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砸了一个龙猫抱枕过去，“费什么话，赶紧睡！”
钻葑打了个呵欠。
这一晚，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被追杀的亡国公主，被逼无路跳下悬崖，砸进了一个深潭。
一个带着半面银质的古代男子救了她，她始终没见到那个男子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有一双深潭似的眼珠。
男子与她相依为命，教她抚琴念书。
梦醒的前一刻，她问他叫什么。
他指着竹简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梦里人不知容颜，但他的声音和送她回来的卡宴车主重叠。
————
一个月后。
下午两点二十分。
钻葑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狂奔，“让一让，让一让！”
刚刚她还在睡午觉，李欢一通电话打了来，说自己快饿死了，让她给点吃的。
李欢报名了一个电影女主角的海选，没料到海选现场全是人，饿得受不了，这才打了电话给钻葑。
芝兰厅里还有拔丝蛋糕卖，钻葑买了一些，又买了一杯饮料。
骑上车又朝着勺园奔去。
到了勺园三楼，钻葑被这阵仗吓到了。
人从众人众……
她退回到楼梯口，仔细看着海选海报，《五十弦》女主角全国海选临城站…
海报做得倒是不错，噱头也足。
【鬼才导演谈之洲复出后首部力作】
【潜心三年精雕细琢，只为这一弦】
谈之洲？
钻葑看着海报上这几个大字，觉得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听过。
“小钻风，你终于来了！”
李欢挤开人群，眼光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蛋糕。
她边吃边说：“谁知道怀着明星梦的人这么多，饿死了！”
钻葑帮她拍着背，之前没听说李欢说过这个海选，她问：“你怎么想进娱乐圈了？”
李欢喝了一口柠檬水，下巴朝远处一指：“不是想进，就是看不惯有的人。”
顺着李欢指示的方向，钻葑瞧一眼就瞧见了姜可欣，临大艺术院的院花。
姜可欣，人长得漂亮，舞跳得也漂亮。
大三上学期，临大每年一届的舞蹈大赛上，姜可欣原本提前锁定了冠军，并且即将达成三连冠的成就。
哪知半路上，生科院报名参赛的同学崴了脚，钻葑被暂任校学生会副主|席的李欢赶鸭子上架。谁也没想到，钻葑一不小心，成了当届黑马，最后竟然摘回一个冠军。
之后，姜可欣利用自己担任校团办助理员的身份，致使钻葑的资料提交不及时，错失了一个参加全国高校团体赛的机会。
同时，李欢也被姜可欣黑了一把，直接导致李欢原本各项考察都合格的学生会副主席的位子打了水漂。
事后姜可欣趾高气扬来找钻葑，说有能力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是loser。
要不是那会李欢拉着，钻葑差点就和她打上了。
李欢安慰她说：“别急，以后走着瞧。”
从那之后，但凡姜可欣参与的，李欢都要掺和一脚。
钻葑瞧着远处那张我见犹怜的脸，道：“欢妈，给她点厉害瞧瞧！”
李欢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块蛋糕，“当然！不过如果…”
她话没说完，选角助理推开门，“56号，李欢。”
钻葑忙帮她拍打着衣服，鼓起拳头加油，“wuli欢妈，一定能行！”
李欢深深呼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众星拱月的姜可欣，“放心，我有杀手锏。”
半小时后，钻葑知道她说的杀手锏是什么了。
她自作主张帮钻葑也报了名！
————
所以，钻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念了出来！
李欢拍着她的肩膀：“我早知道自己没戏，所以提前想好了planB。”
钻葑差点骂出来，什么planB，根本就是坑队友！
李欢开始装专业，“要论古灵精怪、细微表情，表演需要的灵气与悟性，十个姜可欣也赶不上一个钻葑。”
一顶顶高帽给她戴。
她又接着劝，“钻葑，展示自己认识各种娱乐圈大佬的时候到了！”
“66号来了吗？钻…”女助理停了一下，这个字还真是少见。
李欢扯着嗓子帮她答：“来了来了，钻葑！F-eng。”
就这样，钻葑被坑进了海选现场。
别人都是精心打扮长裙飘飘，一看就是小仙女。
钻葑看了一眼自己这犹如高中生的装扮，“欢妈，今天咱们是丢脸double。”
进了房间，一排七个人。
助理把她请到屋子中间。
有人问：“为什么想当演员？”
被坑的！
钻葑转着一双灵气的眼珠，“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以前做过高考状元，现在想试试演员状元。”
有几个人被她逗笑了。
又有人问：“你觉得你和其他参选者相比，最大的优势在哪里？”
这回她没多想，“名字！钻葑，小钻风。这么有记忆点的名字，我只见过一个。”
她故意停了下来。
“是什么？”
“影后钻葑。”她一本正经回答。
一群人哈哈大笑。
她毫不怯场，虽然穿着比较随意，但给人的感觉非常好。
选角导演周致双手交叉，“表演一段怎么样？”
钻葑点头。
周致使了个眼色，助理端着四个纸条走了上去。
周致解释道：“四张纸条上分别是四大名著，你随机抽一个即兴表演。”
表演倒不是难事。
以前她常常粘着唐阿姨，那可是拿过三十几个国内外重要大奖的“表演艺术家”，面部表情和眼神都是唐阿姨亲自教的。
她在心中默念：西游记、西游记……
默念了几十遍，抽中了《红楼梦》。
周致明显感觉到了这个灵气小姑娘一瞬间的失落，他笑着问：“怎么，害怕了？”
钻葑摇头，煞有介事：“带入林妹妹的悲春伤秋，自觉心生寂寥。”
周致觉得有些意思，又让助理把纸条端了上去，加大了难度。
“这样吧，你再抽一个，两部名著组合，限时表演五分钟。”
“好。”
——
谈之洲推开后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个姑娘在地上打滚。
小姑娘嘴里念叨着：“你...你...”
她完全没被现场人的反应影响，自顾自的投入角色演戏。
不知道她之前演了什么，选角导演周致、制片人柳方明都在大笑。
在打扮素净的小姑娘眼里，谈之洲似乎看到了一种久违的东西。
——内心深处对于表演的极度渴望。
他没惊动其他人，在后排坐下，静静看着钻葑最后一分钟的表演。
第3章 小吃货
她自己freestyle了一段故事。
黛玉整日在潇湘馆无趣，宝玉给她淘了个有趣的本子，正是《西游记》。这一天，她看到了孙大圣狮驼岭遇到小钻风一段。
黛玉沉迷故事，故而做了一段梦，梦见自己成了小钻风的弟弟小钻雨。
梦里，小钻风小钻雨兄弟碰到了前来救人的孙大圣。
钻葑一人分饰三角，没头脑的小钻风、外表是妖怪但内心是黛玉的小钻雨、聪明的孙大圣。
场内的人早被她的自由发挥逗得大笑，偏偏她一本正经表演，完全没被自己逗笑。
钻葑表演到黛玉梦醒一段。
她躺在地上捧心，泪眼朦胧：“你好…你好…个呆子……”
助理已经笑得在抹眼泪。
周致和柳方明一边大笑一边点头，选了半天，就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钻葑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有礼貌地鞠了个躬。
又问了几个问题，周致很是满意，这么豁得出去又有灵气的小姑娘娱乐圈很少见了。
周致看了眼时间，朝柳方明嘀咕道：“谈导来了没？”
柳方明耸肩摇头。
“行，那你先回去吧，有消息会通知你。”
钻葑点头，笑笑：“好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倒是一点没抱希望，要是妈妈知道自己和娱乐圈有接触，估计能把她活剥了。
出来关门的一刻，她看到后门边有个坐着的人，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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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之洲走近坐下，周致就把钻葑的资料递了过去，“海选了那么多场，就这小姑娘有那么点感觉。”
他接过来扫了两眼，钻葑，21岁，刚大四，父母离异，有个哥哥。
蓝底一寸照上的样子笑得很甜。
助理掂着手里厚厚一沓简历，“那这些还见吗？”
刚刚看周致和柳方明的意思，是非常看好那个叫钻葑的。
谈之洲没对钻葑有过多的表示，把表递给周致，“见，先休息十分钟。”
周致指着表：“那这个钻葑？”
“按流程，进入下一轮。”
场内的评委还在津津乐道刚才钻葑的表演，谈之洲推开门，在走道里抽了一支烟。
他一手捏着烟蒂，准确投进了卫生间旁的垃圾桶里。
周致从卫生间出来，“你今天脸色一直很不好，有事？”
谈之洲开了水笼头，水声哗啦，“没有，重回母校，难免触景生情。”
并不仅仅是触景生情，还有一些别的。
周致也没有多问，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
谈之洲这个人虽然很少和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打成一片，但非常有才华。
如今年轻一辈的导演很难出头，这几年在国际电影节上崭露头角的，也就只有谈之洲这么一个。所以当谈之洲拿着剧本来找他帮忙时，周致甚至连剧本都没看就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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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基本已经没什么课，钻葑早上九点还赖在床上。
隔着宿舍门，她已经听到了李欢的笑声。李欢每天早上西区运动场晨跑，五公里跑完刚回来。
李欢推开门，笑得抽动起来，把给钻葑捎的早餐放桌上。
钻葑瞧着她这幅样子，伸着懒腰，“让我猜猜，欢妈捡钱了？”
“再猜。”
钻葑闻到了飘香小混沌的香味，几下从床上翻起来，“食堂大叔多给了两个混沌！”
“再给你一次机会。”
钻葑眯着眼睛，“和姜可欣有关？”
上一次见她这幅模样，是姜可欣崴了脚。
李欢挑了个眉，“女主角海选，姜可欣没进！当然，我也没进！”
钻葑随便抹了把脸就迫不及待吃起小混沌，芝兰厅三块五的混沌，人间美味！
钻葑含糊不清问：“你怎么知道没进？”
李欢掏出手机，“喏，人家发了感谢参与的短信。对了，你收到没？”
这么一说，钻葑急忙点开手机，没有。
钻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幸进了复选…
不过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能不能进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漂亮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就是自己成最倒霉那个。
吃完小混沌，钻葑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李欢大手一挥，“为了以示庆祝，明晚欢妈请你脆皮烤鸭！”
钻葑两眼冒星星，“哇，真的吗！书林小吃街的脆皮烤鸭吗？”
书林小吃街距临大不算太远，公交六站能到，小吃摊上的脆皮烤鸭虽然不比高级餐厅里讲究，但味道那也是杠杠的。
钻葑平时打工攒下来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贡献给了那些小吃摊。
李欢白了她一眼，“能不能有点出息？西顿餐厅！”
钻葑瞪大了眼，吞了下口水，“那儿很贵，又不经济又不实惠，不如就……”
“你欢妈难得奢侈一下，不给面子？”
钻葑想说什么，但屈服在李欢的淫|威下，只好闭了嘴。
宿舍另外两个室友在外面实习，一听欢妈西顿餐厅请客，表示打死也不加班，一定赶来。
钻葑苦着脸，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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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蓝和陈冉大道苦水，表示十分羡慕钻葑和李欢这两位保研的学霸。
等她俩苦水道完，往常叽叽喳喳的钻葑一反常态，没半句感想。
三人抬眼一看，她正和鸭脖较着劲，啃得那叫一个干净。
钻葑半点肉都不放过，那么贵的一顿饭，恨不得连盘子都吞了下去。
邹蓝可怜地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盘子里的鸭腿夹给她，“可怜的小钻风，你多分一点我们的鸭力。”
钻葑忙着嚼鸭骨，语句不清，“不行不行，你们多吃，实习工作很辛苦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一盘鸭肉，大半都进了钻葑肚子。
宿舍四人里，她年龄最小，其他人对她都很好。
干净啃完，她满意地擦了擦嘴，“我先去下洗手间。”
然而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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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洗手间，有人堵住了她的路。
姜可欣冷笑一声，就是一天半的时间，自己海选被刷的消息就搞得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还有钻葑受到选角导演的一致好评也在疯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