划,这会儿那度假村的建设应该快要进入尾声了,可实际上还没正式动工,他的大部分资金都被套住,贷款的利息还在持续增长,实在经不起耗。而且越往后天越冷,恐怕行动起来也不是特别方便。”
像他们这种做大笔投资的往往都会从银行中进行巨额贷款,然后利用赚回的利润覆盖高昂的利息,实现资金的良性循环。假如资金能够及时回笼当然没问题,可如果像这次这样出了意外,一旦不能及时解决,那么就很有可能整体崩盘。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这次的事情解决不了,这个开发商基本上就要宣布破产了。
再往后拖的话,恐怕即便他们解决了麻烦,开发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充足的资金付报酬了。
井溶点点头,“你把现有的地图和资料给我看看,还有具体的经纬度,以及出事的具体细节,能多详细就多详细,我跟小师妹需要先做些准备。”
不打无把握的仗,这一次的工作将是前所未有的经历,马虎不得。
谢广平也不含糊,又从那个似乎容量无限的破包里掏出来一大卷资料,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大体情况说明了,涉及到的具体细节也根据资料反复点明。
“截至目前为止,倒是还没有死亡的案例,但基本上都不大顺,大病小灾不断,重度昏迷和截肢的有几个,垂危的也有两个。光这两块开发商就赔了不少钱,可还是杯水车薪。”
不怕说句不厚道的话,那些症状都算是无底洞,赔多少钱也不够花的。对于普通人来说,病病歪歪拖拉半辈子,钱也花光了人也没治好,或许还不如直接蹬腿来的痛快。
顾陌城想了想,问:“一共有几个人进去?我看看东西需要准备几份。”
“两个专业勘察测绘员,我,一个机关大师,两个主要负责保护大家安全的保镖,暂时定的是六人小队。”
虽说人多胆大,可很多时候人太多了反而是累赘,还是精简些的好。
顾陌城点点头,“我需要的几种药材现在手头上不全,需要你们帮忙准备。另外还要一节上等梧桐木,树龄至少五年以上,会合之后我要你们每一个人的三滴心头血和一缕头发。”
谢广平到底是半个行内人,立刻来了兴趣,又很好奇的问:“这是做替身还是护身符?为什么一定要梧桐木呢?不是说去那类地方一般都是以柳木槐木为主吗?”
“你们是要躲避开它们的。”顾陌城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柳木槐木本就属阴,对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而言就像散发着诱人味道的小甜饼,没事也变成有事了。但梧桐木不同,古语有云,凤凰非梧桐不栖,而凤凰可涅盘,为镇南的神鸟,南方属火,阳气最充足,刚好可以相克。”
谢广平恍然大悟,“时间紧迫,我看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在寻找上了,我给那人打打个电话,他的交际面广,三教九流和达官显贵都认识,想来找起来比咱们快。”
果不其然,电话刚刚打出去两个小时就有了消息,开发商说药材管够,梧桐木已经找到了一株树龄七年半的,马上就让人空运回来,绝对能在他们到达之前准备好。
顾陌城和井溶立刻就开始准备其他材料,各色成药,还有桃木、朱砂、黄纸等,还特意带上了上一次从苏家那儿得来的小药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