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源芳不可置信:“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前脚来这,后脚丽丽就回去了,源芳,看看你闺女”,说到这,江源达欣慰地笑了:“得承认,她一个,男男一个,本来以为这样的情况,孩子们会受不了,且得时间哄她们呢,但是你再看看现在,真是瞧着她们就觉得,没有什么趟不过去的坎儿。”
江源芳瞬间就挺起腰板:“哥,我这头不用惦记,你能给我出头,我女儿也这么提气,我不可能再把一把牌打的稀烂贱了,再不可能。”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煞风景地喊道:“源芳,我想和你再谈……”
江源芳嗖的扭头看过去,她扬起被打的颧骨发青的脸:
“孙建权,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我听你说了这么多年,今儿终于不用再继续了,我连你那点抚养费也不稀得要,只求眼不见为净,你们全家要是谁敢出现我面前,我就当骚扰报警,滚!”
两天后……
江源达被龚二哥找的司机送到大庆。
而龚家人也都走了,连同小星星随着龚大姐离开,龚海成的两个嫂子都知道了,龚海成留在县城是为和江源芳怎么地。
龚海成以为幸福生活离他不远了,但事实上,却在开头就吃上了闭门羹。
他也不好意思进屋赖皮,怕丽丽,只能早守晚守。
可他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儿娘俩今天去家电商铺买电饭煲和锅碗瓢盆,明天去百货大楼看窗帘的。
怎么瞧怎么像是一副,要重新、长久的过小日子的架势。
他开车跟着那对娘俩,落下车窗户打商量:“上来吧,拿那么多东西,我送你们。”
丽丽那孩子管咋的,还知道瞅瞅他,瞧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最起码也能有礼貌的再叫声叔叔,倒是江源芳对他带搭不稀理的,连话都不说,就像没看见她似的,挎着她女儿就走。
终于在当天晚上,江源芳出门扔垃圾时,他找到机会了。
帕萨特车里。
龚海成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江源芳目视前方:“就是这意思。”
“江源芳,咱俩觉睡了,你婚也离了,丽丽又不烦我,你别掩耳盗铃以为孩子心里没数。
那就是这么回事,你有什么可不敢跟孩子坦白的?你这又是什么态度?
你要是说,怕丽丽刚经历这动荡,怕承受不住你再婚,还得换个新环境怕适应不了,你就好好告诉我,给我个准确日子,是三个月后是两个月后还是半年来接你们,给我吃个定心丸。
完了我回去该忙啥忙啥去,把能张罗的事先张罗起来。
你看,咱俩要是结婚,首先我得撵哥他们去,跟着一起回哈拉滨,帮着他和咱老爹说一说,哪怕在老爹面前晃悠呢,打打溜须。
咱大闺女的学校,明年高三,那是重中之重,是咱家的大事,更得好好研究一番,别耽误闺女前程。
正好前段日子给咱小儿子办学校,趁着刚送完礼,关系还热乎着,我再跟教育局那人唠唠,是不是?得做到心中有数。
跟你结婚,一切也都得换新吧,我还得没啥事领我儿子过来,让他和你培养培养感情,跟他姐姐也熟悉起来,以后这俩孩子好,咱俩那日子才叫真好。
就这,还没说我本来买卖就挺忙的,那门面盘下来就扔在那,手下百十来号人指望我吃饭。
芳,我真的,我有时候真是对你……”
说到这,龚海成也面上彻底露出了无奈:
“我真是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你当是演电视剧呢?那里的男的一天啥活不干,就在这跟着你娘俩,演深情款款是不是?完了水到渠成各种事情还能安排的井井有条,那是假的,那可能嘛。
他是啥时候安顿的乱七八糟事啊?
咱这岁数了,快别作了,很多的现实问题,我忙的脚打后脑勺,你作啥啊?就不能好好的!”
江源芳拧紧两道秀眉看过去,看来今天必须得有一说一了。
虽然自己的心也是一团乱麻,自己也偷着唏嘘过:怎么就作到了这种程度。
江源芳嘎嘣溜脆说道:
“龚海成,哪来的咱闺女、咱儿子,你这怎么扯到再婚上了?
我才从孙建权那坟墓里头爬出来,过了二十年最后净身出户,还有比我惨的吗?我转头再钻进去?
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麻溜把咱俩发生的那点儿事忘了吧,我没当回事,你也别太认真。
说白了,我是气糊涂了,你知道被一个人按着打,打不过心里有多恨吗?我还被他冤枉不正经,当时就一心只想报复他,反正我在眼里也不是好东西。
而现在,我要带着我闺女,在这县城里一直读到高考完。
别看我离婚只分了两万块钱,但是我哥走时,又给我扔了两万,是我侄女特意给汇过来的,就怕我们娘俩日子苦,四万块足够我们再买套大房子。
我还一个月九百多块钱的工资,在这县城里足够花,再说马上我又要提职了,工资也会跟着涨,我们娘俩会过的很好。
我也提醒你,轻点儿围着我们娘俩转,你在大街上喊我名字,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就这样。”
说完,江源芳就开车门子离开了。
龚海成看着车窗外,他也没叫她站住,就一直盯着那背影。
他很较劲儿地想:他就想知道知道,江源芳会不会回一下头,哪怕就一眼。
之前那女人还说,要不然咱俩就这么胡扯吧,转头主意又变了,这回好,直接是甩清关系。
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而结果是,江源芳不但没回头看一眼,而且进屋后还把窗帘拉上了。
帕萨特离开了,尾气冒着烟,直奔高速公路。
第三百三十五章
生气离开的不止是龚海成,还有江源达和江男。
但是江源达比起女儿还好一些,毕竟他才在妹妹那回来,折腾的满嘴火泡,嗓子哑到说不出整句子。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凡事就怕对比,比一比心理就平衡了。
妹妹那面儿,是回去后,24小时之内,打架、先跟婆婆家干、然后家暴、挨揍、离婚、领了离婚证、净身出户、房子混没了。
她妹妹人到中年,一个女人还得带孩子租房子过日子,他又赶紧给扔下两万块钱。
经历了这些很糟糕的事情,再瞅弟弟这面,江源达莫名其妙就平静了不少。
可是江男不同啊。
她看她老叔,忽然领着李文慧就来了病房,整这么一出,气的她歪头看向一旁,拿进来的俩人当空气。
心里在运着怒气地想着:
合着半夜和她老叔说的话,全成了废话,差点聊到天亮。
合着根本没有人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儿,她还哇啦哇啦傻呵呵劝呢,就因为她才十七岁,是不是?
然后她大半夜不睡觉,白费劲儿,实际人家一点没往心里去,心里还有另一套小九九。
那一个个的,早就想好了,有自个儿的想法,还痛苦、闹心、难受、磨叽个屁!
李文慧看江源景从进了病房也不吱声,就一直坐在那低着头,她只能鼓起勇气主动说话了。
对老爷子说道:“爹,你要和哥走了吗?”
江老爷子心里也挺懵,之前咋劝儿子,不好使,现在忽然又把人给领来了,啥意思?
“唉!”
李文慧一听,公公这是真恨上她了,不答应那声爹,只叹口气,这不行啊。
她抿了抿唇,也不管屋里这些人怎么看她了,反正丢脸的事那么多,不差这一哆嗦。
硬着头皮眼圈儿一红说道:“爹,我这次错的离谱,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这些年来,真是您脾气好一直担量我,我还不知足,倒得寸进尺心里没数了,呜……”
“憋回去!”江源景忽然抬头吼道。
他这一嗓门,使得李文慧吸了吸鼻子刚要哭,被吓的肩膀一抖又紧急咽下哭声,还给自己找台阶道:
“是,是,我没哭,你别喊,再给浩浩吓着。
我就是心里着急,不想让爹走,想劝劝。
爹,您去哥那呆段日子也行,就当散心了,完了就回来吧,行嘛?
咱家里头,您那钓鱼的工具啥的都有,您用的穿的也在我们这,反正,还是在我们这头方便。
哥那买卖毕竟忙,嫂子也,嫂子早些年太挨累,就是轮也应该轮到我,不该让嫂子继续受累。
这回给您气着了,我是您儿媳,跟您自个儿孩子一样,您可别跟我一样的。
这几天我想的也挺多,真的,我改,我指定改,我要再那样,不用浩浩他爸不要我,我自己就得没脸,不会再那样了。”
李文慧又看向江源达说:“哥,真的,我娘家哥哥干的事,我真不清楚,我就是回娘家磨叽磨叽,没想到,你可别……”
李文慧说不下去了,因为江源达已经扭身看向窗外。
她心里也清楚,那事儿到今天为止,就此打住,往后甭再提了,解释就等于掩耳盗铃,说多错多。
其实信不信也并不重要,浩浩他爸能把这口气咽下,别离婚才是最实在的。
江源达给个后背看,李文慧一转头就看到了江男,微弯着腰说:
“家里闹成这样,怨我,没个长辈样。
啊?男男,你说我跟你和丽丽发什么火,别恨老婶。
老婶当时真是气懵圈儿了,媛媛那死孩子,以前又不是没干过瞎捅咕的事,我还能偏心眼信她,总觉得她是我亲外甥女,那能坑我吗?
结果这次咱家乱成这样,她扭头跑了,我真是被她伤透透的了,也算认清,你和丽丽才是有一说一的孩子,你放心,我再不能让她来家。
男男,老婶儿给你赔礼道歉,行不?
老婶拜托你,可得给你爷爷送回来,放寒暑假你也得来,不看我,但你得来看你老叔,你老叔对你的心就跟浩浩似的。
你也得来看看浩浩吧,家里这些孩子里,他跟你关系最好,要不说呢,血缘它……”
李文慧再次说不下去了,因为江男比江源达更绝,她是直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下楼问问退押金的事儿,在楼下等你们。”
出了病房,江男就瞪着那道门,跺脚用嘴型骂道:真恶心!
还让她放心,什么以后崔媛媛不能来家啥的,她操哪辈子心?爱来不来,死不死呢。
最让江男生气的是江源景。
江男觉得,哪有这么办事的?
不声不响、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来这么一出,行,退一万步,老叔自己的选择,可以,但老叔不能恶心他们吧。
之前她爸放那狠话,在回手扇她爸脸?
连她爷爷,都在老叔咬牙切齿说坚决离婚后,才对李老头李老太太发火了,现在这又算什么?
还有,打那个架,那天晚上连吃饭加住宿,她们家花出去两千多块,爷爷住院,这么几天又是两千六小三千,这是钱,人情呢?人情才是最值钱的。
她爸给孙区长打电话,她又吓唬刘澈,到现在她都不清楚,刘澈又是拜托的谁给摆平的,还有那个龚叔叔呢,人家那二哥都来了,请问这一六十三招后,忙什么吶这是!
最后临走临走……
江男下到一楼处,给自己顺了顺心口,可是没用。
因为她只要一想到,这马上就要出院出发了,李文慧来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就来气。
心里虽然清楚,老叔或许是好意,可能是觉着,为爷爷放心,那意思是选择和好,让李文慧来再给大家赔礼道歉,大家那口气也就顺过去了,但是那是老叔他自己想的,并不是大家想要的。
她和她爸,只觉得那是打脸,比被扇了一耳光还难堪。
继续过了,还说对不起了,让她和她爸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咬牙认了,像个傻子一样。
不认,就像她们江老大家非要让弟弟离婚似的,在得理不饶人。
事实上,是谁嚷嚷要离的,不是她老叔自己说的吗?
靠,江男骂道:“里外不是人!”
第三百三十六章
老爷子办理完出院了。
要出发了。
车里的汽油也加完了。
徐叔叔和江源达握手,在握手之前还两手先蹭蹭裤子,挺尊敬地叫道:“哥”。
江源达哑着声音说:“嗳,老弟,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呵呵,不麻烦。”
他是给江男送大黄狗来了。
大黄脑袋纱布还没拆呢,先懒洋洋瞄了一眼大家,突然浑身汗毛劝都竖起来了,又发出了“唔,汪!”叫完它就要扑向李文慧。
大家顿时乱了,江爷爷差点刚出院又进医院,因为他一个踉跄差点崴了脚,多亏江源达眼疾手快给扶住了。
江浩扯嗓子尖叫道:“你要是再咬人,再咬,我就,就杀了你吃狗肉。”
李文慧扯着江源景的衣服边跑圈儿,眼泪差点没吓出来,边跑边喊:“哎呀我的妈呀!”
是江男挡住了大黄的路线,伸出食指,向下一指,喝道:“坐!”
大黄立刻不甘心地坐下了,它此刻已经洗白白了,人洗个澡是两块钱,它洗澡花了五十块钱,还理了发,剪剪毛,就眼前这个金主给掏的钱儿,那得听话。
混乱了这么一瞬后,老徐走了,江源景苦着一张脸走到江源达近前,还是刚才在病房里的表情,没等说话呢,先低着个脑袋,说道:
“哥,浩浩跟你们去,就当陪着爹了,等他快开学前,我再去你那接他。”
“嗯。”
“你那头……”江源景想说,如果爹知道了,哥你也离婚了,万一身体出点啥状况。
但是因为有老爷子在一边看着,他不能说的那么透,私下里也已经嘱咐碗浩浩了,爷爷和大伯那头要是有什么事,赶紧给爸爸打电话。
而且为此,昨天他也买了个手机,特意办了张电话卡,把号码给儿子揣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