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清楷进来时就看到这幅景象。
男人喉头微动,幽深的眸牢牢钉在她身上,像等待伏击的猛兽。
“都出去吧。”
虞安穿着白色抹胸和同色系的小短裤,失神地念叨着,这是我的名字吗?
镜子上她的虞字写得很模糊,安字异常清晰。
安于一隅。
是父母对她的所有期望吗。
奚清楷迈步上前,手从她膝下绕过,把人轻轻松松抱起,将她放进偌大的浴池里。
他用浴球揉了些泡沫上,在她光|裸|的背上耐心地擦着,左手固定着她盈盈一握的腰,等她不闹腾了,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奚清楷才在虞安耳边道。
是的,安安。
这是你的名字。
无数过在他身上流淌过去的日夜,都是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那下面是一片虚无,无尽的黑暗,除了她的声音。
她把倾泄的月光带到他窗口,却拂一拂衣袖要走。
把人裹到柔软的浴袍里,奚清楷抱起她往浴室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被扑腾的某人连累了,两人双双一头栽在松软的地毯里。
他的手还留在她后背上,热烫的胸膛贴在她柔软胸口上,虞安幽幽抬眼,哼了一声:“你压到我了,重。”
奚清楷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轮廓,每一点细微的起伏,软得像没有着落,白皙到泛红的皮肤。
她在他怀里。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引爆他全部的理智。
* * *
阳光晒到她脸上的时候,虞安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身上的被子让她感觉有点不对。
她在家用毯子的。
因为被子太凉了,上|床以后至少得半小时才能捂热,愁人的要命。
这被子摸起来滑滑的。
她脑子虽然一团浆糊,但还是勉强记得起这是哪的,模糊的画面里残存着记忆,这大概就是奚清楷家。
好暖和。
屋里本身的温度暖和,可能是开了空调,晒在身上的太阳光也暖烘烘的,她压根就不想起来。
虞安想了会儿,忽然觉得不太对。
猛地掀开被子,又迅速盖上。
幸好。
虞安松了口气。
有衣服的。
要不然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想起奚清楷昨天晚上说要谈公事,她还没来得及腹诽这人满口跑火车,突然想起是她自己买了三瓶啤酒加码白酒,直接醉了。
“啊——”
她疯狂摇乱了本来就疯的头发,崩溃地摸出手机来,欲哭无泪地给西施和虞颢各发了个短信报平安。
虞颢找不到她,肯定会去求助西施的。
西施第一时间回复了她:【大哥,你做好措施啊。
没戴套的话记得去买药。
】
虞安:【……】
虞安:【什么啊……我喝醉了。
】
西施:【噢。
你还会在陌生人面前喝酒啊????】虞安无言以对,把手机撂到一边。
很遗憾地,她不想想起来的东西都一点点被迫塞进脑子里。
包括怎么吐了他一身,怎么在车上哭天抢地,回来后怎么在厕所作妖。
……
虞安走到窗边看了看,又绝望地走回床边。
这是三楼,跳下去摔不死。
她开了房门,赤。
脚踏在门外的木地板上。
门口就有栏杆,往下望一望,回旋楼梯有三大圈。
虞安收回视线,往走廊右边径直往下走。
这一层有六七个房间,除了她刚出来的那个卧室,每一间的门都紧闭。
她走到尽头,看到一间门比其他的窄一些,雕花木纹也更精致些。
虞安试着伸手上下动了下,没想到门竟然开了。
是一间书房,不似窄门的不起眼,里面的空间相当宽阔,是一个装修简洁大气的书房,中间铺着块柔软长方形地毯,木地板的颜色则比走廊上的看起来要深许多。
两个巨大书柜相对,靠后的位置是书房的主桌椅。
桌子上有三个手提箱,虽然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三分之一,但里面满满当当地,装得全是钱。
书房里的两个人显然没料到有人会进来,抬眼看向门口,三个人之间形成诡异的沉默。
曲赴禹眼沉了沉,杀意迸了一瞬。
工作性质使然,对曲队来说,不速之客大都与险境挂钩,实在不能怪他反应过激。
奚清楷却撑着书桌干净利落跳下来,挡在他跟前,顺便警告地投了一眼过来。
再抬眸看向门口的人,眼里盛的满满当当,都是柔情与小心。
“你醒了?”
奚清楷第一句话直接把曲赴禹眼珠子吓得定住了。
“脚不冷吗?”
奚清楷眉心微皱,蹲下身来,抚了她脚背一瞬,站起来干脆道:“跟我出来,穿袜子。”
曲赴禹:???
他跟奚清楷合作这几年,自认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线人已足够了解,不过就是狠辣冷血披人皮笑吟吟的狼,独来独往,商业眼光一流,做事有分寸,也敢走极致。
合作之前是好几轮的深入调查,这男人连花边新闻都是浮边的作秀,根本没有真的称得上亲近的异性。
曲赴禹深深觉得,这个姑娘怕是要完。
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宰之前磨个刀哄一哄——
他觉得很危险,刚刚那个嫩生生的小姑娘,看着就是未经人世的样子,看了他们几眼,察觉气氛不对了也没什么反应。
奚清楷不会是SM吧。
曲队长八卦之余开始谴责自己,可怜的姑娘,羊入虎口了,不知道成年没。
等他查一查,要是干净人家的好孩子,就得劝劝他放手吧还是!
等奚清楷回来,曲赴禹绷着脸问,那是谁?
奚清楷面无表情地坐回座位,把箱子猛地一合,发出响亮的声来。
“我孩子的妈。”
男人淡淡挑眉:“未来的。
你有意见?”
曲赴禹:“你还玩上生子play了??”
奚清楷:“你想离开的时候走窗户?”
一周后,曲赴禹在支队出差的时候,偶然遇到了霂远的人,他难得眼熟,因为这特助跟在奚清楷身边很久了。
他问过后才明白,妈字他妈没有半个撇。
奚总人还没追到手呢。
姑娘油盐不进。
最开心的当然是虞颢。
躺在病床上准备进手术室前都很开心,他姐真是个有顽强毅力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的放心嘿嘿//3//Ch.40
虞颢是怕, 他当然怕。
有了前车之鉴, 这人从头到脚都写着不靠谱, 嘴上说着不会告诉虞安, 可谁敢信啊。
奚清楷弯腰同浑身是刺的少年讲道理, 温声好语,薄利镜片反一反光,几乎看不清他眼眸, 唇角笑意倒是依旧明显:“你也可以不接受我的帮助。
想自己找个地方等死?最后的日子,你会疼的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你放心,我不会跟她说, 等她自己发现,然后余生都活在这个阴影里。
我想你更满意这个结果, 对吗?”
虞颢站在太阳底下, 死死咬着唇,瞪着地面:“我姐说你都把她忘了。”
……嗤。
奚清楷揉了揉眉心。
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什么节骨眼了, 在这先问他姐。
“我没有。”
奚清楷微微俯身,平视着他,一字一句:“以后也不会。”
醒来后除了找耒沙算账, 第二件事其实是来找虞弟弟。
本来只是想确定大后方,虞家两位小祖宗不会捣乱,但虞颢竟都不常在学校……他把真的复查结果藏起来, 虞安需要,他就找人伪造了份假的, 行装都收拾好了,包里放了自认为够用的止痛药,虞颢虽然没想那么远,但他觉得至少要藏到,虞安就算找到他,也不必再为治疗焦心的时候。
只要能说个再见就好了。
奚清楷说服他接受治疗以后,谁知道虞颢又反悔,甚至抱着柱子大哭,说你!肯定!!会告诉我姐的!!你说话不算数!!
有一句讲一句吧。
那一刻奚清楷差点没忍住把虞颢脑袋揍开花的冲动。
最后还是忍住了。
老婆。
我还得娶老婆呢。
奚清楷面无表情地劝自己。
虞颢则听从了奚清楷下属的建议,偷偷让虞孟清放了个窃听器在虞安身上。
这样就能随时知道男人会不会违约。
他完全忽视了一点——
这个东西,放在奚清楷身上,效果也是一样的。
只是放在虞安身上,有了第二重效果而已。
祝亦。
出身高知家庭,本人国外留学回来,原来的专业跟现在的工作丝毫没有关系,和虞安的生活也没……除了有一段时间做过虞孟清的老师以外,没有其他交集。
那就等于没有交集。
奚清楷下结论的时候,完全忽略了自己曾经的身份,不过是虞小妹的英语老师而已,还不是有名分的。
无论怎么样,连虞安在内,谁都没发现虞颢的异样,平时给老师电话也就够了,他在学校恢复了活跃,忙得不可开交,学校又管得紧,不接电话是正常的。
虞安是自己工作这边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奚清楷时不时出现,她脆弱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再放不下任何其他事。
而这正是奚清楷想要的,除了自己和他能为她解决的破事,她最好不要再想任何事情。
……
她其实还没从留宿这样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只失神了片刻,虞安再定睛看的时候,男人正垂眸握着她微凉纤细脚踝,要把枣红色的厚袜子给她套上,右手手掌牢牢握着小巧白皙的脚后跟,虽说是实实在在的碰触,也没有任何旖旎意味,但她只要看见奚清楷的脸,脑海中自动滚动18X。
虞安记性一向好,从小对数字敏感不说,她有一个奇怪的本事。
无论醉酒醉的多荒唐,她醒来后,基本都是能记得的。
有一年虞孟清考的很好,狗成请她们去吃饭,完了喝酒唱歌,那天正逢她生日,虞安喝醉后异常敏捷,dengdengdeng就爬电线杆一半了,唱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唱了快半小时。
一边唱一边从杆上滑下来。
她记得很清楚,但只能装忘记。
昨天也一样。
奚清楷一颗颗解扣子的样子,锁骨、胸膛、腹肌一寸寸露出来的样子,弯腰拾地上衣服时,劲瘦漂亮的背脊线条绷着隐藏的力量,皮带拉开扣的西装裤刚好挂在腰胯上,走路的背影散漫优雅,黑发与侧颜映在灯下,她倒在洁白绵软的塌里,仰着头,不自觉地把一切尽收眼底。
当时是无意识而模糊的,像闪过即逝的电影一帧。
但现在就能想起来了。
“啊。”
虞安闭了闭眼,短促地低声道:“我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