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人高马大的,特别壮,往那边儿一站,颇有种美国大兵的硬朗和壮硕,给酒吧看场子倒也挺适合他。
盛夏对高磊的记忆挺淡了,再回忆起来也就那样,不生气,也不关心,听了一耳朵就搁过去了。
*
没找到很快就见着了。
中午雨小了一点他们一起去吃了火锅,下午去逛了文化街,童言买了很多小玩意,还送了盛夏一套俄罗斯套娃,沈纪年全程跟着,话很少,不大理会其他人,专注看管盛夏,帮她提东西付款撑伞,偶尔看盛夏那目光,温柔地能掐出水来。看别人的时候,就冷淡得有点儿漠然了。
童言连连称奇,寻了个机会揪住盛夏问,“你觉得你家那位小哥哥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口味真是独特啊!”亲闺蜜总是这样直接。
盛夏斜了她一眼,童言立马摇头改口,“我是说品位出众。”
沈纪年喜欢盛夏这件事,的确匪夷所思,不过盛夏不是那种爱琢磨的人,才不会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他说喜欢她,她就信,至于为什么,不重要。
“大概因为我美貌聪明又善良吧!”盛夏难得讲了句冷笑话,没逗笑童言,反而把她吓够呛。
几天不见,她家凶吧啦的奶豹崽子都开始卖萌了,真可怕。
晚上盛夏本打算回去的,但不巧又一场倾盆大雨把她和沈纪年拍在了旅社门口,这边地理位置不好,周围几条路都有点儿瘫痪,导致出租车一辆都没有。有也不见得愿意载他们,A市百年难遇一场暴雨,排水系统严重落后,下了一场特大暴雨,整个城市都瘫痪了一样。
盛夏烦躁地看了沈纪年一眼,觉得今天真是步履维艰。
事已至此,抱怨也无济于事,沈纪年给她顺着毛,抚她的眉心,低声哄着,“乖点儿,别皱眉,实在不行的话,今晚就住在这里,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夏是个直球脑袋,不带拐弯的,碰上不舒心的事就会暴躁,不过她倒是很受用沈纪年哄她,每次他哄她,她都觉得自己飘飘得,跟特么要成仙了似的,再大的火气也就消了。
她“哦”了声。
沈纪年带她去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童言和其他人也下来陪着,已经是傍晚,不少客人在外面活动,看见一群模样不错的年轻人,特意过来打招呼。
又邀请他们一起去院子里烧烤。盛夏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但是童言喜欢,硬扯着几个人过去玩儿。
院子是露天的,只支了一排帐篷伞,下面是烧烤架,烧烤设备是店家准备的,食材也是店家去买的,原本是打好商量,参与的各交一百块钱的自助费,只是盛夏他们临时参与进来,也没人提这事。
童言长得不错,人群里有几个痞里痞气的年轻男人,凑过来搭讪,
问她要微信要□□要电话,童言一概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在这方面,她算是个老手了。
盛夏倒是不乐意了,蹙着眉,一脸谁敢动手动脚她就让人断手断脚的煞气。搞得童言都紧张了,勾着她下巴问她干嘛呀,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么多人,对方也不敢做什么,顶多过过嘴瘾罢了,又不会掉块肉。
盛夏歪了歪头,脖子咔咔响,吐了个字,“烦!”
除了童言,她特别烦别人在她耳边叨逼叨。
尤其是那种油腔滑调的声音。
“美女你几岁啊?”“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吧?”“加个微信怎么样?”
简直用生命在诠释尬聊和尬撩的真谛。
超级烦!无敌烦!
盛夏暴躁起来有点儿没轻没重,万一把人场子砸了得赔多少钱啊!童言果断决定带盛夏溜了,找了个借口,一群人边跟邀请他们的人道歉,边撤。
“这就走了啊!都快好了呢!……那改天再聚?我就在三楼313,这几天都在哦,美女有空可以去上面坐坐,随时欢迎。”那男人说着,唇角挂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笑意,他旁边的人更是不怀好意地笑着,模样带着几分下流劲儿。
童言暗叫不好,果然盛夏下一秒已经凑了上去,要笑不笑的,懒得多废话,抓住对方的手臂,感受了下,觉得自己大概掰不动,直接往下滑,掰他小拇指。
盛夏就是个看起来软兮兮的小姑娘,顶多眼神看起来凶一点,那男人也没防备,看对方抓他手他甚至还饶有兴味地看了眼,下一秒却传来一阵剧痛,半边手臂都似乎麻掉了,使不上半分力气,后背顿时起了一层薄汗,疼的。
盛夏在掰断他手指头之前松了手,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来,“洗洗脑子,脏得恶心人。”
童言驾轻就熟地扯住盛夏,皮笑肉不笑地跟周围人解释,“不好意思啊!我妹妹她脾气不太好,我先带她走了,就不扫大家兴了。”
多少有点儿尴尬,其他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忙打着圆场,“那你们去玩,有空再聚。”
童言搂着盛夏的肩膀,带着一群人走了。
外面还在下暴雨,风似乎还大了点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沈纪年掏了钱包和身份证,直接带盛夏去开了房间。
不知道是周末还是暑假的缘故,虽然今天下了暴雨,旅社的房间竟然还是挺紧张的,只剩下一个四人间,一个单间,和两个人双人间,倒是八人间还剩下不少。
沈纪年本来想开两个单间的,但只剩下一个了。
童言靠在前台,摆摆手说:“那开个双人间好了,不是正好有空的吗?免得跟别人挤,也不方便。”
盛夏点点头。
沈纪年盯着她看了会儿,“确定?”
“啊,不然呢?”她疑惑看他,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了吗?
在外面,哪那么多讲究。
沈纪年扯了扯唇角,推了两个人的身份证过去,“帮我们开个双人间。”
前台小姐姐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下,蓦地笑了,“请稍等。”
定好房间,时间还早,本来打算上去玩两局狼人杀或者打会儿牌什么的消磨时间。
有人忽然提议说,“附近有家酒吧,亲戚家在那边做事,你们要不要过去玩会儿?我们可以不喝酒,那边儿有棋牌室,还有电玩室,也能玩儿。”
“远吗?”
“就两条街,步行大概十分钟吧!”
最后几个人一合计,“走!”
带上盛夏和沈纪年,一行十个人。
大概今天的确诸事不顺吧!
盛夏碰见温珠了,温珠新交了个男朋友,对方是个社会人士,比陆也帅,比陆也身材好,比陆也狠,比陆也混得开,比陆也会哄女孩子开心,有点儿风流浪荡的那一类人。
盛夏不是很喜欢的一类人。
偏偏温珠的新男朋友盛夏还认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G镇电玩厅横冲直撞的那波人中打头的那一个,那天沈纪年也在,要不是他揽着她躲过了人群,盛夏没被人冲撞到,不然那天铁定又是一起冲突。
温珠在抽烟,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卷,皱着眉神色寂寥地吞云吐雾的样子,很有种装逼的蛋疼感。虽然交了一个处处比陆也好的男朋友,但她一点儿都不开心。
盛夏可没有搭理她的心思,不是很巧的是,提议说来这里的那位仁兄的亲戚,就是温珠的新男友,于是直接喊了声,“表哥!”
两拨人,互相看过去。
温珠转过来先看见盛夏,那位表哥先看见了童言。
哦,忘了说,盛夏之所以会认得那位表哥,不只是因为电玩厅里那惊鸿一瞥,而是因为,他和童言处过一段时间,后来劈腿了,童言扇过他一巴掌,据说长这么大,童言是第一个敢打他的人,十分的光荣且具体历史意义。
八目相对,空气中都是烧灼的火药的味道。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
第27章
酒吧名字叫YOU REALLY,不算闹腾,走欧式复古风,色调低暗,音乐舒缓,舞池中央的台上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在唱爵士乐,旁边键盘手陶醉地晃着身子,卷边帽上的飘带随着节奏喜庆地跳跃。伴奏乐队隐在灰影里,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反而更添了几分味道。
吧台很长,年轻的男男女女倚在高脚凳上调情,舞池周围的沙发卡座上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表哥的位置在场子中央,三条沙发围成一个小空间,他和温珠坐在中间,其余还有十几个人,坐旁边。
他叫什么来着?
盛夏想起来,叫乔堃,以前童言叫他“阿堃”,肉麻得要死。
他大概有一米九的样子,盛夏印象里他真的特别高,就算是童言那样的女巨人,站在他面前都显得娇小了许多。
他亲童言的时候,喜欢把童言抱起来,搁在台子上,或者搁在腿上。
童言喜欢他的霸道和那点儿浪荡不羁的劲儿,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给他洗衣服,帮他收拾屋子,俨然把自己当乔太太了。
不过越投入,越容易伤情,最后分手的时候,那可真是干脆利落。
*
暴雨夜,在酒吧遇见前男友,前男友有了新欢,长得似乎还不错,童言觉得自己特别像在演戏。
剧情真特么狗血。
暗色玻璃茶几上摆满了酒,有人怀里抱了一只木盅,他们刚刚应该在玩骰子。
只是这会儿都沉默着不动。
边儿上坐着的都是和乔堃玩儿得好的,一眼就认出了童言,但不敢出声,怕被乔堃抡。
毕竟当初分手闹得挺不愉快,乔堃劈腿在先,童言扇他耳光在后,两个人分手都分得很惨烈,连朋友都没得做。这会儿遇见,还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没看他们堃哥脸色都变了,脖子上青筋凸起,显然是压抑怒气压抑得很。
不知不觉拉了一场大戏的那位表弟程斌,依旧无知无觉地对表哥笑着介绍,“这些都是我同学,我跟你说过的,盛夏,还有童言。”他在两个人身上各指了一下,至于别人,就没再介绍了。介绍了表哥也不见得耐烦听。
“那我们上去玩儿了?你们继续。”程斌对乔堃点头。
温珠把烟掐了,目光从盛夏身上挪开,在童言脸上逡巡了一遍,忽然笑了,“正好,我们刚说上去打桌球呢!人少没意思,不如一起去啊?”她看向周围的人。
乔堃没发话,沉默地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脸色有点儿不是很好看。
周围人心想,可别了姑奶奶!这凑在一起再闹出事来,他们都跟着乔堃在G镇混过,和童言和盛夏都打过交道,乔堃交的女朋友当中,童言绝对不算最漂亮的,身材也不算最火辣的,可就身上那股狠劲,谁也比不上。
可乔堃没发话,他们也不好接话。
温珠推了推乔堃的胳膊,“去吧,嗯?”尾音勾着,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乔堃忽地笑了下,随手挑了下她下巴,语气随意而轻佻,“听你的。”
程斌很开心,“好啊,那一起。”他心里是有点儿崇拜自己这个表哥的,只是自己段数不够,和人玩不到一块儿去,听到对方要过来一起玩,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小声和自己这边儿人解释,“我表哥在这家酒吧看场子,身手很好,能徒手撂翻一个九十公斤壮汉那种,人脉也特广,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儿花心,他的女朋友都不怎么样,待会儿要是他女朋友惹了你们,大家给我点儿面子,多担待啊!”
他的女朋友都不怎么样……
膝盖中了一枪的童言顿时抽了抽嘴角,大有一种谁还没谈过个把人渣的感慨。把手揣进上衣口袋里,微微昂了下下巴,没发表评论。
盛夏歪头看了眼程斌,“嗯”了声,眸光微微转动,落在不远处已经站了起来的乔堃身上。
浑身的血液沸腾了一瞬,盛夏从温珠的行为里嗅到了一丝搞事的味道,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
她想怼乔堃,很久了。
童言以前就说过,她骨子里就是个好战分子,像是一头野兽,嗅到血的味道就会双目赤红,做攻击状态。
盛夏舔了下嘴唇,也把手揣在口袋里,冲程斌抬了抬下巴,“走啊!”
程斌看见盛夏微微眯眼的样子,下意识一哆嗦。
他其实跟盛夏不熟,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作为今年才转到朝阳的外校生,自然也不是很了解乔堃和童言那场孽缘。这次之所以能跟着来玩儿,纯属是巧合。
其他人已经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一男生勾着他的肩膀小声说:“你知道吗?你表哥和我们童童姐好过,结局惨烈。你特么可真会挑地方啊!”
程斌“啊?”了一声,差点儿跳起来。
对方拍了他一巴掌,“嘘,小点儿声啊兄dei,没看见火花四溅吗?你想死啊!”
尤其夏姐,那眼神眯得很危险了,完全是十级危险警报信号。
*
童言冷着脸的时候向来气场全开,大步流星,昂头挺胸,手插在口袋里,目不斜视。
她身后跟着的一群人跟个小跟班似的,快步走才能跟上她。
“童童姐,你没事吧?”一个女生小声追上她问了句。
童言侧头笑了下,“我能有什么事?”
只是那笑,实在是有点儿冷意森然。
小姑娘声音更小了,“姐你别生气啊!”
不生气,生什么气啊生气。
她用余光看了眼乔堃,他么的真有种。什么意思啊操!
当她说话放屁吗?分手的时候她可指着他鼻子说过,“下次见我最好离远点儿,你要是不想动手的话。”
操!
真行,她现在满肚子脏话,天天特么教育盛夏要文明要冷静不要暴躁不要爆粗口。到她这里全成了狗屁。
好了,去他么的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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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倒是慢悠悠的,偶尔观察一下周围环境,酒吧有三个出口,正门,侧门,和后门。
正门和侧门有安全通道标识,后门大概只是内部员工或者备用的通道,门是紧闭的,酒吧面积不大,整个呈长条状,一楼下陷九十多公分的深度,纵深显得很高,空间很足,中间舞台是个深井样的结构,一直通到三楼。
二楼三楼是回字型结构,全是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