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仰——黄三_
时间:2018-06-21 08:36:46

 
  她指了指巨大遮阳伞下,那几个躺椅上的女人的包。
 
  和着她成给这群女人看包的了?
 
  倪迦看着他们坐上摆渡车,心情很一言难尽。
 
  **
 
  除了给偶尔过来休息的这个王总那个张总端茶倒水以外,倪迦的工作还算悠闲。
 
  她坐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远远看着陈劲生挥舞球杆的身影,这种有钱人的娱乐项目,她实在欣赏不来。
 
  果然,没有人是不会变得,他当了哪门子的总不知道,人倒是禽兽了不少。
 
  不多时,陈劲生那个女伴回来了。
 
  倪迦瞥见那抹金色,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绿茶,宁懿坐下,茶水刚好倒满三分之二。
 
  倪迦把杯子递给她。
 
  宁懿接过,礼貌道谢。
 
  倪迦没再坐下,在一旁站着。
 
  宁懿喝了一半,把杯子放在玻璃桌上,侧目看倪迦一眼,问:
 
  “你是他女朋友?”
 
  倪迦莫名其妙,对上她的视线,“谁?”
 
  “陈总。”
 
  倪迦把这个如今带着不少份量的称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慢慢开口:“不是你么?”
 
  “我不是,虽然外面媒体说是。”宁懿很淡然,“各取所需而已。”
 
  倪迦眉头一皱,“宁小姐,你和我说这些合适么?”
 
  嘴这么不严实,陈劲生眼光不行啊。
 
  宁懿笑了一声,“你当我见了谁都说这些?”
 
  倪迦不喜欢人卖关子,尤其今天,她一点也不想与人交际。
 
  她态度冷淡,“和我有什么关系?”
 
  “酷。”宁懿挑眉,解释道:“我只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被陈劲生看上,并且稳定维持着关系,都是靠她这张脸。
 
  陈劲生见她第一眼,就说了一句话,“你很像她。”
 
  这个她,绝不是姓楚的那位小姐。尽管她能自由出入他家,有林漫在背后撑着,陈劲生依然对楚梨没有感情。
 
  而她存在的意义,无非就是挡住这个穷追不舍的女人。
 
  她得到了相应的报酬,有人捧,有钱推,她一路爆红,资源不断,奖项拿到手软,而陈劲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名声越响,越多人知道她和陈劲生在谈恋爱,迫于舆论,林漫自然不会再逼婚。
 
  宁懿见过楚梨,次数不少,长相灵动秀气,看他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听说爱了他许多年。
 
  这样的姑娘,男人不应该拒绝。
 
  但陈劲生始终抗拒她。
 
  不仅抗拒她,她们这些被他拿来做挡箭牌的女人,没一个看到过他的真心。
 
  他是真的能做到各取所需,更多时候,反而是女人先违反规矩。
 
  一旦有感情掺进,他就立刻舍弃。
 
  宁懿想,或许这位陈总是没有心肺的。
 
  他只有生理需求,没有心理需求。
 
  但她又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是一个有另一面的人。
 
  沉默时像一具行尸走肉,终日冷冰冰的,暴躁时,就是铺天盖地的毁灭,她见过他的沙袋,每个月铁链都能断一次,助理要换新。
 
  是什么让他压抑成这样?
 
  他有情绪,有感情,且是炽热强烈的,但他不会泄露给他们,他藏在心底最深处,实在忍耐不了,他就折磨自己。
 
  直到今天。
 
  宁懿第一次见到,一个余光里藏着人的陈劲生。
 
第五十五章
 
宁懿没再多说什么,因为陈劲生过来了。
 
  太阳晒到高处, 那边打球的都回到遮阳伞底下休息, 倪迦在一旁安安分分站着, 给他们提供水和纸巾。
 
  宁懿起身, 拿了瓶矿泉水给陈劲生,他接过,拧开,扬起头喝水, 下颚弧线流利顺畅,喉结上下耸动。
 
  “不打了吗?”宁懿站在他身旁问。
 
  “嗯。”陈劲生把水瓶顺手递给她, “走了。”
 
  话是对着宁懿说的, 倪迦很自觉的没动。他“正牌”女友当前,跟她装不认识, 她就陪他演。
 
  方才的大肚子老总也打球归来,一手顺势扶上倪迦的肩,“给我倒杯水。”
 
  倪迦俯身,不动声色把他的手抖落, 给他倒一杯,玉指轻握杯身递给他, 脸上笑容得体。
 
  大肚子喝着水,眼睛却贴在她那张娇艳的脸上。
 
  放下杯子,他问:“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倪迦笑:“我是新来的。”
 
  大肚子“噢”了一声, 还准备说什么, 被前面的人招呼了一句, “张总,走了。”
 
  他应了一声,刚欲说的话也未说出口,大掌在倪迦肩头拍了两下,然后离开。
 
  倪迦没往心里去,这种占她点手头便宜的男人,自工作以来,她遇到的不在少数,反抗,反而显得矫情不懂事,她通常一笑而过。
 
  他们退场,几个小姑娘被放进来打扫场地卫生,倪迦跟她们一起。
 
  她把桌上的东西规整好,再抬头时,陈劲生已经被宁懿挽着胳膊走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
 
  倪迦端着泡好的茶进入休息厅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里面人人点一根雪茄,香醇而浓郁的烟味,富贵的象征,金钱场所,男人必备,女伴们在不远处闲聊,暗自周旋,彼此试探。
 
  她看一眼陈劲生,他也抽着雪茄,换回名贵合身的西装,面容清隽,挺拔而修长的身姿在一群油腻男子间极为显眼,但他做派和他们无异。
 
  金钱至上,情与色做下酒菜,外观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衣冠禽兽。
 
  他从前不这样。
 
  陈劲生说:“张总,越拖对你反而越没什么好处,我能给你的好处,你只用考虑吞不吞得下。”
 
  大肚子张总,年过四十,笑起来脸上沟壑四起,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后生可畏,当真后生可畏啊,早听人说小陈总办事有自己一套,今儿算给我开眼了。”
 
  “……”
 
  你来我往,商场上的虚与委蛇,倪迦听着都膈应,不过到此,她也算搞明白了。陈劲生要他的地皮,但这块地皮如今十分抢手,大肚子不肯给他准话。
 
  生活里哪儿来那么多神人,权利大过天,想要什么,勾勾手指一群人就前仆后继,一个名字就能响当当?这江山从未跟谁姓过,要想坐得稳,时刻都要狠,永远都要保持警惕。
 
  看陈劲生眉眼间积攒一片躁郁,但忍着没发作,已是一大奇事。
 
  倪迦无心再听他们聊什么,专心倒茶,轮到给大肚子倒,她还未倒好,他已经伸手来接。
 
  一避一闪,杯子摔在地上。
 
  杯子碎成两块,所幸没伤到人,但茶水洒了大肚子一腿,她自己也没能幸免,身上湿了一块。
 
  经理急急忙忙赶过来问话时,倪迦很难说服自己,这个老东西不是故意的。
 
  但局面还是要挽回的,倪迦一边道歉,一边接过经理拿来的毛巾,在他大腿间擦了两下。
 
  大肚子没有为难她,挺着腿让她擦。
 
  一来二去,他脸上神色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经理问:“张总,要么带您去换件衣服吧。”
 
  大肚子那只肥厚的手摸上倪迦的腰肢,眼睛在她浸湿的群面和丝袜上,他说:“这位小姐也换一件吧。”
 
  话中意味,不敢多揣测。
 
  经理只能再次求救似的看向倪迦。
 
  倪迦谁也没看,只是淡淡笑,“行,我带您去。”
 
  她起身,大肚子也起身,半条胳膊搂住她的腰,手企图往那股翘圆游走。
 
  从开始到现在,倪迦没看过陈劲生一眼。
 
  顶多被摸两下,大肚子再给她点暗示,晚上若能如期而至,满足了他,也算是发一笔横财的机会,可惜,她不是这儿的野模,也有本事让自己全身而退。
 
  除了周弥山,倪迦并不习惯依附于另一个人,她没奢求过这种场合陈劲生会出手救她,在座的人都有头有脸,她不过是个陪玩的,看上,被带走,很正常。
 
  只是今天,她心口闷了一口气。
 
  她和大肚子进了他的单人休息室,他进门就摸了把倪迦的脸,然后把她往更衣室带,“来,我帮你换一件。”
 
  换你妈换。
 
  倪迦把他的手截住,撒娇似的,“换什么呀,我的衣服又不在这儿。”
 
  “我让助理给你拿?”大肚子握上她无骨似的手,明目张胆的搓揉。
 
  正预备再发展,门先被敲响了。
 
  更巧的是,来者是大肚子的助理,只不过神情紧张,还有点受惊。
 
  “张,张总。”
 
  大肚子面色如常的松开倪迦的手,转身去问:“怎么了?”
 
  助理低声说:“陈总走了……”
 
  大肚子吃了一惊:“走了?!”
 
  “对,就在刚刚。”
 
  助理没敢说的是,陈劲生不但走了,还砸了个大厅里的花瓶。
 
  突然就这样,没人敢拦。
 
  大肚子瞬间没了继续的欲望,铁青着脸对她摆手,“你先下去吧。”
 
  **
 
  今天的贵客之行,以陈劲生这一摔提早结束。
 
  送走几尊大佛,保洁员在大厅收拾残局,经理一脸的欲哭无泪,“招谁惹谁了这是?陈总突然就发火,也没个理由。”
 
  倪迦换下工作服,整理好递给经理,经理接过,看她脸色尚好,说:“今天谢谢你了。”
 
  倪迦说没事。
 
  经理瞅着她那张脸和身段,又道:“要是你还愿意,可以来我们这里……”
 
  “不了,谢谢。”倪迦果断回绝。
 
  她今天一天,实在是跌宕起伏。
 
  日日这样,她可消受不起。
 
  倪迦回到家,卸妆,洗澡,睡觉。
 
  这一觉又深又沉,倪迦被渴醒,已是夜里十二点半。
 
  家里没开灯,黑糊糊的,有种时空停止不动的感觉。但窗外灯火流动着,愈发显得室内一片空寂。
 
  倪迦点了根烟,光脚去开窗,冰凉凉的风扑面而来。
 
  她手机里有一条樊茵的微信,大概是和会所经理联系过,了解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在感谢她。
 
  倪迦回了个没事,只一秒钟,樊茵的电话就打过来。
 
  她愣了几秒,接通,樊茵自己先笑了两声,“我都过糊涂了,没看时间,国内还没睡吧?”
 
  倪迦说:“没睡。”
 
  “行,等我回去请你吃饭,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倪迦没再说什么,简单一通电话,草草收了尾。
 
  她刚挂断,电话又响起。
 
  她当樊茵有事忘记说,看也没看就接通了,但一通,她就听出来不对劲。
 
  “倪迦?”
 
  那边是一道不怎么熟悉的男声。
 
  但也不陌生。
 
  “宋彰。”倪迦吐了一口烟,声音平静:“什么事?”
 
  “哇,你还记得我。”
 
  宋彰调侃人的那股子吊儿郎当确实没变过,大概骨子里就是这么个人,倪迦后来听过太多挪揄与调笑,反倒最初的人听起来最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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