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借蜜——朕的甜甜圈
时间:2018-06-15 09:13:46

      妈的,是操|他|妈的真没办法。
      弟弟感冒的时候她带去医院,眼看着隔壁诊断肝癌的大叔放弃——他们曾在一个仓库碰过面,虞安和他聊过天,知道他有项目的时候在工地上一个月能赚七千多,儿子快高考了。
      那天他妻子陪着他,听到诊断后,他二话没说,站起来朝医生感谢又无力地鞠一躬,又拍拍妻子的肩,说走吧,不治了,你和林子还得生活。
      以前她爸什么好话没有,就一句听着有点道理,说虞安你要好好努力学习,现在不努力点,以后会活得很累了。
      她还不够努力呢,还得多努力呢?
      为什么来到了以后,以后还是对她这么坏呢。
      奚清楷让她睡到自己床上,除了一遍遍给她换毛巾外,就坐在床边看着。
      体温计测出来39度7,可就算是在睡梦里,也一声没吭。
      上次她从货架上不小心摔下来磕破了一大块,伤口看着都骇人,结果虞安没事人一样,自己用碘酒和纱布,面色未改的消毒贴纱布,完了一蹦一跳,哼着歌去继续收点货物。
      奚清楷在黑暗里用目光将她描绘得很清晰,安静的,无声的。
      他几乎想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是傻的吧。
      不知道疼,不知道累,不知道有些担子不该她来背。
      或者说,知道,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是傻。
      他打从心里不屑心软的人,他们太理所当然,总觉得怀着一颗真心飞奔,人生会回以同样的优待。
      骗鬼呢。
      奚清楷就这么面无表情看着她,心情差得简直要起杀意。
      他真的是花了一晚上喂药、换毛巾,想这个问题,想起她这么磕磕绊绊地过来,这样外强中干的撑着,还要逞强的样子。
      奚清楷用食指大力戳她的额头,弯下身来无限靠近她,温柔却又不无恶意道:“虞安,你以为你是偶像剧女主角吗?还抱着原则和底线生活呢?嗯?去跟生活抢啊,不抢谁会送到你手里?你那点脑积水都用来养鱼了吗?”
      虞安艰难睁眼,见是奚清楷,费劲力气把他指头挪开,悲戚地气若游丝道:“我一直,想问你。
      你就不喜欢我吧你,你个衰货。”
      奚清楷没想到她突然转醒,愣住了。
      虞安心道,在梦里都这么死,看来他们真的是缘分已尽。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水汪汪的眼睛里倒映着他,手心的热度贴在他手臂的皮肤上,奚清楷无奈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标准渣男答法。
      “你别跟我玩乾坤大罗移,”虞安气得呜呜抽泣,在被窝里想撒泼打滚,奈何奚清楷给她裹太紧了,她打起滚来像一只巨型蚕蛹,裹着hellokitty的蚕蛹:“你自己数数,这个月亲了我几次,我出去一次在街角能撞到三次晓虹和她男友打啵,你每次bia一口就走了,以前邻居家的哈士奇亲我都比你认真呜呜呜呜呜……”
      奚清楷:……
      他没想到发烧的附加功效这么牛逼。
      奚清楷嘴角溢出笑意,挪到床边坐,把她扶到九十度坐起,虞安人裹在里面,远远看起来就像被褥成了精。
      “我普通话没你标准,不知道什么叫打啵,”奚清楷把被子拉到她脖子,垂眸来深深看进虞安不大清醒的眼里,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跟平时大不一样:“我不想跟你接吻,因为你还没有想清楚。”
      男人的手指冰凉,滑过她纤秀小巧的下巴,挠小猫一样,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奚清楷靠近,唇贴着她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黑眸里沉沉盛着一簇火苗,静然蛊惑道:“亲了,我要做的。”
      虞安看了他许久,吧唧了下嘴,不自觉地又啵一口,奚清楷真的操气,她真是不把他当男人,也不想管她是不是发烧了,刚要把人从被窝里弄出来,下一秒虞安砰地一声,倒头又睡了。
      梦里的顾凯好凶哦。
      现实里也这么有魄力就好了。
      奚清楷:……
      几个小时后日上三竿,虞安才迟迟转醒,她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后,在家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
      是收拾好准备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背后的玻璃突然被砸响了。
      她以为是歪脖正那个对她家玻璃情有独钟的傻逼,冷着脸走过去一开窗,低头却看见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夏日天光下,明媚的烈日骄阳简直照到了她心上。
      奚清楷从防盗窗的竖格中递给她一根苦咖啡。
      “问你个事。”
      虞安嗯了一声,挑眉看他,藏着开心撕冰棍包装纸。
      “虞安,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活得非常认真努力,也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奚清楷微微皱着眉,好像真的有些疑惑的意思在。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种不符合他们阶层的问题,但虞安想了会儿,点了下头:“应该吧。
      我也不太清楚。”
      他低头,唇角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身上萦绕着浓烈凛然的烟草味,虞安有点看不懂,但稍微一想,隐约知道他的意思。
      奚清楷很给面子,没有明着说出傻这个字,他温和又无奈道:“那你这么认真,生活给你什么回报了吗?”
      虞安停下咬冰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谁说我没有回报的?我不是遇见你了吗?”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阳光下闪烁着晃动,好像被太阳微晃花了眼睛,直到虞安反问他:“不是吗?”
      奚清楷才笑了,说是的。
      唐代有位家喻户晓的诗人,他在小学的时候认识的。
      不知道为什么,奚清楷人生中第一次可以抛掉许多许多的束缚与恶意,看着她,毫无缘由的想起了那个诗人。
      纵然有人能孤篇压全唐,但真正被记住的,活得似不在人间的那位,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而她偏偏就有有一天的难处一天当的才华。
      奚清楷看着虞安靠着窗户边吃雪糕边瞄自己的样子,忽然就走开了。
      虞安莫名其妙,探头探脑了看一会儿,兴趣缺缺地耷拉着脑袋继续舔冰棍。
      怎么没打声招呼呢?
      而等她听清脚步声,再抬头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她眼前。
      奚清楷扣住她的腰,几乎是有些凶狠地把人摁在窗上,大手握住她后颈固定住,不由分说地吻住她,衔着她舌尖轻磨,攻城略地地扫荡着她口中清甜带微苦的咖啡味,虞安反应都没来得及,只下意识呜咽了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的一丝音也被他尽数堵了回去。
      男人结实的背脊和胸膛像铜墙铁壁,压得她不能动弹。
      虞安整个懵了。
      这剧本跟说好的不一样。
      怎么比梦里还凶呢??
      这人想什么呢???
      奚清楷其实也没太想别的,他只是觉得,既然她的昨日之日他无权插手,那她的明日之日,必须要有他的存在。
      还有,他要问清楚是哪只哈士奇被她亲过,还认真,是哈士奇成精了吧。
 
  ☆、Ch.21
 
      奚清楷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有父母。
      只是没有见过母亲, 在家……如果那破壁残垣能被称之为家的话,那就是家中角落里找到过一张单人照片,是位年轻女性秀美的侧面,背景是苍茫的山峦。
      她太好看了, 跟他的生活格格不入。
      照片大概算是他人生前几年岁月里里唯一诗意的色彩, 除此之外,毒赌皆沾的父亲对待他弟的方式, 实在不像父亲对儿子……不,甚至不像一个人类对另一个人类能做得出的。
      他出生的时候在海边, 后来搬家了。
      搬到了西南边陲,接壤东南亚,想要掉进坑里很容易, 但想出去没那么简单。
      男人没钱, 就带着两个儿子上街讨。
      在那里的人都长一双鹰眼,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瘾君子。
      所以要不来钱。
      男人想了个办法, 他怀里揣一个破旧的录音机,让小儿子在一旁表演倒立,自己则拉着奚清楷扯着嗓子跟着录音机唱歌。
      那首歌奚清楷记得清楚, 唱的是我的家在松花江上。
      后来他北上去了歌里的的地方, 刚好是十一月, 既没有青山绿水, 也没有大白杨, 只有无穷无尽的低温, 大风经过,冰雪天地,一片白茫。
      说不清他是多大的时候踏入旋涡的,奚清楷自己真不大不记得了。
      似乎从记事起,就在为生计奔波,他都数不清辗转过多少地方,做过多少工作。
      刚开始钱难赚,后来慢慢摸清了门路,一有脑子二有心,路也就渐渐打开了。
      虽然父亲不是个人,但好歹对大儿子比对小儿子好,好歹残存点人味。
      秦呈祤听完他的事,忍不住感慨了这么一句,顶楼露天咖啡座里其他两人不由抬头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何瑰轻声嗤笑了下,端起拿铁抿了一口。
      付明浩则短暂地用指头捏捏眉心,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因为他爸缺了个小拇指。”
      秦呈祤惊讶:“少了个手指所以打不动了?”
      付明浩:“不是。
      奚清楷十岁跟他爸打架打的,直接抄刀了……我那时听说有爸爸把儿子告到警局,结果因为年纪太小和家暴前科,不了了之,就在本地新闻里,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家的事。”
      何瑰把空咖啡杯往桌上一搁:“呈祤,你说你出了钱,要听故事,现在听也听完了,赶紧回去吧。
      我和付总还有事要谈。”
      秦呈祤在离开之前,突然又回头问道:“何姐,你跟我说实话,奚总这次如果是因为惹着了那毒|枭,真活着的话,不还得被卷进去吗?”她虽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但在秦家那样精明的氛围长大,再怎么天真也是有限度的,遑论秦呈祤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他还是活下来了,在被人三方围剿的情况下,”何瑰慢腾腾道,有意无意淡淡扫了眼付明浩:“在出事之前几个月,他还做过股权让渡。
      怎么都觉得奇怪,他就像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最后并没有刻意避开。”
      付明浩知道自己这锅算是背定了,他现在真是比谁都希望奚清楷活着。
      最好活得好好地,头脑清醒,只要他还是他,事情总会有明了的一天。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他们并没有共享着这件事的进度。
      何瑰是在秋天发现的。
      她抓着了许家二少爷最近的死穴,对方负隅抵抗了一阵,抵不过诱惑,把事情跟她摊牌了。
      许西朗愧疚是有那么一咪的,但他知道,奚清楷会选择出现在他面前,就做好了会被人发现的准备。
      不过这一回,不管是聪明的还是老奸巨猾的,统统都错了。
      奚清楷什么准备都没做好,但他打定了主意,他骗她的所有事,一定得瞒得更牢一些。
      虞安就像个刺猬,背面的刺又尖又硬,正面肚皮又软又白。
      她喜欢夏末秋初的过渡段,所以露出肚皮晒太阳的日子也要多点儿。
      除了耍赖的顾客、给假|币的傻|逼、水电费偶尔的超支、虞颢那小兔崽子愈发频繁地要生活费以外,虞安最讨厌的就是奚清楷。
      他们闹矛盾了。
      那天其实都好好的,他亲完了又低头来咬她咖啡味的雪糕,结果晚上就冷战了。
      起因是奚清楷说想让她去读书,九月开学就去,家里他来看着。
      还要让郑禧离开,她因为弹尽粮绝,在家蹭饭且无所事事一个多月了。
      虞安想着等郑禧手里的视频完全销毁再赶人,但关键是前面那个……
      也太无厘头了。
      结果奚清楷说的话更无厘头。
      他说因为想搬家,搬到更大一点的地方。
      虞安把手里削土豆的刀一撂,抬了抬下巴冷笑:“搬家?你拿什么搬?首先得有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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