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捏了捏他的脸:“哇哦,超厉害哦你。”
她塞了一百块给他:“拿着,奖你的,省着点花啊。”
虞颢得到了鼓励,继续上蹿下跳:“那里认识了新的男生,你不要看长得好不好看,这不重要,只要比那个谁谁好看一点,再老实一点就好了……”
虞孟清一直在旁边叼着棒棒糖写读书笔记,闻言嗤笑了声:“你觉得可能吗?”
虞颢梗着脖子倔了半天,终于像只战败的公鸡一样败下阵来:“没。”
那人看着废柴又小白脸,唯一的优点就是那张脸了。
她提前半个月整理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心情。
去报道那天,虞颢和虞孟清都没开学,和他俩道别完,奚清楷在门口拿着行李等她。
她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奚清楷轻笑了笑,眉目舒朗地朝她张开了怀抱。
虞安忍住嘴角的笑,呲溜一下就钻了进去,紧紧揽着他的腰,轻声道:“我会尽快回来的,每周五。”
奚清楷摸了把她的头发,好整以暇地笑道:“那你可不要忙着找比我好看比我年轻的小鲜肉。”
“你……”
虞安忙回头看家里,是不是被他装了监控还是窃听器,头很快被奚清楷一把扭回来了。
“我的摄像头叫虞孟清。”
奚清楷勾唇,牵着她走了出去:“走吧。”
车站很远,他们聊了一会儿,终点市中心的车终于来了,虞安上车时朝他用力挥了挥手,拉开窗说,手张成喇叭:“孟孟就麻烦你啦,每天我都给你们打电话哦!”
车驶出很远,她才定下心来整理背包,准备看书,结果掏出一本新的笔记本,封面素色,A5大小的本子,纸张顺滑,她翻开第一页,看到一行字,笔迹干净有力。
-- 家门外的风景和天色很好,只要你愿意去看,多远我都等着你,就在这里。
奚清楷看着车远离的时候,并没有很感伤的情绪。
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顾凯这个人,好像已经融入了血液。
他温和守礼,爱着一个人,长久地住在她的家里,她的家人也是他的。
但这个角色能存在多久呢?
奚清楷回去的路上抽掉了半包烟。
沿着路缘走到了下一站,天光已然转暗,他余光瞥到不远处有几个青年在围殴一个人,其中一个还拿着一把亮锃锃的水果刀,却迟迟不敢捅下去,只是下了死力气踹地下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地说话很难听。
零零碎碎的,他听见‘叫你他妈多管闲事’‘你这x话不是很多吗,继续bb啊’类似的话,猜到了大概。
但奚清楷毕竟不是虞安,什么事都管,他只是从那几个人身边路过,立刻那几人警觉地抬起头来虎视眈眈盯着他,威胁他不要多管闲事。
他连多分一个眼神都懒得,抬腿就要经过。
直到一个虚弱男声从地上飘进他耳朵。
“顾……老师?”
虞颢觉得浑身都疼,他抱着头,觉得隐隐约约看见了男人的轮廓,那一身衣服很像奚清楷今天出门时的衣服。
奚清楷愣了愣,插着兜回头看了一眼。
透过缝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真的是虞颢。
“你怎么了?为什么躺在这里?”
奚清楷是真的诧异,他记得他们出来前,虞颢和虞孟清还趴在窗户上目送呢。
虞颢疼得直抽气,哪顾得上说话,围着他的青年艹了一声,堵到奚清楷跟前:“老子让你滚开你听不清??找死啊你……啊!”
奚清楷懒得废话,手掌扣上他下颚两边的关节,谁也看不清他怎么使劲的,只听见一声惨叫,对方捂着自己的下巴,双目圆整睁,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疼得额上直冒汗。
“闭会儿嘴吧。
烦不烦。”
奚清楷冷冷道,言语间动作更快,俯身卸了另一个人手上的水果刀,反手将对方脖子卡在手臂间,收紧了力气。
他的同伴眼看着人在他臂弯里呼吸困难,对视了一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冲上去。
奚清楷右手的利刃也没闲着,抵着手中人的肩就要刺下去,他特地把人拉到了背对着公交站牌,也是背对着摄像头的地方。
“你们最好一起过来,看看他能不能活着回去。
哦,我知道你们也不介意死一个,反正人多嘛,”奚清楷轻笑了笑,谦和道:“那就慢慢来。
希望你们的兄弟情谊能让你们同生共死。”
奚清楷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将刀推进,刀尖没入了人的肩头。
俗话说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几个小偷本来也只是想给这中学生一点教训,没想着要见血,没想到突然间形势会这样急转直下。
他们权衡利弊后,拉着那掉了下巴的人风一样跑走了。
奚清楷看着他们消失,好一会儿才把那人松开。
男人跟一滩泥似得滑在地上,虞颢目瞪口呆地咳了两声:“没……没死吧?”
奚清楷淡淡瞥他一眼:“你还有空管他死活?你死没死?”
“你……说话怎么?”虞颢捂着肋骨处,表情痛苦地嘶了两声。
奚清楷没法,总不能把人撂这,认命地背起他来。
回家路上虞颢又确定了好几遍:“他真的没死吧?”
奚清楷面无表情:“不知道,死了。”
他压根没用力,缺个氧,划破点皮就能死,那小偷一天能死上八百次。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蠢?想来送你姐直接跟她说啊。”
虞颢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知道什么。
我要跟着她,我怕她不肯走了。”
奚清楷也顿了很久,答道:“你明显高估了你自己的影响力。”
虞颢怒道:“放我下来!别以为救我一次你就……哎哎哎哎!你怎么能真的抛下我不管!”
奚清楷单手插兜,回头似笑非笑地一弯嘴角,月色下显得闲适极了。
“你话太多了。”
☆、Ch.23
奚清楷不可能真把虞颢丢那, 他拦了辆的, 让司机把人拖上车。
虞颢很不满意, 刚开始直闹着要下车。
“这么近, 坐公交不行吗?!”
奚清楷不由分说地把安全带给他扣上, 看了眼虞颢狼狈的样子,笑了笑:“劝你一句,嘴疼就不要说话了。”
又敲了敲司机前座:“最近的医院。”
车厢渐渐暗了下来, 虞颢侧头看着他的眉目,一时噤了声,他下意识地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一路沉默,奚清楷和平时一样, 阖着眼假寐。
虞颢偷看了他几眼, 一想起刚刚的事,说不清的羞愤、生气、和难以言喻的……庆幸混合在一起。
冲刷着他。
是在公交车上提醒那大爷,没想到扒手一个团队都在车上, 虞颢本来以为自己要被打死在那。
要跟顾凯道谢吗……
虞颢正捧着肿了的脸纠结,奚清楷忽然从裤兜里拿出了什么,他还没看清的时候, 东西已经扔到了他怀里。
虞颢低头,用手摸着那丝绒布的小袋子,松开松紧口, 里面滑出了一串手链,圆溜溜的深色珠子。
“这什么?”
奚清楷说:“别人送的, 佛珠手串。”
“所以啊,干嘛的?哪有大男人带这个的?”
虞颢嘴上嫌弃着,但毕竟是好奇心旺盛,又鲜少收到正式礼物的孩子,忍不住比划了下自己的手腕。
是陶意浓那天见面的礼物,他没来得及扔,随手搁到了兜里。
“很多男人戴,”奚清楷道,“作用是护佑你平安。”
虞颢听出他的话里有话,脸腾一下就红了:“那……我也不需要……你给我姐啊。”
奚清楷:“她不需要。”
虞颢脸涨红了:“怎么就不需要了,你觉得我特没种是吗……”
“她有我,你有谁。”
奚清楷不咸不淡地瞥了虞颢一眼,虞颢被噎得无话可说。
“我们家不信佛,你自己戴吧。”
奚清楷:“我也不信。”
正说着话,车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虞颢从手串上拔开目光,赶忙拦住了奚清楷,从兜里掏出一百的给了司机。
奚清楷几乎有些失笑,这家姐弟还真是一个德行,跟虞安去菜场,她也热爱抢着付款,好像她来就能便宜一半。
这样一想,他发现那个名字和笑颜再度占据了脑海,想念出现的有些猝不及防。
虞颢有点别扭,飞快开了车门走在前头,嘟囔道:“我没钱了,医药费你得先借我点。
车费就……我来吧。”
检查以后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最疼的手臂也没显示骨折,虞颢出医院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奚清楷竟然让他一个人回去。
“你要干嘛去啊?”
虞颢问完立马露出了个尴尬的假笑,毕竟平时哭天抢地求他消失的也是自己。
“行吧,我姐说你晚上都挺忙的。
再见……哦对了,这事儿你就别和我姐提了。”
骨骼轮廓已初显端倪的少年明亮一笑,眼里有些复杂:“今天谢谢了。”
奚清楷说不用,举手之劳。
真是气人。
虞颢抽了抽嘴角,低头准备钻到出租里,又听见奚清楷淡淡道:“回家好好休息。”
等出租一骑绝尘,消失在他视线里,奚清楷才转身走向了医院侧门旁的墙侧。
浓重夜色裹住了光源,但这不妨碍他们看清彼此。
对方那身西装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奚清楷只扫了他一眼就玩味地笑了:“何总没教你,什么是入乡随俗吗?”
祝刑帆,履历漂亮,稳扎稳打在何氏十年,当年放着分公司的总经理不做,坚持留在何瑰身边,早有风言风语传他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真的是你。”
祝邢帆过了好一会儿也笑了,取下黑框眼镜来揉了揉眼睛,再度戴上时才收了笑再度打量着他。
奚清楷,好像已经彻底变了,普通的深色T恤和长裤,油烟味很重,头发是短了些,但那双眼睛没有变,黑眸像覆一层水光,笑意常存,温和的模样。
那层温和之下,却包着极厚冰层,没人能看懂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祝邢帆的寒意直冲脊柱,完全是下意识的。
跟这人有关的记忆都不太美好。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奚清楷:“你一消失这么久,东南亚和香港那一摊也不管了,三单……”
奚清楷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来,但并不急着点上,只叼着烟,嘴角翘了一瞬,淡淡斜睨他一眼。
祝邢帆停下话头。
奚清楷说话不紧不慢,目光看着很淡,倨傲却在其间若隐若现,语气间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回去跟她说,我需要二十天。
准备八百万,两成放你户头,八成打给陆远。”
奚清楷顿了顿,道:“不用问我做什么的,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