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金安——槿岱
时间:2018-06-14 09:36:30

  殿里的夫人们看了这么一出戏,心中别说多满足,看陈家母女眼神都多了分鄙夷,连对初芙没什么好感觉的太子妃都觉得解气。她最讨厌这种挑衅嫡妻的人了,陈夫人这作势简直叫人恶心,而在场所有人都重新定位初芙在齐王心中的位置。
  赵晏清背了初芙,大步离开,根本没管殿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走在保和殿的中庭间,赵晏清又放缓了脚步,背着她往挂着灯笼的树下去。
  初芙看着越来越亮的光,心头重重跳了一下。赵晏清已经伸手去取了一个灯笼:“以前没能给你拿下来,这回补你一个。”
  她去接过,红色的灯笼内烛火摇曳,把两人的面容都照亮了,亦把他眼角的柔情与爱意映得分明。她就笑了,眼眶莫名湿润,心跳一下比一下剧烈,伏在他肩头去亲他侧脸。
  “谢谢。”谢谢他一直将她放心里。
  “傻。”
  赵晏清稳稳背着她,由她手中的灯笼照着前路,渐行渐远。
  夫妻俩出了宫,明宣帝那很快就有人来禀齐王背着齐王妃出宫,还摘了保和殿一个灯笼。
  明宣帝唱解酒汤的手微微一顿,旋即回想起什么,视线同时落在还压在案上有熟悉字迹的纸张,笑了出声。
  “……小子。”
 
 
第81章 
  宫宴在皇帝离席小半时辰后也随之结束, 参宴众人依次离宫, 谢英乾却被明宣帝召走。
  陈元正整晚都在留意外甥和谢家人的反应,谢英乾离开的方向不一样, 当即明白是去见皇帝了。
  他神色沉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威吓, 连谢二那里都说谢英乾根本没寻他去说过任何事, 这就叫人琢磨不透谢家究竟在做什么。
  难道谢英乾准备就此揭过?
  但同身为武将, 哪个不是一身热血,怎么可能容忍他的挑衅。
  陈元正琢磨不透, 隐隐又觉得不安。在和妻女汇合的时候,见到女儿在垂泪,妻子脸色也极难看, 经过他们的官夫人目光诡异。
  “大除夕的,你哭什么!”
  陈元正不满女儿的失态, 以为是因为女儿, 那些夫人才表情怪异。
  陈夫人见他斥骂, 把女儿搂在怀里, 拉着他一同上了马车,然后才把见过赵晏清的事说来。
  陈元正一听赵晏清居然直接落了陈家的面子,那谢家女还朝他们挑衅!
  “竖子!”
  他重重一拍膝盖,忍不住怒意骂声。
  陈夫人吓得忙去捂他的嘴,现在才出宫门, 被人听见可如何是好。那是外甥却也是皇子, 哪能这么骂!
  “他这翅膀真是硬了, 真以为靠着谢家, 就能够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这些年是谁在后面为他撑的腰,没有我们陈家,他早被太子兄弟撕了!”
  陈元正气得面有狞色,眼角不断抽搐着。陈大姑娘听见爹爹生气,反倒哭声更大了,叫陈元正越发恨谢家恨初芙。最终阴阴一笑,那就不要怪他收拾他们!
  谢英乾被皇帝召见,到了乾清宫,只见室内灯火通明,三足盘龙鎏金香炉有袅袅轻烟升起。帝王正坐在那香炉后,龙颜被轻烟模糊着。
  见过礼,明宣帝让他坐,把万鸿羽上的折子给他看。
  上面写着瓦剌二王子一路的行踪,事无巨细。
  上回事败,谢英乾等人被召回,明宣帝后来还是让沿路的锦衣卫继续暗探。自此之后,瓦剌二王子没再有别的举动。
  明宣帝见他看完,说道:“经协定,瓦剌应该最迟一月底会再派人入京献马。朕思来想去,不应该让他们再入境,我们要交换的东西直接也送往西北,派礼部的人前往,在边陲完成。”
  “陛下思虑周到,瓦剌频频往来我国境内,确实会造成更多麻烦。”
  “再有那几个逆党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其中一人虽是逆王核心军师,朕却总觉得这只是赴死的飞蛾。瓦剌内到底还没有陈王旧党,不好说。”
  谢英乾对此事一直就是这想法,拱手道:“陛下英明。但不管瓦剌还有没有护着别的逆党,如今议和已公告天下,他们也伤了元气,两三年内绝对不敢再犯我国。这段时间也够我朝再精养一批战马,让士兵也能休养生息。”
  明宣帝听着神色却未有一点放松,反倒叹气:“就怕我们自己要生乱。”
  大过年的,皇帝还在忧虑国事,委实艰难。
  谢英乾只能劝慰,确实在根除逆党一事上没有进展,当年陈王谋反一事也叫人惊心,不能遗忘。
  若是再生乱,足以让朝纲震荡,那可不是三两年能缓过来的事了。
  明宣帝靠着椅子沉默了会才再缓缓开口:“陈元正一事也该收了,等开朝吧。”
  谢英乾眉心一跳,想到上回递给明宣帝的信,一直没有个回应,免不得忐忑地说:“臣的那二弟。”
  “是个糊涂的。兵马司那里朕会亲自处理,你让擎宇近些日子和金吾卫多上些心,万一兵马司那里有个破口,后果就堪设想。”
  “齐王殿下那里……”谢英乾犹豫着请示。
  既然要动陈家,齐王那是不是要派人监视着先。
  明宣帝就想到什么,抿了抿唇,答非所问地说:“英乾,你信鬼神吗?”
  谢英乾一怔,不知此话从何说起,但又不能不回话,憋了会说:“臣向来信自己手中的刀。”
  明宣帝哈哈哈地就笑了,严肃的神色一扫而空:“朕一直以来,也信朕自己的判断。天色晚了,回吧,明早还有朝拜。这当臣子的不容易,朕也不容易啊。”
  本朝开朝以来就有正旦朝会仪,文武百官在初一的时候要进宫朝拜,盛大到能同皇帝登极时的仪式并论,极是繁复。
  这日大臣受累,皇帝也不轻松。
  谢英乾见皇帝自己倒开起玩笑,心里也跟平定,告退离宫。
  此时初芙已拎着灯笼回到了王府,蜡烛早灭了,她却还宝贝的握在手里。等到更衣的时候,苏叶在她礼服里抖出一张字条,她才猛然想起陈贵妃来。
  初芙连外袍都来不及系好腰带,就冲到了赵晏清身边,给他看那折得四方的字条。
  “陈贵妃在倒酒的时候塞我手里的。”
  赵晏清神色当即就变了变:“她居然还存着这种心思,就不怕被发现。若是连累你被父皇也猜忌,可如何是好!”
  他心里气闷,打开字条,扫了一行上边的字后脸色又是几变。
  初芙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凑上前去看他手中的字条,当即也是惊呼一声。
  “陈元正不要命了吗?!”
  字条上简略写了陈贵妃被软禁的事,还有被人陷害找出疯药来,再有便是告诉赵晏清皇帝抓走的那个心腹太监是陈元正安排进宫的,要他打听这人嘴里有没有说出什么。最后是求救。
  字面上看,陈贵妃还不知道那个太监是陈王旧党,但人是陈元正派送进宫的,陈元正又知不知道!
  赵晏清盯着那字条,后背已汗湿了,身上一阵发冷。他沉声说:“初芙,陈家早就被人算计了。”
  一个早字让初芙亦打了个激灵,明白赵晏清此话何解。
  那个太监在临死前被发现了是陈王旧党,明宣帝不可能不往下查,所以锦衣卫肯定能查到此太监的来路。
  所以……明宣帝知道这人是陈元正送进宫的,那陈家可不就是先前所想的单单削权了。
  “陛下不该会连你也怀疑了吧!”
  赵晏清把字条攥在手里,不敢确定。
  这一个布局太过让人出乎意料,那个太监在陈贵妃身有近十年,十年前就有人在后边布置?
  细思极恐。
  赵晏清不安地站起身来:“陈元正个蠢货,居然把陈王人的送进了宫,父皇要留他命也不能了!那个人就等着陈家倒台,下一步……下一步就是揭出陈家和齐王杀了我!”
  陈家、齐王,死无葬身之地!
  初芙闻言脸色变了变:“所以设陷陈贵妃的作用是在这里,要齐王彻底无法翻身。”
  如果太子在先前就被明宣帝废除,睿王又战死,齐王再倒下,唯一得利的就只能是毅王。
  而且毅王这个时候在封地,山高皇帝远,谁能想到是他做的。
  初芙手心里都汗,没想到陈贵妃一张字条就牵出幕后人真正要谋划的事。
  她说:“那我们难道要阻止父皇动陈家吗?”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赵晏清去阻止,搞不好明宣帝会愤怒牵连到他身上,这分明就是个死局。
  赵晏清也明白之个局的厉害,凤眸内是惊疑不定,他沉默了会说:“但现在太子还在,事情也不是完全在那个人的控制之中。除了陈家和我,还有太子!”
  “他还有后招,不可能单单这样结束。”
  但一时之间,他也不能猜透对方再下一步棋是指哪,而且毅王十年前只有十岁,安插到陈家身边的人不可能毅王。
  现在只能确定,毅王和陈王旧党有联系,两方人是在合作。而陈王旧党曾受瓦剌保护……最终的关系浮出水面,但反而更乱了。
  “我去找岳父。”赵晏清抬脚就要往外走,初芙忙拉住他,“你去找我爹要怎么说,你告诉他,齐王杀了睿王,陈家倒,你也要跟着送死。我爹爹怕是直接一刀就先把你斩了!”
  还有没有你现在是齐王的自觉?!
  赵晏清脚下一顿,脸色铁青,他把这事给忘了。他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初芙想了想说:“毅王通联逆党的事我们要和爹爹说,这件事从贾永望的事上去说明找到的线索,我们确实也是从贾永望那最先得到的线索。至于别的我倒觉得你可以和太子商量着,太子能动用的人比你多。”
  齐王倒了,太子首当其冲,太子岌岌可危,必然也要拿出办法的。
  “你说得对。”赵晏清冷静了一些,“要抓毅王通逆党的事,能靠岳父和兄长,他们一直在追踪这事。有了方向他们能更好监控找到蛛丝马迹,有证据就能直接参毅王,他躲得再远也没有用!”
  “余下的事,我明日见过太子商议后再说。”
  “我陪你回将军府。”初芙点头,手忙脚乱去理好衣裳。
  两人在夜色中一路再奔将军府,除夕夜就直接在将军府熬了一晚。
 
 
第82章 
  新年初一, 晨曦破开云层, 为天地间降下第一束光明,皇宫上空回响着两道鞭声。
  “拜——”
  正旦朝会启, 文武百官随着礼官的声音跪地叩首。
  赵晏清戴着九旒冕,着青色冕跪在太子身后, 随着礼官的指示朝拜。
  昨夜他和初芙回到将军府商议并守岁, 天未亮再进宫,是熬了一夜。繁复的朝会仪走下来,再又跟在明宣帝身边初一祭祖, 几乎是没有喘一口气的时间,等到祭祖结束,就连太子都是一脸疲惫之色。
  赵晏清趁着空档把人拉到一边,快速将事情前后说来。
  太子听完后有一瞬未能反应,缓了缓神想说什么,明宣帝却是瞧见兄弟二人, 招了手让他们一同去慈宁宫陪太后用膳。
  两人只能暂且停下商议。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放人, 太子才能再跟他说上话:“我让外祖把毅王一党的人尽可能的找出来, 朝堂上起码能留心着动静。毅王真要行动, 必然是走言官那一边,再有内阁那一边。”
  赵晏清也是这个想法, 说道:“瓦剌送来的那几个人陈王旧党呢?”
  “父皇还关押着, 怎么?”
  “那几个人送过来, 不该只是示诚和让他们来送死, 极可能还会再有大用。父皇不斩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和他想的样子, 他父皇最后是不准备留陈家人的性命,把陈家人和那几个人同一论罪?
  对于这事太子也琢磨不透帝王心思,思索着说:“我侧面去探听下父皇的打算,父皇留人迟迟未斩确实有异。”
  “如此就拜托了。”
  赵晏清朝他拱手一礼,太子一手拦住:“兄弟间不必这样,若没有你,我恐怕早已身首异处。共患难,作为兄长责无旁贷。”
  赵晏清闻言心间微动,倒底还是一揖到底,太子拦不了只能随他,两人在宫中分手各自归去。
  刚回到王府,初芙便迎了上前,帮他把九旒冕摘了,张罗着给他更衣。
  “你怎么也没有歇会。”赵晏清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乌青。
  “心里有事,睡不着。”
  总算脱掉繁复的冕服,赵晏清身上轻松一些,将她搂到怀里:“用过饭了吗。”他就看到她在抿唇,当即就明白了。
  苏叶苏木喊了进来,被他一顿斥,又让厨房快些上吃食。初芙累得自家丫鬟背了个锅,气得掐了他一把。
  不能训她就训她丫鬟,摆明杀鸡给猴看,这人也会来虚伪的一套了。
  赵晏清却不管她耍小性子,拉着她告诉和太子商议的结果,得知太子这边会把事情提上日程,心中总算安慰一些。
  厨房先送来了饺子,正好面是现成的,馅也是现成的。赵晏清把人搂到怀里一连喂了二十余,初芙总算吃撑一回,看到饺子就想吐。
  用过迟来午饭,初芙还得准备回娘家的礼物,赵晏清直接带她到小库房里挑选。她一看齐王库房除了药材,余下的就是些绫罗绸缎和金玉摆件就头疼。
  明宣帝怕是赏了个药材库下来,最终也只挑了株珊瑚树出来。
  她就想起赵晏清先前给置私产的事,好奇问道:“你给我置私产用的是谁的银子?”
  “当然是我自己的,四弟的家当你也看到了,尽是些破药材。”
  赵晏清摸了摸鼻子。还好他知道自己钱都存在哪里,怎么能取出来,不然真是娶媳妇的银子都没有。
  初芙乐了,搂着他脖子亲他一口:“你那是不是还有好东西?”
  “有,都封起来了。本来想给岳父送一对实心铜锤的,岳父天生神力,那东西我也是寻了好久,这是没法送了。”
  实心的铜锤……她嘴角一抽说:“封得好。”一点也不符合她英明神武的爹爹形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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