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道:“别急,你玩给我看看。”
卢晋芳看一眼刘老夫人。
“娘娘要看,你就玩吧。”
卢晋芳便是略微俯下身,屈指对着棋子一弹,那对面的棋子立时被击飞了落在地上,陈韫玉惊讶道:“你很厉害呢,我在家里同爹爹玩,没有一次赢得过爹爹的。”她问,“你怎么使力的?我总是弹不了那么远。”
这得把对方的棋子击退。
卢晋芳道:“我经常玩,所以厉害。”她想一想,拿起一个棋子给陈韫玉,“没事做的时候,就弹着玩。”
陈韫玉恍然大悟:“那是熟能生巧了?”
“嗯。”
“我试试。”她也微微俯下身来,对着棋子一弹,还是没有弹远。
卢晋芳指指一个棋子:“你先弹近得试试,不可太贪。”
说起这个,她变得活泼了。
两个人竟对着一个棋盘玩了半天。
刘老夫人看着,低声道:“这娘娘跟我想得一点不同,原本以为是那毒妇选的,必定也是心如蛇蝎,结果却如此亲和,毫无架子。”
刘月叹气:“娘,你不要再毒妇毒妇的了……”
天底下,鲜少没有女人不想生孩子的,更何况是为喜欢的男人,刘月想起吴太后,有恨也有同情,这件事生生将吴太后逼得疯狂了,恨不得将那孩子挪到她自己的肚子里,只可惜,莫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孕育着祁衍的孩子。
爱着,担心着,恐惧着,怕失去,怕变化,吴太后越来越多疑,总觉得她会跟祁衍因交合而产生感情,有时候她随口说的话,也能被吴太后怀疑半天。
也许,恨就是这时候产生的,祁衍有日跟她说,雪雁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他觉得吴太后可能会伤害这孩子,毕竟不是亲生的,当初美好的初衷,也许渐渐变成了噩梦般的绝望。
那两年,对他们三个来说都是一种折磨,钝刀子割肉。
刘月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的孩子,而今能有这种结果,真是老天垂怜,她静静得看着陈韫玉,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陈韫玉玩得许久,收了手,将将坐下,哎呀一声道:“疼。”
宋嬷嬷吓一跳:“怎么了?”
“肚子……”
刘月连忙过来:“怎么个疼法?”
“一点点疼。”
刘月摸摸她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以前疼过吗,现在还疼吗?”
陈韫玉感觉了下:“以前有过。”
“那没事儿的,有时候是会这样。”刘月笑着道,“快要四个月了罢,以后不会再疼了。”
是了,她是有经验的,陈韫玉突然想到以前呕吐的事情,好奇的问刘月:“夫人,你那时候吐过吗?”
刘月道:“吐是吐过,不过好像只吐了一个多月,怎么,你吐得很厉害吗?”
陈韫玉摇着头笑:“我也只吐了那么久呢!”
果然这肚子里的孩子像祁徽!
回到延福宫,她迫不及待就跟祁徽说了这件事。
祁徽眸光微动。
“以后生下来,肯定跟皇上一模一样的。”陈韫玉自顾自的道,“这样真好,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担心什么?”
“万一像我呢,妾身又不会治理大梁,那就不能替皇上分担了。”
“像你,就生个小公主。”祁徽捏着她的脸,“也跟你一模一样。”
跟她一样的小女儿,陈韫玉想象了一下,笑道:“是不是会很可爱?母亲说我生下来时,个个都夸呢,抢着抱,爹爹经常抱一整天都不舍得撒手。”
她眉飞色舞。
哪怕现在十几岁了,还是很可爱啊,祁徽心里想着,嘴上却道:“那朕真得看看什么样子了。”
陈韫玉眼睛一转:“妾身画给皇上看?”
“不真实。”
“那怎么办?”陈韫玉没辙了。
“生个小公主就行了。”祁徽吻住她的唇,手从腰间慢慢抚上来,“朕现在就让你怀个小公主,好不好?”
男人声音低哑,震得她心一阵跳。
说起来,两个人很久没亲近过了,陈韫玉听到这话,身子先酥了一半,再被男人用力索吻,坐都坐不稳了,慢慢往下滑落,眼见男人要压上来,她突然想到跟祁徽一样的孩子,着急得推他:“不能碰到的,皇上!”
护得跟什么似的,祁徽拉住她小手:“都四个月了,朕问过太医,可行。”
本来三个月也勉强的,但太医说陈韫玉是初胎,还是要小心为妙,他生怕有个不好,一直忍到现在。
陈韫玉脸红,轻声道:“真的可行了?”
“你照朕说得做,便不会有事。”他想一想,拉起她往内室走,“还是床上好,这榻太窄了,万一滚下来。”
陈韫玉脸更红了:“又不做什么奇怪的,怎么会滚呢。”
祁徽轻笑。
陈韫玉咬唇。
等到躺下来,才晓得为什么他刚才会那么说了,陈韫玉羞得将被子盖在脸上,这什么奇怪的动作,早知道就不听他的了!
她看都不想看。
男人亦不敢怎么用力,磨磨蹭蹭也不知多久才好,弄得身上出了汗。躺在身边时,脸颊绯红,亲昵的蹭了蹭她鼻子:“阿玉,你舒不舒服?”
“嗯。”
“胡说。”祁徽咬她耳朵,“怎么都没有大声呢,都没求朕。”
陈韫玉脸腾地红了,这叫她怎么说。
比起平时,他是很小心啊。
看她害羞,祁徽手往下抚去:“这样,好不好?”
陈韫玉差点没把整个人钻到被子里,颤声道:“皇上……我不要。”
祁徽盯着她看,揶揄:“真的不要?”
“不要……”
呵,他才不信呢,刚才身子扭得跟什么一样,只他不敢太用力,生怕将孩子弄掉了,而今只能用这个法子。上回去白河,在龙辇上摸索到的还不曾仔细试过。
他不理会陈韫玉的拒绝。
渐渐的,声音就变了,一下高一下低的,皇上哥哥的乱叫。
宋嬷嬷在外面听得都着急,生怕这两个人太过猛烈,出事情,在殿门口走来走去,幸好叫声突然停了,她连忙让宫人们打水。
陈韫玉红着脸,好像一条煮熟的虾子。
“娘娘,不是奴婢多嘴,还是要有点节制,这孩子千万不能伤到啊。”宋嬷嬷叮嘱,“娘娘记得不要让皇上胡来,男人这方面不比女人有耐心,知道吗?”
陈韫玉道:“没有伤到孩子的。”
“啊?”宋嬷嬷发愣。
陈韫玉再不肯说了,这大坏蛋,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法子,竟然中途停下来,逼她叫皇上哥哥,气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徽:多好听。
陈韫玉:哼,表脸!
第53章
她这边不要不要的,祁徽却觉得新奇, 连着好几日的逗弄她。
陈韫玉气得不行, 差点想跟他分开被子睡, 可安静下来,男人搂着她阿玉阿玉的叫, 一点不嫌弃她越来越圆的脸, 便又好像被融化了一样, 乖乖得依偎在他怀里,睡到天亮。
不过今日不知怎么了,大半夜的竟然想起来, 她自从怀了孩子之后, 如厕次数是多, 可晚上从不起夜的, 因她睡眠一直很好……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喝多了水, 陈韫玉心烦,在床上一阵摸摸索索之后, 轻声呼唤宋嬷嬷来扶她下床。
跟奶猫儿似的,祁徽惺忪着眼睛:“你这样,哪个能听见,怎不叫大点声?”
“怕弄醒皇上……”
他天天要去早朝的,不像她有回笼觉睡。
祁徽坐起来:“你要作甚?”
陈韫玉脸登时一红。
月光下,看起来有点羞涩,祁徽道:“难不成睡着饿了?这也无甚,你而今饭量大, 这时辰饿也正常的,”说着摸摸她肚子,“这般的吃,朕这孩子肯定长得很快,要是动了一定要叫朕来看。”
陈韫玉哪里有空跟他谈论孩子,被他一摸,更急着如厕,忙道:“不是饿了。”
“那是怎么了?”
“如厕。”陈韫玉咬唇,“皇上睡着罢,我叫嬷嬷来。”
祁徽闻言忍不住笑:“朕扶你也一样。”
他披上外袍下床,伸出手。
陈韫玉道:“……我自己去。”
看她还不肯,祁徽倒更加想“伺候”她了,握住她手腕,半是扶半是拖的下来,行到恭桶旁边,便是要予她脱中裤。
陈韫玉脸更红了,拦住他:“不用皇上的,我刚才只是怕摔倒……我手好好的。”
她羞怯的样子十分动人,越是阻拦,越是让他有种破坏的冲动,祁徽不理她,弯下腰,手从腰间往下滑落,陈韫玉垂着头,都不知将脸往哪里埋。好不容易坐在恭桶上,她倒是大松了口气,这会儿他总要走了罢,然而出乎意料,男人的厚脸皮也是少有的。
陈韫玉差点急哭了。
“还没好?”祁徽手抱在胸前,依在梨花木的架子旁,慢条斯理道,“朕等着扶你回去呢。”
“没,皇上,你快些走,我能自己回去的。”
“你会摔了的。”
“皇上,”陈韫玉憋得难受,轻声道,“皇上哥哥,求您……”
叫得又急又娇,祁徽莞尔,走到了外间去。
陈韫玉总算舒服了。
但出来的时候,小脸气得通红,祁徽来扶她的时候,都不想说话。
祁徽好笑:“人又不是神仙,你藏什么?”
“就不准看,”陈韫玉咬唇,“下回皇上不许这样了,不然我……”
“你怎么?”
“我睡侧殿去!”
祁徽眯起眼睛:“你去了试试?看哪个给你铺床?”不过见陈韫玉似乎真的生气了,他道,“朕不看就是了。”
陈韫玉这才又舒展开脸。
但自那日之后,她总是起夜,祁徽后来问太医,才晓得是因为胎儿又长大了一点的缘故,他倒是有点动摇生许多孩子的心了。好好一个小姑娘,先是吃不好饭,后来胖了不说,还不能睡好了,他有点心疼,对陈韫玉格外的温柔。
这日抽空同她一起吃午膳。
陈韫玉的胃口现在真的很好,眼见她吃了一大碗饭下去,竟然还又喝了半碗汤,祁徽都有些惊慌了:“你刚才吃了许多肉食,不撑吗?”
陈韫玉道:“不啊。”
祁徽搁下筷子,看向宋嬷嬷:“这般吃无事?”
都快有他两个人的饭量了。
宋嬷嬷笑道:“只要娘娘没有觉得不舒服,就无事,皇上,其实别看娘娘吃得多,她的肚子不算很大,可见都克化了。”
祁徽唔一声,还是不太放心:“让太医隔三差五来看看。”
宋嬷嬷答应。
倒是祁徽在,陈韫玉想到上回宋嬷嬷说的事儿,便是道:“听闻那些宫人对夫人说三道四的呢,不知皇上可知?”
祁徽眸光一闪:“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嬷嬷告诉我的,我觉得这般不好,毕竟是皇上的家事,谁都不该指手画脚的,再说,刘老夫人她们听到了,也会不自在。”
“你与长青商量罢,原本内宫的事儿,也是该你做主。”祁徽看她总养着一点不动脑子也不行,“那刘茂是男子,总住在宫里不合适,你也跟长青说下吧。”
陈韫玉答应。
等祁徽去文德殿,便是请了长青过来。
在御用监待了一阵子,长青也不是个愣头青了,隐隐有些不同,陈韫玉打量着他,想到当初那个要自绝的小黄门,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长青恭敬询问:“娘娘,有何事吩咐奴婢?”
“你给刘公子另外寻个地方住。”
长青道:“这好办,明日就成。”
“宫里最近有点风言风语,不成体统,那不管是不是皇亲国戚,都不该在底下私自传来传去的,寻常人家都有这种规矩,别说我们宫里了。”
她拿起皇后的架子训斥,长青嘴角翘了翘,这事儿皇上早提过了,不过又让娘娘说一遍,怕是想要娘娘学着处理事情?他肃声道:“这是该整顿下的,那依娘娘的意思,该如何处置这些奴婢?”
“这,”陈韫玉看一眼宋嬷嬷,打的话,会否太狠?骂,有用吗?
宋嬷嬷道:“依据规矩,杖责二十。”
那可会打死人?陈韫玉眉头拧了拧:“会不会太重?”
“娘娘,杀鸡儆猴,娘娘可见皇上做事,如此犹豫不决?该断便断,该立便立。”
陈韫玉想了想:“那听嬷嬷的罢,不过点到为止。”
长青得令,转身出了去。
他第一个拿的人,是御马监孟千能手下的小黄门,狠狠打了二十下,半条命都去没了,躺在床上哭爹喊娘,把别的黄门差点没吓破胆子,哪个还敢再胡说,立时就闭紧了嘴巴。毕竟孟千能在皇上面前还有点脸面的,他们更不算老几了。
倒是孟千能看了心疼,与常炳道:“长青这厮真不一样了,连我的人都敢抓,公公也要小心了,别哪日,培林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