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清闻言手中动作未停,淡声吩咐道:“看好刘家一党,看他们要参我什么。”
来人离开,初芙见他还在聚精会神修指甲,一把就将手缩了回来。
“好好的缩手怎么了,万一伤着你了呢。”
他终于抬头,眼中一片平静。
初芙见到他这样心疼不已,跪坐着倚了前去,抱住他说:“你心里难过的吧,外祖父要对付你。”
“太子会阻止的。”
“真的能阻止吗?”
赵晏清这时脸上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有几分颓然,凤眸内却仍闪动着坚忍的光芒:“不能。”
不能二字极轻,如同一声叹息。
初芙就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那你别难过。”
“不难过。”
他呢喃着回道,将要退开的她拉了回来,反客为主去擒她的双唇。
此时晌午未过,窗外太阳正好,赵晏清吻着吻着已压在她身上。初芙闭上眼,感受到他的唇已经耳畔,灼热的呼吸会把她融化下。
她在迷离间睁开眼,看着照在两人身上的日光,到底是再闭上,任他手去扯了自己的腰带。
他一有心事到最后总会失控,仿佛只是她才能给到他慰籍。初芙被他抱在怀里,腿被他按得绷得发紧,他却仍不满足,恨不得要将她魂儿都给撞出来。一下比一下深,仿佛有无穷的精力,征伐不停。
等到两人都在极致的愉悦中回神时,才回想起这青天白日里激情有些太过了,初芙全身软得只能动动双眼瞪他。
赵晏清见她发鬓发都被汗湿了,脖子上有好个被他吮出的红紫痕迹,心疼不已。
她总是默默包容他,他又没轻没重了。
将她衣裳掩好,赵晏清隔着窗子喊人把池子注满热水,随后抱着她去沐浴。
等两人衣衫整洁出来的时候,凌乱不堪的炕也被收拾好了,苏叶红着脸站在内室,说永湛和左庆之在一进的游廊上候着,是来找赵晏清议事。
初芙听得耳根微热,恐怕整个王府都知道夫妻俩白日就在屋里不正经了。
她就抬手再掐了他腰一把,掐得他直吸气才作罢,将人赶了出去,自己爬回炕上闭目养神。
左庆之和永湛前来,自是陈元正入狱之事,陈元正的心腹有未被关押的,已经暗中来到齐王府,要听候他的指示。
赵晏清面无表情让他们把人赶出去,这头话才落,陈夫人母女就哭哭啼啼上门来要见他。
这个时候,谢擎宇也来了,三人就在大门处碰了个正着。
陈夫人抹着眼泪,听到管事的人称谢擎宇为小将军,当即明白过来过这人是什么身份,不就是谢家女的兄长。
当即就哭着要扑打他,说是他们谢家人先抢了她女儿的王妃之位,如今又陷害她夫君下狱,黑了心脏烂了肺。小人贱货的,什么词都骂了个遍。
谢擎宇本来就是从将军府出来躲清静的,因为早上被参的还是他二叔,自然也被关押彻查,他祖母和二婶娘也是哭着跑到将军府来,怎么也劝不走。
他父亲不在京中,他也不能自个拿主意,只能躲。躲到妹夫家来,却又遇见个胡搅蛮缠的。
谢擎宇脑仁都要被陈夫人的哭声刺穿,黑着脸躲到一边。
王府门前乱作一团,管事谁也不敢动,只能连滚带爬跑来给赵晏清禀报,还有人往初芙这里禀。
初芙想歇一会都不能,匆忙跑到前院,就看到兄长被陈夫人左扑右扑,要活活撕了他的样子。
“住手!”
她正欲让两人罢手,赵晏清也来到,黑着脸大喝一声。
一直站在边上哭的陈大姑娘在这瞬间哭得更是楚楚可怜,直奔向他,嘴里哀哀地喊着:“表哥!”
赵晏清看她那架势就头皮发麻,忙闪到一边,连带拉了初芙一把,把她带到怀里来。
陈大姑娘没想到他居然躲得那么利索,人人扑到,反而扑倒在台阶上,膝盖磕在坚硬的石板上,疼得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谢擎宇也不耐和一个妇人纠缠了,在陈夫人再要上前的时候直接就抽了刀,冷声道:“你只管往刀尖上扑,穿个透之后,我再跟陛下请罪去,也许陈元正在劳里能少受几鞭!”
寒光闪闪的刀刃清晰照出陈夫人那张哭花了的脸,她堪堪刹住步子,脚一下跌坐在地上。
闹哄哄的庭院终于安静下来,赵晏清的脸色却极难看。
他想过陈家人会求情,却没想到陈家母女到这个关头还算计着他。
“把她们送回陈家,再敢到王府来,直接拿了本王名贴到刑部,把她们送刑部大牢和陈元正团聚去!”
赵晏清懒得跟撒泼的妇人搅和,一拂袖走了。
谢擎宇此时扫了眼还哭得梨花带泪的陈家女,挑了挑眉,对妹夫的反应还算满意。起码没被美色迷了眼,上演一出接济表妹的戏码。
初芙被赵晏清拥在怀里,一路都没松手,抬头见他唇抿得笔直的,居然还起了逗他的兴致。
“殿下,我是大度的人,表妹那么可怜,你真不收留一下?”
赵晏清一低头就看到她打趣的眼神,好气又好笑,抬手去捏她脸颊:“那本王就把她留下给你做伴好了!”
初芙哈哈地就笑了,揽紧他的腰:“不行,我善妒,我会把美人儿折腾成蔫花。”
谢擎宇看着两人当他面就打情骂俏,嘴里啧了一声。
回到正院,永湛来回话说陈家母女被送出去了,路上还在撒泼骂人,就顺带堵了嘴。
“陈家人真是蛮横惯了,真当这里还是他四川府不成?”
谢擎宇冷着脸,赵晏清闻言只道:“兄长这时有空来,京中防卫可安然?”
“陛下昨夜就控制住兵马司与陈家有关联的几人,京城安防固若金汤,不必要担忧。”
赵晏清点点头,谢擎宇又说:“殿下今日早朝的事我听说了,既然不问了,这些天就在府中多陪陪初芙吧。外边的事有我,陛下心中也有杆称,殿下不要多虑。”
初芙这才知道兄长除了躲谢家人,其实也是来宽赵晏清的心,脸上就露了笑。谢擎宇见着,心中不满,这倒是给他笑脸看了。
再略坐一会,谢擎宇便要离开,离开前突然想起事来,说陆承泽最近天天钻在茶楼里,不知道搞什么鬼。要初芙派人去问问。
初芙应下,送兄长离开,有关陈元正审讯的消息仍暗中不断往齐王府送,赵晏清就去了书房以便第一时间知道进展。
在近晚膳的时间,左庆之拿着探子的送来的新消息,脸色铁青送到他手上。
上面赫然写着:太子一系言官上疏,指控齐王与陈家在西北军中安插探子,探听责职外的军机要事。
太子肯定不会指派人做这事,那就只能是刘家。
刘家这一动,他战死西北的事是要正式被揭到台面上来了。
赵晏清把字条递回给左庆之:“把这个送到陈元正手里,你告诉他,最后的机会,是要死还是要活着!”
第85章
“主子, 陈元正已经收监, 刘家也行动了。”
暗夜中,一道身影从精致的游廊穿过, 来到立在台阶之上的青年男子身边。
青年男子闻言只是抬头看月。
难得今晚月明,虽冷, 皎皎月色如同明珠, 把天空都照亮分。
来人静候了一会并没有听到回应,便大着胆请示道:“主子,下步是不是该让齐王先败下来了, 趁着刘家捅刀子,我们的人可以揭开齐王与陈家在西北刺杀一事。”
赏月的青年终于拿眼瞥了瞥他,那张平和的面容正是毅王。
毅王看了他两眼,慢慢舒出一口气,淡声说:“你觉得齐王明哲保身是什么意思?真的放弃陈家了?”
来人愣了愣,旋即冷笑着说:“齐王与陈家本就是有罅隙, 陈家要拿能给他撑腰的谢家, 才会威逼罢了。哪知就捅了马蜂窝, 陛下是要把陈家按下去, 他才只能明哲保身,先把自己摘干净。”
“未必。”毅王声音依旧淡淡的, 指了指天上的月, “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那人瞅着天空发怔:“月亮啊。”
“本王看到的也是月亮。”
什么意思?那人完全不明白, 这个时候他又听到毅王说了一句:“齐王看到的也是这个月亮。”
站在毅王身边的人还在发懵, 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关联的, 毅王却笑了:“这个四弟比我想的心思还要深啊,他察觉到了,甚至怀疑到本王身上来了。”
“怎、怎么会?!”
毅王笑着转身,随手给他丢了张字条,是要回屋:“怎么不会。”
那人手忙脚乱接过,上面写着齐王频繁往西北传信,落款是一个沈字。这是齐王府送出来的。但是日期却是在年前了。
齐王已经查出杀睿王另有其人了?!所以怀疑到他们身上来?
年前送的,他们周转了一番,所以耽搁了消息递到手中,都过了小半月了。他焦急地问:“殿下,那我们要怎么办,西北那边要怎么处理,恐怕很快被揪出人来。”
“西北那边我已派人去了。现在先不要着急,看齐王下步要怎么办,我们的人先不要动,我倒看看齐王他敢不敢按着陈元正给的活路走。等个四五天,他不敢了,我再给他送上机会。”
毅王话落,人已经进了屋,前来报信的人不敢跟,只能糊涂的下去按吩咐做事,让所有人都先按耐着不要动。
这时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正端着热腾腾的豆浆往屋里去,与他险些要撞一块,朝他请安。
“这个时候哪里拿的豆浆。”
“是奴才出去办事,路过四喜街,街头那家,老字号那家。”
报信的人点点头,想起来确实那家是有开晚市,他们殿下也喜欢那一家豆浆。
两人匆匆一句便分离,各忙各去了。
***
初芙是在一阵说话声音醒过来的。睁开眼,不见赵晏清的身影,他的声音在外边隐隐传来。
她坐起身,也没有拉铃喊人进来,自己披了外裳坐到妆台,随意挽了头发便走近槅扇。
是永湛在和赵晏清说话:“舅老爷那里只有一句,说必须要见到殿下,并说不是拿乔,是事关重大谁也不信任。”
舅老爷,是陈元正的事。初芙听了一耳,又转身回到屋里,自行穿戴。
赵晏清闻言沉着脸,明白陈元正在警惕什么。
“刑部大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不必理会他,等他着急了,自会说。”
“殿下,万一今日事情就被揭了出来,我们没能和舅老爷口径一致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家人已经将西北的事起了头,只要皇帝一查,肯定会再查到睿王身死上边,就算皇帝查不到毅王的人也会叫皇帝查到。
事态严重,根本没有多余的时候让他们再做别的准备。
赵晏清却无比沉得住气:“就等,等到陈元正自己说,最迟下午他就熬不住!”
永湛见此只能丧气的垂头,转身告退,去看看有没有新消息送来。
今日无早朝,事情若有变肯定是会先禀到明宣帝那边。
初芙听到永湛离开的脚步,这才从内室出来,见到赵晏清靠着椅背,抿紧了唇。
“刑部那里,我哥哥能轻易进去。”
她走到他身后,伸手就那么圈住他。
赵晏清去拉了她的手腕,细白的腕间有着红痕,是他昨日晌午弄的,到现在也没有褪去。他低头亲了亲:“不要劳烦兄长了,陈元正会说的。你怎么不多睡会。”
“那你呢,昨夜快四更天才回屋,这才天亮。你不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是我的错,累得你担心了。”
他也不辩驳,只服软,但还是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初芙知道他这是在敷衍呢,气得要抬手抓他。
他却顺势一拉,把她拽到身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只简单的插了支玉簪,白玉莹润,还是不及她肌肤白皙。他轻轻去吻她脸颊:“有你在,我会保重的,可不想再死一回。”
“反正我不会给你守寡的。”
初芙睨他一眼,语气严肃,不是在开玩笑。
反倒是赵晏清笑了,声音似林间清泉,十分动听。
他还能笑出声!
初芙是真的在他脖子抓了道血痕,抱着他说:“事情最坏也有我爹,不会让他们真的逼死你的!”
赵晏清还是笑,心情极好,他好像是话本里吃软饭的白面小生了。
“初芙,你真好。”
他低头吻她,所有的感动都化作了对她的爱意。
刘家到底是插了手,明宣帝看着如雪片一样飞到案上的折子,唇边是冷笑。
很快太子被喊到他身边,把言官们递的折子悉数丢给他看。
太子每看一个,脸色就苍白一分,忙道:“父皇,儿子认为此事有蹊跷。”
“这些是谁的人,朕明白,事情蹊跷与否暂不要你过问。朕只想告诉你,朕还没有死,就是朕死了,这江山也不会姓陈或是姓刘!”
最后一句让太子脚一软,跪倒在地。
刘家……刘家怎么就不能看明白陈元正是怎么倒的!
太子闭了闭眼,磕头道:“儿子会将圣意传达。”
明宣帝冷着脸,烦地的挥手。
这些东西,真是要反了!
太子退下,一身的冷汗,想到刘家的事,又面容严肃,让人安排出宫的事宜。
在太子换了便装的时候,有人来禀张德来了。
张德面有急色,连见礼都没有,就在太子耳边说:“殿下,陈贵妃宫中有找出害娘娘的药,陈家倒估计和这个有关。只是先去陛下不发作,奴婢也没胆说。”
太子眉头当即邹了起来,想起赵晏清让他留意有没有人弹劾陈贵妃。
原因是在这里吗?
张德报了信,低头走就匆匆走了。
太子却在原地望着他背影出神,陈贵妃害他母后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