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怎地。”周玄贴着苏凤竹耳边说道:“以前知道你不愿意,有的是耐心,且碰都不敢多碰你,唯恐你更不愿意了。现在你愿意了,便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可能是那个时候的想要,全压到了现下吧,压了许多,再不给我,我要给压坏掉的......”
苏凤竹生长深宫,懂的的风月自然比寻常姑娘多一些。现下听他这样的话,一贯的淡定从容全被羞恼取代:“你这皮糙肉厚的,怕就是千斤压顶,也压不坏!”
周玄嘿嘿嘿嘿,笑容看起来倒是憨傻:“媳妇儿又夸我了,嘿嘿,我一定不负媳妇儿期望!”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苏凤竹一琢磨,脸上顿时热的出汗,伸手捶周玄:“你,你这都说的什么浑话,我听不懂!哼,还说自己淳朴无知,倒知道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果然不是好人!......”
“我这个时候还要做好人,我就是傻子!”周玄覆唇堵住她那又红又糯的小嘴。
车子里的气氛顿时又热烈几分。苏凤竹看着周玄看自己的眼神,心下倒有些惊惧。唯恐他这□□焚身之下,不管不顾做出什么事儿......这外边这么多人呢,孩子们也都在.......
周玄还真做出了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媳妇儿,咱们私奔吧!”
苏凤竹:“.......啊?”
周玄雷厉风行出了车厢。“你们下去。”苏凤竹听到他在跟驾车的太监说话。“大殿下,您这是去哪儿啊”“给我让开路!”
苏凤竹感觉到车子骤然转了个弯,马快跑起来。“玄儿,你这是作甚?”隐约听到周嫣的声音。然而很快,所有的喧嚣都远去了。
苏凤竹撩起车帘探头出去看,果然见自己所在的马车,已经摆脱了其他人等,孤零零行驶在明月夜里。“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她问周玄。
“私奔么,就是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包括去哪儿。”周玄笑嘻嘻地道:“到底我还是我爹我娘的儿子,其实我心底里,还是有丝儿羡慕他们那潇洒的活法的。”
“你今晚没喝酒啊,怎就醉了?”苏凤竹笑道。
“媳妇儿你不喜欢这样吗?真的,你细想想,美的很。”周玄扭头看她:“月亮美的很,你也美的很。”
他浸在月光里的眼睛,也是极美的。
苏凤竹便爬出车厢,坐到他身旁,伸手搂住他脖子,依偎在他身上。“媳妇儿你进去,这外边有风,冷。”周玄忙道。
苏凤竹摇摇头:“我想和你一起,凌虚御风,羽化登仙。”
“又说我听不懂的词儿。”周玄低头看她:“是说要和我一起快活,要很多很多的快活吗?”
苏凤竹抚摸他的脸:“总是这么的聪明。聪明的周玄有糖吃,有很多很多的糖吃。”
周玄咬她的手,并含混不清地道:“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我娘还知道叫我爹声小二哥呢。”
“那我也叫你哥,”苏凤竹从谏如流:“玄,哥,哥。”
第二个哥字一出来,周玄觉着自己心都酥了。
可是还想要更多。
“你今天在书房里,说我是你家什么来着?”周玄用大拇指抚摸着她的红唇。苏凤竹下意识就想咬唇,周玄顺势把拇指给她咬。
“夫君。”终于苏凤竹轻轻软软地唤了一声。
“媳妇儿!”周玄则大声,极大声地回应了她一句。声音远远传出去,在夜空下回荡。
苏凤竹又惊又羞,推开他抬头看看四周。马早停止了走动,乖乖立着不动。原来他们来到了一个湖泊边上。湖泊有一些水面结了冰,还积着雪。月光落在水上冰上雪上,银光乱晃,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媳妇儿,这里是不是很配你?是不是很合适做我们的洞房?”周玄在她耳边说。
然后抱起她,塞进了车厢里。
这样安静的夜里,能听到每一波湖水的轻荡,和每一次呼吸的起伏。轻柔又紧张,迷茫又细腻。
作者有话要说: 开船什么的,按照惯例省略一千字。
☆、晋江独发
来自极北苦寒之地的海龙皮毛制成的大氅, 散开铺满了整个车厢。海龙毛轻柔地在空气中招抚着,散发出点点若有似无的美妙紫色光芒。这是极品品质的标志。被这样的极品皮毛覆盖着, 只会感到火一般的热度, 丝毫不惧严冬。
可比这皮草还要火热的, 是肌肤相亲的温度。
周玄看着埋首在自己胸前睡的香甜的苏凤竹, 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却似乎又有更大的不满足。
“媳妇儿, 媳妇儿。”他终于忍不住,俯在苏凤竹耳边唤她。
睡梦中的苏凤竹下意识地躲了躲, 把头又往皮毛里埋了埋。
周玄深吸口气,抱住她的双手又开始犯坏。
“唔, 不要......”苏凤竹翻了个身, 无力地抗拒着。
“媳妇儿, 你醒了么。” 周玄喘息着道:“既然醒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还不甚清醒的苏凤竹用力摇头。“我疼, 好疼。”她含混不清地道:“还不够么?以后吧, 今儿个都给你吃干净了......”
“这么疼么?”周玄一听, 满心的遐思顿时散去一半:“我,我有很小心的轻轻的......”
“轻轻的, 轻轻的也是个野人。”苏凤竹依旧闭着眼睛,在他怀里伸着懒腰:“嘶~不对, 是只小野狗。咬着人家就不撒嘴, 都要把人家咬碎了。”
“哪里碎了,给我看看!”周玄当真想看。
苏凤竹紧紧按住大氅:“看了,你会医么?”
“呃......”周玄词穷。
“唔, 我想起来了,小野狗是会医的,会用舌头舔一舔。”苏凤竹又道。
这话顿时又让周玄的火焰暴涨。“那,那我就给你舔一舔,舔一舔就不疼了......”
“又来哄骗人家。”苏凤竹这才睁眼看一眼他:“这不就正好顺嘴吃掉?人家都说人家好疼了。就说你是个坏人。”
“我......” 周玄明白是中了她全套,伸手轻轻拧一下她的嘴:“你才是个小坏蛋。”
苏凤竹啊呜一声,用力咬住了他的手:她是真疼。
这在周玄却不算什么,跟给他挠痒痒似的。“媳妇儿你真好。”他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世上竟有这样美味的滋味,美味到让我有些惧怕。因为我觉着我似是没法子对这滋味说不,只会想要更多,更更多......以前我从没有过这样时候啊,就算是实在肚子饿狠了想吃饭,就算是实在做活累狠了想睡觉,那想头也没有过这么厉害。”
这样淳朴直白的话配上他那憨憨的脸,直让苏凤竹忍不住想说给你都给你,想要多少都给你。好不容易忍住了,眨巴了下眼睛道:“有什么可惧怕的,我又跑不了,都是你的......唔,你若是觉着还不够,要再添几位美人的话,那就随你便好了。”
“我何曾有这个意思?”周玄一听急了:“总是动不动说这样的话,污蔑我!”
“真的,我不嫉妒的,”苏凤竹笑道:“因为我疼你,看不得你忍着难受的小样儿......”
“你这小东西,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快睡觉吧,睡觉吧!”周玄给她撩拨的面红耳赤,又不肯再让她疼,简直拿她没法子。
周嫣昨儿个晚上一晚上都没睡踏实。今儿一早上也是魂不守舍的。“你哥带着苏凤竹到底去哪儿了,”她跟周青嘀咕:“这也不交代一下就走,分明是周老二刘桂兰的德性!哎呀,就说他给那苏凤竹带坏了!”
“大哥大嫂都是大人了,不是阿紫阿青这样要人看着的小孩儿。”周青劝道:“大姐你不要替他们操心了。你若一定要操心呢,你就操心爹去。爹现下也没个管得住他的人,我来这些日子看着,爹是随心所欲整天的耍子——昨儿晚上你算见识过了吧。也不见他上朝,也不见他管大臣。这样下去,这打下来的江山迟早得给他折腾完。姐啊,只能指望你了。我们这些小的是不好说爹什么的。”
“你说的很是。”周嫣点头:“咱家原先爷奶是有些家底的,就是让爹都折腾光了,现下可不能再来这么一回。”
原没想到的时候也没什么,这一担忧,立刻坐不住了。拔腿就往景泰帝那儿去。
钦安殿里景泰帝这搂着美人儿还在做梦呢。梦里跃马河山人尽俯首好不痛快,突然间一切都没了,又回到了梅花村里那个破破烂烂的家,他大闺女横眉立目指着他鼻子大骂:“我那藏在鞋底的二十纹钱是不是你偷去喝酒了,你这算什么爹啊!爹啊!!爹啊!!!......”
回声一层层回荡不绝。不是,俄有钱了,俄是个好爹!景泰帝想解释,却发现说不出声。一着急之下,急醒了。
一睁眼,眼前就是他大闺女的脸,还有一只手在他脸上拍打:“爹啊,快起来!”
“你咋在这儿嫣儿?咋了么?”景泰帝吃了一惊。转眸一看,自己赤身裸体的,旁边的美人儿也赤身裸体的缩在角落里,顿时老脸一红:“这像什么样子,你在大户人家也该学了些规矩......”
“就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周嫣不屑道。随即对着那美人儿颐指气使:“还愣着作甚,不快服侍我父皇起身!”
“嫣儿,到底甚事,这一大早来找爹?”穿戴好草草洗漱了下,景泰帝到外间问周嫣。
“怎地,做了皇帝就扯起架子来了,如今你闺女都不能随便见你了?”周嫣边给他端上一杯茶边道。
“不能不能,随便见随便见!”景泰帝以前何曾享受过闺女这伺候,顿时眉开眼笑:“咱们爹爹闺女,还和在家时候一样!”
“好,既然你说还和在家时候一样,”周嫣板了脸严肃地道:“在家时候,原是我管家。那么现下这个家,这个皇宫,你也交给我管起来。”
“啊,你要管这皇宫?你管的来么?”景泰帝惊讶道。
“怎么管不起来?”周嫣杏目倒立:“我还不只要管这皇宫,也得管你!”
说着也不等景泰帝说什么,便指了那跟出来的侍寝美人道:“你这样的通房丫头,有多少个?每日里供养她们多少食粮?每月里做几套衣裳?你每月睡几次丫头,得宠常睡的丫头有那几个?每个又有多少人伺候。睡几间屋子?”
“闺女啊,这等是小事......”景泰帝挠头。
“你这公公肯定知道。” 周嫣便看向吴用。
“这......”这哪有女儿管到父亲的房里事的?吴用与景泰帝对个眼神,便陪了笑道:“老奴着实不太清楚......”
“把人都叫来,叫来我自己问,这就去叫,赶紧的,我这大公主说话不顶事儿怎地!”周嫣朝他摆摆手。又道:“我爹的早饭呢?快把早饭拿上来吧。”
皇帝的早膳是按着虞宫旧例来的,足有一百二十八道各色汤点,足摆满两条长条桌。“拿走,都拿走,给下人们吃。以后早饭就上这么一两样就行了,不许这么浪费。”周嫣只捡了一碗面一碟鸡蛋一碟咸菜丝儿放在景泰帝面前:“爹啊,赶紧吃,吃完好干活。”
“干甚活?” 景泰帝边上手吃边问她。
“上朝啊,处理天下大事啊。”周嫣剥了鸡蛋放在景泰帝碗里。
“爹平日里不上朝,天下大事儿有你三叔呢。”闺女的孝顺让景泰帝心平气和乐呵呵。
“这可不行。”周嫣严正道:“便是三叔得力,爹是皇帝,该做你的事情就得你做。赶紧吃赶紧吃,吃完了就走。”
“禀大公主,后宫美人们已经派人去宣了呢。”吴用闻言忙道。
“不碍事。来了就叫她们在这儿等着吧。”周嫣道。
“嫣儿,差不多的事儿你三叔就处置了,用不上爹。”景泰帝昨儿晚上睡的晚,只想吃了饭再补个觉。
然而周嫣扯了他的胳膊只管往外拽——这丫头,从小做活计做的多,手上劲儿大。扯的景泰帝胳膊生痛:“三叔在哪儿呢?”
景泰帝只好带着她往范信芳在的勤政阁去了。
勤政阁里,大臣往来众多,被他们团团围着的范信芳看着忙的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见他们来了,都吃了一惊,慌忙来迎接,乌压压跪了一地。
周嫣现下最怵这阵仗。顿时就撑不住了,躲到景泰帝背后不敢出来。
景泰帝原不过是想着搪塞周嫣过来转一头。现下见周嫣这般,便想着要长一长她的威仪。于是把周嫣按在身边,当真正儿八经地过问起政务来。
景泰帝难得到此,众臣原是只有八分勤勉,此时也装出十分来;原是只有芝麻大小事儿,也说成西瓜大大事儿;只有一件事儿,也额外再搜寻些事儿出来。景泰帝越坐越走不开,这一上午都耗费在这儿,午膳都延迟了。
等好不容易寻了空了从勤政阁出来,景泰帝只觉着许久未有的头昏脑涨。
“就说爹该来吧,我看爹这做正事的样子很是不错。”周嫣却满意地道:“赶紧去吃饭,吃完了再来——其实就是在这儿吃也使得的么。”
“还来?”景泰帝摆手:“不来了,爹坐的累死了,爹得回去歇着了。”
“哪儿能呢。”周嫣斜睨他一眼:“爹在牌桌上,一坐一天一夜是常事儿,最长三天三夜没下牌桌我这儿记的清清楚楚。现下坐这一小会儿算的了什么?”
“那能一样么.....”景泰帝摇头:“爹到底上了年纪,这身子骨,不如以前了。”
言语间,已经回到了钦安殿。
迎面姹紫嫣红一片,不下五六十个莺莺燕燕你拥我挤迎了上来:“给陛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