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见喵晕奈何
时间:2018-06-14 08:45:40

  “可老身怎么听说安儿还卧在床上呢?今儿连邵府也没去成。”韩氏疼这个小外孙不是没道理的,以往她每次来侯府,小外孙总是祖母长祖母短的来问安,就算她不来,那孩子逢年过节的也必会往蒋府跑一趟,这次她都到了好一会儿了,按往常,小外孙早该出来了。
  “呃,不就是赵老三喽,也不知抽了什么疯,安儿好不容易回来不好生安慰不说还狠狠抽了好几鞭子,要不是五弟俩人拦着,我非和他拼命不成,敢打我儿子,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蒋氏说着就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仿佛真要和三爷斗上一场。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相公!”韩氏真是要给自家闺女跪了,嫁进侯府都二十多年了,这孩子怎么还是不长脑子呢,简直愁死个人。
  “你爹也把这次的事给我说了些,安儿那孩子是鲁莽了些,姑爷管教管教也好,你管好你的后宅,别给爷们添乱就是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韩氏对于自家闺女开窍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所幸,她那个儿媳妇也是个蠢的,半斤对八两,应该能出不了什么差错。
  “知道了,知道了,您天天说年年说,我都快做祖母了,怎么会记不住。”蒋氏在韩氏身边碎碎念,一点都不当回事。
  蒋家几位夫人对视一眼,小姑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过,人家命好,有什么办法呢?
  这边母女两人其乐融融,四房那边可就要闹翻了天……
  “娘,这么大的事,您怎么现在才说?”周氏简直要被几个娘家兄弟给气炸了,内务府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那里耍花招,是嫌一家人过得太安逸了是不是。
  “娘也是没办法,但凡家里有一点路子,娘都不想来让你为难。可家里实在撑不住了,娘没办法啊,总不能看着你几个哥哥去死吧?秀儿,你想想办法,求求四爷,啊……”周家老太太早就上了年纪,这两年诸事烦心,身体早就不比从前了,这次要不是遇上关乎阖家的大事,她是不可能上门求人的。
  周氏瘫坐在椅子上,苦笑连连,“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赵四,就是个废物点心,见天在鸿胪寺那个地方混吃等死,指望他,不如给哥哥们预备几口棺材来得实在。”
  “秀儿……”
  “您逼我有什么用,祭天大典多大的事,二哥他们也敢作假,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你哥他们也是没办法,行商不易,京城里头为商更不易。你爹前些年铁了心要改换门庭,生生捐了一半身家,剩下的一半,里面那些吸金的招眼的也不敢再开,一家老小就指着那余下的那几件铺子过活,眼看着就要入不敷出,每年娘还要贴补你三万两银子。你在侯府,都不知道咱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那也不能……”周氏没想到娘家居然到了这个境地,明明她出嫁时还那么富贵,怎么转眼间就,就成了一个空壳子了。
  “唉,咱家从你爹买官那刻起就注定要败落了。”周家老太太也不打算再遮掩,直接把话和闺女挑明了,“你爹买了官,原想着能借这层身份洗干净商户的贱籍,让你几个侄子能科举晋身,给咱周家在京城打下根基。可是,他却没想着人家认不认他这种官,自从他买官之后,以前和咱家交好的人家几乎都不来往了,不仅如此,周家在江南的商号分子也都被人吃的一干二净。你几位哥哥想谋个八九品的闲差也不得法,咱们周家是被逼着退出了徽商这个圈子。”
  “那不正好,咱家以后就不是商户了。”
  “傻孩子,咱家不是商户,可咱家还有商产啊,你爹那个虚官能吓唬的了谁,前前后后好几家大人物都打量着咱家那点产业,你哥摆出了永安侯府的名头,也就吓退了几个小鱼小虾,可总不能一直就这样吧。内务府的公公们找来的时候,你爹也不同意,说这事太冒险了,可咱家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二哥就因为不愿意把平康坊的一家酒庄让出去,就被承恩公府的家奴打伤了腿,报给顺天府尹,人家连个诉状都不愿意接。你哥哥们不想你担心,一点消息都没敢跟你说,就怕你在侯府里难做。”
  “可哥哥们也不能和内务府那帮人打交道啊,您不知道啊,那帮人吃人都不吐骨头,帮他们以次充好,这不是上赶着做替罪羊吗?哥哥们糊涂,您和父亲怎么也糊涂了。”
  “你以为我们想吗,可不照着人家说得做,咱家恐怕就先得让人收拾了,再说,公公们保证了,只要做满三年,就可以给你哥哥们一个皇商的名头,到时候咱家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东山再起……”
  “那帮人的话您也信,那前几年的何家乔家是怎么没的,人家的家底可比咱家厚实多了。”
  周老太太怎么没想过,可就如同她说的,当时的周家已经山穷水尽了,但凡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好啊。老太太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秀儿,救救你哥哥,救救你哥哥,娘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永安侯府的三爷马上就要进内务府了,只要他肯伸手,咱家肯定能过去的,你去求求人家,就当为了你哥哥,去求求人家。只要三爷愿意帮忙,他要什么,咱家砸锅卖铁都给他凑,但求能保住你哥哥的命啊!”
  周氏的脸上现在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她也想保住哥哥,毕竟是嫡亲血脉,可三哥这个人她看得透透的,遇事一向明哲保身,这次祭天更是牵扯到了他最偏爱的小儿子,要他为周家出头,几乎不可能。
  “外祖母,您怎么哭了,宱儿给您擦擦,不伤心了啊。”谁也没想到,四房的十一少爷正好在这时候杀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他从前院里偷拿出来的糕点,一个没注意,全糊在周家老太太身上了。
  “外祖母没哭,只是被风沙迷了眼,宱儿乖,先到……”
  “宱哥儿,外祖母对你好不好,舅舅们对你好不好?”周氏蹲着身子,直视着站在身前小小的儿子。
  “秀儿?”
  “好,外祖母每次来都给宱儿带最好吃的糕点,舅舅会给宱儿买面具,买糖人,宱儿最喜欢二舅舅捎来的猴子糖人了,娘,你让二舅舅早点来看我,好不好?”
  老太太听到这,哪还忍得住,眼泪哗啦就淌下来了。
  “宱哥儿,你舅舅他犯了错,被关起来了,可能不能再来看你了。”周氏心里酸涩的很,她在赵家苦苦守着的底线就是自己的儿子,可今天为了娘家哥哥,她没办法……
  “我不依,娘你把舅舅放出来好不好,快把舅舅放出来,宱儿要舅舅,要舅舅!”小胖子一向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从没听他娘对他说一个不字,原本他想着,只要他坚持,娘亲马上就会把舅舅放出来陪他玩,可没想到这次娘亲不仅没哄他,甚至还打了他一把掌。
  “娘亲坏,我要去找十哥,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呜……”
  眼看着小胖子哭的满脸是泪,磕磕绊绊的跑了出去,周氏狠捏着自己的掌心,忽然她松开手,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
  “秀儿……”周家老太太是真心疼这个闺女的,不然不能在周家那样的境况下每年还坚持贴补她那么大额的银子,她真见不得这个。
  “娘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三哥最疼小十,宱哥儿又和他十哥最亲近,宱哥儿顶着伤去,小十那孩子必会心软的,二哥的命应该能保住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其他的您也别指望我了。”周氏握着母亲的手,面无表情的吐出了这句话。
  周家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呢,终究是自家拖累了闺女,拖累了外孙。
  这边赵秉安刚送走了国子监来探望的诸位同窗,正想休息一会呢。刚才大家一开始都有点尴尬,毕竟当时赵秉安被带走,其他人都没敢吱声,原本他们还不好意思上门,但被自家长辈逼着,只好结队来了,想壮壮胆气。赵秉安自不会幼稚的在这时候拿乔作态,他很大方的把这些学长迎了进来,微笑着挑起了几个话题,不一会儿,大家就谈开了,一扫先前的芥蒂,还大大的刷了赵秉安在这些人心里的好感。临走的时候,不少人留下请帖,希望赵秉安痊愈之后能赏脸到他们的诗会一观,赵秉安都极谦虚的答应了,保证若来得及,必不缺席。等所有人都出了回文阁之后,赵秉安望着眼前这些帖子,双眼一眯,不枉他花费那么多心血,总算在上京清流圈里撕开了一个豁口。
  赵秉安捏了捏额角,这一上午的真是累的很,刚想吩咐田二守住阁门,让他休息一下,结果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渐近的哭声,他正跨过门槛往外瞧,结果就被一个哭得惨兮兮的小胖子扑了个满怀。
  “呜……,呜……,十哥,娘,娘她打我,她不让舅舅来看我,还打我,十哥,我好伤心啊!”
 
 
第65章 打探
  小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赵秉安耐心听了好大一会儿才弄清楚是关于周家的事。这事他知道, 这次祭天大典出了篓子, 陛下要拿人, 又苦于无法把真相宣之于众,最后是内侍监出了这个馊主意,借口筹备有误,祭天不诚,在朝中大肆搜捕,周家,不过是明面上的一只小虾米。只是, 小胖子这个时候到回文阁来, 到底是谁的意思, 四婶,还是四叔?
  不管怎样,赵秉安也不能让小十一再哭下去了,就这一会儿, 脸都涨红了。示意旁边的丫鬟绿萼, 赶紧端上几盘他最喜欢的糕点,原本想右手用力把他抱到膝上,只是前天父亲下手实在是有点狠,他一动,后背就被扯的有些疼。田二瞧着急得很,赶紧先把主子扶到椅子上坐下了, 瞧着哭闹声渐消的十一少爷,他恨不得把人扔出去,但碍于上面主子的意思,只能把人抱到塌上去。
  “十哥,十哥……”小孩子敏感的很,他隐约感觉这屋里的人不大喜欢他,便愈发想抱紧最亲近自己的十哥。小十一打小就是在赵秉安的光辉下长大的,身边所有人都在说侯府里的十少爷是何等何等人物,他母亲在他还没懂事的时候就老把他往三房这边送,可以说,小胖子今天的性格一大半是赵秉安养成的,单纯良善,重情多义。要不是赵秉安明里暗里出手护着他,单凭周氏,还真不见得能防住四房另外那哥俩。
  赵秉安叹口气,腾出尚好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小胖子的后背,秉宱今年虚龄已经六岁了,该晓事了,他总不能把这孩子养成一个只懂得风花雪月的废物点心吧。
  “宱哥儿知道为什么舅舅会被关起来吗?”
  小十一咬着手指头,抽着鼻子,茫然的想了想,“是不是舅舅做错了事,就像宱儿犯了错,十哥就不给宱儿吃糕点了。”
  用手帕擦去小胖子脸上的泪痕,赵秉安微微笑着说,“对。你舅舅,他犯了大错,很大很大的错,所以他得为此付出代价。”
  “可是,可是舅舅对宱儿那么好,不可以原谅他吗?”
  “为什么要原谅他,凭什么要原谅他呢?十一,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求得原谅,有些事既然决定去做那就要有承担结果的勇气,十哥愿意为你承担,那你愿意十哥替你承担吗?”
  小胖子听不大懂,两只小胖手抓紧了赵秉安的衣襟,“那是不是不好的,十哥会不会不好,我是说……”
  “可能会很麻烦,不过要是你坚持,十哥可以为你做一回。”
  小胖子的手攥的特别紧,他想让十哥去把舅舅放出来,可他又不想十哥遇到不好的事,这种选择对他来说太为难了!
  小孩子的思虑比起大人来说总是短的很,抓着赵秉安衣襟的小手很快就放开了,一道带着奶音的哭腔从赵秉安怀里响起,“宱儿不想,不想十哥出事,舅舅,舅舅,等,等他将来,将来出来了,宱儿再,再给他赔礼吧,呜……十哥我好难受啊!”
  赵秉安没再说那些虚话安慰小胖子,只是紧紧的把人揽住了,等小胖子哭累了,睡过去了,他才把人轻轻的抱回了寝室。
  站在窗前,赵秉安伫立了良久,转头瞧瞧床上睡得不安稳的孩子,他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田二,把赵康、蒋平召来,半个时辰后,去外院把沈林也喊过来。”
  “少爷……”田二就知道四房那祖宗一来就准没好事。
  “去!”
  “是……”田二做不了少爷的主,只能愤懑地下去找人了。
  赵康原就是三房的家奴,自赵秉安县试过了以后就被三爷调来给他打下手,这几个月在赵秉安手里也磨合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次想让他单独去办这件事。
  “你去调查一下周家这件事的始末,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对了,把咱们府上和周家有关的人和事都筛一遍,别漏下任何马脚,能做到吗?”
  “奴才定不辱命,不过,咱们的人手有限,要是惊动了大太太……”
  赵秉安转动着手里的狼毫,用笔杆一下一下轻轻的敲打桌面,“沈全会给你打掩护,二房四房的人也会闭口不言,你放轻手脚去做,别闹出大动静就是了。”赵秉安停顿一下,又开口交代了一句,“不要打搅了华厦里的老爷子,明白了吗?”
  “是,奴才记住了。”赵康磕了头,就静悄悄的走了,小主子吩咐过,他们这些人无论何时都得低调着来。
  沈林是沈全的独子,打小就是五房给赵秉安培养的人手,前些年为了避讳三房夫妻俩,一直被赵秉安安排在外面收集消息,吃了不少苦楚,后来为了补偿,赵秉安就把三爷给他的产业中的几个大头交给他打理,这些日子忙得几乎脚不沾地,今儿因为喜宴的缘故恰好在府上,这会儿被田二领着,不声不响的进了回文阁。
  赵秉安依旧靠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脸上的神色平静的很。沈林进来以后也只是无声的行了一礼,就垂手站在一旁候着。
  “内务府的亏空到了这么大的地步吗?连祭天大典的东西都敢倒换,呵,还真是一群不知死的东西。”
  “估计是很大,这种消息压根瞒不住,咱们的人不过这几个月才起来,都能把这消息摸到手,您可以想见流传的有多广了,听说先前内务府里的存根就快见底了,往外打的都是白条。”沈林上前一步,低头说着,“这次原是没有这么多商家牵扯进去的,但内务府那边好像是有意借着这次风波捞上一笔,京中好几家有头有脸的商户都没躲的过去。”
  “这些商户背后的人就没出手维护一二?”
  “那些人躲都还来不及呢,内务府这次搭上了内侍监,可借着祭天大典的由头抖了好一番威风,估计现在肚子都快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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