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师在八零年代——雀鸣
时间:2018-06-14 08:34:25

  海德惠听了这话,脸色这才稍微好些。
 
 
第74章 
  不一会儿的功夫,苏秀秀果然沏了一壶上好的茶,端了上来。
  在容五爷的注视下,这小姑娘完全不见昨天的棱角,老老实实地给海大爷端茶认错。
  海大爷的脸色也就变得更好些。
  虽然小辈无礼在先,有失体统,可真要论起来还是苏秀秀打醒了他。
  凭心而论,海德惠不但不该怪苏秀秀,反倒要感谢她才是。
  只是他们这些老人都讲究人情面子,就算海德惠再怎么落魄,他辈分也摆在那里,自然不能跟小辈弯腰。
  容家父女俩一唱一和,又是倒茶又是认错的,给了他十足的面子,海德惠干脆也就借坡下驴,就此揭过此事了。反而开始跟容五爷叙起旧情来。
  苏秀秀本想着不便打扰他们说话,就准备去厨房里帮着母亲做饭。
  五奶奶自从元宵节那天一展身手之后,就喜欢上了做包子。隔三差五就跟老许两人在厨房里研究美食。
  再加上,将来她是要和寇婉茹他们合开私房菜馆的,五奶奶对做饭的热情也就更高了。
  她乐意自己下厨房,却不乐意苏秀秀跟着一起下厨房。
  所以每次都说,“厨房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我和老许两人也就够了,你(昨天)也忙了一天,又要画图,还有一堆别的事,等着吃现成的就行了。还沾什么手呀?”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家里来了客人,苏秀秀就想躲到厨房里去,也就跟着五奶奶一起包包子。
  可没想到,容五爷见她要走,就叫住了她,说道:“你去厨房添什么乱呀?倒不如留下来,听我和你海大爷聊天,也能多长几分见识。”
  有了这话,苏秀秀自然也就不敢走了,她也不好往炕桌这边坐下,就靠墙边坐了下来。
  海德惠听了容五爷这话,心中也是一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着,五爷,你是打定主意要培养这小闺女了?”
  容五爷大大方方地说道:“怎么,不行么?”
  海德惠连忙说道:“能,怎么不能?”
  容五爷又开口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上天好不容易给我们老两口子送来了一个合心意的小闺女,自然把所有好的就交给她了。”
  海德惠摸着手里的杯子,笑道:“看来五爷心还真大,您大概是忘了那些陈年旧事了。”
  他说这话本来有些挑拨人家父女关系的嫌疑。
  可偏偏容五爷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反而笑道:“我年轻时眼睛瞎,这我也承认。可也犯不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年间的冤孽过去也就过去了,如今我擦亮了眼睛,再养个合心又体贴的小闺女,又有什么不好。做人呀,还是尽量放过自己吧!”
  海德惠却冷笑道:“我可没有容五爷您胸怀宽广,很多事我就是想不开,也过不去。上回您闺女去我家,还跟我说呢,她崇拜您这个爹崇拜得厉害,心里把您当英雄看待。她敢在外面那么折腾,也是因为有您给她撑腰。她惹了祸,您给兜着;她受了委屈,有您帮着讨回个公道。听了她的话,我深受感动,也想为我儿子讨回个公道!”
  容五爷听了这话,看了苏秀秀一眼。
  那孩子平日里竟跟他较劲了。真没想到,她心里竟是这样看中他这个父亲。容五爷心里暖呼呼的,孩子聪明就是好,她知道你待她的好。
  心里这么想着,可容五爷转头又对海大爷说道:“就是个不大点的小孩子,平时在家可喜欢跟她母亲撒娇胡闹了。老海你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干嘛?她说过的话,你听听也就算了,何必较真呢?”
  海德惠用力地攥着茶杯子,恨不得把杯子攥碎了一般,他冷笑道:
  “您家小姐一言惊醒了我这个梦中人,我谢她都来不及,哪里又会跟她计较什么?五爷,您这话可就严重了。”
  容五爷却摇头道:“她小时候没少遭罪,想法做事难免会有些偏激。我也还在慢慢教她呢。”
  海德惠听了这话,又是一肚子气。他一拍桌子就骂道:“当日里在京城横着走的容五爷,如今倒也开始修身养性了不成?您是打算念佛修仙,等来世投个好人家了。可我海德惠一个干粗活的糙人,可没您这么好的心胸和气度。我就问您一句话,您之前养的那两只小畜生,现如今又是哪般光景?害了养育十多年的父母之后,他们两个又得了好没有?”
  容五爷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垂着眼睛说道:“老大成了惯偷,现如今还在蹲大牢呢。他媳妇也跟他离了婚,带着孩子改嫁了。
  至于老二嫁给了一个乡下人,因为生不出孩子来,经常被丈夫打骂。先时她还经常进城里,从五奶奶这边搜刮些油水带回家。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她丈夫打断了一条腿,腿坏了就没好,想出来也出不来了,只能在炕上躺着呢。”
  容五爷说这话时,一点表情也没有。
  海德惠听了这话,却忍不住捂脸笑了起来。
  “好好好,老大陷害您,送您去乡下改造,最后他自己也要蹲大牢,品尝一下众叛亲离的滋味;老二嘴甜心狠,害五奶奶瘫痪了好几年;现在她也在床上躺着,还要遭到丈夫的打骂。
  这还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容五爷,您可别修身养性了,我老海可不相信这里没有您的手笔。怎么着,您当时做了让自己痛快的事,轮到我家这事,反而倒来劝我放开手?这又是什么道理?”
  海德惠说完这话,满脸都是愤恨和不满。
  苏秀秀见不得这老头这么跟她父亲说话,一时生气,就忍不住站了起来。
  海德惠看了小丫头一眼,又嘲笑道:“您这真是养了个好闺女,这还没怎么样呢?她反倒为了您又要跟我急呢。”
  苏秀秀一肚子气,却仍是皮笑肉不笑地接口道:
  “海大爷,您误会了,我是看茶水喝得差不多了,再去烧壶热水过来。”
  海德惠却说:“那有什么可着急的?丫头呀,我且问你,把你卖给人贩子的大伯母,她现在又是如何下场?”
  苏秀秀忍不住看向容五爷,容五爷冲着她微微点了下头。
  苏秀秀这才开口说道:“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她既然犯了罪,理当要去蹲监狱了。这事与我无关。”
  海德惠却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合着害了你们的人,都被你们爷俩给收拾了。现在,你们父女俩却一唱一和地来劝我?
  可怜我儿子和我老婆,他们犯了什么错?我儿子错在投身在我海家,我老婆是瞎了眼,才跟了我。
  我儿子那时候才几岁,他哭着喊疼,喊了一整夜。我到处去借钱,却没人肯帮我一把。我老婆也上吊自杀了。
  那个畜生恩将仇报,抢我金条,害我儿性命。此仇不报,我妄为人父人夫!”
  容五爷原本并不知道,海德惠竟然这么惨。一时,也有些后悔刚才劝他那些话了。
  这时,就听海德惠问苏秀秀。
  “丫头,你昨天点醒了我,那我今天倒要问问你。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替我妻儿讨回公道?”
  苏秀秀再也顾不得其他,点头说道:“应该!”
  海德惠听了这话,老泪纵横,又开口问她:“那倘若要是你呢,这仇,你打算怎么报?”
  一时间,苏秀秀突然又想起了前后两世的冤仇,想起了心底那股挥之不去的怨恨。很快她就痴了,竟然说出了当日里陶二国对她说的那两句话。
  “定要搅他个天翻地翻,闹他个鸡犬不宁。”
  海德惠上前拍了拍苏秀秀的手,哭着说道:“我就知道,丫头,你能明白我的心事。”
  容五爷一看,这两人还连成一气了。
  他早就知道,他家闺女什么都好,就是碰到不公之事,难免有些意气用事。
  没办法,这事还得由他来扫尾了。不然任由这两人胡闹下去,事情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容五爷想到这里,就对海德惠说道:
  “老海,你先坐下来静静心,我倒有事想问你?”
  一边说着,他起身下床把海德惠扶回原位。又倒了一杯茶,给他喝。
  海德惠抹去眼泪,喝了茶,他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容五爷却突然问道:“你家房契还在么?”
  海德惠一听这事,眼泪又流下来了。
  他开口说道:“房契是我老婆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我说世道变了,要房契又有什么用?她却说这好歹是个证据。后来她和我儿子都去了,我把那房契收起来,多少也当个念想。”
  容五爷又挑眉问道:“害你一家的人,现在是不是住在你老家的大宅里了?”
  海德惠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可能会住吧?我祖宗亲自建的宅子,风水极好,也养人。那人知道我家底细,应该会想方设法住进那宅子里才是。五爷,你问这事干嘛?”
  容五爷却眯着眼睛,沉声说道:“前几年,国家就有政策了,要把动乱时期胡乱收缴的房子还给个人。咱们不提报仇的事,总要先把自家宅子要回来才是吧?没得别人抢占你家房子的道理。”
  他一开口,苏秀秀也就听出来了。她爸这是要帮着海大爷支招报仇呢。
  只可惜,海德惠为人左性,又没有这父女俩这般灵巧的心思,他头脑也不怎么开窍。听了容五爷的话,他反而哭丧着脸说道:
  “我现在孤家寡人,要那大宅子又有何用?回到宅子里,我反而愧对祖宗。是我信错了,断了我家的根。”
  容五爷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说他不喜欢同这些不开窍的人说太多。明明,刚才这人还问他,两个小畜生这么惨,是不是有他的手笔在?容五爷自然也是拐弯抹角地,帮他们进了点心意了。
  这可倒好,他倒是也想帮老海尽点心意,可这老糊涂虫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一时间,容五爷心里就觉得挺无趣。
  好在苏秀秀这时看不下去了,点了海大爷几句。
  “您的宅子给仇人住着合适么?您说没有亲人了,许哥和彭姐还打算接你回家,伺候您养老呢。你就没想着把房子要回来,给他们住一住,也养养他们的气运?”
  “这……”一时间,海德惠也觉得苏秀秀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只可惜,他现在一心想报仇,也没力气运作这事了。
  苏秀秀都拿着这老头的迟钝没办法了,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头撞在死胡同里,就又说了几句。
  “您仇人住在您家祖宅里,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房子住?倘若你讨要住宅这件事办成了,您亲自把他一家老老少少赶出去,岂不痛快?这也算报仇的一种方式吧?”
  海德惠听了,却红着眼说道:“这哪里够呀?他欠我海家两条人命,害得我断子绝孙。这事绝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了了?”
  容五爷却说:“这事总要徐徐图之。你要放心,我帮你出谋划策,咱们一步一步地来,总能让他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海德惠却苦笑道:“那我倒想问您,把房子要回来,得要多久?”
  “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容五爷说。
  海德惠却说:“我这些年,早就把身体熬坏了。只怕我也看不见那一天了。到时候,我死了,又如何去见我的妻儿。”
  “老海,你这人实在没道理。你前几年醉生梦死的,也没个谋划,现在突然说要报仇,就恨不得立马让那家人都死绝了。这怎么可能?凡事都要慢慢谋划,设下陷阱,再能达到你要的结果。
  不然报仇不成,你反倒打草惊蛇,还要惹一身臊。你那死对头又开始防着你,下次你再想出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容五爷只得苦口婆心地继续劝他。
  可惜,海德惠却说:“五爷,我也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只是到头来,这事就由我自己了结了吧?我今天来也只不过是想会会老友罢了。知道您过得这么好,这么舒心,我心里也跟着自在。”
  正说着,五奶奶端着一盘子包子进来了,本想招待海德惠一起留下吃饭。
  只可惜,海德惠看见五奶奶能走了,而且走得这样稳,就心中一惊。
  再一看老容家,丈夫能干,妻子贤惠,孩子聪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此情此情,想到自己的妻儿,只会让他心生悔恨。海德惠狼狈地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跟容五爷告辞。
  容五爷想留他都留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这时,苏秀秀连忙披上外套,背好书包,看了母亲一眼,又把围巾从衣服架子上扯了下来,拿在手里。这才急忙地对容五爷说道:“爸,我看海大爷这是要出事,我实在不放心,先去看看他。”
  容五爷叹道:“行,你去可以,却别做什么危险的事。实在不行,你就去叫人。”
  “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和我妈再为我担心了。”苏秀秀说着就往门外跑,去追海大爷了。
  五奶奶忍不住说道:“这孩子,倒是拿两个包子再走呀?中午饭都没吃。”
  她刚要跟容五爷念叨两句,这老海到底怎么回事呀?搅得咱们家也不得安宁。却见容五爷居然下地穿鞋,把自己的帽子大衣都从衣柜里翻出来了,随手放在了炕上。
  五奶奶这才忍不住问道:“怎么着,你也不想吃中午饭了?”
  容五爷却说道:“哪能呀,你蒸的包子这么好,我不吃可就亏了。”
  说着,他就拿了一大包子咬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好吃,你做包子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好了。等明年,都能跟你闺女一起去庙会摆摊卖了。”
  五奶奶闷声说道:“谁跟你说这个呀,我是问你打算干嘛去?”
  容五爷又拿起了一个包子,这回还就着吃了一牙醋蒜。他嚼了两口才说道:“还不是怕你闺女一着急,又做出什么吓人的事么?我可得跟过去瞧瞧,万一她闯了祸,我还得帮她收拾残局呢。”
  五奶奶连忙帮他倒了一杯子茶水,递到他面前,给他喝。
  紧接着又拿出容五爷平日里带水用的瓶子,给他灌了满满一瓶。又从柜子里拿出了新鞋子新袜子,也包括帽子围巾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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