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话我已经带到了,去不去随你心意,但是家你是必须回去一趟的。”何书瑶瞥了一眼骨科诊室,意有所指,“铁树都开花了,我想你肯定是不愿去参加那劳什子祭祖大典的。”
——
沈安素的脚没多大问题,陈医生让她去拍个CT。不到五分钟她就从诊室里出来了。
她原本以为盛延熙已经走了。可没想到这人就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在摆弄手机。
瞧这阵势就是坐在这里专门等她的。
尼玛,贼几把恐怖啊!
她尚且来不及出声喊他,这人好似有所感应瞬间抬头,直直望着她。
她有些尴尬,笑了下,“那个……盛先生您还没走啊?”
“等你。”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理了理袖口,语气随意。
沈安素:“……”
“医生怎么说?”
“让我先去拍个CT,等片子出来再拿给他看。”
“嗯,那就去拍吧。”他说得格外自然,抬腿就走。
沈安素:“……”
她直接愣在了原地。瞧这意思,这人是要陪自己去拍片子啊!
“还不跟上?”
“哦。”她赶紧跟上他。
她纠结了一路,等到了放射科,盛延熙直接让她坐在一旁椅子上,手伸到她面前,“拿来。”
沈安素:“……”
“拿什么?”
“就诊卡,我去给你缴费去。”
沈安素:“……”
乖乖,大佬亲自动手给她去缴费!要不要这么恐怖啊?
这人如此自来熟,而且全然没意识到不妥。她之前还能端着和他装糊涂,这下是彻底装不下去了。她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那个盛先生,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不过就是来复查而已,我自己就可以了。”
“复查?”盛延熙刻意咬重这两个字,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问:“我怎么记得有人跟我说她没去医院的?”
沈安素:“……”
草,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啊!
“你的脚好没好得医生说了算。”他继续清淡地说:“是我撞伤的,理应由我负责,沈经理不用有压力。”
沈安素:“……”
说得倒是轻巧哦!让这么一位大佬为自己忙前忙后,能没有压力吗?简直是压力山大好伐?
几次接触下来沈安素也发现这个男人看着不苟言笑,但骨子里有股子狠戾,而且掌控力极强。他做的决定,丝毫不容人拒绝。
知道他这样的性子,她拒绝不了。只好乖乖地把就诊卡给他。
他叮嘱:“坐这儿别乱走!”
“好。”
肿么有种把她当小孩的错觉?
他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与此同时,手里捏了好几张单子。
他扬扬手臂,“走吧。”
“额?”她不解,“去哪儿?”
“拍片去。”
“不用排队么?”
“找人打了声招呼,直接进去。”
沈安素:“……”
走后门都能这么堂而皇之,真是佩服!
沈安素虽然出身沈家,可她父母从小的言传身教不让她找关系,走后门,她也没这机会。
父母都是执拗的人,父亲虽然身居高位,但从来不搞特殊化,不管做什么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母亲和父亲一样,从读小学开始,母亲就不让她在外面说自己是“沈参谋长的女儿”。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去横桑生活,街坊邻居四.五年,也没人知道她娘俩的身份。她长这么大就压根儿没享受过什么特殊待遇。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走后门,还是拜这位盛二爷所赐。
——
拍完片,拿给医生看过之后,今天上午的复查就结束了。
等到她复查结束,盛延熙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真的摸不准这位爷究竟要做什么。
“盛先生既然复查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沈安素:“……”
她干笑一声,“不用了吧?我自己有开车过来,就不麻烦您了。”
明明是坐地铁来的医院,却依旧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开车过来的。不过就是不愿和这个男人有过多接触。
别看她在声色场所工作,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每天都应付着这些大佬们。可事实上她身边的异性朋友几乎没有。每天的工作让她应付形形色.色不同的男人。私下已然没有那个心力再去结交一些异性朋友了。温凉就一直奇怪,她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在服务行业立足的。
在会所盛延熙是客户,她必须时刻小心对付着。可私下里却是一点也不想和这个男人有所交集。
在服务行业浸染这些年,看人很准,看男人更是准。总有一类男人是自己碰不得,惹不起,最好敬而远之,相安无事的。好巧不巧的,盛延熙就是这类男人。
听到她说自己有开车过来,盛延熙这才作罢。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沈安素:“……”
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好。”她讪讪地收下名片,“再见盛先生!”
兜兜转转,她还是没能挣脱掉这张名片,这不又到了她手里。如果一早知道这样,那晚在会所她铁定就直接收下这张名片了。
薄薄的一张名片,她捏在手心里觉得有些许烫手。
***
十五分钟以后,盛延熙的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不断闪烁,是一个同城的号码。
他盯着那串号码眯了眯眼。
他举着手机抬了抬手臂,“小张靠边停一下。”
“好的二爷。”
车子平稳地停在路边。
手指划过屏幕,电话接通。
女孩子柔软的嗓音缓缓传入耳中,“盛先生,我到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透过电流,沈安素的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而没有温度,莫名多了几分柔软。
“好。”格外简洁,利落地挂了电话。
他低头敲了敲键盘,将那串数字存进了通讯录。
盛延熙靠在后座,目光落在车窗外,立春刚过,道路两侧的树木已经开始抽绿了。迎春花最早接收了春天的讯息,明黄色的小花星星点点缀在枝头。
春生,万物都在奋力滋长。
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说:“开车!”
第7章 第7世界
第7世界
完成任务一样给盛延熙打完电话,沈安素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等外卖的过程中她的微信收到一条验证消息。
「盛延熙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沈安素:“……”
这人怎么没完没了了?
她盯着屏幕足足有五分钟,最后无奈地叹口气,伸手点了通过。
***
在家休息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沈安素回会所上班。
连轴转了这么多天,总算是休息了两天,养精蓄锐,继续奋战。
日子了无生气,单调乏味的重复着。
上午八点半,正值上班高峰期,车子一上秋石高架就被堵住了。
拥堵的车流,到处都是车子。沈安素坐在车里没由来觉得一阵烦躁,倒是真应该弃了这车,直接坐地铁的,那样还更快。
好不容易到了会所,换上工作服,接着就和许诗交接班。
一正一副两个经理谁都可以挑大梁,不用两人同时坐镇会所。两班倒,一个白班,一个夜班,一周一换。
许诗从换衣间换好衣服出来,迎面就和沈安素交待事情:“素素,前两天给盛先生换了个房间,不过他还是嫌吵,我又开了几间客房让他挑选,他后面选了1920那间,你等会儿记得去问问他的入住情况。”
沈安素:“……”
听到盛延熙又换房间,沈安素不禁蹙眉,“还嫌吵?元宵都过了,外面烟花爆竹都停了,怎么还会吵?”
许诗:“说是马路上的车流声太大,影响他休息。”
沈安素:“……”
沈安素靠在靠椅上,双手抱臂,姿态慵懒,冷冷地说:“会所前前后后都是繁华路段,他如果嫌吵,那咱们会所可就真没房间给他住了。”
九重天地处建安区最繁华的地段,前后左右都是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一天二十四小时人潮如织,车流不断。周边也全是KTV、酒吧和娱.乐.城这些声色场所,彻夜狂欢,闹腾不休。盛延熙如果真的嫌车流声太大,那九重天的客房可就真的不适合这位爷住了。
许诗面露疑惑,也很是不解,“咱们会所的客房用的都是消音材料,照理说隔音效果都是不错的,以前也没见有客人说被车流声吵得睡不着。这位盛二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会所环境所限,非人力可以扭转的,换房间压根儿就没用。你没跟盛先生解释一下吗?”
“怎么没有解释!”许诗摊摊手,“我跟他解释过,他还是坚持要换,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象征性地开几间客房供他挑选。这些大佬们哪个脾气不古怪。这位爷一看就是不好说话的主儿,他提出的要求我们只有无条件服从的份儿。等会儿你也就走个过场去问问他的入住情况。他要是还觉得吵,你就建议他去外面住酒店吧。我们会所毕竟不是专业的酒店,在客房方面难免会有失偏颇,做不到像酒店那样面面俱到。”
“我知道了。”她揉了揉眉心,觉得有几分无语,“盛先生明明看上去挺年轻的,外头的人为什么偏偏要叫他‘盛二爷’,这不是把人叫老了嘛!”
许诗把手机放进包里,慢悠悠开始解释:“盛先生有个大哥,就是盛家老大,掌管盛家的一应生意。做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完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圈里人不爽他,可又忌惮他,不敢明面上和他作对。只能在私下编排他,大爷大爷的叫他。叫的人多了也就渐渐传开了。盛先生在盛家排行老二,自然而然就成了‘盛二爷’。”
敢情这称呼是这样来的!
“那位爷听到别人这样叫他,不生气?”大爷大爷神马的,叫起来可真不好听呐!
“生气有什么用,旁人该叫还是得叫,那位爷又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只不过没人敢在他面前叫罢了。倒是咱们会所这位盛先生,似乎并不反感‘盛二爷’这个称呼,圈子里的人都是这么叫的。”许诗凑到沈安素跟前,给她科普:“其实盛家压根儿就没好人,盛延熙虽然在圈子里低调,可手段比起他大哥只怕是有过之而不无不及,不然你以为他年纪轻轻是怎么把中峻做大做强的。这年头豪门大家里走出来的公子哥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许诗这话一点也没说错。沈安素在服务行业做了这么多年,那些世家公子和名门闺秀接触的多了去了,没有几个是酒囊饭袋,倒是个个身怀绝技。事实上最难立足的就是豪门贵族。如果没点心眼和手段,只怕骨头都给人家啃了。
和沈安素一样,许诗在服务行业工作这么多年,不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更懂得谨言慎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门儿清。虽然她们俩私下也会八卦一些客人,讲一讲那些豪门秘辛。可每次许诗都是很平静的口气,全然是在叙述他人的故事。可今日不同,一提起盛家,许诗明显就很兴奋,似乎对盛家充满了好奇。这点沈安素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
沈安素起身给自己泡了杯柠檬茶,热度顺着玻璃杯的内壁快速渗出来,熨烫着她手心。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冲许诗笑了起来,“诗诗,想不到你对盛家还挺关注的。”
“倒也不是我关注盛家,不过就是当年何市长的侄女嫁进盛家在横桑引起了不少轰动。从那以后盛家的事情我就听得比较多。”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安素过去很少关注这些豪门大家,一点也不知道盛家当年的事情。许诗这样一提,她顿时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许诗压低嗓音说:“据说何市长的侄女当年是要嫁给老二的,可被老大半路截胡,用了些手段抢过去了。”
沈安素:“……”
——
和许诗交接完班,沈安素开始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结束,她便去了1920客房。
九重天到底不是酒店,一直以来都没有询问客人入住情况的先例。但对方是盛延熙,又几次三番更换房间,这不得不让沈安素重视起来。
她原本想从办公室打个电话去盛延熙的房间,这样省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太过敷衍,不够正视,没有诚意,容易落人口实。只好前去1920客房亲自询问盛延熙。
服务行业真真是一步也错不得。
站在1920客房外,沈安素抬手摁了门铃。
响了两声,客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窗帘没有被拉开,不过室内也不是一片无垠的黑暗,床头柜上留了一盏小夜灯,微微发出几丝亮光。电脑屏幕也发着闪光,走廊里闯进去的壁灯光,星星点点的光源,像是沉沉浮浮的烛火,摇摇曳曳。
盛延熙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棉质浴袍,踩着拖鞋,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真正擦头发。他的发质黝黑发亮,发梢处湿答答往下掉水。
“沈经理?”他喉咙里溢出一丝惊讶,显然是没想到沈安素会出现在门外。
出乎意料的,眼前惊现一副美男出浴图,活.色.生.香。
沈安素先是一怔,不过立马恢复自如,音色轻柔沉稳,“打扰您了盛先生,我是过来询问一下您的入住情况的。昨晚许经理替您更换了房间,您住得还适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