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农场主——屠静
时间:2018-06-14 10:22:45

  
        钟敬贤用手指在土里划拉了两下,说道:“咱们家如今有了伟华,也算是又后了,四个妮儿也有兄弟帮扶了,咱们钟家到我这代是敬字辈,到伟华哩,就是宜字辈,可惜啦....四妮就叫钟宜罢。”
  
        于是,还在蒙圈中没有反应过来的四妮儿就有了大名。她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的时候,两只小手手忍不住抓紧了一下,三儿立刻高兴道:“四妮儿也认得自己名字啦...钟宜,钟宜,这是弟弟伟华。”她看的不太清楚,在第二次吸奶的时候也不得不接受了自己是个小婴儿的事实。只是她两只手脚都不听使唤,更不用说眼睛就像一千度近视一样朦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等天黑下来,她眼前恍若只有重重叠叠的影子在晃动。唯一能听声音的耳朵,也在听到‘公社’‘公分’‘批斗’等字眼的时候,忍不住坐在她娘的怀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连奶都忘记吃了....
  
        据她知道,这么有年代特色的词语恐怕是华国六七十年代了。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就这么回到了四五十年前,你问她有什么想说的?
  
        四妮:“呵呵。”
  
        四妮:“哇!”吐奶中.....
  
        这个嘲讽的表情在婴儿脸上看不出来,但是我们的四妮同学,陷入了长时间的天人交战。
  
        从‘我为什么又打娘胎生了一遍’思考到“量子缠学,两颗粒子短暂的耦合分开以后相互影响。”又到“工业美术运动反对矫揉做作的维多利亚风格和其他古典文艺复兴风格。”总之这个时间里,一个婴儿的发呆并不没有人发现。
  
        这个漫长而可怕的时期里。四妮儿杜绝了一切娱乐(手脚乱动)活动(手脚乱晃)交流(手舞足蹈)饮食(吸奶吐奶。)
  
        她因为吐奶频繁,吃完以后被迫趴在三儿的膝盖上,感受妈妈蒲扇一样的大巴掌往背上拍,一个农村妇人的力气有多大?具体的例子是:四妮儿吐着奶,被一巴掌拍出屎来....
  
        一巴掌拍出屎???
  
    
  
    
  
    
第五章 系统
 
  
        这种日子在七天以后,三儿用布条绑着两个孩子下地的时候,绝望和羞耻的阴影才从她头顶消失。三儿把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绑在身上。放眼望过去。田里不少这样的妇女,他们一边挑着担子,背篓里装着一两岁的孩子。钟家九口人。老太和钟老爹在锄地,钟敬贤在挑大粪,三儿和大妮浇肥,背上还背两娃娃。
  
        除却在家里的二妮和三妮。几乎全家出动!
  
        没过两天,四妮奶也不吐了,人也不白了。晒得黑漆漆的跟卤鸡蛋似的,她头顶还插着一个芭蕉扇,叶抵挡不住重重的热浪。让四妮想到被大学时候军训支配的恐惧感。一个月不到的婴儿是脆弱的。但是这里的人却习以为常。把孩子往树荫底下一放,大的照顾小的。
  
        “小五(钟伟华)是不是渴了?娘,我给小五喂点水。”大妮看到脸色通红的两个孩子,好奇的拨弄了一下弟弟底下一团小肉,又再他哭之前把水递到他面前。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四妮。也不清楚她是喝还是不喝。往她嘴跟前贴着碗沿,观察了好一会儿继而高兴的大喊起来了:
  
        “妹妹伸舌头舔水了,妹妹伸舌头舔了。”
  
        这么大的孩子都不会喝水。更别提用碗了,可是家里没有勺子。她用手指沾了水,然后叫小五舔,那孩子被绑着四肢动不成,又晒了大半天,早就如饥似渴的嗦着她的手指了。而四妮感觉到嘴边凑上的一跟咸咸的指头,说什么也不肯嗦。她伸出舌头。居然真的舔到了碗里的水!
  
        三儿心想,怕不是个会吃的丫头片子。又发愁起来,这个年景,有什么好吃的呢?
  
        她抬手就阻止大妮去那芭蕉花密去喂四妮,一边说:“你奶叫你歇着去,地里也快干完了。你拿着水去树阴地下,也吧弟弟妹妹带着,晓得没?”
  
        大妮立刻高兴起来,重重的点了头,然后麻利的拴上三儿身上的绳子,一边把两个孩子绑在身上。这话是钟老太说的,她看到三儿脸色涨红,也知道心疼她的身子,趁人不注意,对儿媳妇说道:“如今干多干少也是干,咱们这个成分。干一天不如人家干半天活。你要有这个力气,晚上批斗扶着你公爹婆婆。”
  
        说完,又摇了摇头。
  
        三儿心神领会。她立即表志向:“娘,等三妮儿大一点,二妮也不用跟着照顾了,就叫她一起下地,咱们一天也有十八公分了。日子肯定好过多些。”说起家里的成分,三儿也是千万个心里苦,说也说不出来。她受气不算什么?家里一个劳动力挣得不足别人一半。孩子又多。真是作孽啊....
  
        另一头,大妮放下两个娃娃,就发现四妮额头发烫,满脸通红,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妹妹双眼紧闭,两只小小软软的手也紧紧的握着拳头,不由得焦急的大喊:“小四,小四,咋回事啦?!小四?!四妮儿。”她也才五六岁,根本不晓世务,哪里知道四妮儿这时候是中暑了。只知道在一旁哭的厉害。
  
        吴二狗躲在树荫下偷闲,闻言凉凉的嘲笑道:“哟....哟,老钟家的小地主丫头!你妹妹要死啦。”
  
        “呦呦....死啰。”旁边几个流鼻涕的小鬼头也围着大妮鬼叫,这下可把她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刺激出来了,哗啦啦的流了满脸。
  
        他一张嘴,就离不开“牛鬼蛇神,臭老九。”但大妮第一回这么手足无措过。她抱得紧一些,小五又难受的伸手伸脚的哭号起来。她又把碗递到四妮旁边。
  
        这一会,好像两人之间有心灵感应似的,四妮儿恍惚的听到耳边刺耳的惊叫。
  
        她抓了一把虚空,心里不耐烦的想到:“谁是小四了!谁是小四了!姐姐我可是有正经名字的!”
  
        这么一想,嘴里的干燥好像去了一些。她燥热的四肢努力的想往外扩张,外面的阳光是正午刺眼的黄白色,落入她的眼眶里,好像又从模糊的光影里看到了一丝清晰的轮廓....耳边还有大妮儿的嚷嚷声,她也充耳不闻,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意象惊呆了,而与此同时,脑海里另一个声音,清晰的响起。
  
        “《欢乐农场》系统绑定中......根据系统的完整度,本次激活和绑定需要提交个人脑波电流,以及抽取一定能量。”
  
        “绑定成功,宿主名称登记为:钟宜。请宿主确认。”
  
        四妮儿跟抽经了似的,混沌的大脑立刻清醒过来,婴儿的身躯柔弱,她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但是听到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声音,她马上反应过来,随即心里苦笑道:“原来我也不算是被遗弃到这个地方来,总算有点能让人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觉得《欢乐农场》这名字有点耳熟。她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游戏么?
  
        不怪她吃惊,四妮曾经就是一个游戏公司的美工。工作朝九晚五不说,随着王者农药等一些手游越来越垄断以后,中小型游戏公司越来越难做了,他们公司不过是这大浪潮中一个小虾米。等卡牌的日漫手游被冷待以后,公司的上层拍板决定:“咱们也抄呗!管的是《阴阳丝》还是《王者农药》,先抄为敬!”于是就有了模仿企鹅公司的《欢乐农场》
  
        四妮就一个美工,按理说,这些策划的事情轮不到她头上。
  
        但是项目深入到一半,她把农场的效果图和角色场景都弄完,还没等游戏发行,自己就在酒店里摔了,醒来就成了一个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小丫头.....
  
        耳边那个机械的女声还在重复:“能量随机抽取,系统感应宿主身体内热量超标,将抽取部分热量用于启动系统.....”
  
        四妮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滚烫的身体像是被扔到了一个温水池子里一样,隔绝了闷热的衣服布料,将她周身的热气都驱散一空。她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孩子的反应敏感,等浑身的温度降下来,她就忍不住笑起来。
  
        抱着她的大妮儿停止了哭声,她抹了一把眼泪。就被一双手抢了过去。三儿隔着老远看到这边情况不对,立刻扔了锄头跑过来。抢过一双儿女仔细看了一眼,就质问道:“大妮,怎么回事?!你哭什么?”
  
        她声音严厉,大妮儿吓了一跳,不敢抬头,指着四妮儿说道:“妹妹身上好烫!”
  
        三儿听完,眉头一跳,立刻去摸四妮的头,这时候婴儿养不活是常见的。她可不想有什么差错。等摸完小四,又去摸小五的头,这才长吁一口气,指责大妮儿道:“什么发烫?我摸了,一点也不烫,。”
  
        四妮儿也猛地抬起头,她伸手去探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又发觉并不烫了。这才惶恐起来。搅着手指不敢言语。
  
        三儿一把放到她怀里,“你怕甚,脑子犯糊涂了,小心你奶教训你。”
  
    
  
    
  
    
第七章 刘红霞
 
  
        刘红霞吃完饭,就往刘七叔家里赶去,一进门就往板凳上一坐。她屁股大,坐在上面还得摇晃两下,,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一副不堪负重的模样。她却毫无知觉。拿起桌上的茶碗‘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水,瓷碗‘砰’的一声就放在桌子上。
  
        “小声些,一来就哐当响。”
  
        七叔的老婆王菊花瞅了她一眼,捏着针线犹豫的在几块碎步之间逡巡。刘红霞看了一眼,挪不开目光的说道:“娘,这又是哪里来的布?我咋没见过哩?”
  
        “你少打注意,这是给军子做开裆裤的布,哪来的?还不是隔壁你嫂子家送过来的。”王菊花漫不经心的说道,看到女儿一过来,便四处摸一把,也忍不住说:“你嫁到吴家那么久了,怎么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到这个,刘红霞也尴尬了一通,好在对面是她老娘,也就浑然不在意:“哼,这事情哪里是俺们说了算的。”她不知道想了什么,又低头羞涩起来。“不然跟那老大家似的,连生八个女娃娃,我要是那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刚落,刘七叔就走进来,教训道:“说的什么话,我有这么教过你?”
  
        他提着一袋子油漆,小心翼翼的放到橱柜里去,转身就说道:“不是我说你,你嫁到吴家,怎么都该跟婆家小姑子处好,你呢?整天左右晃荡,就没看你干过啥子正经女人家该干的活儿。”
  
        “你今天还去找老钟家的茬,我看你脑子不好使了。要是传出去,你爹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你是想让整个大队都知道我跟钟家不对付?”
  
        刘七叔想想也生气。教训起刘红霞不留余地,要知道大队的队长,村里大队长又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书记党支书,驻队干部。哪个公社里的“老资历”都能换个新的大队长,他要是闹得“公正无私”的名声。说不定这队长还能当多久哩?公社八个大队长,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书记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刘福老爷子。当队长就必须得“铁面无私,公平公正”这话就是刘福说的。这公正难把握,因为成分问题本就是最大的倾斜到贫农那头,但明面上大队长必须要立起这名声。不然赵家村的惨案为什么传到这里,还叫他警醒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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