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应不负[民国]——总裁哥哥
时间:2018-06-14 10:30:02

  那来接人的男人,立马摆出了哥俩好的笑,往着那伪满士兵和鬼子兵的手里挨个塞了些钱。前后忙活了好一阵,他这才转过身领着锦颐几人进到了城里去。
  一进到城里,锦颐和马启鸿、于科涵面上仍旧保留着一副沉痛的神情,但眼睛,却不约而同地开始打量起了这座城市。
  那来接人的男人回头一看,心顿时提了提,连忙往后凑了凑,呵着气对三人哀声道:“诶呦!你们可都注意些!别给别人发现你们的异样了!这里可跟外头不一样,日本的士兵、满洲国的士兵,那是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或许你们一个抬头,还会在这看见日军和满洲国的高层呢!要是被发现不对劲了,那可就全完了!”
  这来接人的人是韦三。时隔这么久,他还是同以往一样贪生怕死。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却在她请求他来到东北继续帮华夏做华夏耳目的时候,违背了自己生存的本能,选择来到了沈阳。
  说起来,这还是南京时候的事了。
  她必须得承认,她同她一直厌恶的秦非正一样,同样是一个工于算计的人了——
  在从地雷引诱战中苏醒后,在她得知将自己带回了营地的人是韦三后,她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感谢,而是认定了韦三是个“可用之人”,想要说服他为华夏做事。
  事实上,韦三这个人,他想的仅仅是活下去。所以,他最应该做的,其实就是远离华夏、远离日华战场。但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在最该抽身的时候没有抽身,而是选择将她带回了营地。
  华夏,或者不乏去过日本留学、懂得日语的人。但既懂得日语、又能够左右逢源、心怀华夏的人,却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于是,他被她牢牢地捏住了心里对家、对国、对同胞的最后一处柔软,生生把自己这半辈子的安宁给搭了上去。
  或者是因着心里些许的微妙,锦颐真就随了韦三的话,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一路瞧着韦三见着鬼子兵、伪满兵、鬼子伪军打着招呼过来,一直到了城市一角、韦三在沈阳略显偏僻的住处的时候,也没有放松警惕。
  韦三在沈阳住的地方,是十几户人家合租在一起的大院。周遭住的,也多是生活在沈阳中下层的人们。
  “呦,三子呀,你这是带了朋友回来啊?”
  跨进大院门槛的时候,恰好瞧着一个妇人手里跨着个竹篮要出门。
  韦三倒也不急着往里走,停了下来,笑嘻嘻地同那妇人说了一句,“这是我家亲戚来投奔我来了。”
  “也没听你说你在这片儿还有别的亲戚啊?”
  那妇人是以为锦颐几人也是东北人了。自从东北被围堵以后,多的是人想要从里头出去,就没见过有几个是会从外头进来的。
  韦三含糊着糊弄了两句,也没细说锦颐几人的来处,就同那妇人道了别,领着几人往院子里最深处的一间房子走了进去。
  房子是院子里最大的房子,有三个房间,一个小客厅。
  韦三先打开了门,等锦颐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连忙就把门给关上。之后,又悄摸摸地把小客厅里的窗户都给掩上了。
  “房间我都收拾好了,您三位都住房间,我拿着被子住客厅就行。”
  担心了一路,韦三抹了抹额上并不明显的虚汗,瞧了瞧锦颐和马启鸿、于科涵,这样说道。
  他在国民政府里担过职,于科涵这个被秦非正重用的小舅子他是知道的。于是,能跟着谢司令和于科涵来的人身份还能低到哪里去,他想想就能知道了。
  “传递情报的纸条里也说不清楚,我说谢司令,您究竟是为什么要来沈阳啊?”
  同三人说好了住宿的安排之后,韦三终于忍不住苦着脸问道。
  东北如今守得紧,进出都有人搜身盘查。进出的人能带着的情报纸条,一般都是极小的一张,压根就写不了几个字。就他拿到的那张小纸条,那寥寥的几个字,除了有说“大表哥、小表弟、小表妹将来投奔”以外,压根便没了其他的内容。
  “来打探情况。”
  锦颐相信韦三,即没有隐瞒。但韦三自己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个“硬骨头”,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被鬼子抓起来拷打、会不会泄露消息,于是听到这,便自觉的没有再问下去。
  如果他一开始就不知道那所谓的“情报”的话,他也就不会有泄露机密的可能。
  “哎,你们有没有想过进来了要怎么出去?如果没想过的话,那可就惨了。”韦三叹了一口气,立马转开了话题,“现在的东北,是进也难、出也难。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可能还是进来比出去容易。”
  他同几人说起了东北现在的状况,“要出城的话,尚且还可以取些巧,但要是想出东北,那就需要有鬼子颁发的‘通行证’了。而这通行证,却并不好拿。前前后后一大堆审核查询下来,程序也是十分繁琐了。”
  韦三说完,锦颐三人却仍旧十分沉稳,并没有急迫的意思。
  “那你有法子帮我们弄来通行证吗?”锦颐不疾不徐地问道。
  然而这一次,就算韦三的确是凭着自己圆融的性格和流利的日语同鬼子们打好了交道,也不敢满口应承下来。
  “现在的鬼子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所以,我也只能说尽力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韦三是南京那个等到天亮,把锦颐带回了营地的鬼子翻译官,后来弃暗投明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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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没有忘记自己几个人来到沈阳的目的,第二天一早, 几人洗漱完毕之后, 就由韦三带领着一道去了外头的街道上逛了起来。
  现在的沈阳, 同十几年前锦颐离开前的沈阳别无二样。若真要说道些什么, 那便是路上巡防的、流里流气的鬼子兵开始多了起来,以及人们的脊梁较之十几年前更弯了些许。
  “怎么样?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再一次碰到了鬼子兵里的“熟人”,韦三在又一次弯着腰、谄媚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回来后,有些热地以手掌作扇呼着风,喉咙有些干涩地对着锦颐三人询问道。
  一路走来,遇上了太多太多的鬼子兵和伪满兵、伪满警察。撇开韦三不说,在遇到鬼子兵、伪满兵的时候, 就锦颐他们所看到的, 百姓们大多都是缩着身子、唯唯诺诺地避了开去。
  有的胆子大点的, 想求点旁的出路的,竟然在鬼子兵、伪满兵路过的时候,一边弯腰弓背地挪开了道,一边还小心翼翼地对着他们露出一抹讨好地笑。
  千篇一律, 大多都是这样, 的确也是没有什么好看了。
  除韦三以外,锦颐三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显然心里都各有思量。
  等到回到了院子里房子的客厅里坐下,三人看着韦三再次把门窗都给掩好,也依旧是一片沉默。
  诸多的想法自脑海里趟过,揪着眉想了会儿, 最终,还是由三人间地位稍稍低了一些的于科涵起了个头——
  “这……都成了常态了吧。”
  于科涵肯定道,没头没脑的,但偏偏,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两个人却都听懂了——
  他说的,是百姓们对鬼子们、对鬼子手下的伪满傀儡点头哈腰的态度,已经成为了常态。
  “我们其实早该想到的。”
  锦颐抿了抿唇,忽地就想起昨日里刚搬进大院时情景,“韦三懂日语,平常行事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在鬼子的面前得些脸面的事,这大院里的人就算真的是全都足不出户的,怎么也都该听到些风声的。”
  “而事实是,昨天我们搬进来的时候,那个婶子不仅没有避开韦三和我们,眼里没有对韦三有任何鄙夷的神情。甚至在我眼里看到的,面对韦三的时候,她眼里隐隐约约地还夹带着些掩藏不下的势利和讨好。”
  锦颐没有再接着去评判些什么,只是简单的把自己眼里看到的东西给一一陈述了出来,之后便任由马启鸿和于科涵两个人自己去想。
  其实,这如果仔细地思考起来,也非常简单。以韦三“汉奸”的身份,放在旁的地方,就算是百姓们不敢惹火鬼子的时候,也决计是鄙夷和唾骂的人更多。但这样的态度,放在了那婶子那里,却变得截然不同起来了。
  如果通过今天几个钟头的观察下来,可以判定那婶子并不是沈阳个例的话,那也就是说明,这沈阳、乃至整个东北的百姓们,是没有预备反抗鬼子和伪满傀儡奴役的打算的。甚至于说,对于凌驾在他们身上、附着在他们肩上吸血的鬼子和伪满傀儡,他们是自主选择臣服的。
  “等、等等,您几位溜进沈阳来,就是为了观察百姓反映的?”
  韦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没想过要猜测锦颐嘴里说的“打探”究竟是要打探什么,但听着他们三人云里雾里的把话给说到这里了,他根本也就不需要多想,大致就能猜到了。
  “你、——”
  他想说,你们也太胡来了。可转念一想,他们不在东北,在鬼子的严守之下,从东北传出去的消息又不大详尽,他们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东北里百姓们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
  “你们也太草率了!”
  不论如何,如果仅仅是为了打探关于百姓生活的这一点消息,就这么冒险的选择在这种时候溜进东北,那也真是太胡来了!
  他并不知道就是他所想的这点不关紧要的“百姓生活”,其实牵扯到的是华夏军队针对东北的收复计划,于是,他摆着一副有些夸张过了头的沉痛神情,没好气地咬牙道。
  真的,他说真的,他真想上去臭骂这三个来给自己找事的人一顿。
  他抬头看了看锦颐、又看了看于科涵,想了想这两人的身份,最后还是自己心里先怂了起来。
  耸着肩、驼着背,他泄了一口气,认命地给三人解释了起来,“我刚从南京过来的时候,东北的百姓就已经是这样了。偶尔一次,我问黄家婶子、就是昨天你们看见的那个婶子,我问她,怎么看见伪满的警察也那么害怕?那就是警察,又不在伪满做政官、又不在伪满军鬼子军当兵的,有什么害怕的?”
  “你们猜怎么着?”像是韦三自己说来也还觉得有些惊奇,他稍稍瞪大了眼,轻晃着脑袋,也不知道是嘲讽着什么般的讥笑了一声,“她竟然连向我‘呸呸呸’了好几声,满脸忌讳地跟我说,那些都是朝廷的人,吃朝廷饭的。”
  “朝廷”这个词,真是好久没有听见人提起过了。
  一般人,称呼日本控制下的傀儡皇帝,无外乎便是“前清皇帝”或“伪满皇帝”两种。想必,像这样还承认、称呼着伪满为“朝廷”的人,对前清皇帝的称呼,一定也只会是“皇上”了。
  这样想来,竟还觉得有些可笑。
  锦颐一下子就理解了韦三先前那一抹讥笑的意味,她甚至也想跟着哂笑着嘲讽两句。
  然而,大抵也是知道这样的嘲讽除了能过两下嘴上的干瘾以外,再没有别的用处,她面不改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住了嘴角将将要展露出来的讽意。
  “认真想来,似乎也不是不能想到。”
  大概是自民国建立之后,众人没有怎么遇见过满嘴把“皇上”、“朝廷”挂在嘴边的人,乍一从韦三嘴里听到了这样的人的存在,还不是作为个例的形式存在的时候,众人便只剩下了愕然。于是,在几人的沉默中,率先从愕然中晃过神来的马启鸿便率先开了口。
  “东北这块地方,前清封建朝廷落败之后,又出了个堪比土皇帝的林家军阀。平日里,大家都司令、司令的叫着,但事实上,谁都知道,军阀,在地方上,是比朝廷、比政府更具权威的存在。要不然,那时候的秦先生也不会一门心思的想要除掉国内的军阀了。”
  喘了一口气,马启鸿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东北离南边政治中心离得远,其实没受多少民主思想教育。说到底,东北的百姓们从根本上就还没从旧社会的桎梏里跳脱出来,一个伪满朝廷就又建立了起来,东北百姓们对伪满朝廷、对旧社会的封建制度的接受程度,自然也就比其他地方的百姓们要高得多。”
  也就是说,这些生活在东北的百姓们,实质上,同生活在前清还没灭亡时的愚民差不多了。他们相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相信“士农工商,人有三六九等”,他们形成了畸形的三观,是以,他们是在心甘情愿地接受着鬼子和伪满的奴役。
  锦颐把马启鸿话里的意思给翻译了出来。
  但是——
  “封建社会都还有人揭竿起义、反抗封建王朝,我就不信,奴性这东西是人生来就有的。”
  她说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鬼子兵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有数。从前鬼子在东北照了许多同百姓们“相处友好”的照片刊发,她一点也不相信。她不相信鬼子会在东北改了性,不相信他们会善待东北的人民。所以,她也不相信,这整个东北,她找不到要反抗鬼子和伪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点短小,但好歹也是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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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抵是心里不愿意相信,在华夏的土地上, 还会有那样一个地方的华夏子民, 甘愿对自己的仇敌俯首称臣, 锦颐的心里拧着一股冲劲, 势必要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身上,找出些华夏人的骨气来!
  于是,锦颐便开始每日都同着马启鸿和于科涵在城里闲逛起来。
  一开始,为了不因频繁在城里打转而引起鬼子的注意,他们几乎每一天都只是挑着城里的各个地方的茶楼坐上一天。到后来,一天天的,他们把城里百姓们生活的常态给看仔细了, 便也跟着一天天变得沉默了起来——
  在这座沈阳城的角角落落, 他们随处可见的, 是百姓们对鬼子兵的点头哈腰。偶尔,他们高高坐在茶馆二楼的窗边,往窗外一个探头,甚至还瞧见鬼子们随手从百姓里揪了四个健壮的大汉, 就让他们当了人力脚夫, 坐在中间放了个椅子的小轿子上,就让他们抬着自己走。
  而即便是如此,百姓们似乎也没有丝毫的抱怨。眉头也没皱一下,便直接任凭了鬼子们对自己的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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