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知道章景明还活着,所以在佟卫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时,姜钰怎么瞧怎么想笑。
不行,得憋住,不然佟卫又要和自己打架了。
“宋侍郎也是奉旨办事,你打他没用啊。”
佟卫微怔,有些纠结,他知道背后下旨的是皇帝伯伯,不不不,是狗皇帝,但狗皇帝以前对他们还挺好的,慈眉善目,实在瞧不出他会如此狠心,狗皇帝还是五殿下和婳婳的父皇,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他就是想对他做什么也做不了。
他斟酌片刻,缓缓开口:“我知道,我会每日一咒,咒他早死。”
姜钰竖了个大拇指:“小侯爷好志气。”
佟卫突然感慨:“不知怎的,到了你这里,我总感觉景明还没死。”
姜钰吓了一跳,不会吧,佟卫的嗅觉这么敏锐。
衣柜里的章景明也屏住呼吸,他不想让佟卫知道他还活着,他不想面对佟卫,更不想面对五殿下,他不会因为陛下是五殿下的父皇就迁怒五殿下,他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高高在上之人,曾经那么疼爱他们,章家被他毁了,他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不好,他害怕自己在五殿下面前不小心露出自己的恨意,他不想让五殿下难做。
“我总想睡一觉,就还能回到过去,我们几人对月饮酒,聊喜欢的姑娘,五殿下长的最好看,他谁都瞧不上,看自己就够了,修远最内向,问喜欢什么样的都不愿意说,景明最抠,除了钱,无欲无求,你吧,弱的跟小鸡似的,还好面子装的自己很强的样子,我们都知道,你还是个雏儿吧。”
姜钰听他说前面的时候还挺感动的,谁不想一直那么无忧无虑的,和三两好友喝酒谈心,听到后面气的拿手捶佟卫:“你才小鸡,你才小鸡呢。”
佟卫笑着躲她,嘴上讨饶:“世子,我在你这里睡一会吧,我在家里睡不着。”
姜钰:“......。”
小财奴还在衣柜里呢,佟卫在这里睡,小财奴怎么办,要一直待在衣柜里吗?
佟卫不等她答应就自顾自的摸到了床边,脱了鞋子躺在床上,闭着眼道:“世子也别走,我们一起做梦吧。”
姜钰没好气道:“谁和你一起做梦,你自己在这里做梦吧,我还有事,约莫晚上才能回来,你睡醒了就自己滚,还有,你想找宋侍郎的麻烦,也要等些日子,这会动手,人家一下就猜到是你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给你爹惹麻烦。”
佟卫摆了摆手:“知道了,小表弟,你有事先去处理,回来与我一起睡觉,我好累,我感觉我能睡上三天三夜。”
“谁是你小表弟,你别乱攀关系。”
姜钰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心虚的看向衣柜,小守财奴,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躲在衣柜里的章景明感觉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发出了无声的呼唤,别走啊。
姜钰才从太子府离开,这没过了多会,又跑太子府来了,拖着条受伤的胳膊,也算是励志典范了。
她到太子府的时候徐砺去送章尚书和章景承了,姜钰一个人没事做,太子府的一个老管事蹲在她旁边同她说话解闷,瞧小世子娇滴滴的,那手臂裹的跟粽子似的,皱着眉道:“是谁伤了世子,真是造孽。”
姜钰笑嘻嘻道:“不是别人伤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横竖胳膊裹的跟粽子似的,看不出伤口。
老管事听她说是自己摔的,心疼道:“世子以后小心些,这路啊,有时候就是不平整。”
徐砺进门就见姜钰坐姿乖巧的点头,回家发现本以为不在的小世子在自己家中,有些惊喜呢。
老管事对着他行完礼便退了下去,姜钰从椅子上站起身:“殿下。”
“怎么回来了,是发现想孤了吗?”
“是呀是呀,想死你了。”
请人办事得说些好听的,太子殿下果然很满意,唇角都勾起来了了。
对她招了招手,然后伸开双臂,姜钰仗着被他抱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暴露女儿身的胆子,缓步上前趴到了他的怀里。
徐砺满意的抱起她,掂量道:“真瘦,以后还需要多吃一些。”
太子殿下说这话时一点都不心虚,姜钰的食量,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姜钰谦虚道:“臣不瘦,就是骨头细,其实肉挺多。”
徐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是吗?孤没瞧过呢,想要孤瞧一瞧吗?”
姜钰捂着脸:“不给。”
徐砺也没逼她,他发现自己对世子没有刚开始那么急切了,两个人在一起,就这么抱着,他也开心。
徐砺摸着她手臂上的伤处,问:“换药可还疼?”
他觉得小世子身上不该出现任何伤口,这个伤在这里,真是怎么瞧怎么碍眼。
眼瞧着他要凶人,姜钰忙道:“景明托我帮他把顾小姐赎出来,送到章夫人身边。”
她戳了戳太子的肩膀,企图让太子吩咐人把顾小姐赎出来。
徐砺道:“景承同孤说了,孤已经派人去办了。”
果然章家人都是一个性子,危难之中也不忘怜香惜玉,要是那种渣男,顾自己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想到与自己有过婚约的未婚妻。
章景承真是谪仙一样的男子。
姜钰打趣道:“殿下,章大公子走了,你伤心吗?”
太子黑着脸看向姜钰,自小陪伴他的兄弟被流放,他当然伤心,但他知道小世子不是这个意思。
徐砺把她翻了个身,按在腿上,毫不留情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姜钰瞪圆了眼,挥手踢腿从他腿上逃下来,捂着屁股,一脸悲愤的看着他。
徐砺也愣了愣,盯着自己的手掌,世子的屁股真软,不像自己的屁股硬邦邦的,还想再拍一下怎么办?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怪癖了,怎么能喜欢拍人家屁股呢。
他心里忒不是滋味,好像有些断袖是喜欢玩些花样,自己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太子殿下自己也拿不准了,经历过自己是个断袖的思想崩塌后,太子殿下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暗暗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是那种有怪癖的人,他鄙视那种有怪癖的,糟践人。
第66章 、第66章 ...
徐砺微垂着头不说话, 姜钰仰着脖子哼了一声。
徐砺回过神来, 笑问道:“怎么了?”
姜钰觉得太子殿下打屁股这个歪风不能纵容,撅着嘴, 一脸傲慢:“哼、哼、哼。”
徐砺伸开双臂, 笑的一脸温和:“过来让孤抱抱。”
姜钰扭头往另一边走:“殿下这样是不对的,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臣与殿下说两句玩笑话罢了,殿下就要打人, 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她这话说的比较委婉,通俗点就是,我和你在一起是搭伙过日子的, 我矫情劲犯了, 故意拈酸吃醋了两句,你就按着我屁股打,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算了,分手吧。
徐砺盯着她那小细腰,挺翘的屁股,纤细修长的腿, 她初到京城时在徐煊佟卫那一群少年里算高的, 后来徐煊佟卫往上蹭蹭长个子, 唯独她只往上冒了一点尖,不算矮,只是在一群结实的少年里, 显得越发纤瘦。
徐砺有些恍惚,有时候觉得世子该是个姑娘才对,不过是投胎时走错了道,才男生女相。
姜钰没得到他的回应,扭头见他盯着自己看,那张英俊的脸上饱含□□,艳丽,漂亮的桃花眼悠然睁大,脸红道:“殿下总看臣做什么?”
徐砺站起身,探究似的向她走近,她垂着头,被他逼的后退,露出白玉般优美的脖颈,姜钰被他抵在墙壁上,徐砺伸手勾着她的腰,下身贴到她的腿上,有力的腰腹顶住她的胸口,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的脸,姜钰脑袋懵懵的,背上冷汗淋漓。
“殿下,怎么了?”
徐砺收回压迫的目光,悠然开口:“不许说日子没法过的话,你已经是孤的了。”
姜钰松了口气,额角的汗都流下来了,她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
“松,松开吧,有些热。”
她侧着头,脖子泛红,徐砺瞧着眼热,凑上她的脖子亲,姜钰浑身僵硬,想要跳起逃离,却被他牢牢的箍住腰,动弹不得。
徐砺只是亲了一口便退开了,眼角微翘,带着欢畅,炽烈:“世子紧张吗?”
姜钰咽了咽口水,徐砺笑着说:“要不要再来?”
姜钰结巴道:“我……我不行了。”
徐砺诧异道:“这就不行了。”
姜钰羞恼的瞪着他,举着自己的手臂给他看:“殿下你欺负伤残人。”
徐砺退后两步,给她留下足够活动的地方,姜钰感觉自己身上的小衣都能拧出水了。
自己这样,是不是装男人,骗纯情基佬啊。
她觉得有些晕,太子殿下再这样,亲亲抱抱,时不时的发疯,哪里还瞒的住啊。
徐砺在她的伤处亲了亲,拉着她的手道:“今晚留在这里用膳吗?”
姜钰摇头:“今日不成,佟小侯爷还在我院子里呢。”
徐砺蹙眉道:“他去你院子里做什么?”
男人天生的独占欲,目光危险的逼近她。
姜钰悄无声息的往后挪了几步:“他说在我那里就感觉景明还活着,可不是能感觉到嘛,景明就躲在衣柜里,他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他还活着,这会两人共处一室,一个躺在床上睡觉,说是要做梦梦到以前人还活着的时候,一个人在衣柜里躲着,你说这两个人傻不傻。”
她说的轻松,其实能理解佟卫的心情,若不是知道章景明还活着,太子殿下现在也不能这么一本正经的对自己禽兽啊。
徐砺看着她的脸,姜钰突然问道:“殿下,说实话,你心眼里是不是就觉得臣是个姑娘?”
徐砺微怔:“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臣总觉得你是断袖,又不是断袖,您到底是因为喜欢臣,还是因为自己是断袖,恰好臣出现在了你身边?”
她低着头,泫然若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是爷们,都不希望被别人看成是小姑娘啊。
徐砺目光深沉,揉着她的脑袋道:“别想这么多。”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姜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以章景明现在等着自己搭救为由离开太子府。
徐砺默默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福康把姜钰送上了马车,回去时见殿下面色凝重的坐在案桌前,不解道:“殿下您不是说这阵子要留世子在太子府养伤吗?世子那伤在陛下心里就是二皇子弄的,您趁机把人留在身边,算是全了皇家的脸面,陛下不会多想,怎么今天又把世子放走了。”
真是太子不急急死太监,他觉得他家殿下都与世子说开了,是时候,也可以了,毕竟殿下血气方刚的年纪,身边又没有侧妃夫人纾解,那正常人也不能这么憋着啊。
徐砺静默片刻,缓缓开口:“孤有些恍惚。”
恍惚?恍惚什么?
“孤觉得孤不是断袖。”
不是断袖,福康吓了一跳,殿下这是对世子失了兴趣,不想要世子了,喜欢别人了?
“殿下怎么又不是断袖了?”
徐砺斜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似是而非。”
似是而非,这又是什么意思。
饶是福康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多年,这会也不了解殿下的心思了。
徐砺起身,豁然道:“何必执着断袖。”
这句话听起来,真高深,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
那是谁从发觉对世子有意思起就经常坐着发呆,早起时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可能是他年纪大了,眼花了吧。
那殿下怎么又一会说自己是断袖,一会说自己不是断袖,好吧,太子殿下不执着,是自己耳朵聋了。
姜钰有些懊恼的坐在马车里,捶了捶自己的腿。
好端端的,做什么要矫情。
她拉开马车壁上的小屉,取出一面铜镜,准备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
撩了撩头发,面色一变,那面如晚霞,眼角红晕,活像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姜钰啊姜钰,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不就亲你一口吗?又不是没亲过,你害羞个什么劲啊,正面上啊,还有你这眼,这么多情,哪有爷们是这个样子的,没出息,真没出息。
这样子肯定落在太子殿下眼中了,大脑像抽了空气一样,瘫软在座位上,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她还是太自负,自作聪明。
为了不引起太子殿下的怀疑,冲动的问太子殿下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姑娘了,欲盖弥彰,这么沉不住气,不是自己的性子。
她苦着脸,抱着腿发出一长串吭吭吭的声音,像是哭腔,又像是撒娇。
马夫听见声音,扬声问道:“世子怎么了?”
姜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无事。”
她蹙了蹙眉,马车停在晋阳王府,她不再多想,跳下车往自己院子里去。
如梅手里端着红漆木托盘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世子怎么了?”
姜钰摆摆手,从托盘里端起茶盏咕噜咕噜的喝了一碗茶,擦擦嘴,问:“佟小侯爷走了吗?”
如梅面带担忧:“还在里面睡着呢,那......。”
章二公子还躲在衣柜子里没出来呢。
姜钰这才想起小财奴那个倒霉催的,迈进屋时,佟卫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少年眉心微蹙,似是梦里也不能安稳。
姜钰凑到他的耳边准备吼一声,把他吼醒。
瞧他满脸疲惫,突然慈母心泛滥,轻轻的问了一声:“醒了吗?”
佟卫猛然睁开眼,晶亮的眸子对着她,姜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佟卫抱着被子,坐起身,揉了揉眼:“什么时辰了?”
“酉时二刻了,你还不赶紧起来回去。”
佟卫像是睡懵了,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你这么赶我走做什么?我今儿不打算走了。”他抱着被子又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