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朋友圈的老公——烟迟
时间:2018-06-19 08:50:42

  “不要,”夏若一点也不留情面,“你不值钱。”
  “嘿呀你这小样,给你面子还长脸了,”凌昭阳跑上去拦住夏若,“站住,今天不给我好好道歉,就不放你走了。”
  “你想怎么着?”夏若硬气地叉起腰,发现自己这矮身材怎么都没魄力,于是跳上了两级楼梯,结果发现,两级楼梯的距离才勉勉强强跟凌昭阳平视,“你这家伙有多高啊?”
  “188,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自愧不如,嗯?”凌昭阳摸着下巴端详夏若,她气得鼓起腮帮子,像只膨胀起来的河豚,滑稽又透着几分可爱,“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看我,太犯规了,我心跳快要停止了。”
  夏若见他忽然捂心口,吓了一跳:“你,你干嘛了?”
  “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着男人,是会出事的。”
  夏若睁大了眼:“会出什么事?”
  “比如……”凌昭阳微眯起眼,两级台阶的距离刚刚好,正面微倾15度就正对着她的唇,唇娇艳如花,一开一合是花的绽放,红润水润是花的色彩,既不厚得太过宽厚,也不薄得过于薄情,若是轻轻叼住它,细细品尝,口感一定刚刚好……
  他向着那片柔软的花儿靠近,清雅的女性体香也向他鼻端靠拢,熏得他心慌意乱,一阵迷离,近了、更近了,还差一点便能品味馥郁芬芳,一醉经年。
  夏若的心脏也在刹那停住。
  “咿呀”,防盗门打开了,姚雪英的声音从他们头顶响起,生生煞了刚酝酿起来的暧昧气氛。
  “若若,是不是你回来了,我听到你声音了。”姚雪英慢悠悠地探出头来,“我说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不上来呢,还以为你怎么了。”
  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凌昭阳用手就势一点她的酒窝:“比如会被我在你脸上戳一个酒坑。”
  “无聊。”夏若瞪他一眼,立马转头跑上楼,扶姚雪英进屋,“你别出来啊,外面风大。”
  “若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太阳晒的?”
  “没事没事,快进屋吧。”
  夏若的双耳含羞带怯地红了个透,凌昭阳满意地看到自己引发的激烈反应,心情愉悦地蹦上楼。
  “砰!”防盗门被粗.暴关上。
  “现在不准进来!”
  被关在门外的凌昭阳:“……”
 
 
第28章 
  十分钟后,防盗门打开,凌昭阳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只见客厅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连地板都闪着油光,简直就像新家一样。
  如果忽略那藏在房门后的“垃圾山”的话……
  “若若,”姚雪英被凌昭阳的得体穿着亮了一眼,“这位难道是?”
  不等她说完,凌昭阳捏着一肚子的腹稿便道:“阿姨您好,请不要误会,我跟夏若是同……”
  “妈,他是我老公!”
  凌昭阳立马改口:“……同一个妈,但我们不是兄妹,我们是夫妻,对,夫妻!”
  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有木有!
  被雷焦的夏若:“……”
  姚雪英笑呵呵地看着朝夏若做鬼脸的凌昭阳,跟凌昭阳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很简单地接受这位女婿:“女婿啊,你这性格跟若若真合得来。”
  “当然,不然怎么做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嘶……的、老、公。”凌昭阳瞪向偷偷在背后掐他的夏若,夏若皮笑肉不笑地小声提醒:“我妈喜欢老实人。”
  凌昭阳登时像把扇子一样,唰地一下,收起嬉皮笑脸的锋芒,韬光养晦,深沉内敛,扎好领带,别好领口的纽扣,深邃的目光遥望远方:“怎么样,够不够老实?”
  “……”夏若决定要跟这个逼神绝交一分钟。
  闹够了,夏若提出要带姚雪英出去逛逛,姚雪英怕给他们带来麻烦,起初还不愿意,但坚持的意念还没坚强地撑过几秒钟,便被凌昭阳一语击破。
  “妈,你尽管去,万事还有我顶着……呃,干嘛,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又怎么了?”凌昭阳低头看看自己装扮,没问题啊,纽扣是纽扣,领带是领带,也没将领带穿到纽扣洞里,怎么就迎来她们灼然的目光了?
  还是姚雪英先反应过来,含着温婉可人的笑,将问题的答案融进了笑容中。
  凌昭阳不知道,他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在这个没有一家之主的家庭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个家,从诞生之初,就没有一位足以顶天立地的一家之主,夏若的父亲就像半死不活的壁虎,即便苟延残喘也要拖着断了的尾巴,为了面子活在世上,他没赚钱的本事,却想过富人的生活,于是对家庭的收入抠了又抠,抠出零星一点,也要偷偷摸摸出去装个富人,过一过奢靡的生活,然后烂醉如泥地归来。他没有家庭暴力,却无时不刻在用言语和行动对这个残破的家庭进行冷暴力,他宛如一个吸尘器,狂妄地吸入微薄的家庭收入,然后放肆地倒出未用于家庭开支的垃圾,还口无遮拦地怪罪她们,没给他足够的金钱享受,他从来不会将原因归罪到碌碌无为的自己身上,而是在她们需要他帮助时,用操蛋的语气说“你们自己不会解决?”
  于是,她们学会了自己舔伤,学会了咬牙坚强。但她们坚强的外表下始终有一颗柔软的心,她们会有过不去的坎,会有痛苦到哭得力竭的时候,可在她们的人生中,却没有一个能为她们遮风挡雨的温柔避风港。
  她们渴望着,也期盼着,避风港能在她们意志倒塌前拔地而起。
  “谢谢你。”夏若眉目里融化了从未有过的柔情,凌昭阳的随口一说,让避风港在她们心底深处凿下了基建。
  接下来,凌昭阳用切身实地的行动,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一家之主该有的模样。
  “薄毯有没有,盖腿用的,妈腿脚不方便,就应该好好保护,诶我说,你有没有给她买护膝,就保护关节用的……不是吧,这个质量不行,要用就用好的,行了,不用求我,大方的我呢决定改天给你个更好的。”
  “我看看,毛巾、纸巾和外套,啊,热水,热水壶呢,我去烧水,你准备一个保温瓶。不是吧,才能保温八小时?太少了,呐,像我这么大方的人呢,要是老婆亲我一口,我就给她一个保温二十四小时的高大上水壶……嘶,你干嘛又掐我,老婆亲老公都不行?妈,老婆欺负我,嘤嘤嘤~!”
  夏若简直要败给这个戏精!
  准备就绪后,夏若打开门,凌昭阳抱起姚雪英下楼,一边走一边用温柔得几乎怀疑变了性的声音道:“妈,你搂住我脖子,对,再往左一点,就是这里,这样是不是感觉更舒适?诶老婆,帮妈拎着鞋,等会上车再穿,这样鞋容易掉。好了,太后娘娘,我们下楼去咯。”
  夏若锁上门,一回头,视线定定地凝在凌昭阳的背影上,再也移不开了。
  他胳膊没有壮硕的肌肉,他身形也没有高大到足以遮天蔽日,他甚至渺小得只是一个平凡人,可他温柔抱着母亲的背影,却在这一刻凝聚了力量,充满了安全感,在夏若心中撑起了永不倒塌的天。
  母亲的笑容定在了相机里,看着许久没露出真心笑容的脸,夏若眼里染上了湿漉的水迹。
  “原来世上真的有一个人,会像盘古一样开天辟地,为你的家托起永不磨灭的太阳,给你们万丈霞光。”
  ——来自夏若的朋友圈。
  附图:一个抱着她母亲下楼的高大背影
  惊讶于高奢的豪车享受后,姚雪英很快就接受了女婿是富贵人家的出身,笑着夸夏若找了个好老公。
  夏若尴尬地笑,就怕姚雪英发现这皮囊之下伪装的窝囊。
  “妈,你想去哪里逛?”夏若拍了拍副驾的凌昭阳,转移话题,“他都可以带你去。”
  “我啊,”姚雪英望着窗外的天,澄澈似洗,像一方碧玺,洗净心中污秽,激发被埋藏的原始渴望,“想看花。”
  这时令,也就只有牡丹可赏,漫山遍野地艳了一片,像极了浪漫的烟花,一层一层的花瓣绽开笑颜,展露娇小的花蕊,清晨的水珠调皮地在花朵儿上舞蹈,将阳光的明媚透过晶莹的珠体投落花身之上,玉笑珠香就是它们最美的写照。
  更有怡人花香随风飘扬,亲密地在人们鼻间流转停驻,留下一阵阵蚀骨忘魂的馨香。
  凌昭阳推着姚雪英绕着公园的花苑慢悠悠地走,阳光像一大盆金灿灿的油,倾泼在他身上,不但染了他一身金,还浇了个满头湿。他热得出了不少汗,然而姚雪英看得兴奋,时不时让他推到这儿那儿,一赏某株艳压群芳的花儿。
  “你把外套脱了吧。”夏若看到他满头大汗却不吭声的壮士行为,心里特不是滋味,掏出纸巾递给他。
  凌昭阳大言不惭地把脸凑过去:“帮我擦啊。”末了,还特意强调自身主宰地位地喊了一声“老婆~~honey~~”
  夏若被雷得外焦里嫩,僵着手帮他擦,谁知这卢瑟还蹭上脸了,嗲声嗲气地眯眯眼:“这边,对,再往左一点,哎看到了吗,汗水滴下来到嘴巴了,honey,你的手法太不专业了,不如用嘴亲吧唔唔……”
  油嘴滑舌被夏若捂在唇上的手堵了个严严实实,见姚雪英正赏着花没听到,夏若瞪了凌昭阳一眼:“你搞什么鬼,我只是想让我妈安心一点才让你假扮老公,别假戏真做了。”
  凌昭阳委屈吧啦地眨眨眼,那扑棱扑棱的可怜眼神啊,简直像被欺负的小孩一样,随时会掉下几颗鳄鱼泪来。
  夏若感觉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萌生愧疚,刚想收回手道歉,谁料掌心一热,两片柔软的东西贴着她掌心亲吻,像一把火轻轻烧过,留下烫人的痕迹后又消失了。
  “你……”夏若睁大眼,凌昭阳见好就收,哈哈大笑扯开她的手掌,推着姚雪英逃命去咯。
  “老婆脸红咯,哈哈哈。”
  掌心里仿佛酝酿了一个小宇宙,然后毫无征兆地爆发,天体带着强力的光与热向四周扩散,沿着既定的轨道在四肢百骸里游走,烫得每一个细胞都热起来。
  夏若把掌心贴在心口,像怀春的情窦初开少女,露出娇羞的笑。
  “老婆,快跟上啊!”那一处,熟悉的嗓音隔着漫山花海呼唤。
  “来了。”这一处,少女怀着笑轻声回应。
  盛大的阳光依然笼罩而下,他们的欢声笑语,穿透刺目的阳光,盖过了掷地有声的风声呼啸。
  娇花红艳似火,沿着爱情长路,燃进有情人的心房,绽放永不熄灭的火苗,留下四溢芳香,留下醉人芬芳。
  “啊,热死了。”赏完花,凌昭阳活像一条被吸干了精气的汪,倒进车的副驾,拎着衬衫领散气,“老婆,给我水。”
  “呶。”夏若在帮姚雪英擦汗,顺手抽了一瓶矿泉水就给他递了过去。
  凌昭阳一看,这瓶身的标签被撕了干净,明显就是夏若的,他那瓶的标签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呢:“老婆……”
  “干嘛?在忙呢。”夏若正给姚雪英喝水换外套,没好气地随口回应。
  “没事。”凌昭阳笑眯眯地启开矿泉水瓶,对着瓶嘴喝了下去。他可是好意提醒过了,人家不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高兴啊。
  于是,两分钟后,车内响起杀猪般的尖叫。
  “啊啊啊凌昭阳,你居然直接喝了我的水!!!”
  “妈,老婆又吼我,嘤嘤嘤~!”
  凌昭阳委屈地点点手指,前往餐厅的路上,夏若冷着脸一声不吭,面朝窗外,春暖花开。
  “呐,老婆还生气呢。”凌昭阳弱弱地低头示好。
  夏若不理他。
  “妈,你快帮我劝劝她。”
  “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着啊,”姚雪英和善地笑,身体前倾,低声向凌昭阳提议,“不如找别的话题,跟若若聊聊。”
  “宾果。”凌昭阳打了个响指,“老婆,今天的花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还漂亮,呃,”他一咬舌头,损人损习惯了,一时改不了,立马机智地接道,“比咱们妈还差了点?”
  “那当然,”夏若眉头一挑,骄傲地抱住姚雪英,头枕在她肩头,“我妈最美。”
  “什么你妈,那也是我妈,我们的妈。”凌昭阳乘机宣示主权,果断无视夏若警告的眼神,嬉皮笑脸,“妈,吃完饭还想去什么地方,我再带你去。”
  “我想啊,”姚雪英望向窗外倒行的风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可单调的绿色太多了,终究少了一些丰富的色彩,“看樱花。”
  比起只能远观不能亲临的花海,岂不是簌簌落下的樱花更有韵味、更贴近心坎些?
  然而,这一道掷地有声,却像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儿,还未绽放,就已扰得一池心乱。
  凌昭阳和夏若同时一颤,陷入无边无际的死寂。直到餐厅到达,夏若扶着姚雪英出来的时候,才晦涩不明地回应她。
  “妈,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樱花最浪漫的地方赏花,那里有最美的花,还有最美的人。”
 
 
第29章 
  西河西餐厅,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在这饮食多样化快速发展的时代,这个西餐厅凭借日新月异的发展模式和创新理念,从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二十多年来仍屹立不倒。
  建筑已由旧换了新,地址已搬迁到更繁华的地带,唯有追随的老客人一成不变。
  “这是妈妈的知音开的店,那时候妈刚从省艺术团退出来,陪她演出多年的钢琴师也因上了年纪而退出,拿着多年积累的积蓄开了这家西餐店。那是一位很和蔼可亲的爷爷,他说他和亡妻的梦想就是开一家西餐店,在餐厅里摆上一台钢琴,每天他来店里弹琴,妻子唱歌,过着简单悠闲的生活,可惜他妻子没来得及看到梦想成真,就先走了。我妈很喜欢这位爷爷的琴音,爷爷也很欣赏我妈的歌声,所以他们之间形成了似父女又似知音的关系,我妈每个月就会来这里,爷爷弹琴,我妈继承爷爷亡妻的心愿,代替她歌唱,而熟客们都会在那一天聚在这里,看他们的表演。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二十多年,直到三年前,爷爷病逝,我妈病倒,我妈就没来过了,熟客们也再也没见到。西餐厅由爷爷的孙子继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爷爷这个基筑,餐厅生意在口味没变,价格未抬的情况下,居然一落千丈,现在全靠吃老本维系着生命力。我妈也说,爷爷走了,不但是她少了一位知音,餐厅也少了支撑的灵魂。对,爷爷的孙子没有艺术才华,也没有经商天赋,他只是深爱着爷爷,才继续撑着生意,可是别说他,我们都知道,这家餐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迟早有一天要走向倒闭。我有时候挺想变成一位有钱人,买下这家餐厅,让它哪怕苟延残喘也好,也要经营下去,因为这里,是我妈最后的精神寄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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