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跨过月洞门,还未进去,先和和匆匆往外走的人撞到一处。按照往常的频率,张景不会来得如此频繁,因而苏禧脸上恰到好处的惊讶之色。
她错愕问:“殿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怎么这副样子,是不高兴我来么?”张景压抑着轻吁,笑容淡淡问。
苏禧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恨不得殿下天天来,怎么会不高兴?可真冤枉我了!”
“那就好。”张景压了压嘴角,抬脚往里面走。
苏禧见状,心虚一般慌忙拦住他:“殿下既是来了,在书房里有什么意思呢?今日小厨房里新做了如意糕,味道很是不错,殿下要不要也尝一尝?”
“如意糕晚一会再吃也无妨,”望见她脸上的慌乱,张景脸上笑容散了,眸光幽幽道,“你这书房里藏着什么好东西不成,轻易不能见人,便连我也看不得?”
想到她不知背着自己做什么,张景动了怒,将她的手甩开,越过苏禧径自大步走到了里面。苏禧像是愣住了,迟钝的在原地站一站,方才跟上他的步子。
张景亲自动手,近乎翻箱倒柜的做派,非要找出来点什么东西才好。苏禧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他的一举一动,沉默的,却死死咬住了下唇,脸上表情分外委屈。
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出来,张景最后视线落在一个长长的盒子上。他动手将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幅画卷,怔了怔,将画卷抽出来展开,他反而看得愣住了。
画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且看得出来,这幅画还没有完成。画卷角落处,写着一句——“阿景生辰快乐,福寿康远。”明明白白是准备送与他做礼物的。
张景恍惚间明白过来她为何不让宫人进书房,不免傻了眼。苏禧眼看着,却开始抹起眼泪,又两步上前要抢他手里的东西,哽咽道:“不是给你的,你别看。”
见她委屈,反应过来误会了苏禧的张景少不了心虚。他没让她把东西抢了过去,搁到一旁,绕过书案去将她抱在怀里,温声细语问:“怎么瞒着不告诉我呢?”
“他们同我说……我便知道你不会如此的,可怜我被人误导了,才这样委屈你,差点白白浪费你的好心。”张景柔声哄着,“是我错了,你这样哭得我心疼。”
苏禧拿手抵在张景胸前,仰起脸,流泪道:“不过你生辰近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怕叫你提前知道,怎知你竟还这样盘查我,殿下……果然不信我一片真心么?”
“既是如此,殿下往后何必再冒险来找我?”她用力一把将张景推开,自己哭着跑出书房,回到了房间,将门从里面拴住,没让任何人跟进去。
张景迟了一步才追过去,却没办法进去了。房间里的苏禧早拿帕子擦干了泪,一边吃着果品点心,一边含笑听张景在变着花样心肝宝贝的哄人,嘤嘤两声回应。
到得后来,感觉张景快要没有耐心且估摸着时间该走了,苏禧手中捏着帕子像才擦干眼泪,去打开了门。张景终于磨到这一刻,抱住她便连亲许多口。
“好姑娘,你再不出来我该叫人来撞门了,这样同我置气做什么?”张景捏一捏苏禧的脸,“这次是我错了,不该错怪你,下次绝不会。你好好的,知道吗?”
“殿下……”苏禧依偎在他胸前,仿佛全身心依赖着他。
张景暗暗轻吁一口气,嘴边也重有了笑意。
经过这一遭,苏禧打消了张景的顾虑,而禀报这件事的宫人也受了罚。这之后,她如若在书房里面做事,再没有人会往他跟前说,也是没有人敢多说了。
之后不多久,有消息传到都城道有人在临城起事。相比起之前的那些战争而言,此时的这些不过是小事,却是立功的机会,张景努力争取到让张寿派他去解决。
张景虽然去外地,但张诚人还在都城。从苏禧那儿得了一条帕子之后,他苦于没有机会再接近她,也担心叫张景反过来抓他的错。现下他出去了,正方便了他。
近一段时间,张寿越来越少到苏禧这里来。张诚想知道这个不难,于是在张景离开之后的第二天,他趁着夜色,仗着一身好功夫,悄无声息便摸到了她的住处。
张诚溜进苏禧的房间里,借朦胧月色,望见床榻上一个穿着轻薄夏衫、闭眼睡得正熟的美人。她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薄衫下身段玲珑,裙摆半掩可爱的脚趾。
早就想要一亲芳泽的美人就在眼前了,张诚略微瞧上两眼已色心大起,却不知室内燃过的熏香能催情|欲。他人至榻边,俯下身便探手摸上美人胸前的两团绵软。
亵玩着美人的身子,听见她娇娇嘤咛出声,张诚又去堵她的唇,玩得兴起之后,复动手剥他身上的衣服。待到苏禧睁开眼,觉察到她醒来的张诚先捂住她的唇。
“若招人来,毁的可是你的名声。”张诚在她耳边,轻笑着道。
苏禧假作身子一僵,不敢动作了。
张诚见她变得不敢动了,心里越觉得激动,手里越变得不老实。苏禧今天没什么心情玩,便招了1987出来,直接送张诚一场美妙至极的春|梦,自己安心睡觉。
等到她醒来时,张诚人已经走了。岂知有过初次的体验后,张诚得了趣味,胆子也很大,竟几乎日日都来。不想沦为小黄文女主,苏禧仍如之前一般拜托系统。
张诚只后悔自己没有早日体会到她的妙处,而今想要把人霸占过来,是添了不知道多少的难处。何况等到张景回来后,他也不能再如此了,一时心中暗恨。
在她身上尝到甜头,张诚不满于只能夜里偷偷摸摸来见她,干脆让她白天到御花园的东南角去等他。苏禧假意顺从的应下,翌日,却待在屋里哪也没有去。
张诚被戏弄过一回,心中有气,想来寻她讨说法,却撞上张寿翻了她牌子,只能是作罢。张寿连宿两夜,张景也提前回来,张诚的想法彻底的落空。
张景到了临城,没有怎么出面,事情便已摆平了,因此早早的回来,心情大好。他在临城带些新奇玩意回来给苏禧,想讨她欢心,去寻她,她却抱着自己哭泣。
“怎么哭得这样伤心,莫不是太过想我了?”张景一笑问。
苏禧埋首在他胸前,瓮声瓮气、声音很低说:“殿下,我……我……有喜了……”
张景抱住她的手臂无意识的僵住,整个人也愣了。慢慢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他一个人也还有大半个是懵的。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预想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妈诶,尺度感觉有点大。
这个故事很激发我的好胜心,想写个h版23333333333
第60章 一笑百媚生(七)
张景脑海里万千思绪混杂, 犹似嗡嗡作响。
一片混乱中,他疑惑望向了怀里的人,问:“是……我的?”
张景话出口之后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他面上愕然,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彻底的僵住,连忙将人紧紧抱住,不敢让她就这么的走了。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禧缓缓抬头,怔怔看他。
张景不敢同她对视,慌忙之中别开眼。
“时至今日,殿下仍不信我一片真心, 还拿这样的话来辱我,这个样子,那我还有什么意思?当真不如一死百了, 也省得您日日提心吊胆。”
苏禧将戏做得逼真, 一番话说完,挣扎中离开张景的怀抱。趁他不妨,苏禧兀自抽走张景腰间佩剑,作势自刎示清白。张景见状大骇, 连忙夺走了她手中的长剑。
“我怎会不肯信你, 你要这样子?你要不活了,叫我往后怎么办?”张景气道,把佩剑扔开,带着苏禧在小塌上坐下来。他抬手扶住苏禧的肩,酝酿要说的话。
缓过来了一点以后, 张景开始思考起要怎么办。
望住眼前这张绝美的面容,他却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孩子他绝不能留。
张景见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便感觉开口太艰难。忐忑中,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深吸一气说:“夏姬,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以有很多孩子,但是现在……”张景视线往下,落到她的肚腹处,“但现在,真的不合适,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禧两眼空洞看张景。
她颤声问:“殿下的意思……殿下想……杀了这个孩子?”
掌下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张景知道她必定会难受和难过。可是他一贯认定大丈夫不拘小节,不可随便软弱,因此没有丝毫的心软。他看着苏禧,坚决的点点头。
“你在这里哪儿都别去,晚一点,我会吩咐人送药过来。”张景沉声说着,又宽慰似的将她抱在了怀里,“乖啊,要听话,夏姬,你要相信我,以后会好的。”
张景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交到苏禧手里之后,便离开去办这件事。这样的事情,他绝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若被知晓她有孕,对不上彤史的记录,必然要出大事。
在张景离开之后没过去半个时辰,冯皇后派人请苏禧去凤央宫。既是冯皇后请她过去,张景交待的让她哪都不去自然做不得数。换过一身衣服,苏禧去凤央宫。
张旭作为张寿和冯皇后的幼子,何况年龄上比两个哥哥小上好些,一直被冯皇后宠爱着长大的。即便打战期间,他也没上过战场,因而在这皇宫向来行事放纵。
张寿对这个儿子没有什么期望,朝堂之事几乎不让他参与。冯皇后对这个儿子的期待差不离,不过想着往后大儿子继承皇位,小儿子安心当一个闲散王爷便好。
哪怕十五岁,一样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及立场,张旭对此坦然接受。他平常没有什么事情,最喜欢找些漂亮宫女陪自己瞎玩闹,今日亦是没有例外。
用细绸缎蒙住了眼睛的张旭近乎看不见什么,乐呵呵往身上系着铃铛躲闪不停的宫女身上扑过去。嬉闹追逐中,他不小心撞到了个人,一瞬感觉对方身娇体软。
张旭脑中刚闪过这个人是谁的念头,便听到宫女尖叫,口中喊着夏姬。他一愣,挥手扯掉眼前的绸缎,看到的是在地上的人手捂肚子,下|体有血流出来……
夏姬小产的消息先后传到了冯皇后、张寿、张景以及张诚的耳中。冯皇后诧异于她竟然有了身孕,张寿反应平平,张景疑心汤药还未送到,张诚则在怀疑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原本冯皇后派人请苏禧过去,是有妃嫔中了毒,而那位妃嫔,她昨天才见过,不过传她到凤央宫是例行问话罢了。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冯皇后却不得不去看她。
除去冯皇后,闯祸的张旭在,略迟一点的时候,淑妃陪着张寿也过来凑热闹。苏禧住处,是今日从未有过的热闹,也是她一出好戏摆上了台。
从她发现月事没有准时来时,苏禧便开始谋划。她前一天见的妃嫔是叶才人,她们两个人曾经有过一点过节,叶才人一旦出事,冯皇后传她去问话理所当然。
张旭平常在宫里头做的事情,哪怕对谁都算不上秘密,对很少同别人接触的夏姬而言却不同,因此只能归为一句意外。纵然只是意外,也是这位三皇子造成的。
淑妃和冯皇后不对付,夏姬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事情关乎到皇家血脉,也同样关乎到三皇子,拿来做文章没什么不行。毕竟这是一个好的打击冯皇后的机会。
张景以为孩子是他的,不是被自己叫人送来的汤药送走的,却偏偏以这样一种方式没有的,说不得心情微妙。张诚自认为和夏姬不清不楚,难免疑心孩子父亲。
苏禧希望这一局变得越乱越复杂越好。至于张寿,苏禧对他的期望不过是往后能多到她那里坐一坐就可以了——这关系到她下一步的走向。
冯皇后守在榻边,见床榻上的人面容憔悴、唇色泛白,脸色很不怎么样。听过太医确认是小产了的话,她转身领着太医走到外间,让太医把情况禀报给张寿听。
张寿淡漠的神色,听罢太医的话,问冯皇后:“夏姬有孕,你如何不知?”
冯皇后皱一皱眉:“夏姬不曾提,这样的事,我如何知道?”
张寿撇了下嘴角,手指一敲桌面:“好好一个孩子没有了,你说怎么办?”他瞥一眼垂着脑袋的张旭,“若不是你请她过去,若不是你的儿子,如何会这样?”
冯皇后这便听明白了,是故意要她为难。
淑妃从旁劝张寿:“皇上莫动怒,想来三皇子也绝非故意,不过一场意外罢了。”
张寿道:“你是太过好心,还帮着他说话。要不是老三被皇后纵得没个样子,怎么会在宫里这样胡闹,以至闯下祸事?事关皇嗣,岂能够随便当作意外处理?”
明晃晃一出双簧,冯皇后见淑妃嘴边得意笑容,心中颇不痛快,嘴巴也变得厉害了起来:“夏姬这般身份,原就不应该有孩子,何况,还未曾查问过彤史……”
“话可不能乱说,”淑妃拔高音量,阻断冯皇后的话,一笑道,“以皇后娘娘的意思,莫不想说指孩子不是皇上的?为了庇护三皇子,便可以这样污蔑人么?”
张寿顿时间铁青着一张脸,像有天大的不高兴。
冯皇后自知失言,愈看淑妃的笑碍眼,却唯有把气往肚子里咽。
正当此时,宫人出来禀报,说夏姬已经醒来了。
张寿起身进去了里间,淑妃跟着进去,冯皇后慢一步,依然是带着张旭进去了。
对着一屋子的人,苏禧把戏做足,活脱脱一副人生无望、生无可恋的可怜模样,得了张寿和淑妃许多安慰。冯皇后将张旭推出去,让他好好的道个歉。
苏禧人躺在床上,闭眼一串的泪,红肿着眼睛不看张旭,更不说接受他的道歉。张寿起了怜惜的心思,抑或为了别的,不客气斥责冯皇后把张旭给带到外面去。
冯皇后在这件事上受尽委屈,把账算到夏姬身上,也算到淑妃身上。晚一些时,得知叶才人不是中毒,是食物过敏,压抑在心底的那把怒火近乎熊熊燃烧起来。
这天夜里,张诚才寻到机会来见苏禧。前一阵子,张景不在宫里面,而她也几乎没有侍寝,因而在张诚看来,这个孩子多半是他的……他不能当没有这一回事。
苏禧没有入睡,屋里点着灯,宫人守在外面,里面是静悄悄的一片。张诚从窗户翻进来时的动静很小,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人似有所觉,睁开眼便吓了一跳。