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终身——北途川
时间:2018-06-21 08:25:25

  这天气,够呛。
  沈纪年本来在写作业,听到声音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已经晦暗如夜。
  他拨了盛夏的电话,靠在窗台上,一边儿看着豆大的雨滴砸在窗玻璃上的雄伟景象,一边儿问她,“到哪儿了?”雨声噼里啪啦地响着,混着他的声音传到盛夏耳朵里,带着几分沉静又温暖的气质。
  温暖这两个字,安在他脑袋上,可真奇怪。
  盛夏的脸贴在出租车的玻璃上,五官挤得扁扁的,看着外面突然而起的狂风骤雨,觉得童言不愧她混世魔王的称号,出场效果就是与众不同。
  叹口气回答,“还在出租车上,中心路那边砸坏了一棵树,横在路中央堵了路,这会儿绕道呢,估计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到。”
  沈纪年“嗯”了声,“到了待着别动,我过去接你。”
  盛夏先“啊?”了声,这么麻烦做什么,但想起童言说,对待男朋友的第一要义就是——不能太客气。
  “客气就生份了,我还不了解你,恨不得变身霹雳金刚,一拳锤爆地球,我的乖,恋爱可不是这么谈的,你得软一点儿,感情都是麻烦出来的,懂吗?”
  说实话,不是很懂,不过童言作为有过好几任男友的有经验的同志,说得应该不是很差吧!至少比她懂得多。
  盛夏于是对着沈纪年“哦”了声,“那你把我外套带来,有点儿冷。”
  语气熟稔,倒是真的不客气。
  沈纪年笑了下,“知道了。”
  母亲正好敲了门,问他,“和夏夏打电话吗?”
  他点头,“嗯。”
  “你跟她讲,让她先等在汽车站那边,我开车过去接她。下这么大的雨,打车肯定不好打。”
  “已经讲了。”
  沈凌芸点点头,觉得挺欣慰,儿子性子一向寡淡,对谁都不冷不热,其实骨子里并不冷漠,只是很少表露出来罢了。
  对盛夏,好像也不是那么严厉了?
  真好。
  *
  虽然暴雨如注,路上行人渐少,但汽车站依旧是人头攒动。
  盛夏就现在出口的长廊上,一只手随意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手机指挥童言。
  “往西出口走,看箭头,走右边的门出来,我就在外头。”
  等了大概有四五分钟,隔着汹涌人群,童言的脑袋终于露了出来。
  她个子很高,比盛夏整整高一头,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总像个女巨人。不过单独站的时候,还是很养眼的,大胸长腿,自来卷那种一不小心就土掉渣的东西安在她那张略显得妖艳的脸上,也显出几分妩媚来。
  哦,用妩媚两个字形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似乎不太合适,但童言很喜欢别人这么夸她。
  盛夏一眼就看到了她,冲她招了下手,“这里。”
  妩媚的女魔王咧开一个撒旦似的笑,跨动长腿三两步走了过来,一把搂住她,“哎呀我的心肝儿宝贝,姐姐想死你了。”长发披垂下来,落在盛夏的后脑勺和肩背,闻起来有股馥郁的玫瑰香精的味道。
  浮夸,太浮夸了。
  她看起来瘦瘦的,其实很丰腴,胸是胸,屁股是屁股,身上的肉滑腻紧致,手感很好,盛夏从前和她一起洗澡的时候就知道。尤其那对儿胸,挺拔中带着细腻的柔软。
  盛夏艰难地从她那两团波涛汹涌中抬起头来,扯了扯嘴角,“不行了,要窒息了。”肉太丰润,裹得她喘不过气来。
  童言“哼”了她一声,捏了捏她的脸,“谈了恋爱也没见你变可爱点儿,就不能撒撒娇说你也想我了吗?亏我天天在家念叨你,茶不思,饭也不想,整个人都瘦了好大一圈……”
  盛夏受不了她叨逼叨起来那股没完没了且越来越离谱的劲儿,拖妥协地把脸重新埋到她两团柔软里,左右蹭了蹭,抬头问她,“……这样?”以前童言养过一只猫,撒娇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鬼样子,脑袋拧在她胸上,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旋转。胸能给她挤扁了,她还很开心。也是变态。
  童言愣了下,继而哈哈大笑,揪她耳朵,“还是有点儿变可爱的。”
  盛夏拍她的手,翻了她个白眼,无聊。
  偏头的时候,才发现童言身后还有熟脸,大概六七个,有男有女,以往喜欢追在盛夏屁股后头叫夏姐的一群人,盛夏其实不大熟悉,童言跟他们走得更近一点,偶尔会带着他们跟盛夏一块儿吃饭出去玩什么的。
  看见盛夏的目光投过来,几个人立马笑着点了头,“夏姐!”脸上带着三分讨好,七分羞涩。
  盛夏“嗯”了声,看向童言,怎么还带人过来了。
  童言笑笑,“反正也没事,就一起跟着来看看呗!临走的时候突然叫的,那会儿太早,就没跟你说。”他们早上六点坐的车,到这边儿要两个多小时。
  也行吧!盛夏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么多人,盛夏没法安排。
  像是猜到她想什么似的,童言咧嘴一笑,“去打扰你沈阿姨我觉得也不太合适,我们已经定了青旅,挨着城西文化街那边,刚好八人间,你不用操心。”
  放童言自个儿住旅社盛夏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既然他们一起,也就没什么了。
  盛夏“嗯”了声,忽然想到沈纪年说要来接她。
  ……这么多人,怎么接?
  “先等我一下,打个电话。”
  她蹙了下眉,转身去联系沈纪年。
  站在长廊的檐下,面前是密集的帘幕一样的水柱,砸到地上开出巨大的水花。
  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积水,外面行人怨声载道,伞拿到手里,根本撑不开。
  头顶乌云仿佛就罩在树冠上头,低沉沉地压迫着神经。
  这暴雨,来势汹汹的。破坏力还挺大。
  盛夏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手机后盖,不知道路上好不好走,也没问他打算怎么过来。
  童言和其他人也有点儿烦躁,低声骂着“卧槽”,本来打算玩儿两天的,这也实在是太背了,下这么大雨,玩个锤子啊!
  响了大概四五秒,听筒里传来沈纪年的清朗的声音,“接到了?”
  盛夏“嗯”了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不过不止童言,还有其他人,要不你别来了,我们看看能不能拦辆车,他们定了西城那边的青旅,我带他们过去。”
  沈纪年沉吟片刻,只叮嘱了句,“待着别乱跑,我就到了。”
  盛夏只好“哦”了声,挂了电话跟童言确认他们定的旅社的位置,研究了一下路线。
  一个男生用手机在叫车,叫了好几辆都说不往那边去。
  童言倒是无所谓,知道盛夏急脾气,反而安抚她,“没关系,不着急,反正这天气也出不了门。”
  沈纪年说就到了,的确是就到了,差不多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辆白色福特就停在了出口不远处的停车位,盛夏一眼就认出了车牌,是沈姨的车。
  她跟童言说了声,撑开伞就冲进了雨里。
  走到的时候,沈纪年刚好推开车门。
  她把伞倾过去,沈纪年就势跨了出来,顺手接过伞,扶了一下她的肩,侧身关了车门,回身的时候目光和她对视了下,带着几分潜藏的笑意。
  这感觉有点儿微妙,尤其当着沈姨的面。
  盛夏心跳都不稳了。
  沈姨车窗摇下来,身子微微往外探着,“我找了人过来接你们,你们去旅社把东西放下来,等雨小点儿再出去玩,注意安全知道吗?刚医院打电话过来,我得赶紧过去一趟,让阿年陪着你们,市区他比较熟悉。”
  盛夏点点头,“沈姨你忙,不用管我们。”
  “别跟阿姨客气。我得赶紧走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做长辈的,大概都比较唠叨爱操心,姥姥活着的时候,每天也都不厌其烦地叮嘱她这个叮嘱她那个,好像她永远长不大似的。
  盛夏郑重地“嗯”了声。
  沈姨启动了车子,出了汽车站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沈纪年把手臂里挽着的外套递给她,低声说,“把衣服穿上。”
  刚刚因为走得太快,盛夏脸上溅了雨水,他伸手帮她擦了,“毛毛躁躁的。”
  盛夏扁扁嘴,就你稳重。
  远处童言靠在一个女生身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俩人,啧啧感叹,“怎么莫名有种我家小屁孩终于长大了的辛酸感?”
  盛夏这丫头,从小就犟得要死,大眼看过去人畜无害跟只小猫崽似的,其实只是没长大的豹子,看着弱小,其实凶猛,谁敢上去撸两把,绝对被挠出一脸血。
  其实说到底还是太没有安全感,她防备心很重,想做她的朋友,要付出很大很大的努力才能撬开她的心。
  所以知道她和沈家那位谈恋爱的时候,童言真是下巴壳子都要掉下来了,一边儿怀疑是对方欺负她,一边儿又担心是不是她欺负人家,那个矛盾啊,恨不得当场飞过来瞅瞅那小子长了几条手臂几只眼,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能让万年榆木疙瘩开个窍。
  现在真看着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
  童言其实见过他,只是没搭过话,不得不说,对方颜值至少在九分以上。身材……好像也不错,那肩,那腰,那腿……看着就很带感。
  童言乐了下,不能这么猥琐,她今儿个可是夏夏的娘家人来着。
  架子怎么着也得端起来。
  *
  沈纪年带着盛夏已经走了过来,雨伞往盛夏那边斜着,他半边胳膊上落了水,面上却毫无异样。
  盛夏幅度很小地在穿外套,只是两个人挨得太近,难免碰到,她一不小心让拉链锋利的外口划到了他胳膊上,他穿着短袖,露出的胳膊上很快起了一道血印。
  盛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时候眼睛都没多眨一下,这会儿倒是突然紧张,十分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手抬起来想碰不敢碰的,最后抱着他的胳膊,低头把血舔了。
  ……舔了。
  女孩子的舌头仿佛都是软软小小的,被她舔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微微颤栗的触感。
  他躲了下,皱着眉戳她额头,“脏不脏?”
  盛夏也觉得……有点儿蠢。
  从随身带的小背包里摸出来一张面巾纸帮他把口水擦干净了。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大概是……关心则乱?”
  她眸光清润,歪着头的样子显得有点儿乖。
  沈纪年失笑,抬手把她外套领子捋平了,“不错,都会说好听话了。”
  作为一个人际交往白痴,除了动起手来比较喜欢掌握主动权,其他任何事一概被动的死鸭子嘴硬型的傲娇人士,能让她主动说句好听话来哄他,可真是不容易。
  盛夏抿唇微笑,似乎挺得意。
  童言挑了挑眉,她是见过沈纪年的,印象里是个很寡淡的人,没什么兴趣爱好,不发脾气,但也不常笑,冷情冷性的。沈家老爷子老太太在G镇生活了一辈子,不乐意往别处搬,沈家一儿一女都在外地,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住几天。
  沈纪年也就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跟着爸妈回来住几天。
  大概性格缘故,他在G镇没朋友,唯一走得近一点儿的算得上是盛夏了。
  只是盛夏那狗脾气,碰上话多的还能聊几句,碰上话少的,差不多一起哑巴,所以沈纪年和盛夏在一起可谓是两块儿冰块的互相对撞,能擦出火花来那可真叫笑话了。
  在童言的认知里,大概就是天才总是孤独的,和普通人找不到相同的频率。
  自然也聊不到一块儿去。
  这会儿看着,她大概是认知出现了偏差。
  而且,她觉得真看到了笑话。
  沈纪年已经收了伞,和盛夏一道站在几个人面前。
  童言笑得意味深长,点头说:“你好啊,我叫童言,童言无忌的那个童言。”
  他点头致意,“沈纪年。”
  童言笑道:“知道,夏夏跟我说过。”
  说完跟他介绍身后的人,“这几位是一起玩的朋友,我就不一一跟你介绍了,以后慢慢认识,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连夏夏也叫不上来名字。”
  身后几个人倒也没觉得尴尬,一个个冲沈纪年点头,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种珍稀动物。
  毕竟看惯了夏姐耍狠,猛地看见夏姐帮人舔伤口,这就非常玄幻了。
  沈纪年礼貌回应。
  *
  沈姨自然比他们这些小屁孩靠谱些,接他们的车很快就到了。
  是一辆中型客车,司机问了地址,没多说什么,直接送他们过去了。
  路上真的很不好走,才下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雨,好几条路已经淹了,车全堵在路上,弯弯绕绕地绕路走。
  原本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走了一个多小时。
  还已经算快的了。
  下车的时候,一行人跟司机道谢,“叔叔您辛苦了。”虽然一路郁闷,但被一帮孩子哄着,司机还是笑了,“快进去吧!别淋湿了。”
  前台确认了信息,做了登记,但还没到退房时间,几个人把东西寄存在前台,坐在公共休息区聊天。
  顺便等雨停。
  童言是个话痨,叨逼叨起来就没完没了那种,尤其爱对着盛夏叨逼叨,从G镇菜市场的葱竟然涨了六毛五,谈论到新一轮领导人换届选举,这中间的话题跨了千山万水,九曲十八弯,竟然还毫无逻辑裂痕,可谓是相当厉害了。
  盛夏早就习惯了,只支个耳朵,随便听着,偶尔开个小差。
  几个人谈论嗨了,说朝阳那帮孙子知道盛夏转校有多兴奋,又说隔壁技院的人又过来找事,声称盛夏走后,朝阳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有一回碰上高磊,两波人杠到一起去了,打了一架,都挂了彩,也没分出来谁赢了谁输了,倒是往后去,技院那帮人没再过来了。
  高磊比他们要高几届,早两三年就不上学了,因为有污点,工作不好找,在外头跟人合伙开烧烤店,攒了点儿钱,听说最近到市里来了,说给酒吧看场子,工资还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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