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原本“日租界”的房屋还是受到了些许的波及,坍塌了一小部分。但事实上,不论是对现在还是对未来,这已经是锦颐能够想到的最佳方案。
锦颐同张腾飞在原地足足站了两个多小时,等到又一声炮响结束后,新一声炮响迟迟没有响起,锦颐这才敢确定,那是这场袭击的最后一声轰鸣。
“现在,没有军舰这个后顾之忧了。”垂眸,锦颐沉声道。
张腾飞一下就想明白了锦颐话里的意思,大概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锦颐,心里可以肯定的是,打进“日租界”,是她的临时起意。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哪怕仅仅是临时起意,在短短的时间里,她仍然把该顾虑到的都给顾虑到了。或者,从她领着走近“日租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打起了把驻沪日军一网打尽的算盘。
看着看着,张腾飞的神情有些复杂。
十年前,听到军里有人说国民军校毕业了一个女步兵的时候,大家虽然都在说“想看看一个女兵上到战场会是什么模样”,却多是用的调侃的语气。
现在,这个女步兵当他们的司令当了八年,他也当了她的总参谋八年。他不可否认是敬佩她的,但直到今天,他才愿意承认,在“周全”这一方面,他或者比之不如,许多参谋都比之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 淞沪会战快要结束啦~
以及,以前小天使们喜欢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小甜甜,现在一代新人换旧人,你们就叫人家短小君了~
你们这群负心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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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入了夜,晚上十一时许, 营房里已经熄了灯。
日本的空军士兵们统共开了六架轰炸机前去围剿华夏民军的士兵, 最后在双方战力十分不平衡的情况下, 竟然硬生生地被民军的士兵们用大炮给炸毁了四架。
围剿之战中余下的两位日本空军士兵, 操控着机身残破,性能严重受损的轰炸机,缓缓从空中,开始在他们在“日租界”的营房空地上停下。
下了战机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寝室走去,相顾无言——
六架轰炸机,四架直接坠毁, 余下两架损毁严重, 极难修复。面对着装备武器总要比他们落后的华夏军队, 像他们这样的耗损比例,其实已经很不应该了。
两个日本空军士兵往前走了几步,离轰炸机离得有些远了,正想拐个弯儿往寝室的方向去, 便见一幢平房的墙面背后, 忽然涌出了十几个人影,“唰唰唰”一下就把他们两个给围在了中间。
直到那十几个人行动一致的把手里的机枪给举起,尽数把枪口对准在他们的脑门上,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努力地眯着眼,透过浓重的夜幕, 看清楚这些陡然间出现在他们日军营房的士兵们,似乎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战友和同胞。
“等、等等……”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两个日本士兵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其中一个,怔愣了一下后,嘴里用日语叫嚷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好像是想不起任何可以表达自己意思的华语词汇,焦急得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然而,事实上不论他说得是日语还是华语,这十几位铁血军的战士都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守在这里守了三四个小时,为的就是要狙击这些赶回营地休整的鬼子兵。
“砰砰砰砰!”
数声枪声交叉着连贯响起,战士们的子弹有的正中了鬼子兵的脑门,有的却穿过了鬼子兵们的心脏和手脚小腹。
几乎是瞬间,那两个日本空军士兵,在夜幕中浑身都染成了黑色的血红,双手松松弛弛地从脑袋边上垂下,应着铁血军战士们的枪声,“砰”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
在由鬼子兵围剿民军的几条公路回到上海公共租界东区的必经之路上,无论是原来的老兵还是新征的新兵,锦颐几乎是调动了军内所有的十六万将士,分作上海公共租界东区的市区边缘、以及道路两旁的树干两处,亲自领兵,预备给刚刚元气大损的鬼子们再来一次围剿活动。
这一次的活动,他们并没有做够充足的准备,但好在他们在军中时大多都有过充足的演练经验。甚至那十万从民军转投过来的将士,有的本身就参与过埋伏行动。
是以,凭借着双方间,他们难得占据着的大优势,以及他们为共同目标而战的相互默契,这一场突然的埋伏行动,竟也变得格外顺利起来——
当鬼子们开着几乎每一辆都多少有些凹陷的军车、和坦克从泥土地上驶过的时候。正如卢沟桥炮火声响起时,鬼子们毫无征兆的开始对驻守在卢沟桥和宛平等地开启进攻的那一夜,当他们从树林的夹道中驶过,“轰隆”一下,炮弹开始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飞来。
“支那人!是支那人!这里有支那士兵!”
正如同每一次的演习,向来防守就比攻击要难。尤其现下夜幕太浓,他们几乎看不清他们的敌人究竟在哪儿。尤其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三十万的士兵,虽然只死了五六万,但剩下的却有七成,几乎都是身带重伤的。
仗还没真的开始打,鬼子们从内部开始,就已经慌乱了。
不可否认,这是一场铁血军的战士们占着绝对优势的战争。哪怕在一开始,锦颐在真正再一次见到鬼子兵以前,也没想过在同民军战斗过后,鬼子兵的负伤情况会这样严重。
没有想象中的向死而战,在这处原本应当有些荒凉的郊外,炮声大半个夜晚都没有停过。
上海市市区里的百姓们,离得近点的,知道可能是哪片地方又开战了,听着炮声,惴惴不安地过了一个夜晚。而那些离得远点的,夜晚早早就睡了,炮声听不大真切,还是第二天听到了从“日租界”里听到了消息,才知道昨天一整天,铁血军以绝对的手段,直接血洗了所有驻守在上海的、以及侨居在上海的日本鬼子。
“我真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
“是啊,我也不敢相信,铁血军竟然真能把鬼子们一网打尽!”
“诶,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鬼子兵刚围剿了民军,心里正洋洋得意,哪成想得意还没多久,刚一转头,就又被铁血军给剿了个干净!”
自日本军队在华界不断挑起战争以后,上海不论是租界里还是华界的各大茶馆,百姓们谈论的兴致空前的高涨起来——
谁能想到,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战争,会在一个谁也没注意到的晚上突然结束。那只像是始终扼在上海每一个华夏人喉间的无形的手,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夜晚陡地就被人给斩断。
上海租界里的街头和角落,流亡着的百姓们听闻了消息,立马从铺在地上的席子上跳了起来,狂喜地抓住路过身边的人大笑着问道:“是不是真的?”
随意地拦下别人,甚至冲动地紧紧拧住别人的衣袖,这是一件极没教养的事情。
生活在租界里的华人,一大半不是本身的身份就十分金贵,便是自认骄矜。这若是旁的时候,他们这样被人无礼地拦下,纵然没有当面发火,也必然是要拧着眉,心底不悦的。
可现在,那被拦下的人不仅没觉得自己被人冒犯,甚至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共同分享心情的知己一般,回握住那流亡者的手臂,大声笑道:“是啊!鬼子们没了,上海还是华夏的!”
那人拉着流亡者不停地动着嘴,一通好说,但这一回,却是那流亡者不想再听了。
他一把推开那人的手臂,手舞足蹈地回到了街道的角落,三两下地收起了铺在地面上的席子、枕头和一床单薄的被子,一边顺着街道跑,一边禁忍不住地兴奋叫喊道:“回家了回家了!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没了鬼子,就不用担心战乱了。他可以不用流亡了。
那先前被他拦住的人听他喊了那么两三句,大抵明白了他的心情,不知不觉竟也跟着越发的兴奋起来。原本好似还可以稍稍抑制一下,现在却似乎想压都压不住了——
“鬼子没啦!鬼子没啦!想回家的可以回家啦!谢司令把上海给守住啦!”
学着那流亡者的样子,他奔跑着,把双手举作喇叭状,大声地在街道上喊着,像是要把这个消息带到每一个角落!
*
原本的上海,因着民军在对抗日本军队的时候,由一开始的逢战必胜,到后来的受人掣肘,所有居住在上海的华夏人心上,几乎都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雾霾。
尤其,在秦非正在回到南京以后,上午刚得到了鬼子兵前往围剿民军四十万将士的消息,下午国民政府就发表了《告全体上海同胞书》的声明后,那种不安感空前的达到了高峰——
声明中,国民政府书道: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终于阵地化为灰烬。然我民族独立之精神,华夏复兴之志向决不可破!为保我国薪火、信仰永传,沉痛之余,拟定三日后迁都重庆。
这一份声名,既告知了上海民众们民军损精锐将逾六成,同时也更是告知了上海民众,有关再度迁都的决定。
上海真的要沦陷了吗?
所有居住在华夏的人,在看到这一份声名的时候都忍不住在想。
上海离南京太近,国民政府两次决定迁都,一次是淞沪抗战那会儿,一次便是现在。
淞沪抗战那会儿,谢司令夺了第十九军的军权,领着将士们守住了上海,那这一次呢?还有谁能守住上海?
因着那一份《告同胞书》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毕竟民军前后七十多万的将士都没能从鬼子们的手里守住上海,铁血军就算是到了现在,撑死也就十几万,又怎么指望得了他们能再次从鬼子的手里守住上海?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若不是有人特地去过了港口,去过了现在已经成为了铁血军基地的鬼子营房,几乎仍旧是没有人相信的——
就像是做梦一样的,铁血军再度拉着上海脱离了深渊。
满腔的喜悦近乎于无处发泄,只有文人们用着手里几乎颤抖着的笔,将这份心情书写狂乱地书于纸上。但不论是文人还是其他的普通人,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很想见见这位谢司令。
即便在今年之前的四年里,他们还用着不屑的、鄙夷的目光看着她进出于每一个娱乐场所,但现在,他们却拼命地想再见她一面——
以一种崇拜者的身份。
当然,铁血军军务繁忙,他们大多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也没有谁是想过自己能真正见到谢司令的。
然而,正当他们为此感到遗憾的时候,谢司令仿佛真的听到了他们的心愿似的,有关谢司令将于第二日邀请上海各界人士开办宣言大会的消息,忽然就流传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淞沪会战告一段落~下个战场——南京~
另外,你们可以说作者君短小,但你们绝对不能否认作者君是你们的小甜甜~作者君是不会妥协的(*?▽?*)
谢谢蒋夜21980516扔了1个地雷
爱你们,笔芯~?
☆、第九十四章
上海公共租界吴淞路的一处会场里,凡是拿到了锦颐邀请函的各界顶层人士, 没有一个推脱, 统统应邀而来。甚至, 在他们还未进到会场之内时, 那些没有受到邀请的各个底层百姓们,早已在会场外绕起了一层又一层。
在会场内早已布置好的座位上落座,人们只静待了片刻,他们那在心里猜测良多的谢司令便已经从门口徐徐而入,步步生风。
“各位同胞们,这次的大会,我并未邀请任何一国的领事和代表。在场之人, 只有我们在同一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同胞们!”
上到了会场里正中央的台子上, 锦颐感受着整个会场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沉稳地顿了几秒后,这才提着一口气道。
“至于这是为什么。那就是要谈到我之所以要举办这场大会的目的了。”
坐在台子底下的人,每一个都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一身戎装的女人, 听着她用着原本清丽的嗓音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个决定, 一个绝对不会被其他任何西方国家所干预的决定!”
“我宣布,自即日起,上海公共租界北区以及东区,将不再属于公共租界!上海将不会再有所谓‘日租界’,这块地方属于华夏!并将由我铁血军将士亲自守卫!”
这一句话,若是换了一个人来说, 那定然是没有丝毫的威信力的。
华夏的国门是如何被打开的?西方各国势力盘踞在华夏的地盘上有多少年了?这些东西,哪怕它再过去个十几二十年,人们依旧会记忆犹新。
此时此刻坐在台子底下的人们,有上海的各大名流,有早已名就功成的文豪,也有商业界里顶尖的精英。或者他们大都认为自己是不凡的,但当他们到了洋人们的面前,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低下头的时候更多。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记忆在他们身体里的本能了。就连向来打着亲美旗号的秦非正夫妇,更多的时候,也仍然只是单方面的等着美国能善心大发,对华夏予以政府。
想要撇开西方列国来独自做主这片原本属于公共租界的土地,这话由谁是说来,这些生活在上海的“人上人”们原本都是不会信的,但偏偏此时说出这话的,是为华夏打跑了鬼子兵,成功守住上海的铁血军司令,莫名的,他们的心里竟然想都没有想上片刻,立刻就信了。
话若真的要说来,其实这也不是铁血军第一次赶跑鬼子了。
就在谢司令赶回上海之前,有关铁血军帮助第二十九守军成功守卫宛平城和卢沟桥的消息,还轰动了全国。只不过是那时候,他们离平津一带离得到底是有些远了。
在铁血军将上海交到民军手上以后,民军愣是把手里大好的形式给挥霍一空,不知不觉间,就给了他们一种,鬼子兵是不是真的战无不胜的颓丧感触。
若非铁血军今时今刻硬生生的扭转了局面,让百姓们相信了鬼子兵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死于他们华夏战士的枪下,恐怕即便锦颐今日说了再多,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震动到这些人的心里去。
“华夏的土地,最终都只会冠以华夏之名。”
宣言的最后,锦颐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