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完的话被他打断,立刻面色一变。
曹操顿了片刻,对刘协恭敬一礼,才继续道:“温侯仅有一女,而其于两年前便已逝于风寒,早已下葬,何来后人之说?”
他的礼节一丝不苟,刘协根本找不出他的半分差错来。
但他最生气的就是这个。
若曹操像董卓那样犯蠢、嚣张以及地对皇帝毫无尊重,刘协还可以找到理由暗地里怼他,可曹操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低级错误,刘协便拿他毫无办法了。
伏完眉头一蹙,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可……”吕宁姝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不管传言是什么,站在那的活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若是把这件事公诸于世,吕宁姝定会由于“不孝”的原因被千夫所指,期间再加以挑拨,依着曹操多疑的性子,又埋下了如此矛盾,不愁不使她偏向保皇党这边。
曹操似笑非笑地望了伏完一眼,慢条斯理道:“虽说尸身已下葬,而当年为其就诊的医者却还在,国丈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声音平和,甚至尾音还挑着一丝笑意,似乎正与友人谈笑一般。
可他的那道眼神却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伏完猛地垂下眼帘避开曹操的目光,被他的气势压迫得手心沁汗。
久居官场,久经沙场,又几经生死磨砺,如此气势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眼神。
刘协见伏完还没出招就被曹操给压了下去,顿觉事态不妙,鼓起勇气张口正要宣布散朝。
——来日方长,论起寿命来他难道还耗不死这贼子么。
曹操已经四十有七,快要五十岁了,在这个三十六岁就能自称“老夫”的年代可谓是年纪很大了。
曹操似乎并不知道刘协的想法,见刘协急急忙忙宣布退朝,他便也稳稳当当地退了下去。
翌日,伏完“自觉”年事已高,皇帝准其告老还乡,途中遇上肆虐的黄巾余党,被劫杀。
消息传到许都,伏皇后悲愤欲绝,暗自与刘协誓言要报父仇。
……
吕宁姝对小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和最近的暗流涌动毫无所觉,她这会儿正和曹丕两个人扯着甘蔗互相比划呢。
她手中的甘蔗猝不及防被曹丕打断半截,不禁讶异道:“挺能的啊!”
曹丕笑道:“这是要用巧力的,就如使剑术一般,像你这样力气太大的人反而对它的掌控力有很大的影响,跟耍你那画戟的方式自是不一样。”
吕宁姝眯眼,把甘蔗往边上一丢,又随手取来一根完整的,不服气地一抬下巴:“再来!这次我肯定赢你。”
曹丕逗她:“若是你输了该如何?”
吕宁姝倒也干脆:“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随你提,要我去偷偷拔一根主公的头发都行!”
曹丕忍俊不禁:“谁要你拔阿翁头发了。”
要是他提了这个要求,曹操还不得锤死他哟。
吕宁姝点头,跃跃欲试:“来!”
……
半刻后。
“你你你怎么又赢了!”吕宁姝死死地盯着手里的半截甘蔗,不敢置信道。
曹丕神秘地笑了笑:“说好的赌约,可莫要抵赖。”
吕宁姝咬牙,一脸的视死如归:“敢作敢当!”
“那便……”曹丕摸着下巴思索。
“那便……令你作一回女子打扮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伏皇后【怒】:肯定是你干的!
曹操【懵】:???讲点道理嘛,怎么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啊。
我又开了个三国的预收脑洞……为什么我如此沉迷三国_(:зゝ∠)_
寒假开坑,那本是耽美~
袁绍的颜值很高,《三国志》载:“绍有姿貌威容”。
本文引用的“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为父子”出自《三国志·吕布传》
貂蝉是演义的虚构人物啦,她的原型就是董卓府中跟吕布私通的侍女。
历史上的丁原不是吕布的义父,这关系是罗贯中大大给他俩牵的。
本章引用董卓对吕布态度的史料如下:
【醉则骂,以刀剑击之,不中而后止。】
——《典略》
【然(董)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吕)布。布拳捷避之,为卓顾谢,卓意亦解。】
——《三国志·吕布传》
【庸狗敢如是邪!】
——《三国志·董卓传》
关于同僚想杀吕布:
【卓以东郡太守胡轸为大督,吕布为骑督。轸性急,豫宣言:“今此行也,要当斩一青绶,乃整齐耳。”布等恶之,宣言相警云“贼至”,军众大乱奔走。】
——《九州春秋》
这里的“青绶”就是指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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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了女装
吕宁姝千猜万猜就是没想到曹丕会提出这个要求。
虽然那日得知真相之后的曹丕直接“晕”了过去, 但是后来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也没怎么变过,吕宁姝这种心大的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吕宁姝对这件事倒也没什么介意的, 她转头瞧曹丕, 问道:“那……衣服呢?”
要知道这会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量了身子、裁了布匹之后让家中女眷或是绣娘裁缝做的。
至于让吕宁姝这种身份的人去量体裁衣做女装……这不是作死么这。
如果她这样做,说不定第二天就会传出什么“吕将军一生不羁爱女装”之类漫天飞舞的小八卦。
曹丕似乎早有准备一般, 凑过去对她道:“先前府内有一批成衣做大了, 刚巧放在库房没人动过,其中便有女子样式的……”
吕宁姝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但她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到底哪里不对劲,于是便把这种异常的感觉先放在了一边。
“那……我要如何避开主公去你家库房?”
她一个外人大摇大摆进人家府中的库房也不好啊。
曹丕镇定道:“你先暂且去我那儿, 我溜进去把衣服拿出来。”
毕竟曹丕有时也会拉着友人做做文章吟诗什么的, 吕宁姝去司空府倒也不会太显眼。
吕宁姝望了他一眼, 狐疑道:“好罢。”
……
客房。
吕宁姝瞪着眼睛拎着那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有点不适应。
——这纹样也太少女了吧。
汉代女子间多流行续衽绕襟的曲裾深衣,而这套衣衫还很厚, 足有三层。看着就很复杂的样子。
吕宁姝平日里喜欢劲装短打,也经常穿男子式样的深衣, 可就是没怎么见过这种款式的。
曹丕立在外间耐心等着,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在认真看着。
……
半刻过去。
里间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曹丕的手一顿。
……
又是半刻过去。
“我……不会穿。”吕宁姝弱弱道, 可能是因为折腾得心累的缘故,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裙衫的系带她倒是会系,但这上面要系的地方太多,太杂。
不但衣服的层数多, 而且下面还绕来绕去的。
曹丕问道:“里面的中间的那两件你总会穿罢。”
吕宁姝的声音远远传来:“会啊,跟男子衣衫一样。”
“最外头的那件,你先穿好右边的袖子。”
吕宁姝闻言乖乖照做。
“内襟撇向身后,系起来,再把左边的袖子穿上。”
吕宁姝很顺利地做好了他说的步骤。
“将衣领交叠,系好,再把外襟顺着腰身绕一圈即可。”曹丕很耐心。
吕宁姝在里间捣鼓了半天才算弄好,而后直接捧起一边盆中的清水抹了一把脸。
她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衣服是这么穿的?”
主要是曹丕表现得对这衣服的构造太熟悉了啊,不会是……?
诶嘿嘿。
曹丕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怒反笑道:“《礼记》,多读书。”
吕宁姝讪讪地收回了卡在喉咙口想要调侃曹丕对女装知之甚祥的话。
一点都不好玩。
她试着抬了抬手,发现这衣服太正式太端庄,确实不适合打来打去的时候穿,行动也不是太习惯,有点拘束。
吕宁姝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到了外间,见曹丕还在非常正人君子地背对着她,便暗戳戳地向前一步想挠他痒痒。
没想到曹丕早有所觉,就在她的指端刚要触到他颈边的时候,曹丕好似后面长了眼睛似的立即闪身躲过某人的“爪子”,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来。
吕宁姝见一击不成,闪电般地把手缩回去拢在袖子里,学着平日里那些女子的样子双手交叠地端着,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白皙优美的手指拢在袖子里若隐若现,深胭的布料上缀着恰到好处的纹样,衣缘为素,衔在胭色的衣衫上,从衣襟一直延伸到腰间,而后便随着外襟缓缓垂落到脚踝,在端庄的整体中又平添了一抹亮色。
平日里披着战衣时便已觉得气势迫人,而此时一旦没了男子身份的分担,那双星辰似的凤眸便显出了极强的侵略性,眼角微微扬起的优美弧度极明艳好看,又显得气势太盛了些。
而唇角的弧度却是十分平和,若是微微翘起便犹如融化了料峭冬雪的春风,柔和了眸子与整个面部,暖如煦阳,摄人已极。
其实仔细瞧着也是丝毫不比那些从小就娇养着的美人们差的,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只是这风格气质不太一样罢了。
……吕宁姝这气质怎么看都莫名有种“劳资天下第一你们不要来惹我”的感觉。
见她这样难得显出端庄的样子,曹丕甚是新奇,他歪头看着吕宁姝一番,忽然伸手把她的簪子拔了下来。
吕宁姝难得的正经状态一秒破功,捂着垂落的青丝跳了起来:“干啥?”
这会儿她倒也不好意思压着声音了,若是这副打扮还压着声音说话,总会觉得怪怪的。
事实上吕宁姝的原音偏清澈,尾调又带着一点点柔柔的感觉,即使语气惊讶也显得像是在温柔的问询,而不是埋怨。
“发式不对,待我给你重新挽一个,坐下别动。”曹丕认真道。
吕宁姝听话的跪坐在榻上,有些好奇的看着曹丕的动作。
她之前嫌眉毛的遮掩太容易露陷,于是干脆扯了几根刘海在额前,权作了遮挡,现在也把它们撇在了一边。
吕宁姝只觉得此刻有一双修长的手缓缓地插在了她的发间,尽管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但也掩盖不了在她脑袋上使劲儿鼓捣的事实。
“好了吗?”她试探着问道。
“好了。”曹丕做完最后一个步骤,略略退远了一些,满意地欣赏着自个儿的“杰作”。
“可有铜镜?若是只有你看到了我却看不到,那可不行。”吕宁姝也是很好奇她现在是啥样的呀。
曹丕老神在在地负着手,缓缓地蹦出四个字:“……不给你看。”
吕宁姝睁大眼睛,讶异道:“为什么?”
曹丕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却不回答。
吕宁姝直接站了起来:“那我自己去找铜镜。”
“等等。”曹丕伸手一拦:“铜镜看不清楚。”
女子装扮什么的……他一个人看到就可以了呀。
吕宁姝觉得有点奇怪:“那我端盆水照照?”
——水总清楚了吧。
曹丕拉住正要跑去里屋的吕宁姝,无奈地妥协了:“我把你画下来罢,这样也看得清楚些。”
吕宁姝狐疑的瞄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重新跪坐了下来。
曹丕转身想换人去取笔墨。
可就在此时——
“二公子,卞夫人唤您……”侍从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吕宁姝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就当她想要找个地方藏好的时候,居然还在屋外听到了自家亲兵的声音!
“将军?将军人呢,主公传唤……咦,不是说她跟二公子在一块儿吗……”
一阵嘈杂。
门外的脚步声凌乱,声音越来越近。
曹丕立即做出了应对,眼看着门就要被打开,他一把揽过吕宁姝的肩膀,身子一转挡住她的脸,做出了一个看似亲密的拥抱来。
她的肩膀有些微微的偏瘦,即使隔着衣料依旧能感受到身体的温凉,若不是亲眼见过,恐怕是没人相信她能把一杆几十斤的画戟使得如臂使指、锐利无匹。
“将军……”“二公子……”
门被“嘭”地一声打开,打头的亲兵看着这一幕简直惊呆了:“怎么只有三公子?将军呢?
咦这个姑娘是谁,怎么看不见脸呢?
她居然跟二公子有一腿,哎哟我可怜的将军不会是被这两个人赶走了罢!”
话唠的本性暴露无疑。
曹丕眯眼道:“出去。”
曹丕的侍从一捅那亲兵,对他拼命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