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朋友圈的老公——烟迟
时间:2018-06-19 08:50:42

  “妈,你吓死我了。”夏若握着姚雪英的手,指尖的颤抖泄露出她的不安,“刚才到底怎么了?”
  姚雪英拍了拍夏若的手,望向被罚站门口的凌朝阳,温和一笑:“没事。”
  问题的答案,她留给了自己。
  姚雪英的心脏检测出不良反应,住院的费用清单上又添上了重如泰山的一笔。
  夏若去交费时,两大门神片刻不离地跟着她,活像两条小尾巴,她去哪,小尾巴们就甩到哪。当她排队交款时,一条小尾巴就不安分地蹿到了她前面,交叉双腿,酷酷地倚靠在窗口边,趾高气昂地向窗口内递入一张银.行.卡:“她的那笔,刷我的卡。”
  “先生,不好意思,您的余额不足。”
  凌朝阳朝夏若摆出的微笑顿时僵硬,一回头看到那张卡,大喊一声:“哎哟卧槽,拿错卡了。”然后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卡没找着,倒是狼狈地翻出了几张零钱,糟糕,换了一身衣服,有钱的卡没带,他背向窗口继续摆POSE,给夏若使了个眼色,“咳咳,看什么,我只是测试我的卡有没有钱而已,要是没钱了我就把它销了。”
  夏若:“……”
  束桦霖抢在夏若前面将钱付了:“我来付吧。”
  “等等,我没打算让你们帮我付钱,你们不要误会。”
  束桦霖急切地把卡往窗口里伸:“若若,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眼下让你母亲康复出院才最重要。而且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根本负担不起,我有足够的钱替你支付,还是我来吧。”
  夏若一愣,这话怎么听起来不怎么耐听,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瞧不起人的味道。
  束桦霖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不妥,忙道歉:“抱歉,我没什么意思,我是说工资还没发,你还是留一些备用的好。”
  “好。”结清了账款,夏若将单据收好,凌朝阳八卦地凑过来,双目圆瞪。
  “不是吧,你这段时间都是刷他的钱?”
  夏若甩了他一眼:“你刚不是听到了吗,工资没发谢谢。”
  “那你怎么不刷我的?”
  “你有钱吗大哥?”
  凌朝阳豪气地从裤袋里抽出一张毛票:“怎么没有,呶,这不就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夏若没心思跟凌朝阳开玩笑,挥挥手让他一边凉快去,凌朝阳抱胸跟上来,倒着走:“不是我说你,你要靠他吃一辈子的医疗费吗?你没看到,刚才他丢卡出来的样子,多拽啊,一副看不起我穷的样子。”
  夏若停下了脚步,要不是知道他德性,她也他翻白眼了,没事装什么逼呢,装的逼又没装到点上。
  “别怪我没提醒你,男人一旦从女人对自己金钱的依赖上得到满足,就会得寸进尺了。”凌朝阳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别为了钱失去理智。”
  “你跟莫末说过类似的话了,”夏若叹口气,“我知道了。”
  凌昭阳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过了几秒钟,他认真地凝视夏若的眼睛:“麻烦你问问自己,当初宁愿啃馒头也不愿向闺蜜借钱的骨气,哪去了?”
  夏若顿时像被浇灌了满身铁铅,融化之后凝固成了一尊硬质塑像。
  夏若再也没让束桦霖探望姚雪英,每次束桦霖说要去探望,她都找借口婉拒。
  倒是束桦霖急得像被鞭子抽似的。
  凌昭阳来之前,束桦霖可是淡定得很,乐于接受并享受自己的假老公身份,凌昭阳闹这一出后,束桦霖似乎察觉到危机感,总想找理由以老公的名义去探望。
  这不,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正赶往下一个地点跟客户商谈时,束桦霖便提出了请求:“若若,等会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探望你妈吧。”
  夏若娥眉微蹙,这是这三天来,束桦霖第三次提出的请求,前两次都被她以请了护工照顾、工作繁忙为由推拒了,要是情商高的人,就应听得出来她言辞中的婉拒,可束桦霖这在商业场纵横的人,会听不出来?只怕不是听不出,是故意装聋作哑。
  “工作结束后再说吧。”话刚落下,夏若便给莫末发了微信。
  夏天不加冰:有空去帮探望一下我妈,我今天不知要加班到什么时候。
  不是墨水的末:Yes,madom!
  不是墨水的末:有空去帮探望一下若若妈,我们今天不知要加班到什么时候。
  江湖人称凌大帅:大姐,你每天都让我帮你去探望,然后转头就把好人的帽子盖在自己头上,要脸不?
  不是墨水的末: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讨好岳母,知不知道,只要你让若若妈记得你这个女婿,束桦霖什么的通通out!
  江湖人称凌大帅:行行行,你是大姐,你有理。
  不是墨水的末:记得,若若问起可千万别把我招出去了啊,还有记得汇报探望工作,串口供。
  于是,奉命代替莫末的凌昭阳,拎着一盒饭菜赶去了省医院。
  自从当了章天炎司机后,他自由的时间就多了,经常是把人送到了目的地,就溜走了,也不回公司,在外办他的事,做设计等副业,赚大钱。
  新鲜热腾的饭菜是他今天在家里做的,他过世的母亲喜欢做菜,他跟着学了一手,做得也像模像样,味道跟母亲的一点不差。
  礼貌地敲门,进病房,笑着自我介绍,同样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回,以致于他进到病房条件反射就是先响亮地喊一声:“阿姨好,我是夏若的同事,她今天加班没空来,我代替她来探望您。”
  是的,除了第一天闹事时借了老公的身份外,他用的都是同事的身份。用他的话说,他不会像某个被老公的头衔蒙蔽了双眼的小人,利用姚雪英每日记忆清空的特点,为自己高戴上老公的王冠,占尽夏若的便宜。要竞争,就堂堂正正地用爱与关怀获得夏若芳心,而不是趁机欺骗一个病人,从病人的认同中获得自以为是的满足感。
  凌昭阳放下了手里的食盒,小心地启开来,扶起姚雪英,架起病床上的桌板,将饭菜端到桌板上,饭、菜和汤摆放在最方便拿取的地方,纸巾也摆上,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无可挑剔,温柔体贴得不像话。
  “你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些活。”曾有人说姚雪英天生就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心灵通透,像一面镜子映照着人的善与恶,过去与未来。
  凌昭阳手一抖。
 
 
第23章 
  这当然不是第一次,在三年前的日日夜夜,一下课,这医院就是他的家。他无数次将母亲扶起,无数次为母亲架起桌板,无数次将自己做好的饭菜连同笑脸,端到母亲面前,然后无数次背着瘦弱的母亲,抹去眼底的泪,心如刀割。他曾说“妈,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然而这一辈子太短太短,短到他来不及收拾碗筷、收起桌板,他的母亲就已倒下,再也扶不起来了。
  滚烫的开水差点越过瓶颈的线,踊跃而出,吓得凌昭阳赶忙放下。
  “抱歉,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我像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吗?”凌昭阳倒了杯热水递给姚雪英,扯过凳子,帮她削果,“您说得没错,我不是第一次照顾病人,以前我妈病倒的时候,都是我照顾的。”
  “那她真幸福,有这么听话的儿子。”
  凌昭阳笑了:“我可不听话,我调皮得要命,总是跟爸妈对着干,我爸生气了就打我,我妈脾气好,只能无奈地教育我,我怕疼,所以我跟我妈特别亲。”
  “有个孝顺的儿子,也是她的福气。”
  “可惜,她还来不及享福就走了。”凌昭阳满不在乎地笑笑,可要是仔细看,就能在他僵硬的笑脸中发现苦涩,“说实话,看到您的时候,我总想起她,如果她还健在,我一定像这样照顾她。”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姚雪英愧疚地低头,“你也不要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生活总得继续。”
  “当然,”凌昭阳将削好的果放到她手边,“您快吃饭吧,不打扰你了。”
  “好。”姚雪英夹起一块茄子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茄子像一颗软糖,将香味铺满在唇齿之间,酿开鲜香的味道,得到满足的口腹之欲向她大脑发出了警报:美味,清香,还有熟悉的味道。
  裹满金油的茄子鲜亮光泽,像面镜子一般,倒影着姚雪英愕然的神情。
  她忽然放下了筷子,捂着唇,眼里竟然有了湿意。
  “不是吧,又怎么了?”凌昭阳丢下正在清洗的水果刀奔过来,一个“又”字表示他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上一次见,就是他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那时姚雪英也是忽然发愣,然后说好熟悉,接着就掉了泪珠子,倒在了病床上。
  凌昭阳吓得魂飞魄散,幸好这一次姚雪英没有什么问题,就只是垂泪而已。
  “呃,虽然不知道您哭什么,但是还是擦擦吧,不然等会夏若过来看到,我得被她剥层皮。”
  接过凌昭阳递来的纸巾,姚雪英轻轻擦去眼泪:“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茄子的味道,好像以前尝过,很熟悉,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掉眼泪,好像见到熟人一样。”
  “不会吧,”凌昭阳大吃一惊,“我的手艺都是学我妈的,我妈应该没给外人做过菜。”
  “是吗?那真是奇怪了。”姚雪英含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凌昭阳,”凌昭阳把自己的名字用手机打给她看,“就是明亮的太阳的意思。”
  ——“我希望我的孩子,像明亮的太阳一样,阳光灿烂,人生没有黑暗,所以我给他取名‘昭阳’,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他,希望你也能喜欢他。”
  脑海里忽然淌过一段温柔的声音,像水一样轻轻地、轻轻地洒落在她的神经上,洗涤着污秽与尘埃,令她意识变得清明起来。
  “你的名字,我好像听过,很熟悉,啊,怎么想不起来呢,到底在哪听过在哪呢。”
  眼看姚雪英又要痛苦的抱头,凌昭阳吓得心脏都飞了:“别激动别激动,冷静点,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万一你想出什么事,我真是要以死谢罪了。事情都过去了,想起来也没意义,别想了别想了。”
  “我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姚雪英回头找床头的日记本,匆匆打开,“我一定记有,一定有,我找找。”
  然而,故事一页页翻过,都没有只言片语留下关于凌昭阳的痕迹。
  “怎么会,没有呢。”姚雪英苦恼地放下日记本,“我丢失的记忆到哪去了。”
  “别想了,过去的既然忘掉,就说明是不愉快的事情,您看,您想起来就掉眼泪,说明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凌昭阳把筷子递给她,“快吃饭吧,要凉了。”
  凌昭阳离开病房后,就看到门外杵了一个门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哇你干嘛,”凌昭阳吓得捂住胸口,“吓我一跳,既然来了干嘛不进去,你妈刚还找你呢。”
  夏若看着他手里的饭盒,问道:“你做的?”
  “当然,要不要尝尝?不过没你的份,你妈吃光了。”
  “谢谢。”夏若虔诚地道谢,“莫末呢?”
  “她没空,怎么,我不能代她来?呐,我可没占你便宜,”凌昭阳表明自己立场,“我只说我是你同事。”
  “你上次不是说是我老公,说得挺溜么,干嘛这次不说了?”
  “我说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像这么趁人之危的人吗?”凌昭阳吊起眼梢,“那一次是为了不让某人趁人之危才说的,我这是帮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妈哪一天记住了他,以后你就别想换老公了。算了,反正你现在眼里只有某人,听不得劝,爱咋咋地,反正又不是我要把一辈子幸福交给不喜欢的人,我着急个啥。”
  夏若倒没什么表情:“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你喜欢他?”凌昭阳好像听到什么笑话,抱胸睨了她一眼,“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呢。你说他有什么优点。高?我比他高。帅?我比他帅。富?拜托,他用的都是家里的钱,他自己赚了多少?他要是能赚大钱,干嘛那么久还不发工资?说实话,你觉得他有尊重过你吗?就说重逢那晚吧,他如果尊重你,肯定会跟大家说是他带不好,不是你舞艺不精,可是他说了吗,没有,嘲笑给了你,掌声留给他自己。再后来送你鞋,拜托,嫌你的脚没被磨够?还送那么贵的,还是细高跟,美其名曰皮质好,不磨脚,你穿了试试看,看磨不磨脚,就算不磨,这跟都能把你累个半死。你别插话,我要继续说,我憋了一口火气不说不痛快,远的不说了,说近的,他明知你生活拮据,是因为工资没发,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发,别扯什么财务还在审计,要真是有心帮你渡过难关,就应该自己先掏腰包帮你顶上这笔钱,后面再扣出来,公司是他,他要怎么操作不行?可是他没有,反而帮你出钱付医药费,还顶着你老公的头衔见你妈,拜托你,醒醒好不好,哪有男人无条件地为女人花那么多钱?他这是趁虚而入,在你需要钱的时候,用钱买你的心知不知道!夏若,缺钱就自己赚,当初你跟我说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抱有钱男人的大腿?来钱的方式多得很,中启发不出工资就申请劳动仲裁,了不起换地方再来过,指望靠男人养活你们一家,给你们幸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当你为那种男人委屈自己,你在他眼里就跟钱一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文不值!”
  夏若被他吼得懵了圈,愣愣地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不想你跟我妈一样,”凌昭阳讽刺地一笑,“临死前都见不到心上人一面,而她的心上人那时正背着她躺在别的女人怀里,夜夜笙歌。”
  夏若僵住了。
  这段时间的大开销告诉她,应当择经济条件更好的束桦霖,然而莫末和凌朝阳的话给她敲响了警钟。
  束桦霖对她母亲的好,以及经济资助,让她热昏了头,以致于她忽略了男人的心理。一个男人,当心爱的女人成为他手里金钱的附庸品,他会变得怎么样?感到满足、自豪,甚至是虚荣?这都是有可能预见的心理状态。她不禁想到更令人胆寒的事,距离束桦霖承诺给她发工资已经过了几天,工资还是没发到她手上,她依然得靠束桦霖的资助支付医药费。假如往坏的方面想,束桦霖就是故意不发工资,将她圈死在不得不向他求助的网里,以医药费做饵,蚕食她的意念,让她的主观意识丧失自我思考能力,将他能给她更优渥的生活、她必须靠他才能生活的思想灌输到她脑海里,那这结果该有多可怕。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