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汤贝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安全套,像是从那里偷来的,沈时忍不住问:“哪儿来的?”
汤贝小声回答:“我哥那里偷偷拿来的。”
沈时:……
“沈医生,你听我解释。”她真的不是偷哥哥的套套给老公用,她只是防着她哥……
终于,听完解释之后——
沈时提醒说:“如果男人真的要变成禽兽,你觉得一盒套能阻止吗?”
汤贝……要不她再悄悄放回去?
第70章 第七十颗星
季柏文虽然吃了过期的退烧药,依旧凭借着顽强的抵抗力退了烧。不仅烧退了,而且面部表情还可以讥笑冷笑嗤笑似笑非笑,说明整个人也逐渐恢复生机。
汤贝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至于沈时,从来就没有什么不放心。但是,临走前还是交代一声:“有事打我电话。”
汤贝站在沈时旁边,同样点了下头。
季柏文是被汤贝贝推回房间休息,等他们要走了,背靠床头懒懒应了一声;视线瞧着门口这两人,原本一个气质清冷卓然,一个闹腾戏精,现在乍然一看,似乎都登对了。
难道,还真有夫妻相这一回事么?
夫妻相……如果贝贝知道季柏文心里的想法,肯定要反驳一句,明明她和沈时一直很登对啊,至少颜值很匹配。
想起她买的大牌衬衫,她还没有好好展示给季柏文看,汤贝回到客厅拿了过来,然后将衬衫从包装完好的盒子里取出来,摊在季柏文的眼前问:“喜欢吗?”
“你和沈时一人一件,你是黑色,沈时是蓝色。”
“喔,我也有么?”沈时站在后边,笑着补了一句。
汤贝回过头,当然了!
结果有人却蹬鼻子上脸,下巴一抬,开口说:“我喜欢蓝色。”
“……”
汤贝真是懒得搭理季柏文了,但想到他今天是一个病患,可能还有刚被舒姐姐拒绝导致的心情抑塞不快,耐着性子哄了一句:“帅哥,你穿黑色好看。”
季柏文没话了。
想起曾经她给季柏文买过的高仿阿玛尼,汤贝再次强调说:“还有啊,这是我在商场专柜买的,刷沈时的卡,绝对正版,放心穿。”
真是秀了一把好恩爱,季柏文抬了抬眼皮,不再留人了。顿了下,指着楼上说,“既然过来了,真不上去看看么?”
汤贝:……呃,莫名有些心动了。
沈时却想着:……有人真是难以拒绝。
汤贝和沈时走出电梯间,跟沈时交流起来:“沈时,你有没有觉得我哥现在就是一个可怜的空巢老人。”
“空巢老人?”沈时对这个说法有些质疑,挑了下眉头。
“就是没对象之后。”汤贝朝沈时走近一步,伸手圈住他的腰,身子同样亲昵地挨靠着,仰着头继续说,“尤其我们现在又这样如胶似漆,再看我哥这样形影单离的,好可怜。”
沈时伸出一只手碰了下她耳朵,顺手将她的碎发捋了捋,开口问她:“没对象就很可怜吗?”
汤贝打转了半圈眼眸。
沈时单手环抱住她,一副漫不经心又好笑的样子,低了低头,反问她:“那我以前不是一直很可怜?”
“……”
汤贝回到沈时的车里才想到回应的话,坐在副驾驶认真地说了起来:“其实我哥是一个很缺爱的人,虽然我以前还很羡慕他有两个家,周庄和季家,然而不管对于季家还是周庄,他都是心有疙瘩……可能也是我妈和季叔叔婚姻破裂的关系,导致了我哥对婚姻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
沈时安静地听着。
汤贝吸了吸气,望着沈时问出来:“我觉得我哥喜欢舒姐姐……沈时你能看出来吗?”
这个,沈时没接话。
汤贝眼巴巴地等着,很多事情她都是信赖沈时的看法,虽然她洞察力强,可是看待事情没有沈时深入;因为沈时一直没发表想法,心里莫名遗憾起来。
“如果一对男女适合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沈时开口说,从他的观点来看,若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人,对她有了非分之想,无论如何都是藏不住。
“但是,如果他们之间有误会呢。”汤贝猜测地说。
“那就另说了。”沈时笑了下,侧了一下脸,“贝贝,很多事情当事人并不一定不清楚,就算是误会,如果当事人不想化解,旁人也帮不到什么。”
汤贝有些明白沈时话里的意思,可是如果有误会不化解,不是很难过吗?
但是比起难过,更怕是失去呢?何况这世上真正活得痛快的人有几个?更多是憋久之后的反弹。
很多话沈时没有说透,就算柏文的婚姻观因为原生家庭受到了影响,可是这世上并不缺爱他的人,对此沈时的理解是爱无能。
曾经,他也这样怀疑过自己。
然而比起氛围轻松有爱的汤家,季家的确压抑很多。将贝贝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季柏文对他说:“沈时,你可要好好对贝贝,虽然她不像子珊是千金大小姐,但是从小到大贝贝得到的爱一点也不输子珊,对于物质贝贝不一定要顶好的,但是对于感情,贝贝一定没办法被敷衍。如果有一天你改了态度,我想不用我出马,贝贝也会随时离开你。”
季柏文一番告诫,他耳听心受。然而,爱一个人并不是一件麻烦事,这是沈时觉得季柏文还没有了解到的地方。
这样一对比,他显然要幸运一些。
这世上,幸运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心有了悟的人,总是更容易把握。对于他和贝贝,就算外人有再对的怀疑,也知道贝贝是一时兴起,沈时同样是胜券在握。
然而,这世上,同样也不缺磨难。
季子珊已经两天没有出现在MDT办公室,汤贝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她,但是连办公室的黄医生都不知道季子珊妈妈的具体情况,汤贝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有时候不八卦,就是对普通朋友最善意的尊重了。
季子珊,汤贝心里已经暗暗地加了标签,关系普通的女性朋友。其实,她蛮喜欢季子珊这个姑娘的,性格虽然有些闷,但是很真。
可是,两人身份这样微妙,加上沈时的关系,也没办法成为更亲近的朋友了。
没错,汤贝朋友很多,甚至连丁医生,她都定义为自己的灵魂师友。虽然他时不时打击她两句,但是忠言逆耳利于行呢。有朝一日她真的拿了奖,还要感谢丁医生一番。
当初就是他的拒绝和泼冷水,她才改行踏进了医疗领域的拍摄事业。
早上来到东院,汤贝到主楼门诊寻找新的拍摄灵感,没想到来到肿瘤内科,就见到丁医生被一对中年夫妻围剿,只见他们面容焦急,声量一道盖过一道。
他们是对昂贵的进口药价不满,将火气发在了开药的丁医生身上。这样的场景让汤贝有些触动,悄悄举起了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然后语气更尖锐的女人留意到了她,汤贝以为她会阻止自己拍摄记录,收了收摄像机,没想到女人语气一转,激动招呼她过去:“那个你是媒体记者吗?快过来,我们要上新闻……我们都在新闻看到了,最近国家都取消了进口靶向药关税,为什么这个西妥昔单抗还那么贵,这哪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用得起的啊!”
喔,汤贝当起了媒体记者,举着摄像机往前走了过去,十分“配合”了起来。
……
其实这对夫妇也不是真的要曝光什么,只是心急了,因为他们的收入可能没办法负担女儿后续的化疗了。
汤贝跟着丁医生回到了办公室,开口说:“我也看到新闻了,国家取消进口靶向药的关税,增值税从17%降到了3%,同样都可以使用医保了……这样对很多家庭应该都有了很大缓解作用。”
“税率降低带来的药价下降相比巨额的药费都是九牛一毛。”丁医生说。
呃?
“因病致穷的家庭依旧很多,延续生命和经济状况的选择仍然是很多普通家庭面临的两难选择。”
汤贝心里有些沉痛,叹了一口气。
然而丁医生还要挤兑她一下:“不过这个问题你和沈时这样的家庭条件是感受不到的。”
汤贝抬眸,刚刚丁医生遭到围剿都面不改色,她还以为他脾气改了,原来是憋着火发在她身上啊。
“我家里条件也一般啊。”汤贝低下头解释说,“我是自力更生的。”
丁昇也只是随口一句,不是真的有意针对,其实他也是心有感概——
“汤三哥,你在医院呆久了,你会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有人得了肿瘤会想办法治疗,但是有人一听肿瘤,他们是想着放弃。不管这些进口药是否纳入了医保,对于低收入家庭,报销50%不考虑,70%不考虑,甚至以后达到90%也不会考虑,因为对他们来说,就算这些药有效果,可是花个几万几十万多活几个月,一点都不划算。”
汤贝无言以对,甚至越听越难过,因为舒伯就是一个选择放弃的人。
“所以你说,生命真是无价吗?”丁昇直了直肩膀,“不,人的生命从出生开始就是明码标价。”
汤贝在丁医生这里喝了一罐黑鸡汤,打算去找沈时吸吸清新“氧气”。沈时刚手术结束,手术中间进来一个未接电话,来电显示是陌生本地号,他没有储存,看了看号码开头,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来电的是季林森。
沈时呆在MDT中心外面的花园咖啡厅跟季叔叔打起了电话,以专业的语气给了一些建议,对于其他,没有过多的关心。
“沈时,我还是带晓春来你们医院做手术吧,一方面我和老田是朋友,另一方面如果你能给晓春做手术,我也更放心。”
“季叔叔,关于甲状腺肿瘤,田院长会给晓春阿姨推荐更擅长的头颈外科专家,我这块手术做的并不多,可能并不适合替晓春阿姨操刀。”
季林森不再勉强。
沈时挂上了手机,对面汤贝提着摄像机坐了下来,轻声问他:“季子珊妈妈严重吗?”
沈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个身体检查却查出了恶性肿瘤,对家人来说无疑都是沉重打击,可是作为医生,刚刚他看了看季叔叔发来的检查单,还是相对庆幸。甲状腺滤泡状癌,中度恶性肿瘤,但是发现尚早,没有任何转移。
沈时对汤贝大致介绍了关于甲状腺癌,分类,以及对人体产生的影响。还有美国甲状腺协会一度提议将“滤泡型甲状腺乳头状癌”重新更名,现在它的新名字是“带有乳头状细胞核特征的非扩散式滤泡型甲状腺肿瘤”。有时候名字不含癌,就减少了病人的恐惧度。
同样,也更贴近合理。
汤贝对甲状腺肿瘤有了新的认识,难怪黄医生说甲状腺癌是癌里的幸福癌。
“这种肿瘤,真的女性更容易得吗?”汤贝问沈时,因为她想起李修山同学,就算得了甲状腺癌也不停更,不告诉追更的读者。他观点很奇葩,认为甲状腺乳头状癌带了一个乳字,就像男人得了乳腺癌,说出来很丢人。
“的确,不管甲状腺乳头状癌女性发病率更高,但是男性也不是没有可能,李修山就是例子。”
汤贝突然伸出三根手指按了按自己脖子,吞咽了一下说:“沈医生,我感觉这里好像也有一个肿块。”
沈时眉头一皱,直接伸过手。
汤贝动了动喉咙:“……摸到了吗?”
沈时开口:“这是喉头软骨。”
汤贝当然知道,她故意逗沈时呢,前两天黄医生就教她自检办法了,然后汤贝握住沈时的手,一块放在自己的脖子,接着做了一个吐着大舌头外加翻白眼的鬼脸。
就像是被沈时扼住了脖子那般。
沈时:“……”
他突然想……他怎么会看上汤贝贝的?
下午,沈时还有两个手术,汤贝一直呆在花园咖啡厅整理视频,打算制作下一期的宣传视频——得了甲状腺癌不要怕,正确认识科学治疗是关键。
手机滴滴作响,小伙伴何星岩发来消息,一条消息八个字却又十多个感叹号完全表达了何星岩激动又难以置信的心情——
“贝爷,你居然入围了!!!!!!!!!!!!!!!!”
呃,她入围什么了?
毕业作品啊!
汤贝想起来了,之前赵老师将她关于留美医学生的毕业作品拿去参赛,她都快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居然入围了!
虽然,只是在一个非常小众的短视频国际评奖里入围了优秀奖的提名。
可是,汤贝仍像上幼儿园里入围了“天才宝宝”的评选那般雀跃,立马转发了朋友圈,分享喜悦的同时,怂恿更多人给她——投票。
结果一帮朋友让她请客吃饭。
尤其是何星岩,后面他要去大西北拍片,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了,希望今晚她能过来聚一聚……
然而,汤贝有些为难。
何星岩又说:“如果你要带家属也可以,就怕沈医生不太适应我们的气氛。”
不,她不想带沈时,她和沈时领证同居这段时间,虽然很享受二人世界,但是她是一个多么不羁放纵爱自由的人啊,难得有借口出去潇洒一下,她干嘛要拖家带口。
很快,汤贝给沈时留了一条信息:“沈医生,我晚上跟朋友出去聚聚,不回来吃饭了噢。”
这条消息,沈时傍晚走出手术室才回了过来,一个字:“嗯。”
同小伙伴愉快地吃饭,聚会,汤贝玩到晚上八点半自动离场,尽可能把握住家庭和自由之间的天平……
夜里九点一刻,汤贝嘴里叼着一根雪糕,打开了公寓的门。看着沈时等在家里,客厅通透的灯光似乎只笼罩着他一个人。
莫名,汤贝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