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朋友圈的老公——烟迟
时间:2018-06-19 08:50:42

  “你想要的尊重是什么?”束桦霖心急如焚,“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想你过问我的感受,可是你做到了吗?”夏若道,“没有。在医院的时候,你明知我妈的记忆每天都会刷新,你却一直以我老公的身份自居,我不阻止,是我的错,但这不代表我的纵容就是认可。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真正想要什么,需要什么,束桦霖,够了,我们真的够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趁还能回头的时候,我们断得干干净净,对彼此都好。”
  “那你有没有关心过我想要什么?”束桦霖急了,“我想跟你在一起,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夏若笑了,笑中包含的无奈和坚决,一言难尽,“我的幸福已寄托给了他人。”
  束桦霖闭上了眼:“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敢保证,我绝对不会后悔。”
  夏若走了。
  无疾而终的初恋,又一次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这就像是初春刚冒出一点翠绿的花朵骨儿,还没肆意绽放,就被狂风暴雨凌虐了个够,花枝折断,绿叶垂落,连根也被风雨拔起,融烂在泥地里。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春风拂过,再次唤醒这一片绿。
  它死了,再也不会重生。
  夏天不加冰:莫末,江湖救急,这次你不帮我,我就死了!!!
  不是墨水的末:发生了什么!!!
  夏天不加冰:【语音】
  不是墨水的末:我靠!!!我就说束桦霖这人不行,果然被我说中了,要打他骂他,我都帮你!
  夏天不加冰:这都是后面的事了,关键是他说了我老公会来,我去哪找老公?
  不是墨水的末:不能找借口说你老公临时有事不能来?
  夏天不加冰: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我老公要来,朋友圈都发遍了,就差没敲锣打鼓让全世界都知道了。
  不是墨水的末:干脆你也不去。
  夏天不加冰:唉其实,我就是不服这口气,束桦霖总以为他有钱他最好,但我想让他知道世上会尊重女性的男人才是最好的。
  不是墨水的末:别怕,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我给你租个老公撑场面,绝对帅得令人发指,富得流油,高到没朋友。
  夏天不加冰:是不是真的,我当真的啊。
  不是墨水的末:放心,绝对包你满意。你周日早上只管在你家路口等着就好了,到时候绝对会有你预想中的白马王子出现,放心,我也会连你的服装首饰都准备好。
  夏天不加冰:好吧,我假装信了。
  丢开手机,夏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望着黑漆漆的客厅,长声一叹。黑夜给了人孤独,而孤独的人给了黑夜绝望。
  她用谎言,将自己围困在了虚假与现实的世界里,虚假这头是不存在的老公,现实那头是真实的单身。虚假想走进现实的温床,而现实却紧紧关闭了入口,拒绝它的靠近。
  于是,她依然单着身,依然靠着幻想与谎言活在虚伪里。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曾经怀揣着少女心的粉色幻想,因为得不到尊重而破碎,而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呢,却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地跟她说过一句浪漫情话,而她也没有勇气去将这段朋友关系转换为恋人关系,她害怕会像当年那样,被一句简单的“对不起”草草收场。
  她把自己陷入了极端悲惨的境地,直到周日的到来,她才被一双手拉出困境,奔向她从未见过的黎明。
  她局促不安地揪着手提包站在路口,包上的珠宝闪亮得有如粒粒星辰,耀眼夺目。
  一席白色真丝连衣裙加身,据莫末说,这是她连夜加工制作的高定,胸前的刺绣花纹都是手工缝纫师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精细而别致,花纹上勾勒了一圈的银线,让朴实的色彩添了一分鲜艳。裙摆自膝弯延伸到脚踝,不规则的剪裁凸显时尚气息,随风荡起的蹁跹裙摆,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蝴蝶,灵动而美丽,搭配的白色细高跟,将她168cm的身高拉得更长,显得她腿细长白皙,站在人群里,如鹤般优雅高贵。
  上了淡妆的脸蛋精致得有如被女娲巧手捏造的完美品,再搭配的银色首饰,肤白似雪,细腻得有如被泉水洗涤过的玉,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一定是位高贵典雅的大小姐。
  昨晚她跟莫末通了电话,问她帮找的替代品进展如何,莫末咧嘴大笑,打包票说绝对没问题。因为担心自己来迟,给对方留下不好印象,她今天提早了半小时到约定的路口等待。
  时间在手机屏幕上抢分夺秒地跳过,她握着手机的手沁出了冷汗,不知对方底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对未来的迷茫让她感到紧张与不安。
  就在这时候,好似要将她的负面情绪激发到无限大,老天爷送了她一个可笑的“礼物”。
  黑色又熟悉的宾利,像只桀骜不驯的猎豹从她眼前飞奔而过,在她面前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停下,车门打开,一位高贵的男士穿着西装走出,他挺拔的身躯和俊俏的模样是如此地显眼,以致于夏若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昨天还在为挽留他而哀求的男人,现在却站在远离她的地方,然后牵起了一位走向他的女士的手。女士优雅端庄,洁净高雅的白裙如天鹅般美丽纯洁,披散下来的长直发如同羽翼,轻盈蹁跹。
  那是束桦霖和尤芊。
  一瞬间,宛如被一锤猛敲在脑袋上,大脑格式化地空白,然后一阵又一阵的钝痛,疼得连一口呼吸都要求死神施舍。
  他们同框的脸像被截图的照片,以放大了无数倍的形式出现在夏若的眼前,那一对人的微笑和紧握的双手,就这么讽刺地定格在她的大脑里,而后拆分成一帧一格的慢动作。
  束桦霖牵着尤芊慢慢走向宾利,尤芊笑着抚平裙摆,坐进后座位,束桦霖拉住车门,似有若无地瞥了夏若一眼,坐到靠近尤芊的位置,然后,在夏若愕然的表情中关上门,豪车驶向了前方。
  每一个动作都慢得吓人,慢得足以让夏若看清尤芊脸上的喜色,看清束桦霖望过来时的哂笑和自得。
  约定的时间即将到达、那是前往KTV的方向、束桦霖没有取消参加生日宴会的约定、刘琴邀请大家带上家属来参加……
  可怕的信息素由凝聚到了一点,汇总出一个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信息。
  束桦霖正带着尤芊参加刘琴的生日宴会。
  而尤芊参加宴会的身份,可能就是他的女朋友。
  这算什么?
  刺激,讽刺,还是报复?
  就在前天还口口声声挽留她的人,眨眼就当着她面牵上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以男女朋友的名义参加别人的宴会,而对她呢,不但没出面替她解决他挑起的事端,还以讽刺的方式,赤.裸.裸地报复她,这是要让她明白没选择他,是她的损失,而本该坐在黑色宾利里享受特殊待遇的,即将获得同事们惊叹的人,应当是她吗?
  她理解自己的拒绝对他尊严和面子造成了伤害,但她决计想不到他会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回报她。
  他是想炫耀,还是单纯地孤独想找个伴,又或者,其实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她颓丧地低下头,脚尖戳了戳地上凸起的水泥块,活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颓然不知所措。遇到这种事,是该恼怒,还是沮丧?她都有,这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胸口,反而派生出可笑的情绪来,她想笑,她心想这都什么事什么人啊,都能让她碰上,可是又笑不出口,被人用这种方式回报,像扇了她一耳光,狠狠地告诫她当初喜欢错了人。
  她又将自己陷入奇怪的圈子,圈外是人来人往的喧嚣世界,圈内是她孤独一人,圈的界限是一道心坎,等待着骑白马的王子也好,唐僧也好,用爱与真诚感化它,将她拉出圈子,给那一对人漂亮的回击。
  否极泰来,从来不是假话,当你悲惨到了极致,豁然抬起颓丧的头,会发现彩虹悬挂天上,然后降落下来,贴在你心口。
  跑车引擎的轰鸣自远方而来,像是要昭告它的富有,声声如雷,从街口那头炸响到了这头。
  从听到响声到抬起头,只是简短的几秒钟,跑车已如迅捷的雄狮,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停在她面前。
  红得似火的车身,亮丽得几乎能倒映出夏若吃惊的神情,线条流畅的车型,像位优雅的绅士,古典又不失现代时尚。纵然对车毫无研究的夏若,也认得出那响当当的跑车名牌。
  保时捷。一辆红色保时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停在闹市街口,引来过路人惊讶地围观拍照。
  后座车门打开,最先迈出的是一只白皮鞋,鞋面白得连烟尘都退避三舍,再往上,是卷起的西装裤脚,露出白净的脚踝。接着,正主走出来,平地一站,高挑的身材足以用俯视的目光睥睨众人,修剪得体的麻质天蓝色西装,包裹出他修长的身形,搭配着白色衬衫,和松松垮垮系在脖间的蓝色领带,带出青春又年轻的气息,比正统西装的古板多了时尚的味道。
  男人的碎发被发胶抹得服服帖帖、一丝不苟,戴着的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从光洁的下巴和优美的脸部轮廓,可以看得出正脸绝对帅气。
  他双手插着裤带,迈开修长的双腿,步履稳重优雅,如同一位贵族绅士,然后在目瞪口呆的夏若面前站定,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喂,看够没有,我知道我帅,不用这么盯着我看了。”
  这放荡不羁的穿着,这欠揍的口吻,还有这不正经的动作……
 
 
第26章 
  “凌、凌昭阳?!”
  “什么凌昭阳,”凌昭阳摘下墨镜,将臂弯递给她,“主动点搭上来,今天要叫老公。”
  夏若脑袋打了结,这种感觉就像是前一刻,一辆目中无人的豪车贴着你身边飞过,溅起一地污水,浇了你一片“墨汁”,你就像只狼狈的落汤鸡,漂亮的裙子失了美丽,精心点缀的妆容毁得一塌糊涂,然后下一秒,就有人绅士地递给你一张手绢,关切地问你是否需要帮助,接着为你打起伞,挡去泼来的泥泞,为你擦去脸上的污渍,用关爱与爱送你雨后天晴,艳阳高照。
  她又想笑,又惊讶,使劲把眼揉了揉,才从这修剪了胡须,理顺了乱发的俊脸上,找到凌昭阳的痕迹。
  “你你你,你这身行头……”
  西装纽扣上的雕花钻石炫耀地朝她挤眉弄眼,腕上的银表好似在提醒分秒必争,表针打磨得精细亮眼,夏若就算鉴赏的眼光再不犀利,也瞧得出这套装扮的价值不菲。
  凌昭阳眉头一挑,整了整领带,抬头挺胸,以深沉的目光直视远方:“怎么样,帅吧,是不是发现我高富帅的本质……”
  “你租这些道具用了多少钱啊!干嘛这么破费啊!”
  “……”凌昭阳咬牙切齿,“我看起来就这么像没钱的?”
  夏若笑呵呵地拍他肩头:“什么像,本来就是!”
  “……”
  凌昭阳决定顺着某人奇葩的脑回路把戏给演全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让夏若知道自己的身份。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对父亲厌恶到了极点,认为金钱是导致父母关系走远的罪恶之首,而父亲赚的钱全是建立在母亲的痛苦之上,于是他就化身了碎纸机,父亲赚多少,他就将钱花掉多少,变相把钱碎个干净,所以就有了他这套行头。可惜他碎的龟速远比不上进账的飞速,金库刚凹下去一块,又被填平,甚至盖得更高了一层。后来他父亲发现他大手大脚的夸张做派,索性封了他银.行账户,踢他出来工作赚钱,于是机缘巧合下,他进了正好招程序员的中启公司。
  因为被赶出来实在丢脸,他只能假装自己是个平民,让自己适应平民的生活。也因此,他了解到了平民的心酸与悲哀,比束桦霖更知道怎么才能让夏若感到幸福——平等地靠近她,以与她生活相符的方式打动她。
  夏若整好仪容仪表,面前就是KTV的包厢,这不仅仅是一个欢歌笑语的场所,更是一个可能会改变她人生的地方。
  一旦迈出这一步,进入那个荒唐的世界,就意味着她与凌昭阳的关系将被所有人知道,然后撇不清斩不断。为了她的面子,值得牺牲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将他的声誉跟自己死死绑在一起吗?
  多少个日夜,是凌昭阳小心地捧起她的自尊心,用关爱细心呵护,那么她呢,她活在虚荣又自私的围城里,想让朋友圈里虚假的老公成为现实,想让看不起她的人尊重她,却从没为凌昭阳考虑过什么。
  “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夏若松开了握在门上的手,拉凌昭阳往回走。
  “你又发什么神经,都到这里了,”凌昭阳扯了扯自己的西服,故意夸张地道,“知不知道租用服装道具很贵的?”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善良和关心,让你帮我撑面子,朋友圈的老公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就不能狠狠地骂我几句,然后扭头走人吗?为什么还要帮我这个自私自利的人!”
  “是啊,为什么呢,大概,”凌昭阳拉起她的手,“是因为你需要我吧。”
  夏若怔住了。
  凌昭阳依然挂着嬉皮笑脸,温柔地举起她的手:“我会一种咒语,你信不信?”
  “什么咒语?”
  “一种能让你鼓起勇气的咒语。来来来,闭上眼睛,不准睁开,”凌昭阳抬手盖住她的双眼,绕到她的背后,贴着她的耳畔柔声细语,“深呼吸,放空心情,好,现在想象一下,你是很有经济能力和地位的事业型女性,你在公司里地位仅次于董事长,而董事长是你的丈夫。有一天,你母亲病倒了,你为了照顾母亲的感受,将你和丈夫的照片晒到了朋友圈,然后有人提出质疑,认为你根本没有那么有才华和金钱的丈夫,认为你就是伪装的平民。面对他们的质疑,你哈哈哈大笑,当他们说的是狗屁,没想到,不止是这些人,连你曾经喜欢过的朋友也质疑你,甚至在你拒绝与他在一起后,找别的女人来刺激你,因为在他眼里,你其实是个没钱没地位应该要捧他大腿的平民。好了,现在睁开眼睛。”
  柔和的嗓音像一杯倒入心池的美酒,沿着蜿蜒的池道而流,染了一池的醉意和芬芳。夏若的睫毛轻轻颤动,掌心的滚烫从眼上离开,她睁开眼,看到帅气的笑容阳光四溢,心里的阴霾也被光芒驱散。
  凌昭阳握紧夏若的手,掌心的热度传递到夏若手心,低音贴着夏若耳畔传入:“呐,想让别人尊重你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可就没了,服装道具费很贵的,我只能帮你这一回,以后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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