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啪啪啪的时候只要费体力, 她是连着精神力都费了不少:趁着厄舍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时候入侵他的精神之中来了个全盘扫描,顺便趁机凭着这两个家伙之间的联系在另外那家伙的脑子里也溜达了一圈,猎豹的速度是最快的, 这一点也同样反映在她的精神控制力上。
一晚上折腾下来, 实打实的身心俱疲。
丽姬娅·米勒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向导, 没有之一。
厄舍叹口气, 重新躺了回去。
紧跟着凤非离的豹子也跟着跳上床, 在凤非离背后的位置躺了下去。
厄舍握着她冷冰冰的手指想把她圈在了怀里, 卧在她背后的豹子却呼噜了一声,把毛绒绒的脑袋搭在了她侧卧时腰肢弯出来的弧度那里。
厄舍没办法把她抱进怀里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旁边睡觉。
他的精神乃至于他的灵魂已经被凤非离控制, 在先前突如其来的可怕噩梦遏制住他的呼吸他又立刻得到了一个救赎的法子——即使这种行为在旁人来看更多的像是逃避——但他也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把这件事交给丽姬娅来处理吧,她做得到,也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青年抱着这样的想法陷入了沉睡之中,他的意识像是被漆黑柔软的天鹅绒轻柔的包裹后放进了盒子里,在宁静的夜晚和丽姬娅的气息之中陷入了轻易无法被唤醒的深度睡眠。
所以他也就无从知晓。躺在自己旁边的女人轻舒一口气弓起了自己单薄的脊背, 猎豹无声地伸出舌头舔着她背上的伤处, 那些刺痛眼球的红色像是画在她肌肤上的颜料被猎豹的舌头舔掉了似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
凤非离像是松了口气, 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
她悄无声息的摸下床走进了浴室,这里还残留着冰冷的水汽,凤非离在镜子前站定脚步,缓慢的侧过身子打量着自己背上的创痕。
于是镜中的人也跟着扭过身子露出后背,线条流畅的背肌原本没有任何的伤痕,却在凤非离扭过身子的同一瞬间,镜子里映出的蝴蝶骨之下的位置缓缓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细长痕迹——不同的是,镜面之中映出来的个男人。
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言行举止,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性别。
“……有这样的机会不多,不是吗?能在镜子里见面什么的。”凤非离若无其事的打量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这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也是分裂出去的另一半灵魂。
她说话的时候,镜中的另一个自己也在跟着说话。
女人在镜子前面张开手臂,她的皮肤开始恢复了健康的血色,相对应的,镜中与她拥有相同样貌的男人身上的颜色却开始变得寡淡,这看起来像是用一人的血肉来补充另一个缺失的部分,:“……我本来很高兴能见到我们的同类。”她回过头,对上豹子冰冷的金色兽瞳,神情充满了遗憾:“但是很明显他和我们不一样。”
镜子外的女人抿紧嘴唇,镜中的男人却忽然自己开口说话了,那声音仿佛失了真,从某个遥远又空洞的地方徐徐响起。
“他发现了‘我们’的伤口,但是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如果能借此机会修补一下灵魂也是好的,轮回司已经发现了灵魂上的破绽,就这么回去一定会出问题。”
凤非离隔着冰冷的玻璃,与镜中的自己十指相贴。
“……厄舍弗尔已经成为了一个单独的个体,只需要一个机会,我们也可以。”
镜中的男人温声开口:“我们和他不一样的……我永远都是‘凤非离’。”
于是女的这边又突然就沉了脸。
她阴测测的道:“我就应该把你分出去,看你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做出深情款款的表情可真恶心。”
男的也跟着直起身子,收起一脸温柔体贴,男性的凤非离脸部轮廓更加分明俊美,面无表情的时候气势更加骇人。
“好在我们只有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才能见面……而你一百个里面碰不到一个有机会操控精神力的。”
凤非离翻了个白眼:“是啊,好在我们只有在精神世界里才能算得上真正的见面。”
镜子里的人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笑容:“你猜这一次他们能不能发现?”
“我不知道。”凤非离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
“——但我知道我们得在轮回司发现之前动手,不然的话要么就是我进去吞了你,要么就是你出来把我吃了。”
她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自己干渴的喉咙。
……她很饿,非常饿。
在拥有阿撒兹勒送给她的神格之前,这份饥饿感尚且还是能够忍耐的地步,但是现在她失去了那份难得的饱腹感,灵魂上的伤口让她饿得要命。
而且……
一个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去的人,本来就应该是彻底消失对吧?
她转头看着正在沉睡的厄舍,那双漆黑的眸子满满都是狩猎者的势在必得。
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个现成的“替代品”呢?
……用来作为勾引自己猎物的诱饵也好、还是作为迷惑轮回司的人的注意力也好……这孩子都是再好不过的素材。
第52章 病入膏肓(终)
他们两个在鲁昂居住的这段日子里, 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度假。
厄舍这段日子里像是死死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几乎可以说是无时无刻都黏在她的身上;一到了晚上, 他更是恨不得把凤非离拆碎了从头到脚吞进肚子里最好一根头发丝都不留, 对此,原本态度疏离冷淡的凤非离却意外地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纵容——
她纵容着厄舍的胡作非为, 和各种在其他人眼中早已算得上冒犯的亲密举止。
因为这对她来说, 这一种过程其实是“饲养”。
猎豹进化出了最快的速度, 是地面上当之无愧的短跑之王, 三秒之内就能加速到最高速度, 这样的爆发力极为罕见,但是它为了这种速度失去了太多,比如耐久力、具有威慑性的大型体型、爪牙的锋利度等等, 即使捕猎到了猎物也会因为身体孱弱而导致猎物被夺走,所以这一物种为了活下去必须要找到其他可以提高狩猎成功率的诀窍——比如说,最大限度的靠近自己的猎物。
然后, 一击致命。
凤非离很类似于这种动物, 但她又不是动物。
她自己就拥有灵魂分裂的特质, 能若无其事的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隐瞒这么久自然是基于她对于自己足够了解,久病成良医, 大概就这么个道理。
所以凤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种“疾病”的好处和后遗症,对她这样的家伙来说没有什么人是比自己更能了解自己的, 与另一个人格之间的相处关系既是共生同死, 也是永远不会停下的厮杀博弈;上一个世界造成的损伤由另一个自己承受了过去, 那么她也得找些足够补偿的东西回来才成。
厄舍弗尔是意外之喜。
这只忠诚的幼狼将自己所能拥有的一切东西送到了她的手里,
而厄舍的灵魂和精神只给她一个契机凤非离就能摸到入侵的法子,第一次入侵他精神之中的时候凤非离甚至忍不住失笑,因为她所触碰到的灵魂还是个年轻的幼崽呢。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饥肠辘辘的狩猎者可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放过他,她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饲养”起来,用这个不顾一切的投向自己的小可怜作为勾引另外一个大型猎物的诱饵。
小的她不吃,大的那个总不能还一口都给不碰吧?
本来就是违规的对象,手脚干净些也就是了。
她高兴自己拥有了同类,但是又不会允许这个小家伙继续长大直到成熟,分裂灵魂造成的伤口要么吞掉另一个自己,要么永远去狩猎其他的灵魂。
在厄舍黏在丽姬娅的身上在她的脖子上舔舔蹭蹭的功夫,这两人的精神体也凑在了一块,猎豹慢悠悠的舔了舔苔原狼的脑袋,任由它兴奋的在自己柔软的皮毛上蹭来蹭去。
“我很害怕,丽姬娅。”凤非离坐在厄舍的腿上,忽然听见小狼崽小声的念叨起来,他的手掌探进衬衫之中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红色的疤痕颜色越来越淡,丽姬娅的身体状况也在渐渐恢复。
他能感受到女人的精神力犹如深海,在无知无觉之间将他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而厄舍像是被塞壬蛊惑的人类,被女妖的歌声迷惑之后心甘情愿的溺毙在其中。
——年轻的哨兵在这种隐秘的窒息感中得到了病态的满足和幸福,似乎连带着那份残损的灵魂也得以填满。
当女人偶尔会把精神屏障故意裂开一个口子让他察觉到与另一个自己之间依然没有断裂的关系的时候,他总会把炫耀与得意的情绪包住一点丽姬娅的信息素传递回去,任由另一个自己嫉妒到发狂跳脚。
“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女人轻笑着反问,任由粗糙的手指抚摸她后颈上隐藏的腺体:“而且我也不会因此给你支付报酬。”
——她残破,无情,无爱,她的感情是模拟学习的结果,是世人口中最冷血的怪物,如果扼杀灵魂掠夺感情算得上是一种罪恶,那么她大概就是最穷凶极恶的犯罪者;她的身体就是个柔软的冰块,只能把凑上来试图给予她温暖的人活活冻死。
她甚至不知道爱这种东西究竟价值在哪里。
她哪里值得被爱,她哪里需要被爱。
厄舍隐约触碰到了她的藏在这蛊惑人心的迷人微笑之下潜藏的危险与冷漠,所以他聪明无比的从来不去和她祈求她的爱情,青年即使现在听到这句话只是神情迷恋的舔了舔她的喉咙,在上面制造出崭新的红印:“……这就是报酬了。”
丽姬娅要做什么他都无所谓,他本来也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他要自己的命,他心甘情愿的给;她若是要自己另一半的灵魂,那么他会想尽办法双手献上。
凤非离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厄舍,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她的手指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厄舍的反应像是那只刚刚成年的年轻苔原狼一样,近乎温顺的将自己喉咙凑到了狩猎者的手里。
女人的手指贴在那里的皮肤上,她依然坐在他的腿上,抬头看着花纹精美的天花板。
那只修长的手没有按着厄舍自己预想的那样轻飘飘的捏断的喉骨,紧接着厄舍就感觉到了某种冰冷纯净的寒意顺着她指尖的位置,像是一滴水打破安静的水面一样融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延伸到了某种他无法察觉到的位置——比肉身更加虚幻,比精神更加遥远,那么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自己的体内——
像是荒野中悄无声息踏着脚步潜伏在草原之中匍匐等待的某种优雅又迅捷猛兽,在被微风吹拂的沙沙作响的草丛之中了,露出了一双冰冷美丽的金色兽瞳。
他的意识在那一瞬间突然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凤非离慢悠悠的收回天花板上的视线,对上了一双与厄舍截然不同的眼睛,种种复杂沉重的感情在那双熟悉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最后酿成了风雨欲来般的狂怒!
而一旁趴卧的猎豹忽然猛地侧过脑袋,锋利的牙齿一口咬住了公狼的喉咙!
于是她终于笑了,那笑容优雅又宁静,使得她那一刻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男人印象之中的样子。 “——抓到你了,记不住名字的死人先生。”
女人慢条斯理地从他腿上站了起来,在一边蹲下身子对着被咬住喉咙的苔原狼伸出了自己的手,男人只听得作为自己精神体的苔原狼发出一声细细的哀嚎声,还没等他转过脑袋就忽然觉得脑中一阵猛烈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轻一点!万一打坏了神经系统我可就没办法感受到疼痛了。”他的脑袋垂了下来,像是不大满意的嘀咕道:“直接废掉了精神体,这可不符合正常的审讯手段。”
那已经不是厄舍的声音,而是电话里的那个声线。
“要抓你还真的不太方便不是吗?所以为了避免你突然逃跑,我得用点小技巧才成。”
凤非离站起来笑眯眯的反问道,像是刚才一脸漫不经心敲断了苔原狼脊骨的不是她一样。
“把你勾出来可是花了我不少心思和时间呢。”她愉快的摸了摸男人的脸颊,手掌温度低得惊人。
“厄舍”似乎是想要去抓她的手,却发现自己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的捆绑束缚偏偏就时动弹不得——“这是精神控制?”
“嗯……随你怎么解释都可以~”凤非离耸耸肩,“我原是打算让你再死一次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似乎还有些其他的价值?”
男人扯扯嘴角,语气暧昧低沉:“我可以让你知道我的其他价值在哪里。”
“啊……你指的那方面这一点就算了,我已经很清楚了。”凤非离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监视我这么久的?”
“在你每日的饮食之中滴入我自己的血就可以。”男人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他专注而疯狂的注视着凤非离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眼神充满了热切的渴求与爱慕:“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你说的那么认真,那你知道当你暴露出你自己是谁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我会再杀你一回吗?”
“这个身体我以为你还算喜欢?”
“我喜欢你,我要杀死你,这两件事对我来说又不矛盾。”
“……哦,”他勾勾嘴角,意味不明的叹息了一声,笑容里充满了无奈纵容的意味:“你这个不可爱的女人。”
凤非离无动于衷。
“可惜我还以为趁着你喜欢上这个身体的那一刻再过来的……但是我是低估了你,还是高估了我自己呢?我不指望你爱我,我也不指望你喜欢我……不过现在看起来我最后的愿望好像也不能实现了。”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凤三歪了歪脑袋,对他后面那句话生出了几分兴趣:“你的愿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