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是个小姐姐——且说
时间:2018-06-17 08:59:37

  略带严肃的磁性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到她的双耳,她却无法同样准确的捕捉到, 只觉得这个好闻的怀抱再维持久一点就好了……
  “不要紧张。”身后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浅浅的呼吸喷薄在她的后脑,猫挠一样的让人心里痒痒的。
  “嗯……”
  熟悉的温度忽又离开,晗宁眼睁睁地看着清朗若雪的男子坐回塌上, 神情没半点变化。
  “再来一次。”
  晗宁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少女心事,轻轻地应了一声,指尖的音符缓缓流泻。
  一曲终了,北辰只留下“勤加练习”四个字,惹得她心里又一阵不安。
  “对了,听说你将团子带出了北天门。”还带去了西方。
  团子就是幼时的晗宁给狻猊起的名字,好不容易喊习惯了,但当得知团子是雌性,又一日比一日威武强壮时,晗宁便吵着要给它改名,北辰只淡淡拒绝,给神兽起名岂能如此草率。
  晗宁按住琴弦,心跳趋于平稳,“嗯,听说如来佛育出了又一只狻猊,想带团子去看看伙伴。”
  团子如今也渐渐成年,听说如来佛那只是公的,当然要好生去瞧瞧。
  “未经过我同意?”明明是肯定句,但北辰仍是用疑问句说出来,眉尾轻挑,难得的意趣风流。
  晗宁无辜抬头,“您说了团子归我照管……”
  况且这只是件小事。
  “你都带着母兽去求偶了,还是小事?”北辰轻而易举看透她的心思,责声问。
  “咦?”晗宁忙摆手,“不不,那只小兽才丁点大,我可没那么丧心病狂,只是先认个脸熟。”
  北辰执着白瓷茶盏呷了呷,“下次莫要如此鲁莽。”
  如今狻猊只有两只,如何延续后代不言而喻,甚至可以说,如来那只的产生正是为了狻猊繁育而来,晗宁曾经明里暗里地表示过想再要两只雪白团子,他不得不猜想她是为这个而去。
  “但我瞧着,团子很高兴呢,不能再带它去玩吗?”晗宁歪着头,白净的脸蛋天真无邪。
  “……佛家清净地,三番五次地去打扰于礼不和,改天我去问问看,能否把那只狻猊要来养。”北辰最终松了口,低垂着清隽的眉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嗯!”晗宁喜笑颜开,眼睛眯成标准的两条缝,也不顾什么礼仪,直接起身朝自家老师扑过去,“星君你太好了!”
  本想着肯定会扑个空,没想到一睁眼已经身置怀中,绵软的衣料透着缥缈的清香,晗宁木愣愣地抬起头,想说意料之外啊怎么没避开,就撞进了那双古井深潭般的眸子里。
  “你还要趴多久?”单薄的唇轻轻开合,蜜般的诱人。
  晗宁回过神来,迅速离开,却见北辰的衣裳已经被她折腾出一些褶皱,而他手中还提着茶盏,晗宁暗暗想,恐怕就是因为捧着茶,又躲避不及,才被她抱个正着。
  “哈哈,一时激动。”晗宁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北辰将茶盏放置一边,整理一下微皱的衣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你兄长让我教你礼仪,结果这许久了却还不见成效……”好像还变本加厉了?
  晗宁听他有责难的意思,连连摆手,“不关您的事,都是我太过顽劣,不服管教。”
  北辰淡淡瞧她一眼,“也不全是。”
  有时候还是挺乖巧的。
  晗宁蓦地红了脸,“那,今天便先如此,我先回去了!”
  北辰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倒也不挽留,“本想让你趁机再多练练……罢了,先回去歇息吧,闲时再来。”
  “嗯。”晗宁应了声,就飞也似地跑走了。
  北辰虽挂了个教导她的名义,但对她实在算是宽松,每日也没有固定教学的时间,皆是有空有兴致就随手教了,倒让人没什么压力。
  晗宁奔回自己的宫殿时,忍不住喃喃:“真是越来越‘妖孽’了……”
  说完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又暗自忏悔,若是让他知道了,又得没好脸色。
  晗宁快步回到宫中,还没进门,就被一颗倒吊着的拖着长长黑发的人头吓了一跳。
  “木奚,你又吓我!”晗宁顿足,微撅起下唇,强烈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清俊的少年一个翻身落地,动作干净毫不拖泥带水,只见他怀抱双臂倚着门,“我若是不提醒你,你这速度该被门槛绊倒了。”
  晗宁朝虚空翻了个白眼,抬步跨过朱色的门槛,也不理会屈身行礼的婢女,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才不会呢!”
  木奚倒也不气,勾起唇角跟着进了门。
  “遇着什么事了跑这么快?”声音轻佻无赖,带着少年薄透的质感,清爽动听。
  晗宁也不理他,径直进屋里去,由着迎来的白凝给她斟上花茶。
  晗宁拿起轻抿了一口,朝她道:“以后都换成老师送的雾茶,那个好喝。”
  北辰的身上就总沾着那味道。
  “是。”白凝自然没二话,去箱笼里翻出珍藏的沉香木盒拿来打开重新泡上。
  木奚正巧也进了门,瞧见她挑三拣四,就上前拿过桌子上的花茶,凑到唇边尝了尝,“这味道甚好,清新不腻口,怎么突然要换?”
  他这举止突然,晗宁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把自己喝过的茶喂尽了自己嘴里,想想他或许不知,只能道罢,“想换换口味。”
  “哦。”木奚俯身趴在桌子上,顺滑的长发随之滑落到肩上,在及至臀部的地方戛然而止。“公主的口味挑,这雾茶又不知道能支撑到何时了……”
  晗宁下意识就想回嘴,“定是永远不会腻的!”
  木奚定定的望着她,“要我说,好茶喝多了就喝不出好了,得时不时品一品不那么好的,才能显出好的好处来。”
  晗宁微微蹙了眉,灵动的眸子透出不解,“这是个什么谬论?”
  不等木奚回话,一旁的白凝忽然道:“这话听着倒是有理,公主好茶吃惯了,哪知道好处在哪,更不知有时劣茶虽苦涩,但也有它的妙处在。”
  晗宁不解白凝为何突然帮了腔,便问:“此话何解?”
  白凝道:“打个比方,公主久居天宫,锦衣玉食,大概不曾知道贫苦地方的甘平其实别有一番滋味……”
  晗宁眼神一亮,“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天宫纵然是好,但是传说凡间虽然粗糙了些,但也别有意趣在,我一直想去瞅瞅呢!”
  木奚眯了眯眼,不知道这话题何时从品茶扯到凡间去了,便道:“公主千金之躯,陛下怕是不会让你去的。”
  晗宁如今时不时地跟木奚怼上了瘾,犟道:“便是哥哥不让去,我自己难道还去不成吗?”
  木奚转了转眼珠,“你这意思,是打算偷偷下界咯?”
  “是又如何!”晗宁仰着头,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莫要一时贪玩或意气用事,陛下真怪罪下来,你就该哭鼻子了。”木奚倒不是气她回嘴,反而担心起她来。
  “不用你管!”晗宁站起身一跺脚,刚沏好的茶也忘了喝,一个人回寝殿去了。
  白凝快步跟上,木奚看着两人的身影,目光深不可测。
  
 
  ☆、回忆(三)
 
  “陛下, 公主此番毕竟是闯下了祸事,虽影响不大, 但是否也应该……”殿下的神官低着头, 有些支支吾吾。
  但凡在这天界的,没有不知道天帝因亲妹失而复得, 极尽宠爱, 就怕会对这事上有所偏颇。
  殿上端坐的天帝甩下一本折子,稍稍按了按眉心, 有些头疼。
  自家妹妹性格活泼,半刻闲不住他是知道的, 但他绝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未经允许私自下界, 还给他惹出这种事来。
  这事刚闹完, 还没等她回来,就有神官急着来告状了。
  当然,他也知道, 这个神官与那东海龙王有些许关系。
  “这毕竟只是别人所见事实,具体如何等晗宁回来了, 再召上龙王一起,询问完再作判断。”稍一思索,天帝给出了还算公允的回答。
  “是。”神官揖了一礼, 转回正道两旁等候。
  原本想来先给天帝上上眼药,免得等晗宁回来一撒娇,天帝就立马失了重心,结果这事却被按下了。
  只能说, 晗宁公主在天帝心中果然分量颇重。
  天帝此时也头疼得很,他一直不愿意约束晗宁,但既然出了这种事,不约束就不太能说得过去。
  奏折上说,晗宁私自下界后,与东海龙宫的龙女皇子闹出些矛盾,晗宁毕竟是个娇纵的性子,按照地位来说也不能有比她更娇纵的,更何况晗宁身藏宝物无数,随随便便甩出来几件,就能将龙宫搅得鱼虾不宁。
  现在龙宫有部分损坏还是小事,龙宫的皇子被她打伤了腿,龙女跟她结上了仇,还害的一千年老龟一命呜呼,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许多年来,六界一向算得上河清海晏四海升平,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出,龙王虽然不会说些什么,但心里定也是存了怨的,少不得要慰问安抚一番。
  没多久,闯祸的主人公就飞速来到了天宫,想要扑到自家哥哥怀里好好哭诉,最好是还能治一治那些欺负她的人。
  却不料她刚一踏进大殿,就被上座的人喝令跪下。
  晗宁瞪大了眼睛,不知所以地抬头,下意识地膝盖已经软倒在地。
  “你可知你这次犯了什么错?”天帝厉声问。
  晗宁望了望道旁一脸不善的神官,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那神官就撇过脸哼了一声,活像受害者是他似的。
  “自己瞧瞧。”天帝弹手将奏折上的文字印于她脑海间,道。
  晗宁接受完信息之后愣了片刻,才怒从心起,抬头道:“兄长这明明就是黑白倒置,这祸虽是我闯下的,但也并非故意!”
  晗宁随即将个中过程细细说来。
  却说晗宁此番下界,还没来得及往热闹人间逛一逛,因落脚在汪洋大海之上,便循着方位往西而去,半路却杀出一个陈咬金。
  来人瞧着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且戴镶金龙玉饰,晗宁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没想到还没询问出声,对方先开了口。
  “你是何人?”面如冠玉的男子上下打量她,颇有兴味。
  因晗宁换了樱红色荷叶袖便装,半圆白玉也塞进了衣襟里,此时除了夭桃秾李冰肌玉骨的美貌,半点猜不出原来身份,晗宁心想,此次下凡都是瞒着兄长的,万不能让他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去,就谎说自己乃一介散仙,随便报了个“却云”的名号。
  天界散仙何其多,大半都是叫不上名的,倒不怕因此被识破了身份。
  本以为可以就此离开,没想那人又开口,“仙子既来到东海,又碰巧遇见,当该本宫来招待,不然倒让别人说东海无待客之礼了。”
  晗宁才知道,原来这人是东海一排在末微的皇子,名为敖愈,平时就爱游手好闲到处闲逛。
  本打算回拒的晗宁一想自己还没见识过龙宫长什么样,耽误这一时半刻倒不碍事,欣欣然同意了。
  但后来的事情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是十分出乎。
  晗宁长这么大,还没被除兄长以外的人摸过手,但敖愈就摸了,也没被陌生男子邀请到卧房参观过,但敖愈就这么做了,还拿了许许多多东海特产的明珠宝器讨她欢心。
  晗宁当时看着他下一步似乎想搂自己入怀,就下意识地推开了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男子似乎想对自己不轨。
  一想到这茬,晗宁有些来了兴致,从小到大,她还没遇上这样的事过,当下弯起唇做起戏来,嘴上说着“其实我瞧殿下也是个体贴人的,又温柔有趣”,一边找他讨要各种她从未见过、品质较低的海下小玩意儿。
  敖愈一看美人上钩,哪管的上别的,尽搜罗了来,然后就开始找晗宁要利息。
  晗宁看到被层层光幕封起来的卧房,其实心里并不怎么着急,脸上带笑地看着敖愈脱了一层外衫,捞起一只五颜六色的漂亮甲壳朝他射过去。
  结果自然是敖愈伤了一腿,大惊不已,想发力搏斗,却发现根本敌不过晗宁层出不穷的仙器时,撤了光幕,向外呼救。
  敖愈打的好算盘,觉得这好歹是在自家家里,饶你一个小仙能强到哪去?他敌不过是他法力低微,自有能降服的了她的人,到时候不管是倒打一耙上报天帝,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处理都是小事。
  最先赶来的是敖愈的亲姐,龙宫的敖薇公主。
  敖薇初一赶来,本想祭出本命法器,却一眼瞧见攻击对象,当即就停了下来,她这一收手容易,但准备反击的晗宁可没注意,一条红鞭横扫过来,带着迫人之势将人打翻在地。
  后面的虾兵蟹将见主子被打,自然一涌而上,以晗宁的脾气,不把龙宫捅翻了都算她脾气好,海水搅动之中,误伤了一只千年龟丞相,真是再正常不过。
  敖薇才开口曾上过天宫见过她,自然认得出她便是那个天地独尊的公主,但晗宁仍是不留情面地当面将敖愈骂的一无是处,两人也自此结下梁子。
  当然晗宁气哄哄地跑回天界的时候,只想着要向天帝诉苦,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偷偷跑下界的,更不知道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告了状。
  这些话添油加醋配上梨花带雨的表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信服。
  “哦?”天帝听完只是沉吟,并不作判断。
  神官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事被她这么一说就成了完完全全的龙宫皇子的错了,若是那敖愈没有想入非非要干些龌龊事,这种劫难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
  但这样一来,似乎伤了一腿还算轻的?
  天帝怕是不会轻饶了他。
  天帝一叹,“你虽是受了委屈,但也是犯了错,你既发现了那小龙的心思,何必又去故意招惹,还搅得龙宫鸡犬不宁,罢了,你这脾性难改,好好回去反思,龙王若是找你道歉,你也莫要受,接下来十年内你且好好在宫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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