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农场主——屠静
时间:2018-06-14 10:22:45

  
        虽说是经历过一次这样的考试,但是面临着简陋的教室和人们朴素的穿着。偶尔四妮儿也会反应不过来,总觉得这一幕就像是看电视和电影里的画面。她前世的记忆很多已经淡忘了。但是唯独对于这个时代的记忆是错开的。她好像夹在两张纸的中间,伸出脑袋就能透过一面看向另一页。以至于她总是弄混淆自己身处的位置。
  
        坐在考场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刺眼到透着树叶撒在课桌上。金色的小斑点,细细碎碎的像是被筛过一样。她捏着笔,在油漆刷成的黑板上看到规规整整的板书:“保持考场纪律。”坐在前面监考的只有一个老师。带着圆框眼镜,相貌就像是从知识分子的词语描述里扣下来的。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专心盯着卷子。考场教室里除了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几乎是落针可闻。紧张才是目前最普遍的状态。有的是满头大汗,因为没有吃早饭而发出肠胃蠕动的声音。那考生肚子“咕噜咕噜”。脸上耳根都红了。
  
        题目不多,计算量特别大。尤其是大题部分。四妮儿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旁边一只铅笔“咔嚓”的断掉了,在整个安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清晰,众人思绪一乱。回过神来。桌椅拖动的声音和考生巨大的呼吸声把情绪都搅动起来。
  
        她闭上眼睛,听到耳边传来监考老师轻声的提示。左手覆盖在右手腕表的位置。那是一块男士的手表。牛皮的表链已经有些旧了,边缘的位置有些粗糙。她继续往下写。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这也就意味着考试的时间正在飞快的流逝。
  
        “不对吧,是不是算错了。”第二道大题是概率题,得到的数字不太如人意。四妮儿还想重新算一遍。不过当她把试卷翻到背后。看到后面还有四道大题的时候,只能压下这个不成熟的想法。直接去做下一题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有时候觉得时间飞快,有时候又觉得仿佛秒针都停止了。铃声响起一遍,交卷子。然后下一场继续。在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里。她出了不少的汗。两只手臂上的衬衫都汗湿了。
  
        教室里没有电风扇,考到一半就听到“呼啦啦”一片扇风的声音。这时候监考老师起身制止其他人。因为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学生考试。
  
        “叮铃铃.....”
  
        听到这个声音,四妮儿几乎贴着脊背一阵战栗。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往四周看,四周突然就变得慌乱起来,教室里翻书,写字的声音陡然变快。还有低声的咒骂,惊叫。她还有一道题没写完。四妮儿还不死心的想继续写。可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翻了到卷子的前面,检查起姓名和考试号了。
  
        准考证就在旁边,她一边对照。边发现自己的选择题最后两道题没填到卷子上。她又赶忙填好。检查了其他部分是否有遗漏。
  
        这时候前排监考官已经宣布道:“都放下你们手上的纸和笔。时间到了。现在大家按照先后次序走出考场。”
  
        四妮儿一头栽出去。迎面撞上了刺眼的光芒。她眯了咪眼睛。等到适应了光线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树叶,热浪,砂砾。朝着她袭来。当她抬头朝门口望过去,穿过了一层层陌生的面孔,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一双眼睛。
  
    
  
    
  
    
第两百零四章
 
  
        考场外面人开始渐渐散开,在下午开考以前。考生都不离开考场太远,以免下午考试赶不回来。附近摆摊有卖胡辣汤,还有馄饨摊子,比平时热闹不少。
  
        四妮儿看到班上同学三三两两聚在树下讨论什么。她走上前去,对很久没有见面的徐誉递上了个惊喜的眼神,上下来回打量一圈。这个动作因为她自然的表情而显得有些俏皮。此时徐誉也静静的看着他,他这回的眼神多了些惊讶,好像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从那个瘦瘦弱弱的身躯里脱胎换骨。脸上的轮廓也明显起来。最明显是眉眼之间长开了些,看起来整个人都显明朗不少。他叹息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及时?如果晚一天来,估计你会高兴点。”
  
        四妮儿笑了,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身旁说“不对,你早来晚来都一样,先说好了,这次我要能考到京都去,那一顿好吃好喝绝对不能少了。你说是不是?”
  
        她看到徐誉风尘仆仆,还不知道他坐了飞机中途转了火车,稍微思考一会儿,才问“你怎么不说一声突然就回国了?今年你们实验室项目还没有完成吧。”最快也不是现在这个时间,徐誉在米国留学,过年也难得回国,所以经过短暂的惊喜,她就开始提出疑问。
  
        徐誉听到她这么问,并不觉得奇怪。他从背后背包里不知怎么的摸出一张简报,上面是英文的版面,而封面的照片赫然是一张华裔留学生的面孔。标题加粗的黑体字上写道:“普林大学教授遭遇谋杀。”
  
        徐誉无奈的说:“就是这样,你现在知道了吧。”
  
        四妮儿对自己英语水平有着充分的认知,她略微扫了一眼。只能磕磕绊绊的看懂大概:“这是你们学校的研究生吗?什么专业的。”
  
        “…物理,你还记得前年科大少年班吗?就是那批留学生,比我高一年,快毕业的时候跟导师意见不合,然后就发生了这件事。”他把剪报卷起来塞进包里,推着四妮儿出去,不由分说的催促她:“我下车过来看你一下,等会下午你还要考试,要说考完再说,你吃什么?”
  
        “馄饨,加辣。”
  
        “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差不多一年半都没吃过这种正宗小混沌了。”
  
        “唐人街呢?总有中餐馆吧。”
  
        “我试过了,跟咱们国内差了些。”
  
        “这要让刘爷爷知道,肯定得心疼你了。”
  
        现在天气热,四妮儿毫不介意把衬衣袖子挽起来,她在高中最后一月才稍长了一点肉,勉强撑起衣服,额头新长起来圈短短的绒毛,被风吹得轻轻的飘起来。徐誉端着馄饨递给她,忽然就顿了一下。他发现四妮儿的个头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样子了,从体态上有些少女的轻盈感。他低下头看她吃得出了汗,脸颊上也泛起红,他直觉觉得这样盯着四妮儿也许不太好,于是偏过头去。
  
        高三的班上同学都挨个坐着树荫底下,准备趁着短暂的时间休息一会,有同学看到四妮儿,就喊了她的名字,四妮儿朝对面的人挥了挥手,就看到徐誉重新背起包裹,他真就过来看四妮儿一眼,然后准备走了。
  
        “好好考试,等你考完咱们去玩。”
  
    
  
    
  
    
第两百零五章
 
  
        但凡是要重新分地,里面的弯弯绕绕就不少。地有好坏之分,人也有公私心。虽然现在村里有革委会,不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去地主家里打砸抢。但也不能说多公平就是了,本来土地就少了,多生一个就多个分地的。村里人如何不想多生个小子,计划生育委员会难道是吃素的?生了个女儿的家里都恨不得想尽办法隐瞒下来。
  
        吴大妞嫁到山里头没多长时间就生了个女儿。现在只好把女儿送回大屋刘给她妈带。自己则是挺着个大肚子偷跑到她表姑家呆一阵子。准备风头过了再回婆家。
  
        四妮儿考完试就放松下来了。徐誉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趁这段时间,他找了不少学校招生的情况给四妮儿看。毕竟再国外呆了两年,又在京都那边上学,所以他对现在正在招生高校的情况略有了解。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四妮儿对填志愿还一头雾水。她原本打算机械之类的专业,但徐誉告诉她:
  
        “填第一志愿很重要,服从调剂是必须写的,有些学校突出的专业都不一样。同时招生要求也不一样。有些专业报考人多,竞争也要激烈些。”
  
        四妮儿说:“...那我,我现在也不是很确定能不能考上,我估过分,但是语文合政治这两门答案不好说....”
  
        徐誉拿着资料沉吟片刻,他找的资料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非常详实了,但是现在四妮儿拿不准注意,他也不能很肯定告诉她最好填什么学校。他说:“要不这样,咱们去学校一趟,去找教导主任那边问问这几年你们学校的招生情况,结合上届实际录取的情况来填。”刚好他还有个朋友在教育局。这话徐誉没开口同四妮儿讲。因为他不确定现在突然过去能不能联系得上人,毕竟现在有没后世那么方便的通讯设施。
  
        两人商量以后,四妮儿就去学校找老师了。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了,这时候高三的老师都开始回家了。能联系上的就只有班主任王老师,他听说了四妮儿的来意以后很说:“往届学生档案虽然说不能给你看,但是录取情况不是保密的,去年一共就录取了六个。我都记着呢。一会儿我拿给你。还有咱们市里其他学校,你去找找以前的报纸说不定就有。”
  
        四妮儿听了,连忙跟王老师道谢,对方摆摆手,感慨万千的说:“能咱们班里头能过预考也就你们十几个同学,其他的都不用说了。回家放牛的放牛,种地的种地,也都不太容易。你肯过来找老师,老师心里非常欣慰。这对你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机会,老师也不希望你们走弯路。填志愿要多看多问。这时候上点心,就多一份录取的机会。”
  
        四妮儿来学校以后就没有见到班上的同学了。尤其是通过预考的那几个,几乎在考完试就失去了联系。现在没有电视网络,信息获得渠道少,她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填的志愿。
  
        从学校拿到的往届录取情况来看。四妮儿下定决心把市里的w大作为第二志愿。第一志愿是京大。京大有几个专业都是她非常感兴趣的。而且作为华国的名校,京大历史悠久,学术氛围也十分浓厚。就是不知道录取的几率有多大了。
  
        徐誉回乡的时候正好赶上四妮儿考试,可以想见,如果不是他找了这么多资料过来,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填志愿。
  
        她打算请徐誉吃顿饭,可真等到她忙完了。徐誉也要回京了。匆匆忙忙之间,四妮儿这才知道,现在普林大学还处于一个对华裔学生观感非常微妙的时间段,包括他在内的其他华裔留学生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排斥。欧美大学对于亚裔本来就有相当多的限制和要求,出了这样的事情,排斥是显而易见,更严重的,他们这些学生是否能继续完成学业,都是个问题了。
  
        忙完志愿的事情,两人坐在学校旁边一家小餐馆里。四妮儿刚想出声,可见他脸上没有多少紧张和不安,反而转过头安慰她“志愿已经填了,后面就不是你该操心的。”
  
        “那你学校事情呢?”
  
        “我联系了大学这边的教授,他和我目前实验室的导师有联络,这件事情要等法院那边出结果。学校迁怒肯定会有。对以后招收亚裔的留学生也会影响,但不至于让我们毕不了业。”他调整了袖口,把衬衣袖子挽起来。露出小半截的手臂。
  
        听到这一句,四妮儿许多话都梗在喉咙口,对视上他的目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候,她心里突然就多了很多沮丧的情绪。好像她从来都都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哪怕是坐在这里,他都仿佛身处于另一个空间。任何事情都让他生不出一点波澜来。
  
        他能冷静的面对别人,也能不带情绪看待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换做是其他人早就焦头烂额的麻烦,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待解决”的程序问题。
  
        如果不是那一次她见过徐誉家里的情况,她或许没什么感觉。但是自从那次她见到他所谓的亲人。对他身上的发生的变化,四妮儿总有种不该是这样的情绪。她或许太敏感了。
  
        每个人身上都会有成长的变化,她不愿意见到徐誉这样的变化。几年的时间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吗?还是说他至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四妮儿想不通,她也不打算刨根究底。她小口小口的吃饭,眉毛间不自觉的拧到了一起。直到一双手拨开她额头前面的头发,温热的指纹轻轻的掠过眼睛。那种感觉像触电。她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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