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迟摇摇头。他只是忍不住地觉得很烦,减兰的那句话让他觉得很烦。
那句话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府里是可能存在其他女人对他“动心思”的,带着算计的心思。这让他觉得厌恶不已,因为这是他的家,在他眼里家里不该发生那种事情。
前不久太子妃又刚没了孩子。坊间传闻说,是让东宫里的妃妾给气没的。如果那是真的,那可真是令人作呕的勾心斗角,他真不敢设想自己家里也变成那样。
再抬眼看看叶蝉,他愈发觉得,还是她好。
她就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刚开始他觉得她傻,后来慢慢发觉其实她也不傻,倒更像是懒得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来和她一起过日子,她就和他过;可最初他完全不踏足正院的那些日子,她也挺会自得其乐,除了每天早上做样子般的问他要不要一起用膳之外,她一点别的算计都懒得做。
这多好啊?有他没他,她都能好好活,这说明她在他面前开心是真的开心,不是在强颜欢笑地挽留他。
谢迟觉得,这才是个值得欣赏的姑娘。那些为了男人而变得刻薄,甚至变得恶毒的女人,太不知所谓了。
……他们这些当男人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值得她们变成那样?
谢迟胡思乱想着,把她搂过来亲了亲。
然后,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过了一整个下午,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连元晋都被乳母哄着没有过来。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晚上。
用过晚膳又歇了一会儿,谢迟便拥住了叶蝉,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去……沐浴吧?”
叶蝉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及笄了,就算长大了。郑嬷嬷先前也已经拿……那种书来给她看了看,让她大概明白了床笫之欢是怎么回事。
——叶蝉看书时的第一反应是觉着好神奇,合着来月事和小解不是一个地方啊!
她惊叹之后,郑嬷嬷当时神色很复杂地僵了半天,然后吐出一句:“夫人,这个……不是要紧事。”
叶蝉赶忙面红耳赤地应:哦哦哦,对对对。
要紧的是在床上的事。
然后她认真地苦读了好几天。
在那几天里,她没觉得太难为情,因为那本书是以文字为主,而且还写得很正经,许多词句甚至颇有些晦涩。弄得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地理解那些词句,根本无暇多设想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
偶尔有那么几页图呢,又画得颇为抽象。都是简简单单的粗糙线条,连颜色都没有,甚至看不出哪儿是哪儿。
但现下,谢迟站在面前,叶蝉一下就不对劲了!
她突然脊背紧绷,和他对视着轻吸了口气:“咝……”
她觉得书中的那些画、乃至佶屈聱牙的字句都突然生动了起来,变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画面上的人变成了近在咫尺的他,和她自己……
她一下子如遭雷劈,羞赧、紧张、恐惧掺杂在一起,让她手足无措。
她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拳头,接着感觉到手心好生出了一阵汗,变得滑腻腻的又凉凉的,和手指蹭着。
谢迟攥了攥她的手,又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咳了一声,也有分明的不自在:“我也……去沐浴。”
然后他就松开她先一步走了,叶蝉战栗着看看他的背影……看到他也在发僵。
一刻之后,她泡进了温暖的浴桶里。谢迟让人去别的屋子给他备水沐浴了,她便还是用的西屋。西屋门上糊的纸薄薄的,她依稀可以透过那层纸看过堂屋,又看到自己所住的东屋。
她一看东屋脸上就发烫,就不由自主地设想一会儿的画面。那画面令她羞怯不已,她低下头使劲摇着,一定睛却又看到自己的身体。
这下她更难为情了,差点在浴桶里哭出来。得亏旁边没别人,不然她肯定更要觉得无地自容。
叶蝉于是在水里磨蹭了好半晌,直耗得水温都半凉了才慢吞吞地出来,擦干身子又穿好衣服。
然后,她叫了白釉进来帮她绞头发。以往她都是回到卧房里去绞,可今天她一想到一会儿要和谢迟……那什么,就想当缩头乌龟,觉得晚过去一会儿是一会儿。
白釉见她双颊通红,也知道她的心思,她又同样是个没经历过这些的姑娘,很快就变成了主仆俩一起脸红。
安静的屋子内,时间仿佛越过越慢。
另一边,谢迟沐浴的速度比叶蝉快了很多,然后就回到卧房,开始如坐针毡地等她过来。
他偶尔也会往西屋瞧一眼,可明明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心跳还是会乱上一阵。而且毫不夸张地说,比最初被皇帝拷问功课时乱得都厉害。
过了半晌,她还没过来,他便有些急。他想过去催,可站起身刚走到屏风前,他就没了绕过去的勇气,手足僵硬地一步步往后退。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谢迟懊恼地躺到了床上,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俗话怎么说的来着?春宵一刻值千金。
单凭这句话也知床笫之欢该是很美好的事,可现下,他就是一点都美好不起来。
他紧张坏了!!!
虽然他和绝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起那么一点“坏”心,偷偷摸摸地去寻长辈不让看的书来看,觉得特别刺激。但光看书有什么用?他从前又没跟别人试过,现下脑子里空空如也,并不太知道实际上应该怎么办。
书到用时方恨少。
谢迟烦躁地撩开被子,望着床帐发着呆感叹。
然后他又对自己说了一句:实、实践出真知……
终于,房门吱呀被推想,谢迟屏住呼吸,脖颈发僵地一分分转过去。
那边,叶蝉双腿发僵地,一步步走过来。
两个人其实已经一起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即便是迁府之后,也已经过了好多天。可眼下,他们却都突然觉得这间屋子陌生得很,眼前的人也陌生得像没见过。叶蝉走到床边就不知怎么办了,手指搓着中衣的边缘,杵在那儿兀自脸红。
谢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了半天才猛地往里一闪,然后拍床:“你……你来。”
叶蝉不安地吞了口口水,逼着自己提膝,上床。
下一瞬就迅速躲进了被子里,连头都蒙住了。
她不敢看他,即便她身上还穿着一身很整齐的中衣裙,可现下一看他,她还是会没道理地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赤裸,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谢迟沉了口气,抬眸看看,挥手让白釉退了出去,然后自己伸手放下了床帐。
周围的光线顿时昏暗了大半,叶蝉还是没勇气出来,谢迟鼓了鼓勇气,慢慢地揭开了被子。
然后她就双手捂住了脸。
他竭力地平心静气,在极快的心跳声中俯身吻了吻她的手背,继而尝试着一分分将她的手挪开,十分郑重其事般地承诺道:“那个……我会小心。”
叶蝉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一动也不敢动。他慢慢地拽开她的衣带,凉气袭上肩头的一刹她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又满含安抚地吻上她的肩头:“别怕。”
叶蝉想给他些反应,但是已紧张得发不出声。谢迟深吸了口气,先信手解了自己中裤的系带,又挑开了她的裙带。
他怕她更加紧张,没有给她多看的间隙,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和她都盖到一起,才又继续将衣裤退掉。
赤裸的肌肤突然将相碰,她发觉他烫得像一团火,而他感觉她冰冰凉凉的。
这种凉意,令他突然心潮澎湃。一股不知从何时起便已悄悄藏于心底的欲望猛然爆发,令他霎时间难以自持。
第48章
床帐里逐渐升温,谢迟的紧张在这最原始的欲望涌动下逐渐消退。他紧紧地拥着叶蝉,愈发激烈地吻着她,就像是在历经千辛万苦后,一块稀世珍宝终于落进了怀中,让他一时一刻也不愿意放下。
叶蝉也慢慢地释开开羞赧,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她喉中逼出几声嘤咛,身上的燥热令既她不适,又令她无比沉沦。她不知不觉地抬手反搂住了他,与他纠缠在一起,一下下的抬头,去吻他的侧颊与脖颈。
然后,她逐渐感觉到被衾被遮盖的身体上,依稀被什么硌住。
她看过那书,知道是什么,一瞬间又羞怯起来,不安地紧搂着他:“你……你轻点。”
谢迟含糊地应了一声,叶蝉转而感到那硌着她的东西在一分分地探索过来,探入她的两腿之间,又一点点地向里巡去。
——然后,他停住了。
两个人都怔了一下,突然而至的窘迫令谢迟轻抽冷气。
叶蝉望着他懵然眨眼,接着,小心地感受了一下现在“硌”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她避开视线,瓮声瓮气地道:“下面一点……”
谢迟赶忙哦了一声,身体倏然一动,不及在做动作,叶蝉又闷闷说:“过了。”
“……”
芙蓉帐暖,一片死寂。谢迟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看了一眼,但被中黑漆漆的,自是什么都瞧不见。
叶蝉再开口时,已经羞得要哭出声了:“往上……一点点。”
谢迟终于找到了地方。
然后,不及叶蝉稍作反应,他蓦然挺近。刹那间只感身下之人战栗如筛,隐忍的嘶哑叫声转而震响。
“啊——”叶蝉痛得眼前发白。剧烈的摩挲的痛感令她想把那地方从身体里挖出去。偏这痛楚又持续了好半晌,她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松开,手刚落下就攥紧了被单。
谢迟的感觉……其实也没有太好。能坚持着继续,只是因为体内的那股劲力还未使完。
又一声低吟,叶蝉的眼泪终于唰然流出,接着便是再忍不住的呜呜咽咽,她紧咬着牙关乞求:“你放开我!”
“小蝉,别哭……”谢迟阵脚微乱,一壁失措地试图安抚她,一壁更加卖力地动作着,竭力地想摸索出书中所说的那种欢愉感。
叶蝉一拳狠砸向他的后背:“放开……”声音却已虚了下去。
终于,谢迟一股力道倾出,猛缓了两口气,在大汗淋漓中松下劲儿来。
叶蝉简直感觉死里逃生。
两刻之后,两个人依旧没有入睡,他们在床上僵持着,气氛比谢迟找不对地方时还要尴尬。
他知道叶蝉被弄得不舒服,想把她哄好,想照旧搂着她入睡。可她死死地缩在靠墙的地方,几乎整个后背都贴着墙壁,泪眼婆娑地死盯着他,半点也不肯让他靠近。
谢迟不得不做出退让:“那我不动你了,你赶紧睡。”
说罢他先一步闭上了眼睛,但过了会儿再悄悄睁开,发现她还是那样泪眼婆娑地死盯着他。
谢迟轻叹一声,再度退让:“那我……我去西屋睡?”
叶蝉呜咽着,点了点头。
他于是凑过去又吻了她一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接触,仍旧能感觉到她轻轻地一栗。他便完全不敢再多惹她了,迅速地穿好衣服,径自打开衣柜抱了床不用的被子出来,大步流星地往外面去。
卧房的门推开,叶蝉听到值夜的下人带着几分惊诧的声音:“君侯?!”
接着便陆续是卧房房门和西屋房门关上的声音。
两个人就又这么分房睡了一夜。其实分开之后,他们还又都各自难为情了一会儿才睡着。第二天清晨,谢迟趁着叶蝉还没起,就早早地从正院溜了。到回到书房独自用了早膳,然后便懊恼地趴在桌上直捶桌面。
为什么会这样!!!
这和书里说的不一样!!!
谢迟悲愤了半天,翻开书想看也看不进去,于是他开始没事找事。胡思乱想一通之后,想起了青瓷她们昨天在厨房门口打起来的事。
谢迟就先把刘双领叫进来,把这事办了。不过多时,叶蝉在低低的闷响中醒了过来。
近前侍候的下人规矩都不错,挨罚的时候没什么敢出声的。但现下实在是太安静了,单是板子落下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叶蝉皱皱眉头,坐起身叫了人进来,问:“怎么回事?”
白釉很快进了屋,低着头回话说,君侯罚了青瓷青釉她们。
叶蝉便也回想起昨天的事,又问怎么罚的?白釉回说一人赏了三十板子,青釉、红釉、青瓷、蓝瓷直接按在外头打了,减兰那边,刘公公嘱咐毕竟是君侯的人,得留几分面子,让把郑嬷嬷请来,在屋里关上门打。
叶蝉挣扎了会儿,觉得罚得太重了。
在她正院里大打出手是很坏规矩。可问题是,她觉得昨天那事根本就没问清楚。明面上只能看出减兰脸上有指痕,青釉说是青瓷打的。其他人还没还手,不太清楚。
至于减兰昨天的那番说辞,叶蝉虽然到现在都觉得太假太奇怪了,可对于减兰说她不敢擅自对谢迟动什么心思的那番话,叶蝉又还是信的。
怎么说呢?或许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可是减兰确实也已经进府了十几日,这十几日里谢迟几乎日日都要来正院。减兰如果想往上凑,在院子里有意无意地碰个照面是很容易的。但减兰确是每次在谢迟来时都紧闭房门待在屋里,不曾主动做任何事情。
所以,叶蝉觉得青瓷指摘减兰想“勾引”谢迟,是子虚乌有。
思量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打完就扶回去歇着吧,一会儿我去看看她们。”
西边的厢房里,减兰打从刘双领来传过话,就一直面如死灰地在房里等着。不一会儿,郑嬷嬷便到了。
减兰在宫里时就最怕这些老一辈的嬷嬷,嬷嬷们罚起她们这些在奴籍的人,一点都不会手软。于是她一看见郑嬷嬷,就忍不住哆嗦着哭了出来,跪地哭求:“嬷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没做那些事情!”
但郑嬷嬷怎么可能多理她?睃了她一眼就说:“把裙子脱了。”
郑嬷嬷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减兰见她这样,直吓得不敢再说话。慢吞吞地褪了衣裙,只留了中衣裤在身上。
郑嬷嬷并不清楚昨天是怎么回事,只想着这新进来的侍妾或许和容姨娘是差不多的人。加上又是君侯亲自吩咐罚的,她便琢磨着要好好给减兰立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