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一旬一生——紫墨海
时间:2018-06-20 09:29:43

  “文娘,你坚持住,我马上去叫人!”终于,屋里响起了第三道暗哑的男声,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
  “文娘,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死啊,别死啊,我没想害你,我就是想给二哥做个小妾,我就是想有个人依靠,对不起,对不起……”
  外面的女人痛哭流涕,可是哭泣挽回不了已经发生的罪恶,卫夜只知道母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所在的子宫收缩幅度也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她们俩个都会没命!
  “你过来,把我扶到床上!”焦急中,卫夜听到了母亲低弱却冷静的声音。
  卫夜什么都做不了,她原本的胎位是正的,可是母亲那一跤,导致她身体歪了歪,不再是头朝下的正位,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调转姿势,朝那个细小的出口挤去。
  这何其不易!
  刚穿越,就要面临生存的第一道难关,可她不能退缩,只能一往无前!
  就在卫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为生存搏斗的时候,卫林也叫来了产婆和他爹娘,大家虽然对李桃这个寡妇出现在徐文娘房中感到诧异,可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上八卦?
  喧闹声不绝于耳,哭声,惊呼声,打气声,文娘的惨呼声越来越凄厉,卫夜越来越焦急,拼命挪动着四肢,终于,一鼓作气摆正了位置,朝出口冲去!!
  “快了,快了,文娘,看到头了,你再加把劲,老天都保佑你,刚才孩子胳膊差点挤出来,这一眨眼就转回来了,你有后福呢,你可别松了劲,白白便宜了别人!!”
  要说产婆,四处走动,常年给四乡八邻接生,称得上一声见多识广,这好好的孕妇咋突然早产了,光看看那惊慌失措却一脸□□的寡妇就知道了,真是作孽哟!
  产婆在心里呸了一声,原本还道这卫林,在四乡八邻里也算是个能人,偏偏好好的秀才娘子不捧着,偏要跟臭烘烘命硬的俏寡妇搅在一起,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要是徐家的老秀才还在,看卫林敢不敢偷、人?
  产婆嘀咕着,在看到徐文娘身下渐渐蔓延的血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卫夜已经快没有力气了,意识也有些涣散,可就算迷迷糊糊的,她也知道关键时候不能松劲,一旦松劲,这一世就要窝囊地完结了,加油,加油,活下去,活下去!
  迷迷糊糊中,卫夜仿佛听到了哥哥卫央在她耳边鼓劲,眼前走马观花地闪现出许许多多很久以前和哥哥相处的片段,在不断的轮回中,她以为已经模糊的记忆片段,陡然间变得清晰无比,而大部分相处的场景中,都是哥哥主动对她好,她却木呆呆少有温馨回应的。
  为什么好好的,会突然想起卫央呢?
  心头积累了几世的压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爆发的力量,带着卫夜猛然冲出了那狭窄的桎梏,迎来了整个光明的天地!
  光明,却又满是血色!
  被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卫夜痛快地嘶哭了一声,终于抑制不住本能,昏睡了过去!
  ……
  小老鼠一般大的女婴,静静地躺在床上面无人色的女人怀里,脸皱皱巴巴黄黄瘦瘦的,额头上的血迹怎么都擦不掉,也不敢用力擦,小胸脯微弱地起伏着,因为早产三个多月,发育得并不完全,体重还不到四斤,两根小手指上的指甲甚至没长好,孱弱得近乎透明,除了刚出生那会儿发出了一声微弱的轻哼,这三天都在昏睡,几乎不曾清醒。
  最让文娘心疼的是,这孩子没奶,因为她已经快不行了,要不是怕孩子担上克母命硬的名声,她发了狠喝了药延续了三天命,恐怕生下孩子之后就难产身亡了。
  就这样,包括产婆,婆婆在内,都含着泪暗示她,这个孩子活不长,叫她做好心理准备,放宽心,多为大儿子打算。
  她苦笑,打算,还能打算什么?都到了这一步了,她唯一挂心的也不过是一双儿女罢了。
  屋外的门槛上,卫林胡子拉碴地蹲在那,满脸悔恨痛苦,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穿着一身旧却干净的小书生服,拎着一罐鸡汤,卫林看见他,眼前一亮,唤了一声,“大郎,你娘——”
  小男孩就好像没听见似的,板着尚未张开已见俊美风采的小脸,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直奔屋内。
  卫林的眼神顿时失去了光彩,平日里精明能干的高大汉子,此刻佝偻着背,看起来格外地凄惶孤单。
  屋内,徐文娘斜靠着枕头,欣慰地看着大儿子卫宁远,“远儿,要看看妹妹吗?”
  “娘,这是奶奶熬的,您都喝光了,病就好了。”卫宁远抿着发白的嘴唇,将一碗香气扑鼻的温热鸡汤送到徐文娘面前。
  徐文娘不忍拂了儿子的心意,尽管她知道,她的生命不是这一碗鸡汤能够挽回的,她还是启唇,强逼着将鸡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下去。
  见娘亲喝了鸡汤,卫宁远紧绷的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奶奶说了,娘若是能吃下东西,就还有救,他就不会失去娘亲!
  徐文娘注视着俊秀文雅的儿子,低头看了看沉睡中的瘦弱女儿,忍着满腹的心痛,忍下了眼底的泪水,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神情。
  “远儿,娘有几句话嘱咐你。”
  徐文娘轻声道,她也不想将重担压在儿子稚嫩的肩膀上,可是她显然已经走到头了,每一时每一刻都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丈夫又靠不住,这个孱弱的女儿若不严加呵护,哪里活得下去?
  只是可怜了儿子,小小年纪,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真真是让她一想到就心如刀绞,纵然死了也无法瞑目!
  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她又怎么忍心丢下稚子弱女赴死?
  卫宁远察觉到娘亲虚弱语气下的郑重,他已经过了对死亡懵懂的年龄,八岁的孩子,读了三年书,已经知道什么是死亡了。
  他知道,他就快要失去温柔善良的娘亲了,可是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一日日地虚弱下去,这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违背娘亲的任何话的。
  他忍着心痛,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娘,你说,我都听你的。”
  他不知道,他此刻要哭不哭的隐忍模样让徐文娘更加难过,恨不得抱着孩子嚎啕大哭一场,却又怕吓着了孩子。
  明知道即将生离死别,却无能为力,徐文娘只能深吸几口气,压下了满腹不能说的苦痛,招呼着儿子,“来,远儿,娘有几件事叮嘱你,你一定要记清楚。第一,收好这把钥匙,这是外公家老房子的钥匙,这里面收着外公这些年收集的所有书籍,不管你将来能不能进学,多读点书总是没坏处的,那些立身做人的道理,书中都能找到。第二,老房子的地契娘早就过继到你名下了,谁也抢不走,就放在书房的暗格里,娘指给你看过,实在在家里待不下去了,你就去那里住,村长不会反对。第三,娘的嫁妆,这几天也托人送去了那里,虽然不多,也勉强够你们兄妹日常生活,以后,你爹这边,不管是要续弦还是纳妾,你什么都别管,给你就要着,不给也别争。你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别对你爹露出恨意,这都是娘的命。总之,你只管照顾好你自己和妹妹就行了,这才是重中之重,娘将妹妹托付给你了,我儿,将来她才是你唯一的血亲!”
  听着母亲近乎遗言的交待,卫宁远忍了半天的泪终于流了下来,虽然没有痛哭出声,此时无声胜有声,却更加让人心酸难抑,徐文娘擦了擦眼泪,只觉得头晕眼花,强撑着一口心气,柔柔地看着儿子。
  卫宁远瓮声瓮气地道,“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妹妹。对了,妹妹还没有名字呢,娘给取吧,将来,我会告诉她,她的名字,是娘起的!”
  “她出生在后半夜,就叫卫夜吧,夜过去了,终究会天明。”
  “娘,我想给妹妹起个小名。”
  “好呀。”徐文娘苍白着脸微笑,“叫什么呢?”
  “就叫平安,”卫宁远抿着苍白的小嘴,孩童清澈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人生的头一道伤痛,“她是娘和我的宝贝,我希望她一生都能平平安安。”
  母子俩谁也没有提守在外面的卫林,昔日的夫妻、父子之情,陡然间天翻地覆,面目全非,裂痕易补,天堑难填。
  卫夜并不知道,就在她身体机能自动修复的档口,她失去了这一世的母亲。
  如果她不曾早产导致身体太差,一出生就陷入了自保性的昏睡,她就可以拿出玲珑阁里的灵泉救治母亲,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也许这本来就是老天给她安排的一道关卡。
 
 
第56章 农女 第二话
  相对于很多农村妇女, 徐文娘的丧事办得很隆重,分家的公婆和大伯一家都来了,棺材请了厚厚的板, 还涂了红漆,雕刻了寿字,寿衣也是一身鲜亮的绸缎,可羡慕死不少老人了。
  卫林满脸憔悴地操持着, 让很多不知道真相的外村乡亲们忍不住赞一声情深义重,劝他“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一点”,却也让更多及知道真相的本村人心里嘀咕, 徐文娘早产那天,卫林急慌慌地叫人, 很多跟徐文娘关系不错的妇人也都来了, 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到了在场的李桃!
  尤其是李桃当时那副衣衫不整、满脸春、情的模样,乡下的女人只是淳朴,又不是傻,还能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徐文娘撑了三天, 这八卦就被女人们广泛地传播了出去,整个梅河村都在为这起惨剧议论纷纷。
  “想不到卫林居然是这种人哩!居然跟寡妇混一块!”
  “唉,真是可怜的娃,娘没了,爹也靠不住,以后可咋办……”
  “我就说李桃不是个好东西, 整天描眉毛涂脸蛋,打扮得妖里妖气,可不就是在勾引男人!谁想到村里最浑的张癞子没上钩,卫林这个能人倒入了套,真是可惜了文娘!”
  “就是呀,说起来那李桃也就长那样,还比不上文娘漂亮哩,卫林到处做木匠活,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能人,咋就看上了一个李桃那个克夫的丧门星?”
  “你个老娘们知道个啥,男人还不就是好床上那点破事,长得漂亮有啥用,那种功夫好男人才喜欢,人家李桃一看就是那方面很有一套,不然她前夫怎么死的,就是被她吸干了……”
  议论的人很多,但大家的立场都很坚定,谴责卫林,惋惜徐文娘,然而跪在最前方的卫宁远,仿佛没有听见这些话,俊秀的小脸面无表情,既不悲伤,也不茫然,他笔直地跪着,胸前挂着个褡裢似的兜兜,里面睡着他的小妹妹。
  众人看到他的模样,都十分怜惜,别看这娃脸上没什么悲痛表情,可现在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和以前温煦有礼的模样一对比,大老爷们就罢了,女人们就格外爱心泛滥,隔壁的云婶悄悄来到卫宁远身边。
  “大郎,你把妹妹给我吧,这么小的孩子出现在灵堂上,也不是个事,当心吓到了。”
  卫宁远瞅了云婶一眼,垂下了眸子,“没事的,云婶,去的是我们娘,再怎么说,娘也舍不得吓到平安。”
  云婶叫他说得心酸,“你说的也对,可你妹妹总要吃饭吧,光喝米糊糊哪行?好几天了,你看她睁眼都费劲!我那媳妇正喂着狗娃,奶有多的,你让我抱过去,总得吃口好的。”
  别的犹可,云婶这话却叫卫宁远犹豫了,婴儿需要喝奶才能长得好,这事他是知道的。
  ……
  卫夜真正清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又痛又虚,肚子里空荡荡的,就这还是自我修复过的体质了。
  她还睁不开眼,但却察觉到嘴里被塞了个软软的东西,一股浓郁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嘴里,她本能地咽了下去,吧嗒了一下小嘴,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二话不说就使劲吸了起来。
  “吃了,吃了,愿意吃就好,大郎,你可以放心了。”
  云婶慈爱地看着大儿媳怀里的小东西,冲站在门边的卫宁远惊喜地道,顺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卫宁远含泪点了点头,天知道,刚才云大嫂抱着妹妹,却怎么都喂不下去时,他有多害怕。
  “娘,我听人说过,孩子早产也有不同的说头,七活八不活,小妹正好七个多月,这吸奶的劲儿,不比狗儿那时候小,我看能养成!”
  “唉,是个可怜的孩子,正好狗儿也能断奶了,你以后尽着这孩子吃饱吧!”
  云婶说这番话,也是考虑过了的,她跟文娘关系处得好,实在不忍心看她挣命生下来的孩子夭折,正好她大孙子快两岁了,家里境况也过得去,虽然要麻烦大儿媳一年半载,但大儿媳跟着文娘学刺绣,那是当徒弟认真拜了师的,这两年凭着精湛的刺绣手艺给家里赚的钱比儿子赚的还多,这会儿为这孩子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卫宁远听了,连忙拒绝,“不行,哪能一直麻烦婶子和大嫂。”
  云大嫂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但也是明白人,现在她儿子不缺这一口奶,而小妹没了这口奶说不定就活不下去,孰轻孰重,她还是懂的,本来就有喂养小妹的心思,如今连婆婆都松口同意她喂,她当然乐意。
  “大郎不要说了,就算小妹不喝,嫂子也打算给狗儿断奶了,小妹刚出生又是早产,光喝米糊糊哪行?”
  卫夜模糊地听着身边的动静,小嘴却不停地蠕动着,大口大口吞咽着,她可不觉得喝人、奶羞耻,在命都快没了的前提下,喝人、奶能让她建康活下来,她就不会拒绝!
  没听到亲娘的动静,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好,不然为什么要说她‘可怜’呢?可她却无能为力,若是亲娘还活着,她就算拼着暴露也会出手相救,但前提是,亲娘还活着……
  她心里无比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早产三个月,她五脏六腑四肢大脑是长全了,但也仅仅只是长全了,离健康还差得远,最重要的是,她的免疫系统没有建立好,在这个感冒都能要掉成年人一条命的年代,婴儿,尤其是她这样早产的婴儿,活下去的几率无限小,她必须要想尽办法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不说别的,起码这人、奶她是一定要喝够三个月的!!
  玲珑空间里,物资虽然丰富,奈何她现在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着,别说不能贸然消失,就算能进入空间,她这小老鼠似的身体能干嘛?倘若只是意识进入空间,那必然是要和身体分离,抱歉,她现在太虚弱了,根本不敢进行这么大胆的尝试!
  小婴儿卫夜现在除了吃奶什么都做不了,吃着吃着大脑又开始混沌起来,乳、头还含在嘴里,就睡了过去,谁也没注意到,小婴儿的眼角悄悄地溢出一滴泪,很快便沁入发黄的胎发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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