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藏馬的眼神一下子冷下來,臉沉似水,雙手握得緊緊的。
吹石則惡劣的欣賞他這副憤怒的模樣,眼底紫色華光明明滅滅,又在一瞬間大盛,之後她沖著妖狐藏馬動動手指,也不知道做了什麼,藏馬發現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支配權,不受控制的走到她身旁乖乖跪下,接著被她用兩只手指鉗制住臉部往眼前一拉。
“不錯的臉蛋。”
吹石說道,隨後暗示意味的從臉側滑到肩膀和鎖骨,在肩窩的位置細細摩擦,趁著他下意識低頭的時候,吐息在他尖尖的耳朵上面。
“不知道親起來感覺會怎麼樣?”
接著手掌再度往下,按住他的胸口,吹石神情如同孩子般天真的殘忍,充滿好奇意味的道:“你做過嗎?用這具身體享受過情/欲嗎?”
最後她捧起妖狐藏馬的臉蛋,真正進入玩具主人的角色,嬉笑著逼他將視線對准自己的眼睛,指尖輕輕觸碰他的眼角輪廓,愉悅的笑了起來。
“沒關系,什麼都不知道也沒關系,因為我被眾生所愛,所以我也會愛你。”
妖狐藏馬忽然在她手下感到恐懼,他竭力想要恢復身體的控制權,但拼死的努力之下,也只是讓自己看起來更親近“主人”了。
跪在地上用余光看到這一幕的黃泉早就失去正常的判斷能力,一直到離開吹石也沒想起他,所以等他重新站起身,懸崖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回到村子,到處都是死去的屍體,他奇異的在之前留下的陷阱裡看到還活著的原本村民,但其他生靈全部都如哪個人類所說的那樣被亡者吞噬。
走進森林,就連夜裡經常聽到的鳥叫蟲鳴都沒有了,安靜的好像整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活著的生命,這個時刻,白天裡沒有反應過來的顫抖和恐懼充滿他的身體,讓這個也曾活過不少修羅場的妖怪沒出息的抱頭縮成一團,在不自知的時候,靈魂裡對“獸王”的服從已經被悄然喚醒。
這個需要追溯到許多許多年前的印記,是跟隨本源一般無所謂時間,僅僅存在在妖怪靈魂之中的枷鎖,一旦持有王權的人誕生,枷鎖就會轉化為鎧甲,將其變成“獸王”忠實的僕人。
落到吹石手裡,藏馬可以過的舒舒服服,因為她再殘忍殘忍不到哪裡去,但落到“獸王”手裡,她天生就不知道什麼叫慈悲,唯一的正面感情“愛”也絕對不會讓人想知道的污穢。
藏馬以為自己找到的是保命的好方法,豈止這才是地獄大門打開的聲音。
獸王對蘇醒過來得到的第一個玩具非常滿意,長的好看,身材還不錯,而且性格……無所謂啦,反正是動動手就可以泯滅掉的意識體,現在的問題是怎樣玩才好呢?
將人綁在樹上,獸王彎著一雙紫眸,指尖仿佛在撩動樂器一般彈奏著空氣,每一下妖狐藏馬的身上都會出現一道細細的痕跡,隨著玩法復雜化,痕跡也跟著越來越多,逐漸多到呼吸急促的程度。
“魔界感覺不錯嘛,這個世界到處都是死亡的味道,負面情緒也很多,用來覺醒實在是太棒了,吶,麻倉葉王,你倒是說點兒什麼啊?雖然有玩具,但一個人自言自語也很無聊。”
獸王明顯任性很多,也十分自我,在確定妖狐藏馬跑不掉之後,興趣頓時大失,轉為盯起麻倉好留下的小小式神。
平時會坐到吹石肩膀上的小人飄浮在空中,和獸王保持不近也不遠的距離,正如他和對方的關系一樣,對待她的方式也比吹石冷淡不少。
麻倉好漠然道:“玩夠了就回去,現在還不是你出來的時候。”
“大受打擊,”撫摸著妖狐藏馬的小腹,舔舔他的臉蛋,獸王殘忍的笑了起來,“你不會愛上她了吧?雖然也是‘我’,但你不是最清楚嗎?所有人愛上的是投射到她身上的我的幻影,因為我被眾生所愛,是眾神的珍寶,所以人類的她會被人所愛,所喜歡,不存在被討厭的可能。這種虛假的東西你要是在知曉其本質的前提下還愛上她,我會嘲笑你的,被黃泉之神選擇的合作伙伴如此愚蠢可不行。”
麻倉好冷冷看她一眼,沒有回答,獸王自討沒趣將注意力轉移到半昏迷中的藏馬身上,雖然一開始還有吹石的意識,但當獸王徹底覺醒的時候,吹石作為虛假的第二人格是必須會回歸到意識深處將身體讓給她,但是獸王醒來是,繼承的是吹石的殘留的感情沒錯,因此她會繼續追殺妖狐藏馬,但和吹石想教訓他一頓不同,獸王是神,是終末之獸,冒犯她的存在無疑需要遭受殘酷的對待。
像是藏馬落到她手裡不過短短半天時光,身體連帶意識就已經被折磨的半昏迷就可見她的“愛意”有多麼可怕。
“說起來,”摸著狐狸的尾巴,滿意他的身體在自己懷裡下意識顫抖的小動作,獸王意興闌珊的道:“麻倉葉王,你既然是我的引導者,那麼故意讓她去接近未來的這只狐狸果然是為了將她弄到這個時代的魔界,做覺醒前的准備嘍?那只狐狸認識的是吹石,所以擔心她一定會在她身上留下點兒什麼,那麼你就相當於有了定位的媒介,只是我有一件事不太清楚,你為什麼要把她帶去戰國時代?”
說到這裡,獸王恍然大悟道:“你果然還是喜歡她吧。”
麻倉好忍無可忍的諷刺道:“你腦子裡還有別的東西嗎?”
“啊呀!生氣啦?”獸王調皮的眨眨眼睛,躲到妖狐藏馬背後,但是麻倉好深知她的惡劣之處,面無表情的冷視她,獸王冒頭解釋道:“還不是因為你拖拖拉拉的,像我說的那樣直接來到這個地方,我一定能早些覺醒。”
如她所說,魔界這種到處都是戰亂廝殺的地方,是獸王最好的苗床,空氣中飄浮的每一個因子,都像是混亂的遠古時期一般,存在著不安分的因素。
麻倉好冷漠道:“吹石諾諾普通人的身體容納不下你的精神,雖然在我的考慮中,戰國時期的日本已經湊足你覺醒的要素,沒想到居然是你的力量先一步蘇醒。”
“說起力量……”獸王向著旁邊方面稍微用力的一甩手,以遠方的天地為界限,視野所及的一切像是被蒸發一般的消失掉了,土地留下的深深溝渠並非被某樣銳器犁過,而是整整齊齊,仿佛從未存在,但就是這般可怕的威力卻得獸王嫌棄的撇嘴,“好弱,麻倉葉王,你真的有好好認真為我准備身體嗎?‘我’好弱啊!”
麻倉好冷怒道:“夠了,你回去吧。”
“好,好,”獸王攤手,不過她向麻倉好擠擠眼睛,雖然是在笑,可說出的話卻讓大陰陽師心頭一冷,“其實你是想鍛煉她,讓她的精神意志在我蘇醒後得以保全吧?”
“想要救人不是錯哦,”獸王幽深的紫眸穿透空間看到操控式神的本體身上,“守護是人這種存在的本能,你會想保護她,也只不過是說明你還是個人類罷了,大陰陽師麻倉葉王,你就算活過千年,本質也仍是個自私貪婪的人類,愚昧是否還待觀察,但是你能保護的了她嗎?和她相比,又是誰更重要呢?”
“與你無關吧?”
和獸王玩味中透著森森惡意的話相比,麻倉好的回應毫無動搖,看她就像是看某些擾亂人心的邪物。
獸王不爽道:“我可不是那些污穢的雜碎!算了,再怎麼戳中你的心,你也還是會死不承認,那我就看看,到時候是誰哭了好了,先說好,你如果能讓我(這個)哭,那麼作為另一個世界的主宰,我便實現你一個願望好了。”
她的手一邊說著,一邊從藏馬的身體轉移到自己身上,按著自己的眼尾嬉笑著做出承諾。
不得不說,和吹石諾諾比起來,獸王具有神明的全部特質。
任性,自我,孤高,不聽人話,以及為所欲為的自由。
比人高出一個層次的視野,這個視野賦予她無與倫比的智慧與無所畏懼的性格。
像是這刻,她說的就成了某種命運的體現。
獸王自說自話完就走,麻倉好皺眉,式神變成成人模樣接住吹石的身體,吹石睜開空茫的眼睛,眼裡的紫色已經褪去的一點兒不剩了,她抓住手下的白色狩衣,無意識喊道:“好?”
麻倉好摸摸她的頭,低低的嗓音使人安心。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吹石:“是嗎?”剛剛接納過獸王的靈魂異常疲憊,就連吐出來的話語都跟著含糊不清。
夜色下擁抱著少女的陰陽師有著清雋的仿佛月光化身的姿態,墨色的長發則仿佛蘸水的毛筆於白紙上一勾一抹,墨跡被賦予驚豔的視覺,但是這全都不及那雙黑眸裡透出的深沉,像是沉入水底也泛不起漣漪的古井,無波且固執,只有那雙小心翼翼的手,可以看出他心底的掙扎。
作者有話要說:
獸王說白了也是吹石,只不過和大多時候放狠話都是嘴硬的吹石不同,獸王放的不是狠話,是實話。
妖狐藏馬:“你想要現在就玩壞你的玩具嗎?”
吹石臉紅,逞強怒:“我嫌棄!玩都不想玩!”
獸王:“你來啊,你來我就操←_←”
何止兩個次元的差距,不過嚴格上獸王說吹石是虛假的,也只是基於神明的說法上。
獸王實際上是誕生就是神的吹石,所以思維啊,三觀啊,根本兩個系統,但這兩個本質其實是一毛一樣的。
吹石有的時候也會展露出非人的特質,是表和裡之間的互相影響。
麻倉好的目的大家現在已經可以看出來了,他想喚醒的是裡面那只,但相處過程中,對表面那只也有了點感情,然後裡面那只就開始調侃他了。
獸王:嘖嘖,裝得多麼正經似的還不是喜歡上我了?沒辦法,我就是被眾生所愛,是愛的女神!嘴硬不承認?沒關系,以後有你自己動的時候,什麼?自己動?對啊,躺下自己動啊,我負責享受!
↑其實也可以說是,所有節操都沒版本的吹石。
獸王嗤笑:節操?那玩意要是有,眾神也就不存在了,人類也不存在了。
第73章 不可承受之重太多 [VIP]
晨陽在一日的清早灑滿樹冠, 碧綠的葉片聚集到一起與光線一同散發勃勃生機。夜間休憩的生靈們先是試探的冒出一個頭,緊接著便在鳥叫蟲鳴聲中為了生活忙碌起來。
兔子從灌木叢下奔跑而過,附近的草木因為它的關系發出不算大的聲響, 旁邊生長的樹木左邊枝杈裡居住著麻雀一家,身子胖胖的麻雀搖晃著翅膀飛到另一棵同樣十分高大的古木上面好奇的向樹下看去。
第一眼看到的黑發接近到肩膀的長度,團成一團的姿勢讓她看起來分外嬌小,可熟悉的人才清楚, 吹石肯定正陷入深深懊惱之中。
雙手捂住臉,麻倉好一旦靠近她, 吹石就尖叫給他看, 生生逼得麻倉好操縱式神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默默等她打理好心情。
可就算有空間,吹石還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尤其是罪證就在不遠處冷冷盯著她。
那從昨天開始就亂成一團亂麻的記憶也是, 隨著她恢復對身體的控制權,昨日經歷的一幕幕頻頻閃過眼前,她需要花費很大力氣才能確保自己能夠把每一個畫面看清。然後看清之後,第一反應是時光機!時光機在哪裡!第二反應是……讓我去死吧!
吹石心累的不想把雙手從臉上拿下來, 這一天的信息量之大, 大到輕易接受不了。
所謂的獸王,所謂的神明, 所謂的“自己”。
“唉——”
麻倉好聽到動靜開口問道:“恢復心情了?”
疲憊的吹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還好吧。”
麻倉好飄著來到吹石肩膀坐下, 態度也是坦然。
“你不想問些什麼嗎?”
吹石反問道:“與我有害嗎?”
麻倉好:“……可能……你短時間裡會有一些後遺症。”
吹石:“具體呢?”
麻倉好眼神可疑的一個飄移,低咳兩聲, 正色——“你負責把她生出來。”
吹石:“……”
麻倉好:“獸王是作為神明的你,你可以作為人類存在是因為她尚未覺醒,我想你自己也明白,如果她想要這副身體,你壓根沒有反抗的余地,也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把‘她’生出來,結束自己和她之間的緣,然後神明的她回歸天上,凡人的你繼續當個普通人。”
“……”吹石張張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當她意識到這點兒時,一巴掌拍響自己腦門,疼痛喚回自己的聲音,不至於像個傻子一樣張著嘴,“其實你為我考慮過了對吧?”她不抱希望的說道。
麻倉好沉默下來。
考慮嗎?是為她考慮過了,但是對方是否會接受他沒有主動去想過。
畢竟當她決定以“普通人”活下去之時,從出生以來就寄宿在她身體裡的力量都會是屬於“獸王”的東西,雖然常理上,那本就是神明的力量理當歸屬在獸王掌控之下,可是不能否定的是,那也是吹石的東西,獸王和她都有資格繼承。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吹石是想當個普通人,還是想以神祇的身份君臨人間。
麻倉好為了這個疑問特意關注吹石許久,最後得出的答案是吹石更想當個普通人。
普通人的她有重視的前輩,關心的友人,一面之緣的好心同學,還有許多許多比神祇的人生要來的更加豐富多彩的色調。
所以大陰陽師以僅存的慈悲想著,就讓她以普通人的身份死去好了,遠離危險,回歸正常生活,而平靜所付出的代價則是當滅亡之日到來時,她將和自己重視的人們一起接受毀滅。
然而那並非痛苦,而是平等的消亡,成為下一個世界的養料。
“好?”
麻倉好回神,冷靜的回答吹石:“你希望我怎樣回答你?”平和的語氣一點兒也聽不出他剛剛一閃而過了怎樣想法。
吹石抱著雙腿歪頭悶聲道:“一開始就是互相利用,我也沒指望你會放棄坑我,但是咱倆都認識這麼久了,我好歹也叫你一聲老師,堂堂大陰陽師總不至於連個選擇都不給我吧?”
麻倉好:“不巧,千年來被我坑過的弟子還真不在少數。”
例如葉王時期,例如五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