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种了一盆花——一七令
时间:2018-06-19 08:59:10

  小丫鬟走在阿黎右后侧,时不时地道:“姑娘,这路滑,您可小心点儿。”
  若是摔了,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阿黎笑着道:“这么点路,怎么就会摔倒呢。”去年也下了大雪,那时她可没这么精贵,走这么一截路都被人吩咐长吩咐短的。
  “您还别说,奴婢方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三个丫鬟脚滑摔了个马大哈。听说这几日,府里日日都有人摔倒,有些个摔得厉害的,眼下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不独咱们这儿,外头的百姓也一样,如今这雪下着,外头的路也难走得很。没有点本事,轻易不会出门的。”
  阿黎只听着,却未说话。
  小丫鬟继续道:“总归是注意些了才好,小心点儿用错不了。毕竟咱们也不是王爷,那么大的雪,还能从宫里一路走回来,别说摔倒了,连滑都没滑一下。”小丫鬟说的促狭,可是脸上却隐隐露出钦佩的神情。
  阿黎忽然停住:“你刚才说,王爷昨儿晚上是从宫里走回来的。”
  “是啊。”小丫鬟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立马补充了一句:“奴婢也是听王爷身边的随行侍卫说的。”
  阿黎想起了昨儿赵煊与自己说过的话,道:“王爷走时不是坐马车呢?”
  “王爷那是下午走的,马车还能驾到宫里去,可那一下午一晚上的雪下着,马车那里能往回遣?”
  过了会儿,见阿黎没出声儿,小丫鬟又道:“府里那辆马车,如今还停在宫里。不过今儿街上的雪都清了不少,估摸着得弄回来了。”
  阿黎吸了一口凉气。所以,赵煊是真的一步一步走回来的?阿黎心里乱糟糟的,像团麻似的。他走了一路,只为着和自己守岁?
  小丫鬟没注意阿黎的脸色,自顾自地小声儿说道:“要不王爷怎么会着凉生病呢,还不是那一路走过来冻的。”
  冻的……阿黎愣着神,这外头有多冷,不消多言。从她的厢房到赵煊的屋子,中间才几步路,可她的脸已经被冷风吹地快要僵掉了。可想而知,走了那么长时间,还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阿黎喉咙有点堵,心里闷闷的。
  她埋着头,照直儿往前走,从背影看,很有几分横冲直撞的意味。
  另一头,王安早就带着人在阿黎屋子外头守着。
  都是信得过的手下,王安也不怕他们管不住嘴巴瞎胡说,不过,这事儿他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难以启齿。磨蹭了半天,等阿黎姑娘都已经出门了,王安才终于下定决心,将王爷的要求提了提一下。
  同他一块儿出来的几个侍卫惊地合不拢嘴,惊诧道:“王爷真叫咱们这么干?”
  “我还能骗你不成!”王安也觉得面上无光。
  这事儿,不管谁做,总透着一股猥琐气息。虽然他们王爷和猥琐二字完全搭不上边儿,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他们王爷一旦碰上了和阿黎姑娘有关的事,便会少了许多理智。以前还好,最多就是多发几次火,或是对着阿黎姑娘一阵冷嘲热讽借以撒气。如今可好了,整个人都疯魔了。王安真是没料到,王爷还有陷得这样深的一天,且还一天比一天深。那边儿岿然不动,这边儿已溃不成军。
  当然,冷嘲热讽还是有的,不过不是对着阿黎姑娘了,而是离了阿黎姑娘转回头对着他们的时候。
  “那……”小侍卫脸颊红红,估计是羞的,“那东西取来了之后,要放到王爷身边?”
  “不然呢?”王安反问道。
  小侍卫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好奇心作祟,道:“王爷房里,不是有一个白玉砌的大池子么?”
  王安略诡异地笑了。一听就知道,他这小属下还是太单纯,没经历过什么事儿。王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瞎琢磨了,王爷向来高深莫测,岂是我们能琢磨的?行了,这事,就交给你了!”
  “大哥你不去?”
  王安果断摇了摇脑袋,笑话,真么丢人的事他当然不会去了。
  忽悠走了几个属下,王安便想着溜了。才刚回头,忽然见到拐角处一人黑着脸站在那儿,不知道听了多少进去。
  “你们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儿做什么?”红豆掐着腰,蔑视着王安,先发制人。
  她早就看到他们了,嘀嘀咕咕,鼠头鼠脑的,瞧着就不像有好事的样子。若是别的地方,红豆也就不管了,可这是阿黎的屋子,他们在阿黎屋子外头,预备着做什么勾当,红豆当然要问清楚。
  只是王安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只道:“红豆姑娘放宽心,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这奉命,除了奉王爷的命也就没有其他人了。
  念此,红豆确实宽心了些。她知道王爷对阿黎是真心相待,想来也不会允许底下的人惹到阿黎。“但愿如此,不过,若你敢骗我——”
  “我怎么敢。”王安立马接到。
  红豆威胁着哼哼了两声,立马提脚往前走。还没走两步,王安忽然提醒道:“红豆姑娘,阿黎姑娘方才去了王爷那儿,眼下还没回来。”
  红豆瞪了王安一眼,鼓着腮帮子,掉头回去了。
  王安哭笑不得,合着这真话也说不得了。
  他只感叹女人善变,却不知那头的红豆压根没走,才转身走了一截路,想了想,又顺着几个侍卫方才离开地方向跟去了。
  好在那几个小侍卫根本没走远,还在阿黎的厢房附近。
  红豆躲在后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喃喃道:“他们架着一只浴盆做什么?”
  ……
  另一边儿,阿黎尚且不知赵煊的“龌龊”心思。她被这真相打的措不及防,再看到赵煊时,哪儿还有一点幸灾乐祸,满心里只剩下心酸了。
  赵煊见到阿黎,立马就明白了底下人动的什么心思,沉着声儿问道:“谁叫你过来的?”
  “怎么,奴婢不能来了?”阿黎又好气又好笑。
  这会儿他又逞什么能。
  “不是。”赵煊立即道。
  他只是,不想叫她看见自个儿虚弱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赵煊:有了浴盆=和阿黎一块儿洗澡;有了花=和阿黎一块儿睡觉……齐活了,人生无憾●v●
 
 
第88章 
  阿黎走到赵煊的床边坐下,给他掖了一下被角道:“王爷如今都已经生了病, 怎么还是一点儿都不注意着。这被子都没盖好, 若是灌了风,少不得又得加重了病情。”
  “我好着呢。”赵煊依旧不怎么上心。
  话音才落, 喉咙里忽然生了一阵痒意, 赵煊一个没憋住, 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脸也涨红了几分,且还越咳越厉害。
  真是色厉内荏, 阿黎没好意思当面嘲笑他, 只伸手给他拍了拍后背,让他别咳呛着了。
  说话间,秋月已经极有眼色地将药给端过来了。还没走近,秋月便看到了王爷给她使了个眼色,暗含警告。秋月看得明白,心下微哂,立即将那药碗连带着托盘一道儿塞到了阿黎手里。
  “阿黎姑娘您可得看着王爷把药喝下去,太医临走时都交代了,这药啊,一天都喝三次。”说完,秋月便抽身出去了,还顺带将屋子里其他的几个丫鬟也一并撵出去, 将房门给掩好。眨眼间,屋子里便只剩下阿黎和赵煊两个人。
  这动作可谓是迅速, 阿黎自叹弗如。
  感慨了一番后,阿黎回过头,端着托盘问道:“既是太医开的药,王爷怎么不喝?”
  “那些太医都是些庸医,不管你有病没病,都会给你开许多药。”
  “喝了用比没喝好。”
  赵煊嫌弃地撇过头:“我身子好着呢。”
  人一生病,总喜欢耍小性子,尤其是对着亲近之人。阿黎看赵煊眼下就是这样,好在自己今儿还算有耐性,忍得住,也就没把赵煊的小性子放在心上,只是心底觉得有些稀罕罢了,毕竟没病的赵煊可是从来不会耍性子的。
  阿黎笑了笑,又道:“都这样了还觉得自己身子好,王爷也忒高估了自个儿的身子骨。行了,这大过年的,总病倒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都说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王爷本来不常生病,乍一病着了,更加不是小事。再者,这底下的人看了也担心。王爷便听奴婢一句劝,喝了这药吧。”
  赵煊拉着一张脸,半天没吭声。许久,他才对着阿黎点了点下巴。
  这已经是示弱了。
  可即便是示弱,还是那么招人恨。阿黎叹了一口气,将托盘放到一边儿的小圆桌上,如果药碗,重新坐好,一勺一勺地给赵煊喂起了药来。
  药一入口,赵煊就嫌弃地想吐了:“真苦,该叫那太医尝尝这药是什么个味道。”
  末了,还嫌不够,又骂了一句“庸医”解恨。
  “良药苦口。”阿黎在一边儿凉凉地说道。
  赵煊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他身子多好啊,即便没有这苦药,明儿也能自己好。说到底,他这还不是看在阿黎亲自过来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喝了几口。
  这喂药,看似温情脉脉,可是内里是什么感受,只有喝药的那个人能懂了。反正赵煊这会儿是不大好受,他最讨厌苦味,偏偏这勺子小得很,一勺一勺的,每一下都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还不知道要煎熬什么时候。
  赵煊几次都想把药碗抢过来直接灌下去,可是临了临,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默默地由着阿黎伺候自己。
  许久之后,赵煊终于等到了药碗见底。
  阿黎放下药碗,不经意般问了一句:“王爷昨晚还是好好的,怎么这就病了呢?”
  “大抵是夜里被子没盖好,着凉了吧。”赵煊闭着眼睛,随意地找了个说法。
  阿黎睫毛颤了几下:“哦,原来是这样。”
  少顷,屋外又有一道儿男声传来,却是传话的小厮。
  赵煊心中腻烦,却还是叫人进来了。
  小厮大概也知道自己打搅了王爷,因而进来之后都是恭恭敬敬的,不多走一步,不多看一眼,始终看着脚尖的那块地。
  “王爷,张太师府上的管事方才来了,说是奉张太师之命给王府送年礼。”
  “他送什么年礼——”话才说一半,赵煊忽然想到了前头的事儿,心里也知道张太师那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他急流勇退,可是人家还没退呢,不仅没退,还位高权重,想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第一人。这不是,已经生了些许求和的意思,想要试探一二么?
  赵煊往后靠了靠,没甚所谓道:“人家既送了年礼过来,咱们不收也不像话。”
  送都送了,还送到府上,再退回去还麻烦。收着吧,碍眼的话,回头是卖是转送,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厮点头:“是,奴才知道了,那回礼?”
  “不必回了。”赵煊说的淡然。
  语毕,小厮又道:“那位管家还说,张太师交代了几句话,让他要带给王爷。”
  “他想说就说,再多的话也由着他说,只要,别传到本王耳朵里就行了。”
  小厮问清楚了王爷的态度,不敢再打搅,便立即下去。
  留下来的阿黎无声地笑了两下。
  赵煊眼尖,立马就看到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觉得王爷会过日子。”简而言之,就是觉得他有点抠门,只有进的项,没有出的项。
  阿黎对外头朝堂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也不晓得那张太师缘何给赵煊送礼,她就只听到了最表面的,所以有感而发来了这么一句。
  阿黎发现赵煊抠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下头孝敬的东西,他一向是来者不拒的。亏她原本还觉得大魏的摄政王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却原来,只是个名头罢了,那花,在他眼里想必还没有银子好。可惜那些送礼的,没有真正揣摩到赵煊的心思。
  “觉得我吝啬,嗯?”赵煊搂着阿黎的腰,却没有和往日一样靠过去,依然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阿黎也没发现,只顾着取笑赵煊了。
  赵煊笑地不怀好意:“放心,我便是再吝啬,养你,还是舍得的。”
  阿黎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另一处,张太师也在与幕僚讨论赵煊。张太师和赵煊斗了多年,自认也是对赵煊了解得很。可这回向王府示弱,却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几个幕僚在出谋划策。
  几个幕僚争来争去,半天没有争出什么东西出来。
  又过了些时辰,才有心腹来报,说是送年礼的管家已经回来了,王府那头收了年礼,也传了话。
  一青衣幕僚走出来,对张太师拱了拱手:“太师,摄政王此举,兴许说明他也有意和解。”
  “确实是极有可能。原先摄政王从西北赶回来,我等都以为他是回来与太师相抗,未料他竟然自退一步,再没了往日的咄咄逼人。虽不知道摄政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他这般行事,总给我等提供了便利。眼下太傅等人后来居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摄政王修好,于我等是利大于弊啊。”
  张太师沉吟一声:“与他修好,哼,何其艰难!”
  道理谁都明白。赵煊退下来了,他便顶在前头,直接与皇帝对立起来。张家走到今天不容易,若叫他像赵煊那样直接退下来,总还是心有不甘。
  再说了,他与赵煊的恩怨,可不是几份年礼就能够清算的。且赵煊此人,看着光明磊落,内里实则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小人。说他是个小人,还委屈就小人这两个字。
  这些年,他赵煊明里暗里地给自己使了多少绊子!正如他从未想过要放过赵煊那般,想必赵煊也未想过放过他。
  “可如今摄政王态度尚可。”
  张太师更是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会不会掉过头就扔了那些东西。”
  若是他,他也绝对不会留下赵煊送的东西。无关乎骨气,纯粹是膈应,他觉得赵煊应该也是如此。
  老对手了,不说惺惺相惜,起码,这点儿了解是有的。
  青衣幕僚道:“不论如何,今日也算是开了个好头,让外面人都知道咱们两府有和解的迹象。这天下间,皆逃不过一个利字,只要利够大,想必摄政王我不愿与我等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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