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今天又没吃药——杨幽
时间:2018-06-17 09:00:50

  田娇向春红感叹道:“你看如月那样子,一封家常信而已,值得她高兴成那样?”
  “姑娘之前收到信也是如此。”春红顺口回答。
  田娇一听楞住。
  她也曾像孙如月那样兴高采烈的跟旁人分享书信?是何时呢?
  田娇坐在梳妆台前楞怔许久。
  ***
  转眼就到了王有才考试的日子,这段日子王有才跟田娇的联系也少了,田娇没有办法出府,但这无碍她对于王有才考试的紧张程度。
  “你说如何落榜怎办?”田娇忧愁得托腮。
  “落榜就继续考,不然能怎么办?”孙如月回道,“你紧张兮兮做什么?一个邻居而已,又不是你要考试。”
  田娇瞪孙如月一眼,以此表达她对于孙如月的回答不满意。
  “不然求个符?金榜题名那种?”孙如月支招。
  让方氏批准田娇出门去寺庙专程求符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做点东西表示心意,因此决定绣荷包。
  田娇认真的画了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图样,配色精挑细选改了多次,还拿出珍藏许久的绣线准备大展身手。
  “……姑娘,这粉色的一定要用?”春红指着田娇专程拿出来的粉红色绣线问道。
  “拿出来不用,那我干麻找出来?”田娇反问。
  “宝蓝的底色与亮银和鹅黄的边搭得很好,但加上粉色不觉得有些突兀?”
  “可是我喜欢呀。”田娇眨巴眨巴大眼。
  “……”春红无言以对。
  田娇绣得勤奋,她剩余的空暇都用来对付这个荷包,只是她求好心切,平日又极少作绣活,等到她做好时,王有才都已经考完了。
  “早知道我就早点动工了。”田娇一脸后悔的看着桌上的荷包。
  看着田娇长吁短叹,一脸惋惜的模样,春红也觉得心疼:“之后再给也可以的,王公子通过院试后还要再往上考呢,没过的话……呸,也还是要考的。”
  “也只能如此了。”田娇哀叹,把荷包小心收起。
  过不久王有才递来消息,说他通过院试成了生员,王娘子十分高兴,准备在村里大肆举办流水宴。
  田娇高兴的不得了,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在房里又叫又跳,田大娘也送信来让田娇回家,方氏对此事崭露出难得一见的重视,不只让田娇回去,还专门备礼祝贺。
  “王家小子今天才十四,这可称得上天资聪颖,难得一见的神童,如果能维持下去,前途不可限量。”方氏说完还再三嘱咐田娇要慎重对待王家人。
  田娇纳闷自己要怎么慎重以对,她专程写信问田大娘,田大娘啼笑皆非的回信:照往常就好,特殊对待反而让王家不舒服。
  田娇扳着指头数要回村的日子,等到那天,她发现不是只有自己要去下水村,连孙承谨都要去。
  “二舅也要去?”田娇发懵。
  “作为王有才的朋友跟孙家人,我自然要去祝贺。”孙承谨灿烂微笑,露出一口白牙。
  虽然有点惊讶,但也是情理之中,虽然差着辈分,但为了避嫌,孙承谨是独自骑马,田娇坐着钱伯驶的马车。
  回到田家后,发现田大娘对于孙承谨的到来完全不意外。
  “娘怎么没跟我讲?”田娇看着那已经收拾好的崭新客房说道。
  “你知道或不知道,难道孙二少会因此不来?”田大娘弹弹被子。
  田娇只是担心孙承谨会去方氏面前告状而已,她为了能中途把春红放下车,绞尽脑汁编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烂的借口,孙承谨只是微笑,没说什么,她就自顾自当作默许。
  田娇想去找王有才,怕被孙承谨看到回头去方氏面前说。
  至于为什么不能被看到,田娇没有细想。
  她觑了个孙承谨正在跟田爹田大娘客套寒暄的空档,偷偷溜出院门,手里攒着绣好的荷包,准备去王家。
  才走几步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脚,一个转身就躲到大榕树后,心不断的沉下去。
  门口是换了新衣裳的王有才,显得儒雅俊美,跟以往模样有很大的不同,他正在前面的人说话。
  是秦绵。
  秦绵也来了。
 
 
第42章 
“你怎么来了?”王有才问。
  “啧啧啧,哇喔──”秦绵用眼神把王有才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边看还边发出莫名的声音。
  王有才被看的不自在,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觉得没有不妥之处,“你一直啧啧是想表达什么?是专程到我家门口发出噪音么?”
  秦绵装作震惊貌:“这是对一个专程前来的年轻姑娘说的话么?我劝你把他吞回去,然后再说一遍。”
  王有才翻了大白眼:“有屁快放。”
  “年轻人,我很看好你,这么粗俗的语言能被你讲的干净俐落,前途不可限量。”秦绵竖起大拇指表达夸奖。
  本来她还想闲扯几句,但在王有才可怕视线下只好改口:“我爹给你的信,以及我爹给你的祝贺礼。”边说边拿出一个包袱。
  王有才不客气的直接当面打开,信看了一遍,难以置信的抬头:“为什么是你来?”
  秦绵挥舞一下粉拳,“王公子对于我似乎很不满意?可惜你没有选择,我们契约上明白写的,派谁出面是秦家的权利,这次就只有我,爱要不要。”
  王有才不以为然,低声咕哝几句。
  秦绵当作没听到,“还有祝贺礼呀,快打开,快打开。”眼睛亮晶晶的。
  王有才心底产生不祥的预感,想转身回去把秦绵关在门外,但上次他这么做的下场……他只好默默把包袱打开。
  “为什么有玉做的弥勒佛?”王有才拎起一个小挂件,“这不是秦老爷挑选的吧?”
  “蓝田玉呢!佛光山开光过的!看你那嫌弃的模样,你是否对于合伙人精心替你挑选的礼物有很大的不满?”
  “那这个又是什么?”拎起两个荷包,“这不会是你绣的吧?”
  秦绵听到这句话,鼓了鼓掌,“谢谢你对我的手艺如此肯定,但这位公子,请仔细瞧瞧它,这是蜀绣,我就是再回炉重造十年也做不出来的。”
  “那你拿这个给我干麻?”
  “蠢蛋,里头绣暗纹鸳鸯,荷包颜色一个灰青,一个水蓝,还能干麻?给你送人啦!”秦绵说完还陶醉了一下,转个圈,双手摀胸,“小心肝,这个给你,这是我的,我们就是那比翼双飞的天上鸟,或是低头依偎的水上鸳鸯,你说这是不是很棒?”
  “……”王有才无语,他不过就是曾经跟秦绵请教过女子喜欢的东西,秦绵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老关心他的进度,旁敲侧击知道对象是田娇,还兴冲冲的跑到孙家去。
  “你千万不要说你认识我。”王有才警告,他可不想平白被误会。
  秦绵摆摆手,“得啦,我可是一点都没透漏好么?”
  “那你还不快走,在我家门口前被看到,我有十张嘴都说不清。”王有才毫不客气地赶客。
  “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到你家,你却连我今天落脚处都不肯问?”秦绵一手扶额,泫然欲泣。
  “我怕你说要住我家。”王有才直接戳破秦绵的意图。
  “哼,我稀罕么?”秦绵甩了一下帕子,“我住里正那儿。”
  要离开时,秦绵突然想到:“都忘了恭喜你金榜题名。果然是人要衣装……你这身衣服真不错,准备穿给谁看?”
  “反正不是你。”王有才回答,突然蹙了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秦绵歪着头,“风声……鸟声……没了呀?”
  王有才转向田家方向,在大榕树跟房子处看了几眼,“可能我听错了。”
  ***
  田娇看着王有才跟秦绵有说有笑,秦绵拿了东西给他,离的不远所以看的很清楚,一个饰品跟荷包。
  荷包……田娇紧紧捏着怀中的荷包,秦绵送的看起来比自己的精致很多,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绣的胖头鱼,旁边镶了粉红色的边,想到春红说的话。
  “果然不好看……”田娇轻轻摸着荷包,喃喃说道。
  已经傍晚了,按理讲田娇应该要回田家,可是她对于回去这件事充满了抗拒,所以正在外头漫无目的地逛着。
  走着走着到了后山,田娇想起小时候她跟王有才出门玩耍时,有泰半时间都在这里度过。
  那个时候王有才常常自己进山,却只让田娇在外头玩,被缠得紧了才肯带她进去几次。
  田娇看着后山,走了进去。
  ***
  晚上突然毫无预警的下起暴雨。
  王有才看着王娘子鸡飞狗跳的收拾外头晒着的衣裳,家家户户突然间惊动起来,赶紧把东西都移到屋檐或屋里。
  “宴请的日子碰上这样的坏天气……”王娘子忧心忡忡。
  王有才还挺有闲情逸致,安慰王娘子,“遇水则发,是好兆头。”
  淅沥沥的雨声极大,还有些轰鸣声。
  “是不是有人在敲门?”王大夫问。
  想着谁会在大雨天拜访,王有才开门,发现是田大娘,虽然两家离的近,田大娘也撑了伞,但衣角跟发梢还是被溅湿,她没有问好客套,见到王有才劈头就问:“有才,阿娇有来找你么?”
  “她今天回来?不是明天才回村么?”王有才显得很惊讶。
  “阿娇刚回来就出门了,现在雨这么大,按理讲不管去哪都该回家了,四处看了遍没看见人,她会去哪里?”田大娘忧心忡忡。
  王有才想到下午跟秦绵对话时的异样感,沉默不语。
  ***
  天色暗了,雨淅沥沥的越来越大。
  田娇看着天气,想要快点出去,却因为走的太急被湿滑的地板绊的险些跌倒,不小心扭到左脚,本来想忍着痛快点离开,但越来越暗且被大雨挡住的视线,红肿隐隐作痛的脚,让田娇举步维艰。
  她估量着这种大暴雨通常不会太久,权衡下想找个庇荫处躲雨比较妥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枯朽的树坑处,田娇哆哆嗦嗦的躲进去,泥地有些湿凉,但至少不用淋雨了,她安慰自己。
  田娇没带工具,这里的木头也潮的无法生火,她紧紧抱住自己,脑袋有些昏沉。
  田娇从小身体不好,在田家跟孙家精心照料下才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她只要受寒病症往往都来的特别凶猛,所以现在田娇发烧了。
  田娇浑身湿透,解开外裳拧了拧,搁在旁边,里衣依旧穿在身上,浸过水的里衣让田娇体态尽显,露出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
  绞了绞头发,田娇头痛欲裂,昏沉的睡过去。
  她觉得自己在作梦,梦里有好多人,但出现最多次的是王有才,小时候的王有才……少年时期的王有才,三十岁的王有才……
  好像听到有人在唤她,可是沉重的眼皮睁不开,喑哑的喉咙想回应也发不出声音,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
  ……我在这儿。
  酸软的田娇歪歪的蜷缩在树坑里,田娇睡睡醒醒,不知道过多久,一具温暖宽阔的身躯靠近,田娇贪恋温暖,忍不住偎着蹭了蹭。
  那人拿了斗篷罩着田娇,把田娇紧紧拥在身前,一步一步走出去。
  田娇想知道是谁,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一汪如清泉的星眸正担忧的注视她。
  她想说话,却只发出咕哝声。
  ……我没事。
 
 
第43章 
田娇迷蒙间听到有人喁喁私语,盖在身上暖和的斗篷被扯开又阖上,她被结实有力的的手臂抱住,像撑在湖上的一艘小船晃荡着。
  她被带着到了一处干燥的地方,旁边升起火,田娇感受到温暖,挣扎着想靠近,却被一双铁钳似的手牢牢固定在原地,田娇嘟起嘴,委屈地哭起来。
  “冷……”
  那人发出叹息,一直低声说着话安抚田娇,她还是不停挣扎,他把田娇仅剩的里衣都脱下,露出圆润白晰的肩头,以及修长白嫩的双腿,然后又被一件长衫罩住,落入一个干爽的怀抱中。
  田娇终于满意了,安分地呆在怀中不动。
  有人捏住她的下颔,迫她仰头,嘴唇接触到冰凉的边缘,须臾间汩汩凉水灌入口中,田娇吞了几口,就抗拒着不再喝。
  那人抱着田娇直到田娇浑身发暖和起来,全身暖烘烘的,才轻柔的放下她。
  过了很久很久,田娇醒来了。
  她有点发懵,过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在山哩,左右看一下四周,是个一望便能看清的小屋,屋里的活人只有田娇,木床上垫着草席子,就是田娇睡的地方,旁边摆了几把长弓或是绊索之类的工具,还有着一个火光明灭的火堆,上面挂着铁锅,里头嘟嘟冒泡。
  田娇坐起来,披在身上的披风顺身滑落,觉得空气中有些冷意,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着亵衣,大半的身子都暴露在外头,一时又慌又急,看到衣服挂在墙上,顾不得衣服只是半干,急匆匆拿起穿上。
  听着外头还淅沥沥下的噢,她踌躇着要不要出小屋,小屋的门就“吱呀”打开了。
  田娇站在小屋正中央呆呆地与来人四眼对视。
  那人愣一下,“醒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有才哥哥……“田娇讷讷的喊了名字。
  王有才走在旁边把滴着水的蓑衣挂在墙上,拿起旁边的干布擦拭脸,田娇迟迟没有开口,除了火花的劈啪声,雨水打在屋檐的滴答声,屋内如死寂一样安静。
  王有才没有查觉到异常,他径直走到火堆前拿起勺子搅动锅子,盛了一碗拿给田娇。
  田娇吃了一口,是泡着咸肉的米粥,里头只有咸肉的盐味调味,说不上好吃,但一入胃全身变暖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吃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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